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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心无旁骛一心向学,倒叫他觉得陌生。
朗月歌曾经还未发现,她的琐事他皆能一一细数,没想到自己对她的了解有这样多。
若竹色长衫衬得他身姿越显挺拔,朗月歌疏离而有书目万千,五殿下即醉心武学,可有读过那些最基本的书目?在下虽知习武之事不能局限于纸笔,可不论学习什么,知其宗旨对往后修习总有裨益。殿下与其漫无目的等待,不找两本书静心读读。”
苑淮南细细咂摸着,觉得十分有道理。遂赞同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下去。
“再者,文武相同,皆不能一蹴而就,太子殿下自幼时便师从掌銮仪卫事大臣,每日日旦便起,不论冬夏,从未有一天懈怠,意志至坚。。。。。。”
闻他提起卫事大臣,苑淮南面上就生出一丝难过与气馁。
又是一桩心酸事。
他叹了口气摇晃着脑袋:“本殿早就想跟太子哥哥一起。。。。。。可是,唉!”只说了几个字他就说不下去了,往事不堪回首。
朗月歌知其叹息的缘由,掌銮仪卫事大臣李贺,最不喜柔弱不禁风的男子。而在他眼中苑淮南便是这样的,从小体弱多病像个女娃样娇气。
李贺不仅人糙,脾气也躁。几次与苑淮南见面,苑淮南都是一副哭哭啼啼的娇贵模样,他心中更是不喜。后来苑淮南想跟他习武,他自然拒他于千里。
·
难得朗月歌不嫌他厌烦,苑淮南看他的眼神都愈多亲近。
拉着他几步走向回廊中坐下,苑淮南托着肉团团的腮帮子问他:“公子以为本殿该如何是好?本殿都听你的。”
浅笑翩然,朗月歌温和的眉眼中全是笑意,“其实拜师于人,气性相符尤为重要。至于最终定夺,还需要殿下自己斟酌。殿下性情直爽悟性极好,又不乏天真,定能觅得良师。”
若是换成苑九思夸他天真,苑淮南一定以为她是在骂自己蠢。可这话于朗月歌这样的人物说出来自不同了。
苑淮南羞涩地笑笑,摆手道:“哪里哪里,只是普通罢了。”
笑过后,他开始蹙眉思索。
少顷,苑淮南巴掌一拍:“那朗公子以为上卿大人公皙堇如何?”
“听闻那位大人在塞外征战长大,骑射之事想来是懂一二的。虽说他如今身居文职,但也教教本殿应是不妨碍的,待有进益了本殿就不信李贺不收我!况如今朝中公皙堇深得父皇赏识,只要他同意收我,父皇一定会松口的!”
想法倒是与他的人一样单纯,要公皙堇收他,怕是比李贺难上百倍。朗月歌不由失笑,但还是不忍打击他难得升起的信心:“殿下既然已有人选,大可放手去做。”
至于成还是不成,真不好说。
朝中之事父亲与苑明疆偶尔都会向他说些,太子对公皙堇其人倒是夸赞不绝,甚至隐有几分拉拢之意。但对方一直巍然不动。
可他父亲朗弘却几次提醒他今后一定要多加小心此人,父亲口中公皙堇古怪诡谲,为人狡猾。
回想起殿考时所见,与所闻可谓大相径庭。
·
“唔,这倒是!”三言两语间苑淮南又重新恢复了春风般的得意。
末了,他坏心眼儿地朝朗月歌的位置挪了两步,小声地故作神秘地凑住他跟前:“不瞒公子,本殿其实还看中他一点。”
“何事?”他一肚子坏水的机灵模样竟与苑九思有七分像,朗月歌淡笑着接口,笑容清清朗朗让人分外舒心。
带着一种迷之自信,苑淮南亲热地与他道:“这事本殿可只与你说!”
“你瞧殿考那日皇姐那样蠢,那位上卿都能极有耐心地诱导,不生一丝厌烦。足以证明他是个有耐性,好脾气的人。再者,本殿资质高出皇姐万倍,他岂会不收我?哈哈哈哈哈哈!”
“。。。。。。”
第14章 流水浮灯()
三月十五,正月底。
娴吟宫中,天才将亮苑西荷便开始梳洗打扮。
天气已暖和许多,已能只着一些轻薄的宫装。芙蓉色的流彩暗花云锦裳长及曳地,裙裾飘飘,外头罩一件白梅蝉翼纱就极是好看。
薄纱之上有银纹绣的百蝶,莲步款移就有暗香浮动,蝴蝶追衣。
早在一月前,尚衣局便用百濯香反复熏染她的衣裳。
此香沾衣,就算用水洗濯百次气味也不褪半分。
三千青丝束成望仙九鬟髻,发髻上簪着苑九思送的珍珠簪,身上一色千叶攒金牡丹首饰。
精致的眉眼都用颜料细细勾勒过。
额间再贴上花钿,用殷红绘纹。原本的柔婉雅淑中不自觉多了几分妩媚风流。
揽镜而照,琦年玉岁,花晨月夕。
只待有人为她簪花。
只待有人千金而聘,为她筑屋以黄金,让她做屋中娇娥。
苑九思去娴吟宫找她时,正逢她梳妆正好的时候。
珠帘掀动,苑西荷转过身来,柔柔对她笑。
看她发髻高束,身着盛装,苑九思除了为她高兴,心里却有一丝难过。
本该道贺的话到了嘴边却转为感慨:“母妃同我说皇姐长大了,要嫁人了,只是不知以后我能不能时常见到皇姐。。。。。。”说着,神色渐渐暗淡下去。
换在往常,苑西荷定会笑她口不遮拦,可此时她神色认真尽是真情,反倒使她不好再说什么。
·
夜幕缓缓落下,月渐上梢头,护城河畔早已聚了密密麻麻看热闹的人。
河流外延漂浮着各种花灯,样式颜色新奇各异,依稀能见到上头写满一些祝祷的话。花灯顺着河水流淌的方向缓缓飘走,为公主照亮行船的路。
远远望去,河的外延两道一片通亮,粼粼水波反射着五色斑斓的光,煞是好看。
酉时一过,城楼鼓响。
皇庭水道中一声巨大清响,使喧闹的岸畔骤然安静下来,万民齐齐望向城楼。
楼台上的司仪朗声祈愿,声音在宫城上久久回荡。
随着司仪词,宫中水道中央一艘楼船缓缓露出一角,慢慢向众人驶来。刹时,无人再拥挤推搡,众人屏息凝视,身子一动不动,目光紧紧追随船身。
虽隔得甚远,但总有几个眼尖的看能清。
楼船上身着华服的婢女犹如天宫神阙的仙子,个个朱唇粉面,巧笑顾盼。
而被那群婢女簇拥其间的女子始终含着浅笑着,白嫩如玉的面颊用上好的胭脂染过,美似琼花。若河上灼灼绽放的芙蕖。
“那就是公主!是公主!”如炸开的锅,有一人高呼,百人相继附和。
岸边看热闹的人群顷刻喧闹起来,喧嚣不绝人声鼎沸。甚至有人叩首行礼,顶礼膜拜。
苑西荷在婢女搀扶下打量着远处岸边跪伏成一片的人,唇畔的笑终于由心地加深几分。
因母妃不受宠,幼时她曾受过些奴才白眼与冷待。本是遥远的事了,可她心思细而敏感,那些感受那些人脸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后来年纪渐长,她与苑九思交好。虽无人再敢怠慢她,可她又开始一直活在苑九思身后,饶是这样,也有人在背后话她居心叵测。
今时今日,苑西荷第一次清晰感受到了本该属于她,却姗姗来迟的东西——凌驾于万人之上、享受万人跪拜臣服的快意。
至少此时,在他们眼中她就是一个享尽荣华宠爱的公主。
她眼中神色莫测。静静看着这一切,不知在想着什么。
·
皇家舫楼顺流缓缓而驶,一路繁华,烟花烂漫。宫船有中的一间轩阁,此时并未点灯。
流苏窗幔被花笺挂起,苑九思面覆静静藏匿在暗处。
就算没有外人,她脸上依旧覆着一张滚雪细纱制成的面纱,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
嗅着外头踏实的灯火烟气,只觉比自己宫里燃的那些香味道都更叫人心怡。
趴在雕花窗上,苑九思好奇地瞪大眼打量外头的一切,船周陆续有少年贵公子的画舫楼船行过。她仔细打量着小船里头的人,皆是意气风发。
大多一副貂裘换酒、焚琴煮鹤的年少轻狂。
花笺早看过名册,见苑九思盯着那些船上的人眼都不转,便在她耳畔小声替她解释:
“那青色船里坐着的,是鸿胪寺卿秦默的独子秦少尤,他旁边是云麾使屈陵。两位公子祖辈交好。。。。。。而那秋香色里的是。。。。。。”
顺着花笺指头悄悄示意的方向,苑九思挨着挨着看过去,眼中有些迷惑。
忽然她打断了花笺,努努嘴道:“你看他们这些人,饮酒交谈甚是自在惬意,画舫夜游根本不似头一回。只是奇怪,我怎的看都觉得缺了一块儿。”
“缺了什么?”花笺不解,垂头看她。
虽然屋中没有掌灯,但有外头的火树银花、粼粼的波光。花笺仍能看清她脸在暗中的精致轮廓,内心唏嘘,斗转星移,等到明年此时,在外头站着的就该是她了。
花笺沉入自己的深思中。
苑九思一脸深沉,最后似想起什么,拍拍窗框将花笺的思绪拉回来:“你道他们身边是不是缺了莳花馆里的姐儿!”青葱纤指搭在栏上,格外莹白。
听她提起那个地方,花笺有些错愕,半晌才红着脸羞答答地讲话:“公主。。。。。。你是怎的知道莳花馆那种地方?”
苑九思白了她一眼;“大惊小怪地作甚?你不是也知道么?”
“。。。。。。”
“听闻它背后那家南风馆里的小倌口碑很不错。”主仆二人静默片刻后,苑九思似试探地随意讲了一句。
“那南风馆早就被莳花馆买下来了。”花笺嘴快地反驳了她,只是话出口后肠子就悔青了。
莳花馆属皇城中最风流的那块烟花地,里头各个姑娘、小倌都是一等一的姿色,只要出得起银子,就没有满足不了的需求。
果真,苑九思下一刻就以看稀奇的眼神看着她,十分不可思议。
半晌,她站起来颇有豪情地拍拍花笺的肩膀:“花笺,本公主果真没看错你。你且放心,本公主以后出去见世面潇洒的时候定会带上你!”
“奴婢是进宫以前。。。。。。”看她误会,花笺张嘴就要辩解,可说了几个字后一顿,还是讪讪住了嘴。尴尬地笑笑不再言。
她进宫前差一点就被卖去莳花馆,所以自然知道那些。只是她觉得那些并不是什么好事,说了图让人烦恼,没有提的必要。
就像她曾数次问她,皇墙外头是不是真的天高海阔自由自在,花笺从未正儿八经过她回答一样。只道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日最好的地方。
花笺未讲过,苑九思便一直以为她就是普通穷苦人家的女儿。
于是苑九思一直以为花笺是在敷衍她,殊不知那确是她的肺腑之言。
听她忽然收了口,苑九思便留了一个心眼。花笺素来敢说敢做,可一直以来唯独不愿与她说她进宫前经历的事。每每问急了,就道那时年纪小就尽数忘了,可现在看来这分明是没忘。
苑九思也不勉强,只是伸过手去握住她。见花笺神色疑惑,她朝她笑笑:“花笺,我冷。”
她本是随便说说,花笺却当真,怕她被河面上的风吹病了,赶忙将帘子放下来。
因苑九思不要她掌灯,室内陡然暗下来,只剩几缕稀薄的月光。
良久。
“你说朗月歌今夜来了么?”苑九思阖上眼听着外头的喧嚣,喃喃问她。
花笺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既然这样问了若是没来,她应当会失落;可若是来了,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
顺流而下,朱色宫墙、巍峨城楼渐渐远去。两岸房屋鳞次栉比,处处热闹繁华。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苑九思再次掀开窗幔。
通过水面花灯的光,她能看见不远处一座水榭正亮着,轩榭正巧建在河道弯处,能将护城河大半都收入眼底。
苑九思再看岸边,两岸却未再像方才那般人潮汹涌。只是河面的画舫和公子小哥都不减,心中好奇她遂出声问花笺:“外头怎么没人了?”
“就快到临仙榭,船行了这么久,咱们也得下去歇息歇息不是?水榭有重兵守卫,人就少了些。”花笺见她醒了,忙答道。
点点头,苑九思不再作声,揉了揉额角,静静打量着那栋独具匠心的楼阁。屋檐边角过年时的余味都还未褪去。
夜有微风徐来使她神思清明几分。
恍惚中,她似听见有歌女唱着新谱的小曲,声音远远顺着风飘来,婉转绕梁。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