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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仪一过,群臣敬上万寿酒。
苑九思正对着公皙堇,即使心里非常不愿看他,但余光总是或多或少也能扫到几分。比如此时,她就眼尖地看得他手上端的根本不是酒樽,而是乘琼露的茶盏。真真是大不敬。
敬酒完毕又道了会祝词,几个太监快步就上来,在殿中摆上一架素雅的丝桐古琴。
早已候在外的粉衫美人们鱼贯而入,衣袂飘飘,好同九天仙女。
云韶府官人出绝的琴声悠扬响起,像流云缭绕青山。
伴随古琴之音,穿着水仙纱裙的舞姬即在殿中舒展着身肢。玉手挥舞长袖翻飞,衣香鬓影,一片轻歌曼舞使人眼花缭乱。
片刻后,一个个舞姬次第退开,众人这才见得一直被舞姬簇拥其间的奏琴的美人,素指拨琴弦,涂抹过口脂的殷唇浅唱着曲,妙音回荡于空。
那张姣好的芙面终于缓缓露出。眉如新月,身姿曼妙。
三支银簪将头发挽成柳髻,腰系银带,堇色撒花烟罗裙上用蜜蕊线绣着一朵朵精致的玉兰。气质脱俗出尘,宛如空谷幽兰。
“皇矣上帝,临下有赫。监观四方,求民之莫。。。。。。是伐是肆,是绝是忽。。。。。。四方以无拂1。”
她声虽柔,却有透骨之力。
琴音铮铮,豪迈壮阔气势磅礴,全然不似柔弱的女子所奏。
“咦!公主那就是咱们那日在云韶府外听得的那个弹琴的官人,楚翘姑娘。”琴音刚出,花笺就知道是谁了,宫廷里有如此好琴艺的怕只有她。让人只听一次便可于心不忘。
听清那番唱词后,苑九思神情变得微妙起来,面上浮上讥讽的笑。
眼底的那抹欣赏之意荡然无存,记得这个前阵子楚翘在云韶府时可不是这样想,明明心中还边思念着哪个情郎,含沙射影地埋怨帝王荒淫。
心还真是大,不过短短半月就能够想通,甚至盛装坐在大殿中悠然抚琴,对着君王歌功颂德。
一曲琴音抚毕,她走上前跪拜、
“民女楚翘拜见陛下。”声音如珠落玉碎,幽谷黄鹂。
看着那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聂贵妃不由赞道:“真是个绝色的美人,连本宫看着都倾心,云韶府的歌舞班子真是越来越会挑人。”会挑得她都不需要过目了。
闻言将身子伏得更低,楚翘看着地上猩红的绒毯,不卑不亢地道:“娘娘谬赞,民女蒲柳之姿,不及娘娘盛颜仙姿。”
“盛颜仙姿?”聂贵妃勾了勾唇角,不置可否。
见聂如扇不再言,宣帝这才挥手示意,“起来吧,赏!”那张威严的面上虽在笑着,但也不见过多欣赏之色。
恭恭敬敬地行过礼,楚翘就要退下。低垂着头转身时,她还是忍不住地偷偷看向半倚在太师椅上的公皙堇。才发现他的注意仍未在自己身上。
脚步微顿,饶是再三掩饰,楚翘仍没掩住眼底划过的黯然,忍耐着心绪,她迈着细碎的步子快速出去了。
宣帝收回落在纤弱背影上的目光,转而看向苑九思,不由笑道:“去年有条浸过金蝉香的绶带朕记得最清楚,是淑仪争着要做头一个送来的人。怎么今年朕早早就见过明疆、柔德和淮南的贺礼,唯独就缺了你?”
绶带虽不稀奇,但奇的是上面的金蝉香,任凭洗濯也不消散半分。时日过去一年之久,还如她初送时那般。
随着宣帝的问询,聂贵妃亦徐徐看向她。
这些时日苑九思在倒腾什么她知道得清楚,嘴上虽没过问她怎么突然改变主意,私下却也吩咐了川穹几个多帮着看着。
跳支舞比起调香听起来像是简单许多,可苑九思到底是许久没穿过那身水烟舞裙了。
站起身行了个礼,苑九思娇俏地嗔笑,“既然父皇都猜了出来,淑仪再送那些浸香的小物件儿岂不是显得太没意思?”
听她说得煞有介事,宣帝倒来了兴致。
不消片刻,苑九思就已更得身绯色广袖裙,眉心用朱砂描着一枚血色红梅。
钟鼓之乐渐响,裙裾刹时就绽开成朵火红的花,上缀着的各色细碎珠钻在烛火之下闪着灼目的光,罗袖动香香不已。
流光飞舞,随着她轻盈的步履,裙摆漾开千层叠浪,就要绵延进人心里。
朗月歌静静看着她,璀璨灯火下,一双水眸欲说还休。
她冲着他笑靥如花。
***
盘中簇彩,堆满鲜嫩异果与海馐山珍。
玉盏泛流霞,斟满琼浆缥玉。
舞乐之后,殿中即是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这杯酒是淑仪敬上卿大人,大人鞠躬尽瘁高风亮节,在国庸监的教导,淑仪至今难忘。”苑明疆与苑淮南都敬过他,若是她再稳如泰山终究不妥,毕竟殿考时她还当着宣帝的面将他吹捧得无比高。
遥遥举杯,她眉目含笑,可字字都都是深意。
众人本以为他还是要继续以清水代酒时,公皙堇却格外顺从地拾起被搁置在一旁的青花底琉璃花樽。
他打量了一眼杯中清透醇香的缥玉酒后,抬眼似笑非笑地看她,即未有动作也没出言拒绝。
见公皙堇端起酒樽,宣帝不免意外,莫非他还有不好意思拒绝人的时候?但还是爽朗解围笑道:“爱卿不必勉强,以茶汤清露代替也无不可。”
公皙堇滴酒都不能沾,朝中上下皆一清二楚。
曾宣帝不信邪地强劝他喝过一盏,他还真在府中躺足两日才能勉强下床,起先大家还不信,当上门去请人的小太监亲眼目睹其惨状回去禀报后,从此朝中上下再无一人提过要公皙堇喝酒。
“大人不能?”苑九思笑意不改,心里又开始鄙夷,在这样的小事上为自己博什么好声名。
“既然如此,淑仪就自己干了,还请大人自便。”她声音娇软,十分好听。说完亦不犹豫,绯色的薄纱袖半掩面,仰头便饮尽杯中缥玉。
酒香甘冽,将她两颊染上一抹柔柔的娇红。
灯下美人,千娇百媚。
苑九思正要坐下,那方公皙堇竟还真将杯盏送住唇盘,他的唇被酒染得濡湿,俊美无俦。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他缓缓道:“无妨,下官确然该试着喝上些,才不至于总扫陛下和公主的兴致。”微低的嗓音比酒还醇厚,笑得风流倜傥。
酒桌上都是一个样,但凡第一杯下肚,后头的就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收住。
众官员见公皙堇今天一副极好说话的模样,就有几个不怕死的忘却他平日的可怖,真大着胆子与他套近乎地要喝两杯。
果真,公皙堇不拒绝,求者必应。
只颇有深意地向着几个前来敬酒的人笑,笑得人毛骨悚然。
酒过三巡,多饮之后他面上渐有一抹妖异的绯色浮现,看上去像真有些不适。
随意拿话搪塞几句,公皙堇就从花萼楼中下来。
青麓正在园子的树上来回头溜达数星星,看得公皙堇走过来。
四下无旁人,借着夜色遮挡他几步从树上跳下跑过去。但还未走近,青麓就闻得他身上有骇人的酒气。
“大人!”青麓大惊,赶忙从怀中掏出解酒的药喂他服下,幸好他随公皙堇出来都会将药带上。
公皙堇素来自律,能做和不能做的事分得很清,这么久来药也仅用过一次。
可越这样,青麓越不解,他既知道自己不能沾酒,怎的今日会去碰那东西呢?还像喝了不少。
第40章 暗通款曲()
青麓本想与公皙堇说说自己傍晚在浮桥凉亭边看到的事,还未来得及开口,忽就听得远处有人脚步声传来。
敛住声息用眼神向公皙堇示意了一下,得到首肯后,随即他就融入苍茫的夜色里。
·
苑九思本是以更衣的由头出来透气,离开时她留意到朗月歌也离席未归,便想着试试运气,就倒回去刚才的凉亭处小坐,看能不能遇上他。
七月的夜晚月色融融,夏蝉摩擦着双翼发出鸣响,花萼楼里的笙歌都远了,更衬得夜寂。
还未走近,她就看得凉亭外的假山处有高大的身影倚在旁,夜色朦胧看不大真切,但身形与朗月歌确有几分相似。
“朗哥哥?”眯细眼分辨,苑九思小声地试探着唤道。
可对方像没听见,并未回应。
苑九思迟疑一下,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但等靠拢看清那人究竟是谁后,她不仅大失所望,还悔得肠子都青了。
只是意外地,公皙堇此时竟看上去有些脆弱。
他一手撑在假山上,一手不断揉着额角。大概是酒喝得太多他面颊还是微红的,神情阴寒,像感觉十分不适。
见有人来,公皙堇缓缓抬起低垂的头。
眉眼明晰,犹如墨画,黑色的双眸幽幽地就要勾人心魄,瞳孔中赫然就倒映出她的身影。
苑九思被那有些露骨的阴冷眼神吓了一跳,连退两步。
蛾眉轻蹙,她警惕地打量着面前的人。
本还打算刻薄地嘲讽他独自在这装什么孤岛。可转念又想到公皙堇并不好惹,就算他现在看上去有点脆,但老奸巨猾的本质终究摆在那儿。
可怜兮兮的模样,说不定是装的呢?
将已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苑九思十分睿智地选择转身就走——不与他见识,惹不起总躲得起。
“公主去找你的朗哥哥?”既然都主动送来了公皙堇倒不想就这么算了。勾起一抹意味不明地笑,他声音有气无力地说话,格外慵懒。
忍着要蹲下捡石头砸他脸的滔天怒气,苑九思把背脊打得挺直,目不斜视,大步往回走。
看她真不是作态,公皙堇也不废话,两步直接上前拉住她。
“你!干什——”话还未说完,嘴巴就被牢牢捂住。苑九思惊愕地瞪大眼,手脚并用地又捶又踢,这真是越来越不讲理,争执都直接越过要打架么?
果真,此时公皙堇先前那副脆得像瓷器样的神情已经荡然无存,面上尽是狡黠的笑,“公主还是不要打扰人叙旧。”
为了省事,他揽住她的腰打横将人抱起来,返身就朝那座假山的洞中避去。
他话的意思苑九思没明白,倒是脸气得通红。边又掐又挠,一边暗中使力挣扎。气不过,苑九思就要出声呵斥,正逢公皙堇将她往怀中带。
不经意地,柔软的唇瓣就擦过他的薄唇。
极轻,快得就像蜻蜓点水一般地略过。
呆滞地伏在他肩头,苑九思的动作霎时僵住,脑中一片空白。
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她只觉又羞又怒,气愤得说不出话来。
公皙堇眸色幽深杳然无底,静静看着她,而后笑得疏狂放荡。
逐渐收紧抱着她的手,他压低声音半是引诱半是蛊惑地反问:“那公主是要做什么?”
张张嘴,她刚要说话,忽然外面就传来一阵嘈杂的说话声,有人来了。
反应过来,苑九思憋着一张红得滴血的脸,赶忙就要推开他,逃出这个阴暗狭小的石缝。
察觉她的意图,公皙堇轻笑着,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腾出一只手轻而易举地就锁住她。
看似散漫,力道却不小,疼得苑九思龇牙咧嘴。
半拥半抱地将人抵在幽冷的石壁上,借着微微洒下的月光,他仔细打量她的脸庞,眉眼精致,额心的红梅显得笑脸愈发妩媚动人,怎么也看不够。
喉头微动,公皙堇鬼使神差地就覆住那殷红的唇。
薄唇温润炽热,残余着缥玉酒的甘香。
趁着她朱唇微启,便本能地更进一步地探寻,唇舌交缠,逐渐索求激烈。肆意地搅弄着檀口,深深地似要攫取尽她口中每缕香甜。
就像饥渴已久的拾荒者,突然抵达他的绿洲。
他真切地感受着她的害怕、颤抖与生涩。却毫不心软地逼迫她承受,让陌生的情潮卷席她,叫她没有退路。
正是情浓,倏地,公皙堇忽然意犹未尽地往后退开一些。
伸手掐住苑九思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他狭长的凤眼中眼神寒厉,满是不满。危险地盯住那张饱满柔嫩的菱唇,声音沙哑地质问:“又想咬我?”
虽然一身喷薄的酒气,若玉山之将崩,但他眼底又十分清明,混杂着妖异的光与餍足。
见苑九思紧抿着唇不说话,公皙堇神态越发魅惑,语调拖得微长:“本官不会饮酒,是公主偏生要臣喝。”
醇厚清冽的缥玉酒味儿混杂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冷香,以及男人粗重的呼吸,充斥满苑九思的呼吸,让她有些头晕目眩,身子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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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此事。。。。。。既然知道白亦然在。。。。。。”此时,外面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其中一人像是朗月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