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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思及母妃以往在她面前有意无意提过的话,她心头微颤。
任那针扎般的目光扫过,伸手去量了青瓷盏的温,苑九思看着他的眼,坦坦荡荡地道:“冲的汤已经不烫手,父皇先用了吧,再放就该凉了。”
行气解郁,心中气不顺,单凭药材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宣帝接过,动了动唇正要说什么。高禄就进了外间叩门,扬着声朝里头道:“陛下,朗御史今日送来了淅州与南平的递来的文书,正在外头候着呢,可要奴才。。。。。。”
听到高禄提起朗月歌,苑九思眸色几经变化。
愣愣地,她垂头向宣帝道:“既然朗御史还有事启禀父皇,儿臣先行告退。”
“淑仪你留下。小的时候你对这些没多少兴趣,现在试着听听也未尝不可。”
见宣帝没反应,苑九思正要退下,步子刚要挪开,就被打断。
旁的她不记得,可后宫不可干政这一条,苑九思记得清清楚楚。再者淅州是离皇城最近的城郭。周围群山绵延,数座丘陵为要塞,是个通衢之地,与南平相隔甚远。
而淅州与南平两个都不在朗月歌身为御史的监察范畴,那能有什么好说的?
心中的怀疑越来越重。许是龙涎香清神的缘故,眨眼间她脑子里已经转了十八道弯。
明明适才父皇念及皇兄,满脸都是悲怆,在他心目中,皇兄就是最适合继承皇位的人。
此时苑明疆刚下葬,尸骨都未寒。他决不可能这么早就盘算再立皇储,况苑九思还存有自知之明,几个兄弟姊妹中,她这个人最咋咋呼呼,脾性不稳,资质也不高。
遂苑九思面上浮现几分难色,小心地侧着眼,轻声道:“父皇既知儿臣觉得乏味。。。。。。那可容儿臣再偷偷懒?”那模样就如她以往在他跟前撒娇耍赖的样子。
这回倒未再挽留,淡淡看了她一眼,宣帝算是默许了。
御乾宫外玉带般的汉白玉桥,白玉桥下金水河缓缓流淌。
苑九思退出来时仍浅浅笑着,只有她自己才知晓,里头贴身的衣裳已经被背上的涔涔冷汗打湿了。
·
从朝议殿出来不可避免地遇上朗月歌。他穿着薄墨色的衣裳,面容看上去瘦削不少,眼睑下还有淡淡的青色。
看见迎面走出来的人,朗月歌脸上神色一僵,极快地又恢复如常,冲她颔首。
不知为何,苑九思心里轻轻地抽疼了一下。
御乾宫外侍卫宫女都多得很,人多眼杂也不方便说话,见着两人就要错身过去,苑九思想了想,终还是没忍住,顿下脚步率先叫住他。
“自父皇寿宴上匆匆见过朗御史一面,本公主倒是许久未见得您。”一双眼凝脂点漆,她眯细去看躲在云后头温热的太阳,慢慢道:“那日也是同今天一样的好天气。”
有条不紊地向她作揖行礼,朗月歌言简意赅地回应:“下官知晓,多谢公主惦记。”
“父皇尚等着,御史早些进去罢。”漠然地点头,苑九思搭着花笺的手继续往外走去。
众人皆知两人曾在国庸监同窗数年,这打打招呼也不足为奇,也没人将其放在心上。
花笺默默跟在苑九思身后。
本以为她要回宫,却见她边留意着周围,才走一半便绕路去了花萼楼。
依旧是水面浮桥旁的那个凉亭。
无穷碧的莲叶早都枯萎,波光粼粼的水面只剩一些残荷。
花笺见她迤迤然地在凉亭中坐下,不免狐疑地开口:“公主,咱们这是——”
第58章 心思()
打入秋以来,气候一直阴晴不定。
在凉亭没坐多久,雨就缠缠绵绵落起来。花笺抬头望天,伸出手探着,边苦恼地道:“秋雨连绵,落起来也不知道要下多久。”
雨水打在干枯的残荷与池水上,响声清脆。空气中弥漫着雨水清冽的味道。
“公主衣裳穿得单薄,就这样坐在凉亭里,稍不仔细着就会凉了。这里离花萼楼不远,不若奴婢去把伞和衣裳拿过来,咱们去楼里避雨?”
因出来时还是好好的天,花笺也没多给她拿衣裳,谁知就转眼的功夫说变就变。
“我不冷,不必。”夹杂凉意的风吹得苑九思两臂发冷,忍住瑟缩,她淡淡道。
看着池水荡开的一圈一圈的涟漪,她默不作声地她从袖子里摸出一枚碧绿的玉珏,摊开在手中。穗子摸着手痒痒的,指腹描摹着上面的纹路,温润如水。
花笺看着她手里拿的东西,忍不住猜测:“公主是在等朗公子?”
不说朗月歌能不能再宫中肆意走动。单论他二人又未提前相约,就凭刚才那一照面三言两语,朗月歌怎么就明白里头的意思?
垂着眼,苑九思看被自己捏在掌间的东西,迟迟没说话。
即使看不见她的面色,花笺也知她心情不好,便不再多嘴。身子微微往风吹来的方向挪了点,把苑九思挡在身后,只是凉亭四面通风,也不抵多大用。
她今天出门时还好好的,不知是不是朝议殿里发生什么事。出来后就闷闷不乐,一路上都没说话。
约莫两盏茶的时间过去,雨也不见停。
蒙蒙烟雨中,苍松映掩,有人的身影向着这边过来。远远地看不清容貌,依稀可以见得他身形颀长宛若修竹。
一身浅淡的薄墨色衣裳,在雨雾中氤氲开,雅致俊逸,如尘中仙。
花笺正百无聊赖地留意着周围动静,看见有人,便眯细眼打量。待看清个大概,挥着手欣喜朝苑九思道:“公主,真是朗公子来了!”
听她说的,苑九思背脊一僵,缓慢转过身子,一动不动地看着看着那渐近的人。
进了亭子,朗月歌伸手掸掸还依附在身上的雨滴。
看着那怔怔望着自己的人,才上前一步道:“九儿。”碍于花笺在旁,朗月歌面上似有一丝羞赧。
他两鬓都被打湿了,甚至于纤长的睫毛上都挂着几粒小小的水珠子,巍巍颤动。
花笺觉得自己不知好歹地杵在这儿,几乎都快把太液池畔都照亮。尤其是刚才那声深情款款地呼唤,简直是虐着她。
“公主,这雨不知要下得什么时候。正好朗御史也在,不如您二人先坐坐?奴婢回去取个伞就来接您。”花笺向朗月歌点点头,讪笑着朝苑九思打哈哈,看她果真没有留自己的意思,识时务地抱住头就溜。
跑得离凉亭远些,到树底下后花笺才舒口气,放慢步子。
寻思着两人这一卿卿我我起来肯定要费去不少时间,
她又断不可能抛下苑九思真走了,这地方虽隐蔽,但还是怕有人路过。万一被哪个不长眼的撞见,然后又大嘴巴地说出去,后果严重。花笺就盘算着走小路慢慢溜达,选个视野开阔的地方把风。
曲径蜿蜒,有松树遮着雨也打不到她。
花笺边往回看,边倒着往后退。稍不留神,后背就结结实实地撞在个什么东西上。以为撞到的是树,花笺也没在意,手撑在树干上,头也不回地要拐个弯继续走。
渐渐她觉得不对了。手中摸着的不是粗糙嶙峋的枝干,更似细滑的料子,再上下摸索一把,花笺判别出来了。
是今年最时兴的云面锦,料子珍贵,能穿上的人不多,她手上摸得还带有几分温度。
是人!回过神后,她被唬了一大跳。花笺满心念着不远处的那两个,所以也不管撞上的是谁,张口就要闹动静。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弄出半分响动,有个东西就滚进她嗓子眼里。
花笺猝不及防,下意识一咽,喉咙被卡住了,再也发不出声来。
“你这丫鬟走路不长眼,东摸西摸占了本殿便宜,还想大惊小怪叫什么?!”看清是她,苑淮南嚼着手里还剩有的几颗蜜饯梅子,没好气地啐道。
确然,苑淮南私以为自己姿色极佳,但这不代表能让这众垂涎觊觎他的人得手。
行事慌慌张张没个体统,这婢女不仅胡乱摸了自己的胸膛、对他上下其手。
他还没来得及怪罪都罢了,反先贼喊捉贼地叫起来。如果被旁人听见,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自己要在这偏僻地方对她做什么不轨的事呢。
“咳!”花笺躬身咳着,想把那颗梅子呕出来,却被哽着一时半会吐不出来。
待她好不容易站直身子,抬眼看着面前站的公皙堇和苑淮南,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公皙堇面上虽一副漠不关心的神态,但那双眼仿佛能看穿人心思。
花笺心底“咯噔”就是一下,满脑都想着糟了。
按理说这时候两个人不都该在校场练武么?怎么会有闲暇窜到这里来?再者,两人都是不好打发的主,更莫说凑住一块儿。这样的难度苑九思都会觉得棘手,花笺心里凄苦,她怎么有能力招架应付。
越看越觉她形迹可疑,苑淮南皱眉问道:“你不在皇姐面前呆着,一个人下雨天跑来这地方做什么?”
吞了颗囫囵的梅子下去,花笺的胃哽得有点难受,吞吞吐吐地装了半天也没道出所以然。
“哼!懒得管你。”苑淮南转头,他换了恭谨的态度和公皙堇道:“师父,咱们莫管这丫鬟,还是先去花萼楼取东西吧。”不欲继续和她干耗时间,苑淮南袖子一拂,大步就要往前走去。
“殿下!”花笺看他要去的方向,赶忙上前拦住。
对上苑淮南讶异的眼光,她倏地知晓自己反应过激了。略显尴尬地讪讪一笑,比哭还难看。
花笺随口胡诌出个理由:“且听奴婢解释!是上午的时淑仪公主来太液池边走了走,不慎弄丢件东西,于是特意让奴婢过来找找。不料出门时天尚是好的,这会儿竟下起雨。。。。。。”
“原来如此。”点点头,苑淮南劝她:“前头有个亭子,咱们一块儿过去,你去那里坐坐,等雨停了再找。”说罢撵着她就往前去。
“奴婢不过去了!”花笺急得跺脚,边伸手拦他。诚恳地道:“公主还等着奴婢,奴婢要早些照着回去交差。这条路就是早晨公主来时走的,草木甚多,说不准就落这儿了,沿着往回找肯定找得到。”
公皙堇漠然地睨着她,像是觉得她烦了,根本不与她啰嗦,抬脚就往前去。
“大人——”
走出几步,他果真顿足,周身的寒气凌冽。
花笺也嗅到空气中不寻常的气息,她当然不以为他是听到她的话才停下来。
想到那三人之间模棱两可的关系,花笺在胡乱猜测中小脸吓得煞白煞白的。
见前边情况不对,苑淮南也拨开她走过去。
等他看清烟雨缭绕中凉亭里头的景象,苑淮南幽幽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端详已然呆愣的花笺,笑得意味深长。
难怪!以前在国庸监时他就隐隐知道这两人之间有古怪,可这是第一回亲眼见着。
边惊讶,他心底不禁又有点惋惜。朗月歌那么好的个人,品味和眼光委实太低,怎么真看上了他四皇姐。。。。。。
花笺呆若木鸡地立在原地,毛骨悚然。
思索够了,苑淮南寒着脸,连连点头,厉声恐吓她:“好呀!原来是这样!花笺你欺瞒本殿下和上卿大人,该当何罪!”
·
时间过去好一阵,雨也不见停,反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凉亭中都依稀飘进来一些。
“是我时候没挑好,害朗御史淋了雨。”看着朗月歌被淋得濡湿的衣裳,苑九思满是歉意地道。
下意识摸袖子想拿绢子给他擦擦水,但想到今天找他来的目的,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终坐着没动。
本还怀疑苑九思为何突然变得生疏,但看清她手里握的东西时,朗月歌终于展颜笑了。
再想想她一贯的脾性,大抵又是想念他了。
自苑明疆死后国公府上上下下都死无生气,朗弘也病倒卧床不起。
且他大小与苑明疆一同长大,情同手足。因心中难过,就算有机会,几回进宫他也没主动来看她。
在四面透风的亭子中坐了好一阵子,苑九思双手被冻得没多少血色。
朗月歌见她冷得瑟缩,本想拥着她,但又怕把自己身上的水气过过去会更容易着凉。
伸手把冰凉的小手攥在掌中,他刚好能将其牢牢包裹。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正握着他的东西,在他手心一点一点变得温暖,就像冰雪缓缓融化。
朗月歌唇畔浮起宠溺的笑意:“傻丫头,怎么不让花笺给你拿衣裳披着,水边风大,吹凉了怎么办?”
“花笺该还没走远,我去把她找过来。今天你先回去,明日我再进宫来看你。衣裳别这么单薄了。”他俯下身温声劝她,眼角眉梢都是暖意,萧疏轩举。
静静听着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