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赠她的玉珏在被扔掉的那刻苑九思就后悔了,去而复返差人去太液池打捞。
好几个水性好的小太监都跳下去试了,但太液池水深,潜下去搜了好阵子都没见到踪影,估摸着是玉质太沉,早已经陷进池底的淤泥里。
聂贵妃后来也有问起此事,苑九思看着她的眼,沉默半晌才道只是掉了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
身上的衣裳渐渐都厚了,苑九思披着的外衣,眼底划过一丝落寞:“我许久都未去过皇姐那儿,这段时日林婕妤独居娴吟宫,她本来就柔肠百转之人,心里念着皇姐,这段日子应该也不好过。”
花笺暗暗皱眉,但还是问:“说不准陛下待会儿又会叫公主过去朝议殿,现在去娴吟宫那边儿怕是。。。。。。”
听着她的话,苑九思摇头:“皇姐不在陶然居,本公主过去做什么?后宫有母妃打理着,难道本公主还要去看林婕妤过得好不好?”
半晌后,她又幽幽轻叹:“其实就算皇姐在宫中,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了。”
这段时间苑九思常常在朝议殿伺候,宣帝待她宽和,悉心教她许多。数次提起苑西荷,宣帝的脸色始终淡淡,故她也一再缄口。
宣帝频召她去御乾宫,用意没有直接讲明,但意味着什么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破。尤其是苑明疆死后,宣帝仿佛一夜间衰老许多。。。。。。
外人看不大出来,但苑九思在他跟前,看他时辰批改一会儿奏折就会乏累难忍,神思不济。有时甚至会叫她在一旁读给自己听,精神大不如从前。
朝堂之上见风使舵的人不少,后宫只有三个公主皇子,谁轻谁重所有人心里都分得澄明。答案昭然若揭,但始终没人开这个口。
就在众人踟躇时,意外地有人站出来提立储,正是御史台的人。
早些年宫中隐隐有传闻,聂贵妃与朗后不和,甚至朗歆的死,都和聂如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今朗弘不计前嫌地头一个提议,并且推举的人就是苑九思——
此言一出,朝中哗然。群臣虽纷纷附和,可一直以来水火难容的情势刹那间变得微妙起来。宣帝未表明态度,但也没有否决,不少人皆认为他是变相默认。
消息传进后宫,宫人奴才对苑九思不免更加小心伺候,仿若她已经是当朝储君。
即使聂如扇未告诫,她也知道此时更应该谨小慎微。
秋风卷着落叶一片片掉下来,在窗前伫立良久,苑九思回过头向花笺道:“我去校场一趟。”顿了下,她吩咐:“去让小厨房蒸一盒红酥皮带上,若母妃问起来,就说我去看五殿下。”
兰猗听说她要出去,拿了件披风月白色的平绣盘花小披风递过来。给她系衣领的时候,看着那瘦削的下巴才发现她最近消瘦不少。
***
如今若再偷偷摸摸倒容易惹人怀疑,于是苑九思特意乘了轿撵,带上几个人浩浩荡荡地过去。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去的哪里。
远远她就见着东林校场那边高楼的飞甍高高地翘着。
这日正逢校场里有校卫操练,里面吼声震耳欲聋。等到了宣武殿前,她让宫人都在外面候着,自己提上食盒走进去。
问过几个武夫苑淮南在哪儿,苑九思牵着裙角慢吞吞地去寻人。
拐出几个弯,她就看见殿后的僻静院落处,苑淮南正拿着根棍棒有模有样地比划着。
天气明明已经转凉,他还是满头大汗,身上的深色衣衫都被打湿了。苑九思一走近,就能闻到他身上一股浓重的汗味儿。
倏地,她就有些嫌弃他了,虽然她时常都在嫌弃自己这个弟弟。
环顾周围一圈,苑九思都没看见公皙堇人。于是坐下来把食盒搁在石桌上,伸手招呼苑淮南来吃东西。这样喊打喊杀劳累一个下午,她不信他不饿。
见人来了,苑淮南除了朝她撇撇嘴,手上招式和嘴巴上喊的号令都没落下。连声皇姐都没得空叫。
他棍棒落处,带动一片落叶。苑九思静静看着他比划,没想到大半年过去,他还真学得有鼻子有眼。
“既然五弟看不上,那本公主只能自己独享了。”被冷落半晌,她冷哼一声,苑九思才想起公皙堇以前让他少食油腻和过甜的东西。说罢,她径自揭开盖子。
食盒一打开,香味就溢出来。金黄的酥皮上均匀地抹了鲜花酱,看上去红红的,鲜艳欲滴。
拿丝绢擦擦纤白的手,苑九思拿食指捻起一枚,当着他的面,小口小口地吃起来,也没注意苑淮南在朝她挤眉弄眼。
“公主倒是有闲情逸致。”
听见身后的声音,苑九思并不惊奇。今日见着他,她才算未白跑一趟。
细嚼慢咽地把糕点用完,将唇边的碎屑擦拭干净,她缓缓转过身去,抬眼斜睨对方一眼,不紧不慢地道:“淑仪自然是比不得大人惬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走路没有一点声音。
负手站在苑九思身后,公皙堇淡漠地朝苑淮南示意:“若是饿了就先歇阵用点东西,殿下莫要辜负公主的一片心意才是。”话到尾,他不免笑起来。
苑淮南看他展颜一时有些吃惊,每回皇姐过来,师父就格外好说话。
受宠若惊地点点头,也不拖沓,在衣裳上擦擦手就伸向食盒里。
“以前你倒是讲究,怎么如今这样毛毛躁躁地?”嗔怪他一眼,苑九思把自己的丝绢扔过去。也是宣帝不让明潇来这儿,不然和嫔看着自己的掌心珠子被折腾得如此,怕不知道要心疼成什么样。
苑九思递过去的帕子香气淡淡,薰过她常用的暖香。
苑淮南闻到后“嘿嘿”地笑起来,把红酥皮往嘴里塞:“这个还是皇姐自己调的香?真是好闻。”
“你不必说,本公主也是清楚的。”她忍俊不禁,掩唇一笑。觉着有人在看着自己,一转头,目光恰好两两相对。他眸色沉沉,意味不明,或者说带着丝探究。
笑容缓缓收敛起来。苑九思微微蹙着眉头起身,朝身后敞开的殿门退几步,和苑淮南埋怨道:“入秋后日头还是不小,我且在里面坐会儿等你。待练完功,等会子还有事与你说。”
“好!”苑淮南头也不抬,闷头吃着东西一边含糊不清地答应。
他在这里早已经饥肠辘辘,尤其是刚才皇姐竟然还在他眼前吃东西,若不是害怕受罚,他一定早不管不顾地扑过去。
苑九思看他吃得高兴,唇角也挂着笑意。
末了她又不经意地扫了公皙堇一眼,才娉娉婷婷地朝殿内走去。
果然,刚在雕花椅上坐下没多久,殿门处就有人进来。
看她好整以暇,公皙堇向她走来,略一挑眉问她:“怎么,公主不在御前伺候陛下,倒来校场?”他不以为她单是来给苑淮南送吃的。
宣武殿里老是阴森森的,旁边又立着各样的器械,孤零零坐在里头看着都冷。
苑九思拢拢披风:“本公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去哪儿都需要向大人通传一声。”
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公皙堇慢悠悠地道:“微臣岂敢。只是不知今日公主来是为何事?”
想了想,她颇是惆怅:“本公主在瑰延宫呆得烦闷,不过出来随意走走,哪里能有什么事。”
公皙堇显然不信,也不插话,只微微笑着看她。
他故意和她耗着,几个来回后,苑九思还是坐不住了。
她看着他蛾眉微蹙:“其实恼人的事确实有一些。朝里的风言风语本公主听到不少,英国公突然这样抬举本公主,我难以安寝。大人说这烦不烦人?”
公皙堇俯下身,高大的身躯投下的身影将她覆盖。眼也不转地打量她一阵后,他突然嗤笑,漫不经心地调侃:“原来公主也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
“所以公主之前那些话,既和朗家撇清关系,又得了国公爷认同,不好吗?”故作不知地哂笑一声,公皙堇状似无意地询问,又似徐徐引诱:“公主不若和微臣说说,你还喜欢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要好好恢复更新了,现言那边也要准备申榜。。。
感觉身体被掏空_(:зゝ∠)_
第64章 惊醒()
挑起唇角,苑九思无所谓地笑笑,岔开他最后一个问话:“前朝后宫的事大人心里明明清楚得和明镜似的,这时候却偏偏装起糊涂来。”
若有所思地打量她半晌,公皙堇亦笑得意味深长,压低了声:“臣一直以为公主于夺嫡一事无心,如今能您能对这些东西留意,实属难得。”
他弯腰凑在她耳边,本来就低沉磁性的嗓音轻声低喃,远远看上去二人姿态格外暧昧。最怕就是她将被卖了还一厢情愿地往人怀里送,她会提前与朗月歌撇清关系,倒是公皙堇始料未及的。
极具侵略的气息让苑九思觉得有些不适。宣武殿人多眼杂,她虽怕有谁会突然进来撞见,但她也愿意试着相信他。
忍着两人间过于贴近的不适感,苑九思目光有些飘忽,可难得地正色和他道:“事已至此,凡力所能及的、或者本该就属于我的东西,本公主为何不要?”
即使她再喜欢谁,也断不会拿自己和母妃的命去试探。儿女情长,就算再舍不得,该断的时候也该断掉。
况储君一事,母妃和父皇都有意,她勉力试试也无不可,对于皇权她虽不向往,但也不厌弃。
略微迟疑一下,她徐徐伸手揽上公皙堇的脖子,学着他的样在他耳边低语:“这件事,五弟的意思,大人与他相处半年之久,您不会不清楚。至于皇姐。。。。。。”
苑九思声音低了下去,若是宣帝有意挑选她作储君,与南平世子的婚事自然另论。
年一过,她也该许人家了,她们两个中总有一个要离开皇城。
“对于柔德公主,您是在歉疚?”任由她搂着自己,窥破苑九思的心思,公皙堇缓缓道。“事情公主心里既已有定夺,那又顾虑什么?您不用抱着善意去理解谁,也不用怀揣恶意去揣度谁。”
“嗯。”她难得温顺地点头答应,眼里柔软,看上去怯怯的。
微微垂眼,她看着他衣衫上精致华美的暗纹,轻声说:“其实究竟是有心或者无意,说来说去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
她难得说得正色,不慎却对上他饶富玩味的眼神。
苑九思心中有不满,但念在自己还有事求他,只得小心斟酌着不敢表露出。
“公主与微臣说这些是何意?”公皙堇好整以暇,偏偏要她把话说明白,甚至开口求他。
他神色一如以往的漫不经心,仿佛苑九思说的不过是今日天气气色的好坏。
“我知道我许不了大人什么,高官奉爵大人一样不缺。”像说到的是难以启齿的事情。苑九思细齿咬着殷红的唇,犹疑一阵后终于鼓起勇气,抬眼轻声问:“可是大人会帮我的,是吗?”好似下定极大的决心,话出口时苑九思声音里都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脸色也不自然。
垂眸静静看着她的表情,忽然公皙堇失笑,笑声沉沉入耳,仿佛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
意味不明的笑声苑九思听近耳里,倏地就变了层味儿,这声音极是刺耳,像毫不留情地在嘲笑自己自作多情。
其实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
再看他如今寡情凉薄,置身事外,苑九思面色更是难堪。
她垂着头,脸涨得通红。
这时候她脑子里的思绪脉络终于变得清晰起来,才惊觉两人即使有过亲密,可不代表他会帮她,并且他亦没有义务冒险帮她。公皙堇素来在朝堂之上都不偏帮,即便事态陡转,谁为储君,这些与他都没有太大干系。
再者,自己与他的那些事情又半是要挟半是情愿,见不得光。她们都默契地未提除却私情以外的事。
事实上她的死活、何去何从,都与公皙堇没有半点干系。
已经再明显不过的事,她却没经过深虑就贸然开口。
说不定他还担心,若自己有朝一日登上皇位,思及以往种种,会不会恼羞成怒杀掉他。
“其实本公主与朗御史说那样的话,不仅仅只是为了与朗家划清界线。”看着他将要离去的背影,苑九思忍住翻涌的情绪,强笑着试图维护最后一丝颜面。
果然,渐行渐远的人停下了脚步。
朱门殿门外是秋风黄叶,开阔而明朗,苑九思看着他高大又清瘦的背影,心里突然动了一下,却更加萧瑟悲凉。
知道他不会久滞,苑九思终于缓缓说出口:“毕竟大人于淑仪心中的位置,是旁人替代不来的。”
她声音很轻,轻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