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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不期待聂如扇就此事一蹶不振; 可谋害皇嗣这桩罪名不是人人都担得起的。
事情她都小心缜密地计算着; 一步步如履薄冰。
虽然稍微不慎就是坠入万丈深渊; 可风险与回报是等价。
扪心自问; 这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值得的,就算得不到她也要毁掉。
方才在外边站了会子,苑西荷手僵冷得厉害,细瘦无血色。
款冬见状; 在小手炉里添了几块碳; 用细绒小心裹了后递给她。
苑西荷瞧着她送来的手暖,视线缓缓移上款冬的脸。
眉眼清秀; 极是乖巧的模样。
对上款冬略带疑问的目光,苑西荷笑了笑撇开眼; 随口嘱咐:“你方才在外头也有受冻,当心着些,莫要凉了身子。”
突如其来的关怀让款冬心头倏然一暖; 这样的苑西荷她已经许久未见过。
自从得知会嫁去南平后,她亲眼目睹她一点一点地变得工于心计; 算计筹谋。这样的嘘寒问暖已是再也没有过。
有片刻的呆愣后她忙不迭地点头谢道:“谢公主,奴婢会照顾好自己的。”
“无妨,不过今日发生的事聂如扇定还会挣扎一番。款冬,我还想让你去帮我办件事——”
苑西荷说着就停了下来,缓缓站起身放下手炉。
她的手已经变得柔软; 还带着暖人的温度。
苑西荷牵着款冬,目光殷切而狂热,语气格外耍骸安蝗裟阊案鍪焙颍也亟降囊┫淅铩5绞焙蚋锤鋈嗽卟⒒瘛!!!!!3沟兹谜飧龉箦僖裁挥蟹碇亍!
听闻这般,款冬如被泼了一头冷水,渐渐清醒回神。
只是心也凉了大半,她被握住的手不由微微一缩。
苑西荷这样,分明已是将自己视为弃子。
期间若稍有差池,她的下场不会见得多好。
她见过苑西荷是如何待安沁如的,几日过去,安沁如还缠绵病榻昏迷不醒。她也见过苑西荷是怎样对待自己的长兄,信号香被取走时,眼也未见她眨过。
就连她如今心心念念的清玄,款冬不信她没有利用过他。
那和尚的品行举止,款冬自诩还算清楚。
公主就和他失踪了一个晚上,就突然对外称大病一场。那段时日,她分明瞧她没有半点异样。
而清玄当时就被捕下牢,还是死刑。。。。。。
下一个丧命的是谁尚且未知。
款冬深谙自己知道她太多秘密。
正是如此,她才不知该不该让自己继续相信眼前的少女。
见她有犹疑,苑西荷轻声安慰道:“我身边的丫头能办事的不多。自小你就跟着我,情同姊妹,是最让我放心的。趁着父皇现在对我还有愧意,别怕。就算有什么,难道还怕我保不住你吗?”
款冬心里咯噔一下,知道逃不掉。
为了不让她起疑,只得如往常般回道:“是的,奴婢去办。”
满意地点点头,苑西荷面上的笑容渐渐凝住,沉了沉声道:“另外,你差人再与朗弘说一声,提醒他答应本公主的事情莫要忘记,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
颐心殿。
裴令进来后,宣帝面色柔和许多。
这么多年,不论政务多繁琐,每月他都会记得去长绘宫小坐一会。
只是这两个月自己身子越来越不好,加之前朝后宫的事都不轻松,便将看望她的事耽搁下来。
见她行过礼,宣帝便示意她起身:“今日外头风雪大,爱妃倒有心思出来走走。”
“臣妾想着陛下惯不喜焚碳取暖,特意差人熬了盅桂枣山药汤过来给您暖暖身子。今日也巧,贵妃妹妹也在。”
裴令浅笑着,声音柔和清澈,好似有一股魔力,能洗刷去人心头的烦躁,让人静下心来。
说着,她接过颂妍手中的食盒,打开后呈了过去,笑道:“这么多年来,贵妃妹妹都陪在陛下身畔尽心伺候,伺候陛下都比我们这些个周到许多,后宫打理得也妥当,没出过什么岔子。”
宣帝静静地看着她,二三十年过去。
岁月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
良久,他面上浮现抹嘲色,看向旁边的聂如扇若有所思地道:“怎么,爱妃也是来当说客的?”
自从大皇子殁了,裴令再难出过长绘宫。
且她与人相交从来都极有分寸,不过密也不和谁疏远,鲜少为谁开口求情。
“那不知爱妃有何想法?”不等裴令答话,宣帝已经认定一般,接着问道。
“臣妾不是来替谁求情,臣妾知道后宫出了这样的事,谁求情也无济于补。”
说着,裴令跪在地上正色道:“今日臣妾是来请罪的。当年陛下命臣妾协助贵妃妹妹管理六宫,可这些年来臣妾事事再三推脱,未帮妹妹过分忧。二来作为宫中老人,臣妾浑然没有意识到安美人怀了龙嗣,也应受罚。”
聂如扇在一旁听闻裴令如此说道,不禁有些愕然。
同时她亦不明白,一个身居深宫多年,明哲保身的人,为何会蹚这趟浑水,究竟心怀何意。
颐心殿的金砖反射出森冷的光,阴寒刺骨。
顿了顿,宣帝不怒反笑。
他徐徐步过去,弯腰想要扶她起身:“既然后宫的事爱妃不曾过问,那更和爱妃无关。”
裴令跪在地上,似不肯起来,“陛下可否允臣妾斗胆说几句?”
她嗓音温润,面庞的线条极是柔美,让人完全没有拒绝她的理由。
“说。”声音冷了几分,宣帝拂手站直了背脊。
得了应允,裴令缓缓开口:“臣妾以为,后宫这些年在贵妃的打理下井井有条,从未生出些什么岔子。后宫琐事的烦劳众所周知,妹妹这些年来,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再者,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念在这些,恳请陛下三思,从轻处置啊!”
聂如扇眉心骤然一跳,二人虽都久居深宫,但情份薄浅。
她暗暗思忖往日也未予过裴令什么恩情,她今日又何苦为自己这样求情?
裴令的话字字恳切,宣帝听着像有动容。
心中烦闷,他神色莫辩地敷衍道:“爱妃说的朕亦明白。念在往日的情份上,与淑仪的面子上,朕不会与她计较。至于后宫无主之事,朕自有定夺。”
陛下已经松口,裴令知道分寸,也不再多求。
在颐心殿站了这么久,从头至尾,聂如扇心中不甘早已散去。
她知道自己还不能倒。倘若自己眼下失势,尚未坐稳储君之位的苑九思,定会成为仇家的众矢之的。
“臣妾谢陛下隆恩!”聂如扇麻木地跪下重重地叩头。
“都下去吧。”宣帝步履沉重地坐回椅子上。
他看着裴令与聂如扇恭恭敬敬地行礼后退出去,宫妃的衣着华美绚丽,他微微呆滞地看着那几笔亮色慢慢褪去,消失不见。
他的宫殿恢复了往日的孤寂静谧,仿佛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
跟前的桂枣山药汤早已凉透,宣帝触到那冰冷的碗,手猛然一缩。
接着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青瓷汤碗便摔了个粉碎。
外面,高禄见聂如扇和裴令出来了,便在内殿的门外问询。
得了准允,他小心翼翼进去。
地上汤水撒了一地,满室狼藉。
他也只当作什么都未看见,走向椅子里瘫坐的颓唐老人,轻声问:“陛下可有什么吩咐?”
宣帝转头望向窗外的鹅毛大雪,枯皱的手收紧成拳,声音沙哑地自说自话:“今年的天太冷了,一切要加紧了。”
高禄弓着腰,也不敢搭话。
须臾之后,宣帝仿若回过神来一般,挥手道:“你去帮朕取些炭火来罢。”
御乾宫外,争执侍卫交接换班的时候,也没什么人。
聂如扇裹着婢女送来的貂裘。
雪簌簌地落着,即使有宫女为她撑着伞,细小的雪花仍旧飘落在她纤长的睫羽上,衬得整个人风姿楚楚。
“本宫为娘娘求情,娘娘也无需多疑。”
出了宫门,裴令正要正要上轿。她看着聂如扇,倏然停下脚步说道。
“当年吾儿之事,多亏娘娘在陛下跟前帮我母子说了几句话。本宫知道娘娘当时也是为了自己,但我不喜欠人的,此次全然当偿还报恩,只此一次,就当抵过。”
多年前大皇子遇害,与朗歆脱不了干系。
她心里明白,却苦于没有证据。孤掌难鸣,只好将此事一直深埋心底。
之后朗歆的死,与聂如扇又有万千瓜葛。
裴令亲眼目睹了朗歆的惨状,也算了却桩心事。
只是怕宫廷之争再害了自己亲近的人,她不想深陷后宫这潭浑水,身居深宫之中。
只是没想到,十几年过去,当初不可一世的聂如扇也会落得这般。
到底她心中有恩,才再一次踏入颐心殿。
说罢裴令也不打算再留,匆匆上了轿朝着长绘宫的方向离去。
聂如扇站在空旷的宫门前。
天气冷,她今日又站了许久,腿脚早就麻木。
看着裴令远去后,她伸手理了理衣袖裙摆。
大雪纷飞,如搓绵扯絮。她想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切,只觉恍如隔世。
第95章 玉生烟()
放眼望去; 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允阑轩外的那几株红梅都被鹅毛雪给压了枝条,新打的花苞都几乎看不见。
苑九思看着骤然大起来的雪; 愈发坐不住。
花笺兰猗受罚三十杖; 将她两人害成这样; 苑九思自知难辞其咎。
若不是受自己连累; 她们又怎会几日都动不了身子。好在伤的都是皮肉,不及筋骨。
这些日,苑九思特意寻了心细的婢子照顾她二人,得空的时候自己也常去探望。
有了人的照料; 加之苑九思将以往自己受伤时; 父皇母妃赐的药都找出来给她们用,两人的伤好得也快。
开始几日; 苑九思见着被打成这副模样的两人,心急如焚; 倒也没心思想其他事。
随着花笺兰猗伤势好转,空闲下来时,她偶尔也开始会独自发会呆; 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花笺从小跟着苑九思,哪会不知道她心里惦念着的。
只是她现在和兰猗行动不大便利; 不然早帮忙递消息出宫去了。
“也不知阿堇现在在做什么。”苑九思倚在朱色雕花窗前喃喃自语。庙会那日发生的,历历在目。
她回来思索了许久,从刚认识那会一件一件细数。他定是早就喜欢自己,还嘴硬着不承认,故意戏弄她。
嘴角不自觉地微微翘起; 明眸微阖,笑靥若春。色绚烂。
“这些日都没了消息,也不知有没有想我,又不来宫中寻我。”想着,苑九思不由小声嘟囔,半是抱怨半是嗔怪。
可转念想到正是因为与他相见,才使得花笺和兰猗受杖刑,自己也被禁足。
更何况皇宫中眼线众多,戒卫森严。
她转身离开窗边,泄气地一语否掉:“算了,还是不要来罢,来了母妃也定不会轻饶你。”
要是他也挨打了,又要害得她心疼。
“公主?”花笺见苑九思神情沮丧,便凑个头过去唤她。
见苑九思毫无反应,她又提了几分音量。
“嗯?怎么了?”她狐疑地看向花笺。
“公主又想上卿大人了么?”眼下也无旁人,花笺兴致勃勃地问她。
被戳中心事,苑九思依旧面不改色。眉头微蹙佯装叱责:“胡说什么,只是这些日被禁足有些发闷罢了,难道还不许本公主走个神么?”她一如往常般辩道。
虽然自己与公皙堇的事,早已曝露在花笺等人跟前。
但每每提及此事,苑九思还是不好意思承认。
“若奴婢没听错的话,公主刚才那一小会就唤上卿大人名字,足足喊了好多回呢!”
花笺捂着嘴,毫不留情地戳穿她,还边挤眼睛边讳莫如深地道:“不过公主莫急,待奴婢过几天能好好走路了,就出宫替您。。。。。。”
“谁让你又去?还不长记性么?你赶紧些好本公主便谢天谢地了。”
苑九思将旁边桌上的点心推到她面前,沉着脸就骂:“就你话多,感情吃再多,也堵不住你这张嘴。”
苑九思脸上的阴霾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笑颜。
花笺这才放下心,眯细了眼嘻嘻地道:“不对不对,这表明奴婢吃得不多,才没堵住呢。”
***
整个皇城阴云密布。
几近未时的时候,天光被厚重的云层遮得密实,昏昏沉沉,如天地之将崩。
颐心殿早已被高禄叫小太监来收拾干净,空中只留下一股淡淡的甜汤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