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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洲与南平也有暴民作乱,但这两处土地贫瘠物资匮乏,人丁稀少,支撑不起大规模长时间的战事。可暂放宽心。”
青崇深以为然,接话道:“先帝驾崩,也怕朝中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徒生事端。”
听了二人的话,公皙堇一边在地图上做上记号,一边思索着。
青巍的意思是可不必在南平上花太多心思,可他隐约觉得事态并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他闭目思索良久后,说道:
“青巍、青崇你二人带上青峦,再次前往边关,支援四皇子。”
“青岭,你暗中联系各路商贾侠士,物资粮食人,我都要!”
“青麓即刻前往南平,南平一定没有看起来那样风平浪静,尽你所能建立情报网,我要第一时间知道南平所有的消息。”
“至于青韵,从明日起便入宫,我会替你安排好身份。。。。。。不论发生什么,一定要护她安危。”
四道命令,一一而下。
公皙堇面上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严肃,六人更是明白此次事情不一般。
得了命令,立刻都去准备了。
公皙堇抱着小朝,有一下没一下地替它捋毛。小朝闭着圆眼,极是惬意地低声叫唤。
他的目光落在标满记号的军情地图上,若有所思。
没过多久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青巍去而复返,他看四周没有旁人,小心地关上了门。
“少主,有何吩咐?”
“我有些事要与你交代,”公皙堇靠在太师椅上,目光看向远处:“此次事态严峻非同以往。但由你们出马,我倒也放心。待回来之时,上卿府上下事务皆由你全权处理。”
“少主的意思是?”
烛台上烛泪滴落,三月末的风在夜里格外温柔。
无所谓地笑笑,公皙堇视线与他相对,神态冷清而孤傲,他道:“兴许那时我不在府中。”
青巍是看着他长大的,出生望族又天资过人,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出类拔萃。
一身盛名,世上似乎没有什么能难倒他的事。
青巍一直以为,感情于公皙堇而言也不例外,他有城府会算计,若是真想,怎会得不到。
坐于龙座之上又如何,不过是个身份罢了。
没想到,他竟有神伤的时候。
“公皙一门世代忠于苑家,可终究君是君,臣归臣。你身上有家国重任,不论怎样,一定要以此为先!”青巍走过去给他收捡着桌上的杂物,语重心长地道:“老爷子最是疼爱你,才让我这老骨头留在上卿府中照看你。你小时候也叫我一声叔叔,我不愿意看到你为琐事而烦恼。”
“是啊,老爷子最疼爱我了。”烛光微黄,竟使得他本寒冽炎凉的眼眸多出几分柔软之意。
青巍见他应了,颔首道:“时间不早了,明日就是帝女登基大典。还有许多事需要处理,早些休息吧。”
说罢,掩门而去。
***
这年二月初五,春分,万物生。
洪亮的钟鼓鸣声划破皇城,礼乐飘飘。新皇九思继位。
苑九思身着金黄色的衮服,龙袍上九条五爪金龙尊贵而威仪。
头上冕旒上的缀珠垂下,龙颜半遮。肤白胜雪,白玉珠的遮掩下,仅见得她如被唇脂染得鲜红的菱唇。
她步上祭坛,祭祀天地、先祖,接受万众注目。
公皙堇站在离苑九思不远的地方,静静看着。
她变了许多,周身气度和从前大不相同。侧颜依然美艳明媚,可也端庄威严,不容亵渎。他与其他臣子一同跪拜臣服,口念颂词,祝祷陛下千秋万世。
·
繁冗的典礼结束,苑九思刚回到御乾宫,高禄后脚跟进来:“陛下,这是四殿下派人送来的书信。”
“淮南?”苑九思一愣,旋即欣喜地接过,终于露出笑容。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香。
见她笑了,高禄连忙双手呈上去,信封上赫然写着“皇姐亲启”四个字。他跟着乐呵道:“正是四殿下!前边儿刚快马加鞭送到呢,这还有封是给和太妃的,老奴知晓了赶紧给陛下拿了过来,热乎着呢。”
自先帝和聂后去后,他许久没见苑九思展颜。
说到底,她才到及笄之年,年纪尚小便经历这些,着实残忍了些。
书信微微褶皱,带着边外的风霜,一路辗转。
“这封赶紧让人给和太妃送过去吧,她定也思念皇弟得紧。如今战事不断,她能盼的唯有这家书。”不知不觉,他已离开三月有余。
苑九思攥着信纸,又喜又悲:“淮南从小身子就不好,是我偷偷帮他让他习武。如今他身子强健了,却不愿在宫里。听闻边境交战,我日日挂念不能安寝,唯恐他伤着哪儿了,是否平安。朕即忧心,但也欣慰,他不是懦弱之辈,是铁骨铮铮的男儿。”
高禄恐她思及伤心事,附和道:“四殿下骁勇善战,护我疆土,此乃夏夷之幸。”
点点头,苑九思反反复复看了几遍书信。苑淮南除与她交代了现下边境的一些情况,问得最多的就是公皙堇。
看到这个名字,苑九思才陡然忆起都快被遗忘的事,她不免疑惑:“高公公,朕前天召了上卿觐见,后来他人呢?”
高禄心里一惊,暗暗叫苦,忘了谁不好怎么会忘记这位主。
一拍脑门,连道:“瞧这记性,那日上卿大人是到了,可陛下正与周尚书在商议要事,上卿说他在外头候一阵不打紧,遂老奴没进来通报。后来时辰晚了,陛下歇下上卿大人自个儿回去了。”
“自个儿回去了?你们是如何当值的,为何不通传?”苑九思皱眉,声量不高却极有分量。
等了整整三个时辰,竟不声不响地回去了。她与公皙堇相识这么些日子,自清楚他不是这性子。
心里酸楚了一下,她忍不住叹气。
“是奴才们失职,稍后就去领罚!”高禄小心翼翼看着苑九思的脸色,试探着说:“陛下,可要再去?”
窗棂半开,微风吹来,讲鎏金盘龙九转炉中中的龙涎香吹散。满室都是淡淡的余香。
苑九思也未多做思索,点点头:“现在去罢。”
约莫是刚参加登基大典,还未来得及出宫。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公皙堇便来了。
他身上还穿着绀紫朝服,长发束冠以玉簪。眉目俊朗,巍峨如玉山。见了苑九思,他跪下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苑九思怔怔看着他步入殿内,微微失神。
恍惚间忆起前年腊月,她第一次见他时,也是做的如此打扮。
先前的疑虑在看见他时忽然消失殆尽,是啊,这么长的时间过去,难道自己还不了解他么。
“坐吧。”回过神,苑九思意识到自己失态,掩饰般咳了几下率先解释道:“前日,我与周尚书有要事商议,忘了时辰。让你久等了。”说着,她缓缓走下龙座,行至他身旁。
换做以往她若忘了他、或做错事,公皙堇总免不了嘲讽几句。
但凡她向他软言示个弱,天大的事情总能一笔揭过。
公皙堇并未抬眼看她,恭谨地道:“臣只是尽自己的本分,无所谓久等。”
他的语气没有半分戏谑,平铺直述,如同说一件再稀疏平常不过的事。
“你可是恼了?”苑九思狐疑,不知道他是什么用意。
遂将脸凑过去,想看清他的表情。
她的呼吸轻浅,呵气如兰。拂在他的颈窝,气息挠得人痒痒。
几不可见地往后退开段距离,公皙堇正色问:“陛下召臣,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察觉他刻意的生疏,苑九思也有几分不悦,“我找你来是想问问,我及笄那日,颐心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公皙堇避开她的眼,想了想,说道:“正如高公公所说,聂太后对先帝用情至深,才选择追随先帝而去。”
殿中格外安静,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听得清清楚楚。
明黄的帷幔上的双龙戏珠绣得惟妙惟肖,盘绕在五色云彩之间。天光映在上面,栩栩如生。
“怎么可能?”
闻言,苑九思摇摇头,她反反复复回忆过许多遍那日曾发生过的事,聂如扇明明一切如常,甚至还专门吩咐小厨房为她备了小食和姜茶。
她情绪陡然激动起来,难以自抑:“母后不会的!她不会的!她什么都没和我说,她绝不会如此就抛下我!”
“不论是聂太后还是微臣,陛下若当真了解,便不会有猜疑。”公皙堇终于肯与她对视,一字一句地道,眼神近乎漠然。
苑九思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仿佛两人从不认识。
良久,她才伸手将桌上的信递过去。
木讷地背过身后,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她强撑着试图保持冷静:“你既如此,朕无话可说。这是四殿下写来的书信,退下吧。”
“微臣告退。”
身后的人没有半点迟疑。
直到听到关门声,苑九思眼眶里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下,滴在她明黄的龙纹衣裙上。
第110章 一百一()
“奴婢远远瞧着上卿大人的东西掉了; 追上去时已经不见人影,就带了回来。”现在天还冷着; 花笺走得急; 脸蛋被风吹得通红; 口中还不停呼着白气。
说完; 她稍平复了呼吸,深嗅了嗅屋子里的熏香,伸手将自己方才拾得的东西拿出来呈给苑九思。
不再平整的信封面上写着“皇姐亲启”四字。
苑九思端详了许久,不由嘲讽地勾唇笑了笑。
“陛下; 可要奴婢差人送还回去?”花笺琢磨不清楚她在笑什么; 微微抬头看苑九思的脸色,却什么都窥探不出来。
她现在已鲜少显露声色; 不喜不悲亦不动怒。
先帝与太后去后。苑九思变得格外安静,每日除了寝食、接见大臣; 就是伏案批阅奏折。
难得有片刻闲暇,便是不发一语地倚在窗前看看外面的景色,性子愈发孤僻。
往日做公主时宝贝得不得了的话本戏折子、小玩意; 早早叫宫人一把火给烧光了。
“不必了,若是他不小心落下; 定会回来寻的。”将目光挪开,苑九思淡淡道。
花笺想想也是,上前两步,将书信放在她的桌上。
自从登基之后,苑九思只爱一个人呆着。
花笺寻思着没事; 正要退去外间,却忽然被唤住。
“除了朝中事务,朕许久都没和人说过话了。你留下陪陪朕,坐吧。”苑九思忽然开口,看着她。
花笺起先一怔,反应过来后忙不迭地点头。
终日看苑九思闷闷不乐,她也极想找个机会好好劝慰她番。
两人虽一同长大,可到底身份悬殊,她只能做被倾诉的那人,花笺只能等她主动开口。
还记得,小时候娘亲还与她说过,若是遇到什么难过的事,总是要说出来的,若是不说,一个人扛着,时日一长会憋出心病。
为她把茶水斟上,花笺笑道:“陛下每日忙于政事,宵衣旰食,奴婢都瞧在眼里。难得陛下得闲一会,能陪您说上几句话解个闷儿逗个趣,亦是奴婢的幸事。”
苑九思的脸上没什么血色,唇上施了薄薄的一层口脂,皑皑白雪中的一点殷红,雪似的肤色,衬得她五官格外明晰娇美。
她笔直地坐在龙椅上,双眼半阖。手搭在扶手上,用掌心感受着精雕细琢的龙纹。
“还是公主的时候,朕每日与你和兰猗都有说不完的话。可现在每日醒来。。。。。。睁眼就是堆积如山的奏折,或是一个个朝臣觐见。我整日需得小心翼翼,生怕被那群老狐狸刁难。”
苑九思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虽是轻描淡写,花笺却也能体会到几分她的艰辛。
“奴婢和兰猗会一直陪在陛下身边,还有上卿大人,这么久以来他也——”
花笺话还未说完,苑九思苦笑着摇头:“以前总是儿女情长,甚至想过为了公皙堇,可以不顾父皇不顾母妃。殊不知,真是荒唐。”
“除了淮南和皇姐,朕没有亲人。可皇姐远在南平,淮南也在边外,冲锋杀敌,用性命在为朕守江山。从坐上皇位开始,我不敢懈怠半分,我怕我对不起淮南。。。。。。”
·
新帝登基,颁布赦令,天下大赦。
这一日,对夏夷是意义非凡的一天,皇宫中四处喜气洋溢。官员皆着华丽朝服,宫人衣冠新整。
公皙堇缓步行于宫道上,从御乾宫出来后,一路上便有数人大着胆子冲他道喜作揖。自祖辈起,公皙一族权倾朝野,赶着上门巴结的文臣武官都不在少数。几年来,公皙堇一路辅佐苑九思,两人关系匪浅,众人都看在眼里。
上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