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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心在苑九思心里不断蔓延。
父皇与母后逝世后,她曾把他视作世上唯一可以亲信的人,没想到他会辜负自己的信任。。。。。。
周怀愫一席话,犹如点燃枯草的那颗火星子。
用膳时间都快过了,还没等到里面叫人。花笺便叩了几声门,推门走进去。
桌上的茶水早就凉透,苑九思正在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不待花笺开口,苑九思率先问她:“花笺,若是某个人有很重要的事情瞒着你,你会怎样?”
重新往茶盏里倒上热水。
花笺如往常一样走到她身后,给她揉揉肩膀,边回道:“既是重要的事,奴婢自然得问个清楚。”
“他若是偏不讲,还有意与你疏远呢?”
花笺的手法娴熟,轻重缓急拿捏得当,让她僵坐了一天的身子终于松快几分。苑九思半阖双眼,继续和她聊天。
“那也罢,这人不值得奴婢相交,何苦自讨没趣?总有天奴婢能找到其他的解决法子!”
“这样啊。”苑九思其实心里早已有答案。
同样的问题,她一遍又一遍问过许多人,都得到同样的结果。
缓缓地睁开眼,苑九思打量着书房里冰冷的一切,眼底,刚才的茫然已不复存在。
她声音冷清,神态淡漠:“去备膳吧,把高禄叫来,我有事和他说。”
***
霍家祖籍并不在皇城,几年前因为生意需要,家里掌事的姐姐在皇城东郊购置了处大宅子,供老爷子霍崇山和他的宝贝孙儿霍峻岭居住。
只是他们向来低调,鲜少有人知道这事。
听霍家老爷子说,他的小孙子平时都不住府上,在外头捣鼓其他营生,忙得昏天黑地,不见人影,久而久之,娶妻的事情就耽搁了。
霍家到现在这辈,就霍峻岭一个男丁,他上头全是姐姐。
自然,这个孙子被霍老爷子当心尖肉宠着,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峻岭这个名字也是霍崇山亲自起的,崇山峻岭。他的孙子,必当像他一样铁骨铮铮,胸怀大志,于家国有一颗赤胆忠心。
听闻周怀愫差人来说要为自己的孙儿相门好亲事。
霍崇山喜笑颜开,高兴得合不拢嘴,马上就差人去把孙子叫回来。
后来再得知,相中自己孙儿的人是当今陛下,霍崇山面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当即换上另一副面孔,捻着花白的胡子盘算起来。
现在的陛下是个有眼见的女子,继位后非但没像以前的帝王般重农抑商,反而一视同仁,颁布了一系列相应的律法,甚至鼓励家中没有田地的农民从商。
又听闻,陛下生得国色天香,及笄那会子游船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不过不重要,他对孙媳的样貌并无要求,孙子能喜欢就好。
霍崇山对自己教出来的孙儿有自信,并不担忧他怯场或失仪。
只是他知道,这孩子无拘无束惯了,是个喜欢自由的人,皇宫那种地方,恐怕他一时接受不了。
年轻时候的霍崇山是个经商奇才。
在重农抑商的时代,和霍家祖祖辈辈一样,他并不以自己是商人为耻。
霍崇山天资聪颖,打小读书识字习武样样不落。即使学问在同辈中十分出众,他也没有考取功名的打算,反而一心谋划如何把家业做得更大,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成为皇商,得到陛下与天下百姓的认可。
这也算是他大半辈子的抱负。
只是自古以来的偏见太深,他一直没等到好时机。
再后来,霍崇山享受到这种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自己还能博个远近闻名的好名声的美事,励志成为皇商的念头倒渐渐淡泊了。
当今陛下突如其来的青睐,突然又将他几乎熄灭的皇商壮志又重新燃起来。
自己没完成的心愿,交给孙子去完成,似乎也不错。
哪怕孙儿最后没当上皇夫,能成为正儿八经统领商行的皇商也不错。霍崇山越想越满意,眼睛一亮,商人身上的奸诈和精明展现得淋漓尽致。
看着霍峻岭的脸。
霍崇山不由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便拉着他的手,亲切地道又为他挑中了个好姑娘,明儿大早有人带他去见。
霍峻岭本有要事在身,接到消息,放下手头所有事赶回来。
不料老爷子就为了让他去相亲,一时间哭笑不得。
他本欲拒绝,但看着爷爷苍老的脸,殷切的眼神,推辞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最终长叹一声,一百个不情愿地应承下来。
·
翌日,天还不亮,周怀愫就披星戴月地出发去接人。
来到霍宅时,一家子人早就帮霍峻岭打点好了,可见霍老爷子十分重视。
霍家这根独苗苗本身就生得周正,立若松竹,眉宇间有股子清雅之气,现在稍加修饰,更显得仪表堂堂。
不错!周怀愫满意地点点头。
霍家的宅子在皇城东郊,进宫还有段路要赶,稍作寒暄,周怀愫就领着他启程。
马车颠簸,周怀愫也心事重重。他始终不大放心,便与霍峻岭说话:“霍老先生昨日可有将事情嘱咐给你?”
“晚辈都已知晓,这类事我从前应酬过不少,周伯伯不必忧心。”霍峻岭淡淡笑着回应。
无非就是借着访友的名号为他相亲罢,仍是熟悉的套路。可惜他现在实在没有娶妻的念头,祖父的苦心怕是又要被辜负了。
周怀愫心头一紧,几乎跳起来,陛下哪能和他从前见的女子相提并论呢?
他格外郑重地道:“这次可不一样!”
点点头,霍峻岭微笑着道:“晚辈知晓,一切都听周伯伯安排。”
“嗯,这还差不多。”
去皇宫的路有点远,他们走的近道,路上坎坷不平。
周怀愫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品行为人,自然再清楚不过。在霍峻岭还是个婴孩时,他就抱过。等后来再长大些,还偶尔教他认几个字。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转眼,襁褓中的孩子就长这么大了。
周怀愫静静地打量对面人的侧脸,见他正襟危坐,一动不动,并没有不耐烦或是因马车不平稳而抱怨。没有寻常富贵公子哥的坏毛病,极好!
不知过去多久,像从闹市驶到僻静地方。
霍峻岭掀开马车帘子,看了眼窗外。
“周伯伯,这是去皇宫的路?”他下意识皱眉,他们家世代经商,混迹江湖。皇宫里头能有什么友人?
霍峻岭暗道不好,只怪昨天自己只想着应付了事,没有多问,不料祖父似乎闷声干了件大事。
“自然。”周怀愫也奇怪,见陛下,不去宫里见,还能去哪儿?
第121章 紫藤萝()
这日; 苑九思一如往常,大早就醒过来。
此时太阳还没露头,温度有点凉; 她点上暖香; 搭了件龙纹祥云披风在身上。
窗外的树枝上,依稀有几只鸟儿叽叽喳喳地吵着; 瞅着今日又是个好天气。苑九思洗漱完毕,先去御书房看了大半个时辰的书,后在花笺的服侍下简单用下早膳。
眼见快到昨日约定的时间,她想了想; 又回寝宫换上件常服。
诚如周怀愫劝她的; 不论于公于私认识认识也好。她是皇帝; 决定的权利都在自己手里。
秋香色的留仙裙素雅又不失庄重; 裙摆上用明黄与金色的丝线交错绣满姚黄牡丹,薄纱笼罩,锦簇的花团若影若现,莲步款款; 衣袂飘飘,步履生香。
苑九思在妆奁中又挑了几只和衣裳相称的步摇和翠玉镯子; 轻点朱唇,明眸皓齿,美艳不可方物。
花笺已许久没见她上心妆点过,上一回,还是及笄的时候。
夏天天亮得早; 没多久太阳就出了。
对镜贴着花钿,苑九思一边和宫女们道:“前两日就听闻御花园里的紫藤都开了,朕一直不得闲,还没瞧过。待会儿让高禄把人都带到御花园来吧,陪朕赏赏花。”
“是!”几个娇俏的小宫女叽叽喳喳地走出门去。
离得远了后,纷纷议论着霍家的小公子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能得陛下青眼。只是关于他的传闻委实太少,大家只知他是第一富商家唯一的公子。
·
时节正好。
御花园里的紫藤萝如悬崖瀑布,从老树蜿蜒的枝干上倾泻而下,深深浅浅地蔓延一片,格外壮观。
有风吹过,细碎的花瓣从树上打着旋落下,给花丛边的小路也扑上层紫色地毯。
苑九思歇在太液池边的凉亭里,沿着水上的白玉浮桥望去,遥遥可见西南隅高耸的花萼楼,金色的琉璃瓦与楼宇上镶嵌明珠的光华交相辉映,繁华犹如天上宫阙,真是太平景象。
许久没有觉得内心这么安宁过了,连此刻的阳光都暌违已久。
苑九思正合眼假寐着,没多久,兰猗银铃似的声音传来:“陛下,霍公子来了。”
“让他进来。”苑九思慢慢醒来,一时间被太阳的光刺得无法睁眼。
她伸手挡挡,缓了阵子,倏然看见已站在眼前的青年,束发干净而整齐。虽刚刚加冠,但生得阔面重颐,剑眉星目,也算相貌堂堂。他身着墨蓝色长衫,腰间系着鸦青绦,简洁却也不失礼数。
“叩见陛下。”霍峻岭说着就要行跪拜大礼。
苑九思愕然,看着他十分熟悉的脸,不由呆在原地。一时间甚至忘记叫他起身。
半晌,她迟疑道:“你是——公皙堇手底下的青岭?”
“正是草民。”青岭埋头道。
没想到闹了这么大个乌龙。苑九思忽地不知如何是好,她与公皙堇曾是何等的关系,除了花笺,就属他们几个名儿里有青字的人最清楚。
想到今日召见青岭的目的,她清清嗓子,抬手示意:“你先起来,坐下。”
四目相对,不是丁点的尴尬。
苑九思率先打破这份宁静,问他:“你可知自己今日进宫目的?”
“草民知晓。”青岭硬着头皮答道,只是不知晓相亲的对象是皇帝。
同时,他十分不解。分明陛下已经和自家大人在一块儿了,怎么还与旁人相亲。
苑九思见他有些懵然,不由思忖,其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也不知周怀愫是否有调查清楚。
好在,两人相对无言之时,兰猗又进来传话:“陛下,上卿大人来了。”
光顾着惊讶青岭的身份,倒忘记这茬了。
青岭闻言,更是震惊。
不是说好的一对一相亲么,怎么还会有第三个人。若是当场被公皙堇误会去,如何是好?
“叫他一并过来罢。”
眼见兰猗向外走去,青岭艰难地开口问:“陛下,草民不用先回避吗?”
苑九思勾唇,浅浅地笑,反问道:“为何?真要说起来,你二人不是更相熟么?”
恰好有风吹拂,几缕发丝附在她白皙的面上。苑九思伸手把碎发捋至耳鬓之后,微微地低头,像朵水芙蓉似的,明媚而娇羞。
公皙堇远远就看到她了,见她坐在一男子对侧,低头浅笑,画面格外刺目。
进宫时听高禄说苑九思正在御花园赏花,他也十分诧异,自她登上皇位,没有一日不兢兢业业,生怕有懈怠。做小女儿时那些玩乐的心思,早已收敛得干干净净。
虽心里狐疑,但公皙堇没多问。
哪知高禄主动告诉他道,陛下今日在御花园和一位小公子。。。。。。相亲。。。。。。
相亲?公皙堇一怔。的确,战事告捷,国中逐渐稳定,她是该找个人陪伴了,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
面上虽没表露任何情绪,他脚下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绕过正殿,大步来带太液池畔。
仍是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就算凑近了细细打量,也挑不出半点瑕疵。
“微臣公皙堇参见陛下。”公皙堇几步上前,朝苑九思行礼。
青岭见状,起身向来人作揖,“见过大人。”
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后,公皙堇目光在青岭和苑九思间几度徘徊,最终,淡淡开口:“听闻陛下正和霍公子相亲,不知召臣有何事?”
他的神情淡漠而疏离,苑九思从没见过,她忽然觉得眼前站着的人格外陌生。
一席话显然是苑九思意料之外的。
她看着公皙堇的双眼,明明眼底都是自己的身影,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冰冷。
亭外紫藤萝花瓣被风簌簌地吹落,太液池上漾开一圈又一圈涟漪。
苑九思别开视线,伸手接住一片花瓣,她指尖拨弄着掌心浅紫色的藤萝,有些自嘲地笑笑:“上卿与霍公子相识多年,朕今日传你,便是想听听你怎么想。”
“霍公子为人正派,品行高洁,是值得托付之人。何况陛下重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