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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夜幕新洗;皎月千里;苏妁透过马车窗桕望着天空;眼底的怒气渐渐消散;可眉心间的愁云却越凝越重。
她思量着陆鹤轩先前的话;又反复揣测着爹的心思。
爹才见了陆鹤轩几面;却愿意将她交到他手里;可见爹是觉得她给苏家带来了多大的耻辱。宁可让她跟个并不相熟的男子去冒险私奔,也不想让她再与谢正卿有半点儿牵扯。
将厚厚的棉布窗帘儿放下,苏妁在舆厢内正身坐好;只是目光略显板滞。
爹一心要让她走,娘也未作阻拦,若她此时再回去;苏家还愿意留她么?为何会这样
上辈子是全家死于非命;这辈子总算扭转了乾坤,却要落个爹娘不再认她的下场?
“陆公子;”沉默良久后;苏妁终是平静的开了口。
“谢谢你为了苏家着想;冒着生命危险将苏妁带离了戊京;但是我还是不能跟你走。等天稍亮些我便下车;你继续乘坐此车回容阳城老家。”
听闻此言;陆鹤轩脸上僵了僵。方才见苏妁不再闹着下车,他还以为她终是想通了。原来冷静过后,她还是不肯跟他远走高飞。
可如今已然出戊京一百余里地;陆鹤轩总有不甘;便又问道:“苏姑娘,你可想过回去的后果?”
灯火映着苏妁的一双黑眸,如同两簇火种,灿艳炜煜。月色皎皎,双瞳灼灼,她均匀的吸了一口气,面色极为平静:“我暂时不会回苏家。”
陆鹤轩怔然,“那苏姑娘是要去哪儿?”
去哪儿?苏妁也没想过,她只是不想跟着他走。但她也没必要跟陆鹤轩说这些,只将头靠在离陆鹤轩最远的一侧软绸上,阖眼假寐。
“苏姑娘,其实你对谢首辅不只是出于被逼无奈吧?”陆鹤轩终是将心底盘旋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可苏妁连眼都没睁,更未加理会。饶是如此,陆鹤轩也大约看明白了,她这是等同默认了。
这是陆鹤轩头一回来戊京,故而也从未亲眼目睹过那个传说中的男人。只是乡试期间他也听人提起过,据说这位谢首辅凤姿俊雅,样貌生得极好,不似印象中的那些朝臣。
就连霜梅也私下里说过,谢正卿若非是身份特殊,单看外表与苏妁倒是极其匹配,站在一起俨然一对璧人。
想及此,陆鹤轩看了眼闭着眼的苏妁,不禁暗暗叹了声。若首辅当真如传言那般,既位高权重,又品貌非凡,试问有哪个女子能不为之心动?又岂是他一个小小书呆子所能比拟的。
想着想着,陆鹤轩也闭眼睡了过去。这一日一夜他都不曾歇息半刻,也委实是累了。
待再醒来时,车里二人皆是被一阵噪杂声吵醒的。
苏妁伸着双手揉揉眼,见坐于对过的陆鹤轩正掀着车帘往后方看去。从他眼中愈见惊惶的神色,苏妁得知定是外面出事了。
“怎么了?”苏妁谨慎问的同时,掀开自己这侧的帘子去看。奈何此路蜿蜒曲折,她这侧刚好看不到后面的情况,只是能听到些动静,大约是离的很远的地方有人喊着让他们停下!
“快!驾得再快些!”陆鹤轩朝着马夫所在的方向大声命道。
马夫甩着鞭子狠力的抽在马儿的屁股上!他也不知后面追来的是什么人,只当是这段路荒僻引来了什么匪贼之流。可任他如何拼力,这辆马车所行的速度也早已达到了极限,眼看着后面的马队越追越近
“是什么人在追我们?”苏妁急切的再次问道。可陆鹤轩仍是只顾着自己着急,和不停的催促马夫,全然顾不得向她解释。
苏妁推开了些陆鹤轩,抢过他那侧的窗子往外看去,这一看,原本焦急蹙起的眉头顿时散开了。
车后正向他们步步逼近的,是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而打头着玄色大氅的那人
是谢正卿!
马队与他们所乘的马车相隔已不足一里,苏妁知道此时再逃便是自寻死路。可她再看看一旁的陆鹤轩,可以想象若是他落在谢正卿手里会是什么下场,只怕到时她想拦都拦不住。
“他们是来追我的。若我下去,兴许他们能放你们一马。”说罢,苏妁看了一眼陆鹤轩,带着两分告别的意思,接着便掀开车后的幽帘,直接跳下了车!
“不可!”在苏妁掀开幽帘的同时,陆鹤轩便伸出了手妄图阻止,可还是慢了一步什么也未抓住。他圆瞪着一双眼,无力的望着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儿的苏妁
远远看着这一幕,谢正卿仿若听到了心胆俱碎的声响。他及时喝一声:“停!”锦衣卫们人人勒紧了手中缰绳,在离苏姑娘二十余步外停了下来。
谢正卿翻身下马,几个健步冲到苏妁身前!看着她额头脸蛋儿多处擦伤流血的惨样儿,他一路咆哮追赶的雷霆怒气顿时消散了一半,脸上又生心疼与担忧。
他将苏妁打横抱在怀里,动作里带着几分气,可手碰在她落伤的地方时,还是极尽轻柔。
先前跳车时苏妁心里明明怕的要死,可都忍住了没哭。这会儿趴在谢正卿的怀里,不知怎的突然就憋不住了,委屈的哭了出来。
“你居然敢与人”谢正卿语带愠怒,却又怕吓到她似的将音量压的极低,话到嘴边儿说了一半,还是将‘私奔’二字生生咽了回去。
苏妁紧抿着唇,抬起一双泪眸望着他,眼中既有害怕又带求饶,下巴痉挛似的一抽一抽的,可见是真的怕谢正卿生气。
见她这委屈怯懦的样儿,谢正卿没再责斥什么,而是转身抱着她回去。
岑彦有些意外这场景,他虽早知大人对苏姑娘是动了几分心思的,但大人素来最容不下背叛。不管用得多称心的良将,但凡生了二心,照杀不误!
一路追来时,岑彦以为大人即便是不舍得杀了苏姑娘,也必会教训一番后自此远离,可眼下看来,他竟低估了大人的这份痴念。
“大人,那辆马车”岑彦请示了下。
就见谢正卿脸色一沉,“追上去直接处置了。”
“是!”岑彦领命即刻翻身上马。
“不要!”苏妁在谢正卿怀里无力的抓了抓他的胳膊,以示抗议。陆鹤轩莽撞也好,夹带私心也罢,总归是为了苏家拿命在搏。
“求求大人饶他一命他是为了救苏家才做这等傻事”
眼见谢正卿倨傲的抬着头,不肯低下来看自己一眼,苏妁知道他此时听不进这些话去,便高高举起手臂环上他的脖子,往下勾了勾,又似祈求又似撒娇。
谢正卿的头微微低下一点,垂眸睨着苏妁。
往日他看着她,要么是眼底带着,要么是带着怜爱,要么也至少带着一丝暖意。可此时,那眸底竟是她从未见过的一种薄凉。
然后谢正卿以一种极尽疑惑的语气反问她:“你居然以为那人还能活?”
不等苏妁回应什么,他复又直起脖颈沉声命道:“追上去连人带车给我烧了!”如今,他连那个男人的一星儿灰都不想看见。
“求求你,别滥杀无辜!求求你!”苏妁反复的喊着,可谢正卿就是不肯再低头看看她,只抱着她往马儿身边大步走去。
岑彦带上几个锦衣卫驾马继续追赶,苏妁亲眼目送着岑彦往前追去。她仿佛已看到了火海中绝望怒吼的陆鹤轩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那个人本可留在容阳城做个无忧无虑的大少爷。可他却为了傲骨为了气节,毅然进京考取功名。他一心报效,却终要落个惨死收场。躲过了前世的坠楼而亡,却躲不过这世的火海焚灭!
想着这些,苏妁已觉得心神再难承受这折磨!这目睹死亡而无能为力的折磨!
“不要杀人!不要杀人!!”
苏妁双手紧紧攥着谢正卿的衣裳,似能将那厚实的锦缎攥烂!恸哭声伴着哀嚎声,她觉得自己真的崩溃了!
“啊——”
长长的一声哀嘶过后,她终于急得昏了过去
重重紫纱帐将一张黑檀木雕如玉纹的拔步床装裹着,纷华靡丽。
帐子内一位姑娘正盖着厚厚的被衾平躺着,紧闭双眼,额上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显露焦灼之色。
“妁儿?妁儿?”谢正卿反复唤着她,期望她能醒来。他知道她必是吓坏了,又被梦魇纠缠上了。
苏妁也很想醒来,却如被鬼压住了般浑浑噩噩的怎么也睁不开眼。
她看到陆鹤轩浑身燃着火,像她跳下车时那般拼命伸长着手,在向她求救!他不断的发出凄怆哀嚎,声声刺骨!
而苏妁觉得,见死不救的自己,与个刽子手无异!她被自己的心魔折磨的活不过来,又死不过去,眼前就这样一遍一遍的重复着那些骇人画面
她希望此时能有人打她一巴掌,狠狠的一巴掌!让她远离那些。可就在这时,她觉得眉心被某种温软的东西一烫,接着是鼻尖儿,再接着是嘴唇。
“啊!”苏妁终是惊叫着一声醒来。
她恐怯的睁开双眼,看到的是谢正卿的脸正紧紧贴着自己。顿时两汩清泪从眼中滚落
眼前这个男人一直很可怕,只是此前他拨了两分柔情给她,她便以为他也有柔软的一面。然而经了此事,她终于更深切的体会到他的可怕之处!
苏妁将脸别向里侧,逃开了谢正卿的亲吻。她再也做不到像过去那样,半推半就的默许这些肢体上的暧昧。
第102章()
可苏妁的脸才刚转过去;下巴就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捏住!生生被那不重不轻的力道扳着又转了回去。
她被迫对上那张脸。第一眼是清隽;细看之下;眉眼与唇梢儿却皆带着狠厉。
苏妁不动声色的咬了咬内唇;这是她每逢紧张害怕时的习惯动作。可这点儿微小动作还是未能逃过谢正卿那双凌厉的眼;他的手猛得上移;用力捏在她的唇边;直捏得她嘴唇微微启开,牙齿再也咬不到自己。
“不过才离开我身边几日,就不适应这些了?”字字带着阴鸷;谢正卿不由分说便将嘴唇再次覆了上去,深深刺入两片被他捏得微微开启的唇瓣中间。
“嗯——唔——”苏妁抗拒,用手推他;那般的无力。
谢正卿只一只左手;便轻松捉住她的一双手!纤细的两只腕子,在那只修长有力的手掌中;被钳得死死的;并留下两圈儿淡淡的粉痕。
他滚烫的嘴唇烙在那红菱似的唇瓣儿上;又烙在那白腻的细颈上。一番肆意游走后;最终又回到那唇瓣儿间;一边不时的侵入嗍吮;一边将右手从她颈下穿过。
苏妁的身子被谢正卿深深揉入怀中,胸前紧紧贴覆着,袭上一阵窒息!她能感受到他此时的不同;他的吻里带着些别的东西;不纯粹的东西
往日里谢正卿抱着苏妁时,那是一股子纯粹的邪火。而今日却又添了一股子怒火,和一股子妒火,三股火在他体内四下乱蹿,喷薄欲出!
谢正卿猛的一下将苏妁身上的外衫撕扯掉!顿时露出里面月白色的袜胸,和一对儿白腻纤薄的秀肩,带着淡淡的女人香,诱人垂涎。
“不要”苏妁哭着伸手环住自己双肩。
可早已红了眼的谢正卿哪还听得进去这些?眼下苏妁那无力的挣扎,在他眼中都如欲拒还迎。说着抗拒之辞的那张小嘴儿,也如沾了蜜汁般惑人去品尝。
一番征服后,他又埋头在她脖颈与肩膀交接的细嫩处深嘬了下,立马有一朵殷红的小花儿浮现在那白腻的肌肤上。
他继续,直至那深吻移至苏妁的右肩之际,他自己的左肩膀也挨了狠狠的一口!
谢正卿松开苏妁,没去管她咬在他肩膀上的那点儿伤口,只眸中云雾涌动的望着她,然后粗喘了几下,一闭眼,站起身来。
苏妁忙整整衫裙,又将被子往身上拽了拽,一直封到脖颈处。似只受了惊吓的小鹿般,紧紧抱着自己,不敢抬头看那人。
稍作镇定后,谢正卿睁开眼,看着缩在床上楚楚可怜的苏妁。他知道先前自己是过份了些,不应在她受着伤,又如此抗拒的情况下,还粗暴侵犯。
可她犯了错!还是背叛他的大错!不能杀,不能打,也不能骂,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宣泄和惩罚。
如今罚也罚过了,渐渐冷静后的谢正卿重又坐回床上,轻轻将那丫头揽进怀里,大手在她头上宠溺的抚弄了几下,声音略带沙哑:“好了,刚刚是我不好。”
苏妁娇小的身子不住颤抖着,可她还是怯生生的抬起小脸儿来望着谢正卿,努力张了几次嘴,还是没有将想说的话说出口。
“想问什么?”谢正卿稍一垂头,在她额边轻吻了下,好似鼓励。
苏妁咬了咬下唇,终是颤颤巍巍的开口道:“你真的将他杀了?”
就见那张好容易带了几丝暖意的俊美容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