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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琛琛摇摇头,只知道是晚上被车撞的,这还是妈妈告诉她的。能记起的,只是一团炫目的白光,还有橙红橙红的天空。
后来某一天,她从白色的病房里醒来,窗外的天空竟同样是橙红橙红的,又在接下来的某一天里她被告知,那叫晚霞。但和记忆中的橙红不一样。
过去的记忆淹没在白光里。
先认识的是爸爸妈妈,然后是爷爷跟梅姨,后来的时间里又有无数的叔叔阿姨,小哥哥小姐姐们来到病房,但只记得那些已经模糊不清的脸,还有他们五彩斑斓的衣服。
再然后,回到了这个在金琅湾的家。
“梅姨,爸妈都出去了吗?”童琛琛顺着楼梯从楼上走下来,她扶着脑袋,裹着厚厚的纱布感觉头重重的。
“还是痛吗?”梅姨问,手里端着餐盘。
“一点点,有点重。”
“慢点啊,下楼扶着栏杆。”
“嗯。”童琛琛一直扶着栏杆,“梅姨,妈妈说这次次手术后我就能恢复记忆了,可是为什么这么久了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没到时候吧。别担心,医生都说了你是暂时失忆。”
“我知道,我知道,因为大脑受到外界的剧烈碰撞,造成脑积血,血块儿压住部分记忆神经导致失忆。等到手术后放出血后,就会恢复记忆。对吧?”童琛琛的语调如同朗诵课文。
“瞧你,不是记得很清楚吗?”
“梅姨!我说的是车祸前的事!”她知道梅姨是故意跟她打趣,“第二次手术不是结束了吗,为什么我的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她追问。
梅姨想了想,道:“这你可得问大夫,但是我觉得吧,你那根神经被压了这么久,突然放开了不该给它点时间恢复吗?伤筋动骨且要一百天,更何况这人的神经呐。”
很有道理,回答得童琛琛无法反驳,只得乖乖坐下来吃午饭。
“饭前的药吃了吗?”梅姨再问。
“吃了。”童琛琛答。
“今天天好,下午要不要出去转转?”
“不了,还是在家吧。”童琛琛是想出去的,但是梅姨带着的话一定就是在金琅湾小区里走走,还是很慢很慢的那种,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的慢悠悠的老年式漫步的她几乎都要吐了。她更希望的是那两位认识了一年的爸爸妈妈能带她去更远的地方,比如那个能传来潮水气息的地方,但是他们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
回到房间,童琛琛坐到窗前的摇篮椅里,伴着脚尖的踮起,一前一后轻轻摇晃着,如同坐在公园树下的秋千里。她看着手机,很庆幸,我的这个技能没有被忘掉,不然这日子可得多无聊啊!她瞄了眼通讯录里的名字,自己依旧一个都记不起来。
唯有一个名字她总是在意。
备注名“大叔”,标星,置顶。
他是谁?为什么我会给他“标星”?他对我很重要吗?
点开他的头像,进入朋友圈,对方设置了“仅半年可见”的限制,半年内只发过一条动态,没有配字,只是一张江边晚景的照片,以及一个站在照片中样的,黑色的,瘦瘦高高的背影。
那是他吗?生出有无数个问题,他是谁?跟我什么关系?她问过爸妈,但是仅仅“大叔”的备注跟模糊的背影实在不可能辨出究是何人,童琛琛的叔叔可不少,可究竟是哪一个,又为何为他标星、置顶,谁都不知道。
今天下午,童琛琛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给他发一条信息。可是发什么呢?我现在不认识他,但是以前的我一定跟他很熟,他应该很有可能还在住院期间探望过我……
“下午好,大叔,您是谁?”琢磨了半天她打出这么一句,然后立刻觉得这真是一个大大大大大的错误开头。
“你的好朋友。”对方的回复。
好朋友?童琛琛有点蒙圈,我有一个大叔朋友?中年大叔好朋友?难道以前的我这么……交友广泛吗?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她刚打上这些字又立刻感觉这样会不会太不尊重了,怎么会把好朋友的名字给忘记了?于是又把字删了,重新打上“很抱歉,我失忆了,把你们大家都忘了。”发送。
“没关系,回想起来的。”
虽然对方只是简单的回复,但是童琛琛就是感到非常的舒心,虽然她知道这很大原因是这一年里她不是在医院里就是在家里,没有跟更多的“陌生人”聊天。
“麻烦你能说说我以前是怎样的吗?”
“很活泼,很可爱,也很漂亮,但是有点不听话。”
呵呵呵呵……
她喜欢这个评价。
第121章 辞职()
交了一个“新朋友”。
整整一个小时,童琛琛都在跟这个大叔聊天,她越来越觉得这是个假大叔,他跟自己年龄相仿,他很了解自己,童琛琛问对方叫什么名字,对方只是说:很好的朋友。
“你该休息了。”大叔对他说道。
“在家无聊,再陪我一会儿。”童琛琛回复。
“但我该上班了。”
“好吧,再见。”
“再见。”
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机。沐浴在午后的阳光里,童琛琛微微闭上了眼,她开始想象这是个什么模样的的“大叔”,首先可以确定的是高高瘦瘦的身材,皮肤可能稍微有点黑,应该是双眼皮,肩膀要很宽……反正就是自己怎么喜欢怎么拼凑啰。
幻想着,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的时候已是漫天金光,渐渐变成记忆中的橙红,头突然有点痛,她拉上了窗帘,房间变成氤氲的淡黄色。
金童大厦,33层。
何立言此刻正站在董事长办公室门口,手中捏着自己下午刚写出的辞职报告。照公司流程,他只需要把辞职报告交给白主管就行了,但是今天下午白主管要他去33层,亲自呈给董事长。“这是董事长的意思。”白主管如是回复。
因为下午董事会的缘故,一直临近下班时间,何立言等了两小时才来到33层。这份辞职报告他犹豫了整整一年,也直到今天下午,才终于决定呈递上去。
方特助推开了办公室大门,对于何立言的到来,她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请进去吧。”她说道。
何立言跟随方特助进入董事长办公室,印象中自己还是第一次来,果然很大,很气派。没时间欣赏,童崇光此刻正坐在办公桌后的黑皮大椅上,注视着门口的方向,他亦知道何立言要来。
“董事长好。”何立言恭恭敬敬地站定问好。
“怎么会这么见外?”
何立言愣了数秒,“童爷爷好。”他改口,依旧显得局促不安。
童崇光满意地点了点头,“坐吧。”
何立言顺势坐到办公桌旁的椅子上。
“立言,你爸爸还好吧?”童崇光问,他知道两月前何立言爸爸去医院手术取出了腿上的钢板。
“医生说骨头愈合得不错,现在已经回工地干活了。”
“还是要多休息阵的好,你爷爷呢?最近怎么样?想来,我们两个老骨头也是很久没聚过了。”
“爷爷啊,还跟以前一样。”
“还跟以前一样么?”童崇光眯着眼睛,他在想那老家伙以前是怎么样的,上次见面时候还是在自己的寿宴上,自己真的太忙了。有时候,坐在这万人憧憬的董事长座椅上,还真不如在老房子门口的藤椅上来得惬意你呢。
“童爷爷……”何立言叫唤一声,打断他的神游。
“哦,立言,我知道你来是为何事……”
何立言看向旁边的方特助,方特助朝他微微点点头。
童崇光继续说道:“你知道的,无论何事,你的要求我一定会满足。”
何立言抬手把攥在手里的辞职报告放到桌边,纸面微微泛皱,童崇光没有拿起看。
“立言,你可真想清楚了?相信我,在这里你一定会有很好的发展,童氏的平台放眼S市也是数一数二的,况且……”童崇光迟疑了一下,“童琛琛也一定不希望你离开。”
何立言微微低着头,童崇光已经把话点得很清楚,只要在童氏他必定会被重点培养。他有点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生怕自己改变主意。
“还是抱歉,童爷爷。”
“那你之后准备做什么?”
“在找到适合的工作前我准备先写小说。”
“哦?”
“我在网站连载小说,现在每月也能有四千左右的收入,我想暂时是可以生活的。”
“是吗?”童崇光扶了扶眼镜,目色中流露出不小的好奇心。他认为何立言敢来提辞职一定也是想好了辞职后的打算,很可能已经找了另家符合自己兴趣的公司,再不济也是回老家开家小店过活,但没能想到他可以写小说挣钱。
何立言的目光坚定不移。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就不强留了,但是立言,你若是想回来,或者以后看上哪家公司,一定来告诉爷爷。”
“好的,谢谢童爷爷。”何立言回复。
童崇光的眼中尽是欣赏,他想说他能帮何立言介绍几个编辑,或者联系几个工作室甚至数字、传媒公司,反正只要他想就肯定能牵出几条线来。只是他清楚,这个孩子肯定会拒绝的。
“不过你要走了,我还真有舍不得。”童崇光的语中露着伤感,“立言,以后不管有什么困难,都来找爷爷,在我眼里,可早就把你当成自己孙子了。”
“嗯。”何立言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短短一年,他也舍不得这个地方,但是现在已经有了不得不离开的理由。
“那童爷爷我先走了,您保重。”
“嗯。”童崇光点了点头,在何立言转身的时候,他站起身,叫住了他。
何立言回头。
“立言。”童崇光双唇蠕动,神光闪烁,“立言,琛琛的事,谢谢你。”
何立言回之一个大大的微笑。
诺大的办公室只剩下童崇光与方特助二人,方特助看着双鬓斑白的董事长双目噙满泪花,她一直没有说话。作为少数知晓事情原委的人,方特助深知其中的意味,如果需要,她会永远守住这个秘密。
何立言离开了金童大厦。
“方瑾锦,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董事长?”方瑾锦不解。
“他写小说的事。”
“这个我以前听琛琛提起过,何立言大学期间就开始写了,好像实习时候有本书出版了,是鬼故事,我忘了书名。”
“哦?出版了?”
“是的,但是稿费不高,毕竟还是新人没有名气,被压低稿费是难免的。后来的话就不清楚了,但肯定一直在坚持吧。”
“嗯,不错,不错。”童崇光暗暗赞许,又随即,长长叹了口气。
第122章 你好 我叫小明()
距离二次手术已经过去三周余,童琛琛的记忆依旧没有恢复的迹象,医生说是因为大脑记忆组织功能在车祸中损伤程度比预期的严重,虽然手术清除了血块,但还是不排除大脑整合功能出现部分障碍或混乱,所以她的记忆依旧残缺,最直观的表现就是童琛琛知道手机、电脑的使用,却忆不起所有人的名字。
至于治疗方式……
“也可以由外界刺激唤回。”这是医生的原话。
爸爸童振国与爷爷童崇光接受医生的建议,但是妈妈姜美兰坚决反对,在争执一番后,最终童家选择顺其自然,放弃外界刺激的方案,姜美兰绝不愿意看到女儿在恢复期间再生横枝,哪怕万分之一的几率。于是,出院后的这段时间里,童琛琛一直在金琅湾被梅姨贴心照料着。
就像修复一个残破的娃娃,一针一线,很长一段时间里,在妈妈的眼里,童琛琛彻彻底底变成了当初最单纯的模样,她会告诉女儿树根下矮矮的绿色植物叫苔藓,也会不厌其烦地叮嘱女儿远离路边不同面孔的男人,但同时也会惊讶于其脑中依旧完整的经济管理学理论,担忧而又庆幸。
童琛琛自认为是幸运的。
有太多的事情,太多的情感顺着这个夏末的余热淌入心脏,再顺着呼吸挥发,顺着迟到的季风,顺着海角的鸥鹭,回归天国。
至少,我不会再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焦虑了,也不再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伤心了。
趴在窗台上,金色的夕阳出现得越来越早,连树叶都开始慢慢变成金色,深秋。
这个时候的童琛琛已经拆去了头上的纱布,头顶触目惊心的伤口也已经能被头发掩藏。飘直的长发早在手术初被减去,现在恰到耳际的短发让童琛琛觉得自己看起来像个男孩子,还不能染发,黑泱泱的,每天都要在镜子前盯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