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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悠然-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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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氏闹过一会儿,平静下来,想着自己只生她一个,跟她置什么气?不由心软了,开始跟女儿推心置腹,“娘当初想过继宪哥儿,无非是因为他生的极好极聪明,你二伯二伯母极疼爱他,吉安侯爷和太夫人也是心头肉一般,他将来必有个好前程,有了他做嗣子,不只我老来有靠,我儿议亲时身份也高贵些。谁知你二伯母竟然买通道士把他养在外祖家,让娘的打算落了空,这女人真是蛇蝎心肠!”

    胡氏想起往事,恨钟氏恨的咬牙切齿,若如愿过继了宪哥儿,怡然有一个这样的兄弟护着,又何至于此!

    “过继虽说要近支才好,也要人家亲生父母情愿才行。二伯母舍不得亲生子,也是人之常情,娘就别怨了。好好教养宇哥儿是正经。”孟怡然劝道。

    “提起宇哥儿娘就生气,病病歪歪的,读书又不好,一样是你二伯生的,怎么宇哥儿就这么没出息!”胡氏气不打一处来。

    “宇哥儿还小,慢慢教吧。”孟怡然又皱起眉来,谁家孩子是生下来什么都会的,那都要父母师长慢慢教导!

    “今儿大喜的日子,他又病了!”胡氏恨恨,对这个嗣子,她着实不满意。

    不会是和我一样,也是装病吧?孟怡然暗想。宇哥儿是二房亲生子,过继给了三房,却还住在二房,他岂不是比自己更尴尬?二伯平日对宇哥儿极是客气,却不亲热,唉,都是过继闹的。

    “到底是娘老来的依靠,还是多疼他为好。”孟怡然深觉自己亲娘对宇哥儿诸多挑剔。

    胡氏笑着摇手,“罢罢,不是自己肠子里爬出来的,哪里靠的住!娘还是好好为你打算吧。”

    孟怡然思量再三,咬着牙开口,“娘别心气太高了,只要家风清正的人家,子弟争气的,贫寒些倒无妨。”

    孟怡然是个识实务的女子。

    胡氏像不认识一样奇怪的看着她,“贫寒些无妨?我闺女这么出挑,等闲人家的子弟可配不上!放着一个探花伯父,我闺女能嫁入寒门?真是笑话!怡儿不用管了,娘替你操心,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

    孟怡然还想再开口,被胡氏堵了回去,“哪有女孩儿家自己提婚事的?我都替你羞死了。”

    碧玉敲门进来,陪笑回道“太太打发人来问哥儿、姐儿可好了?若好了,请哥儿、姐儿和三太太一起到萱瑞堂赴家宴。”

    胡氏皱眉道“宇哥儿病了,让他好生歇着。”

    胡氏命,“打水来,服侍姑娘梳洗”,碧玉忙命小丫头打了两盆水,服侍着胡氏和孟怡然梳洗,又拿出衣服首饰来细细挑选,打扮好了,碧玉和两个小丫头服侍着,母女两个奔萱瑞堂而来。

第9章() 
接风家宴是极其成功的:老太太慈祥可亲,不只对一众孙辈关怀有加,还体贴的免了两个儿媳妇站规矩布菜;太太态度和煦,甚至对侧席的妾室都给了笑脸;三太太满面春风,席中每个人她都照顾到了;一众姐妹更是举止得体优雅,十分和谐。

    孟赉父子三人兴致颇高,要了梨花白慢慢喝着,高谈阔论着,女眷们说说笑笑着也喝了不少米酒、果子酒。

    直吃到已交四鼓,众人方慢慢散去。

    接下来的几日孟赉十分忙碌,亲朋好友、旧日同僚、上司座师,少不得一一拜会。

    悠然归置行李,收拾账册,礼单,倒也天天不闲着,好在这几日内宅两大巨头孟老太太和钟氏均不曾为难过她,姐姐妹妹们也不曾生事。只是某天午饭后孟老太太突然有了兴致,午觉也不睡了,把钟氏、胡氏和众姐妹一起叫了过去,考较起众姐妹的功课。

    知道她不会做女工,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脸色难看,不看她,悠然低着头装老实,不理会欲发怒的孟老太太。

    “好!好!好!”孟老太太按捺不住的怒气,咬牙切齿连说三个好字,“孟家的女儿,竟有连女工都不会的,今儿我算见识了!你可真给孟家长脸!”

    孟老太太重重的拍案,钟氏、胡氏和一众姐妹都忙站起来,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

    “老二家的,你教的好闺女!”孟老太太咄咄逼人。

    钟氏低声认错“媳妇惭愧。”悠然不是她生的,教养责任却是她的。

    悠然皱起眉头,老太太一向午饭要睡会儿午觉的,今儿午觉也不睡了,把女眷全召过来,悦然、怡然、嫣然、安然不过走了个过场,轮到她直接考她女工如何,倒好像,知道她不会做女工一样。

    自己有什么事惹到她了?悠然思忖着。

    这个时代的女性讲究做女工,可悠然实在不喜欢做,一直找借口躲避。刚穿过来的时候病歪歪的,当然什么也做不了,病养好以后耍赖不学,黄馨是二十四孝老妈,凡事都由着她,孟赉的态度是字不能不练,书不能不读,管家理事不能不学,女工爱做当然好,不做也行。

    孟赉是很务实的态度,谁家的当家主母有功夫做针线?又不是用不起针线上的人。

    真是连针线上的人也用不起的人家,他也舍不得把闺女嫁过去。

    悦然向孟老太太陪笑道“五妹妹病了一场,这几年又不在母亲膝下教养,女工生疏些也是有的。好在如今回家了,正可以慢慢教起来。”

    孟老太太板着脸不说话,悦然转过身拉住悠然的手,柔声说“五妹妹,以后姐姐教你,你慢慢学着做些,好不好?”悠然嘟着小嘴不说话,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委屈,悦然心疼的揽过她。

    嫣然和欣然低头不语,她们两个女工也很差。

    怡然心里犯酸,谁家女孩不学做针线,偏二伯家的女孩,除了安然,竟是没一个精通的,反倒都读书写字,女孩家难道要考状元不成?悠然只是个小庶女,学个针线还要人这么哄着!

    怡然抿嘴笑道,“悠然妹妹都十一了,还什么针线都不会呀。”一副惋惜的模样。真可笑,这么大了都不会做活!

    胡氏幸灾乐祸的看着钟氏受责备,悠然被笑话,乐呵呵的说,“你悦然姐姐要绣嫁妆,哪里有空闲教你,倒是你怡姐姐,绣功是一等一的,就让你怡姐姐教你吧。”

    怡然那个死板性子,真让她教起来,够这小丫头吃一壶的。

    胡氏示威的看着钟氏,一副你教不好闺女我替你教的嘴脸。

    钟氏恨的牙痒痒。

    安然忖度着局势,小心翼翼的开口,“五妹妹身子差,父亲交待过让五妹妹好生静养,这学针线的事,倒不急,等五妹妹身子大好了,我和怡姐姐一起教,可使得?”

    安然是个谨慎的姑娘,心思缜密,女孩不会做女工,说出来总归不是好事,只好拿悠然身子差父亲命她静养这借口先遮盖过去,总不能让太太认了“教养不力”这个不是。

    “哟,五丫头还身子差啊,瞧这小脸,啧啧,白里透红,红苹果一样的。”胡氏不依不饶,糊弄谁呢?!就这小模样,说身子不好谁信呀?

    安然不慌不忙,“三婶婶说的是。只是父亲交待过我们姐妹不只一次,说五妹妹自掉到池塘后身子亏了,虽看着没事,其实底子还是虚的,要好好将养。”

    胡氏听到“掉到池塘里”五个字,身子震了震,随即定下心神,点着道“原来如此,五侄女倒要好生静养,早日好了,莫让长辈忧心。”

    孟老太太冷着脸吩咐,“五丫头好生养着,待好了,可要好好学针线。”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总算过去了。

    谁知悠然摇头,“我不学。”

    孟老太太不能置信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大家这么倾情出演了半天,她看了半天热闹,最后轻轻的三个字,我不学?

    悠然解释,“我拿起针就头疼,父亲说身子要紧,既然我和针线这样无缘,就不用学了。”

    孟老太太看着一脸天真的孟悠然,冷冷的说,“你老子回家,让他即刻来见我!”

    “是!”悠然响亮的答应。

    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孟老太太气结,命众人散了,只留胡氏、嫣然服侍。

    一行人出了萱瑞堂,怡然眼光闪了闪,故作亲热的拉着悠然的手,语重心长,“悠然妹妹,祖母教你的都是好的,应当的,就算二伯也要讲孝道听祖母的,妹妹还是用心学女工比较好。”

    钟氏扫了怡然一眼,这个侄女,也是个没眼色的,住在二房,还总是和二房的人过不去。

    “为什么要学女工呀?”悠然仰起头,天真的问。

    “因为女人要三从四德,四德就是德、容、言、工,女工是必学的。”怡然兴冲冲的教导着。

    “哦,那三从是什么呀?”悠然眨眨眼睛。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怡然答的十分流利。

    “在家从父?我是听父亲的话呀,父亲让我不用学针线的。可祖母要我学,那我是听父亲的,还是听祖母的呢?嗯,我听父亲的,是在家从父,又不是在家从祖母。”悠然歪着头,把自己心里盘算的一五一十说出来。

    众人听了她这“在家从父,又不是在家从祖母”的话,都是哭笑不得,这是什么歪理?

    怡然急的面红耳赤,“你胡说什么?咱们自然是听祖母的,二伯也要听祖母的,要尽孝道。”

    “可姐姐你刚才说了女人要三从四德,三从里说了夫死从子,那祖母要不要夫死从子?”悠然虚心讨教。

    “可二伯也要讲孝道啊。”怡然气急败坏。

    悠然笑咪咪的点头,“姐姐说的是。”本朝以孝治天下,谁敢不讲孝道?

    悦然拉过悠然,“瞧瞧,脸色这么差,本就是长途跋涉才回家没几天,还不回去好好将养着?”

    悠然乖巧的“嗯”了一声。

    安然和欣然也附和着,“快回去好生养着。”

    怡然看着她们姐妹几个睁着眼睛说瞎话,气的红了眼睛。

    独自回到梨院,想起自幼失父的苦,狠狠哭了一场。碧玉等劝了半天。

    孟赉拜会旧日同僚晚饭后才回,钟氏早已着人在二门外迎着,接到正房,把今天的事情说了。

    孟赉皱眉“女儿没吓着吧?”钟氏忙道“没有,从始至终笑咪咪的。”

    孟赉沉吟片刻,温言让钟氏先歇息,自己转身去了萱瑞堂。

    面对孟老太太的责备和怒火,孟赉面无表情,缓缓开口道,“我从没和老太太说过阿悠落水的事,今天,是非说不可了。”

    孟老太太身子僵了一下。

    悠然落水当天钟氏带着悦然欣然回了娘家,孟府内宅当家作主的只有她。儿子会不会为这个怨她?

    悠然醒来后忙着请大夫熬粥熬药,孟赉寸步不离的守着女儿,钟氏回家后又是一番忙乱,等到孟赉和钟氏稳下来,查谁害悠然的时候,府里死了两个小丫头,水更浑了。

    直到孟赉要外放,也没查出头绪,孟赉不放心悠然,不管不顾的带着悠然赴任,一去就是三年。

    “那日,我早饭后去上衙,阿悠还在熟睡,小脸蛋红扑扑的,我亲了亲她的小脸才出门”,孟赉的声音十分平静,却令孟老太太莫名的心悸,“钟氏那天要带悦儿欣儿回娘家我是知道的,下了衙早早回到家,府里乱成一团,鸡飞狗跳,丫头仆妇们乱吵吵的,说五姑娘掉池塘里了。”

    孟赉脸上闪过一丝戾色,“数九寒天,池塘都结冰了,我闺女竟能掉进去!等我冲到池塘边,只看见地上一个湿渌渌的小女孩,我闺女的小身子已是冰凉,人也没气儿了!”

    “阿悠身边坐着她的亲娘,痴痴愣愣的,已是傻了。”

    “我紧紧抱住阿悠,我不信,早起我还亲过的小女儿,就这么去了!”他那时不只抱着阿悠,还抱着黄馨,一大一小两个,身子都是冰凉冰凉,一个已经没气儿了,一个已是半死人。

    悠然如果去了,爱女如命的黄馨也活不成。

    不知道抱了多久,慢慢的黄馨有了暖气儿,眼神也没有那么呆傻,在他怀里哭泣起来,不停唤着阿悠,乖女儿乖心肝的叫着;慢慢的阿悠的小身子也没那么凉,竟一点点暖了起来,竟动了动。

    天知道,阿悠在他怀里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和黄馨是多么惊喜若狂!

    “阿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女儿娇养在膝下,能宠她几日就宠她几日,女工不想学就先不学吧,孩子拿起针就头疼,难道我做父亲的舍得硬逼她?将来若有福气,自然用不上,若没有福气,女工再精又能怎样?老太太放心,阿悠是个有福气的,过了这一劫,将来必定顺遂。”

    “让外人知道孟家女儿连针线都没摸过,究竟不好。”孟老太太还是反对。

    “针线做的好,才会对外人说;做的不好,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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