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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的终生黑-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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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了?要怎么个飞跃法?突然生意变好,每月净赚两三万?

    别人口里的那个“突然飞跃”在现在的方杰脑子里只是一团概念模糊的东西,因为别的商家同行或是“过来人”说得都带有一种特别神秘的感觉,所以他也不清楚到时会有一些怎样的变化。反正他都不管,只要到时候钱真能增多就行。所以这段时间里他就总在一种特别模糊的心情之中一天天数着日子地盼望那个“两年之期”的时刻快点到来,好让他跨越过去。他在他这小网店上捱日子的情形就像一个每月都痛经的女孩,人家告诉她“你结了婚后就不会痛经了。”她就问人家“为什么结了婚后就不会痛了?是怎么才不痛的?原理是什么?”那些过来人在这些问题上面就答不上来了,于是只是跟她强调“反正结了后就不会痛了,你等结了就知道了。”于是她就在一种稀里糊涂的等待之中盼望着她自己结婚的那一天。

    方杰一想到了跟“工作”相关的事情,就忽然转而想到躺他身边那人。

    他们这张一点二米的床算是介于单人床与双人床之间的一种宽度的床。对于两个一米六出头的苗条女子来说算是正好,可对于他们的个头来说就显得有些局促,所以每晚他们在被子里都算是挨得紧紧的。好在两人睡相都还过得去。

    方杰想到身边那人了,就偏了头去看他一眼。而他也没睡,睁着一双眼看天花板。他头也没偏,就问他:“看我干嘛?”

    方杰说:“我刚想到明天周一,正常人类都要去上班了。你……到现在了我也没见你要做什么正经事吗?”顾孝成想了想,说:“有些事我做与不做都没什么区别。”顿了一下,又想解释一下他自己刚才说的话,说:“我爸妈要退下来,估计再得有二十年。我二十年后顶上去就行了。他们平时也不管我,所以这二十年,随我是去放牛也好,卖菜也好,爱干什么干什么呗。”

    隔了好一会儿,他见方杰也不接碴,就朝他那侧偏了偏头,问:“怎么?我家里不急,你急什么?还一副要鞭挞我不出去工作的样子?”

    方杰嘴里叽咕了几句,顾孝成也没听清。方杰是想着,一个现代人,就算是一个富家子,能散诞成他这样,也实在是不多见。他也懒得再说什么了,反正感觉跟他真不是一个世界的,他的世界太轻松,太逍遥。轻松逍遥到他没有办法理解。

    过了一会儿,他却又开口问:“那你这么长时间什么事都不做吗?”顾孝成想了想,仿佛在想着要不要跟他“交代”一下自己的“人生行程”,说:“要啊。我还是得考会计师证。大学读了三年,学历文凭读了一年,再得进纽国那边的会计师行或是会计师公会指定的会计公司做三年,把证考出来就行……还有些太复杂了,跟你也解释不完全。我现在书念完了,可是不想进公司做,想等等……起码也等到十七年后吧。”

    方杰知道他肯定是说得夸张了的,不过听他把自己说得那么懒散,忽然笑出来,说:“你也真是懒出境界了。”

    这时,顾孝成忽然把身体转侧了一下,朝向方杰这一面,还拿手肘把头支了起来。方杰问他:“你干嘛?”

    顾孝成顿了一会儿,制造完这种疑『惑』气氛,才说:“方杰,其实我最近忽然想到一下问题。”方杰不知道这人突然又发什么疯,就问:“什么问题?”顾孝成说:“你还记不记得我那天晚上摔骨裂了,向你求救……打你电话,你还老说不方便说话。可我住进来后,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说话的。你家又没人特别早睡,你就自己一个人住,哪里来的不方便?”

    方杰忽然回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幸灾乐祸的那副样子,那天晚上不敢发语音,怕被电话那头听出些什么线索。

    他眼珠子转了半圈,非常镇定地往西侧过身去,拿背朝着那个支起了半边身体、仿佛要对这事进行深刻探究的人。顾孝成见他竟然要采取漠视手段,于是往他肩头那部位靠了靠,非要把他掰过来。他把肩一拧,想把这人甩掉,可惜甩不掉。

    顾孝成说:“怎么?连一个合理的解释也没有?”方杰快速说:“没有。”顾孝成也不再磨他了,只是就着这个方向朝他后脑勺上的几绺垂直散落的黑短发看了几眼,好像很少由这个角度看他的脑袋,总有种很陌生的感觉。顾孝成就知道方杰这小子在对着他时从来就不是一个襟怀坦白的人,他腿摔骨裂了的那天晚上,老实说,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心里觉得十分快意的。顾孝成忽然咧嘴笑了笑,就放任方杰那样睡去了。

    接下来日子又这样看似毫无波澜地过了两个多星期,其间老方来做过几回饭,还炖了大骨棒的汤让小顾喝,喝汤时就只往小顾的碗里舀了一小茶匙的醋,说这样才补钙。而他跟他儿子的碗里则没加醋,顾孝成皱着眉头喝了一口,发现没有什么酸味,才全喝完了。

    方杰这样的日子似乎也过得有点习惯了,就是忽然有一天,他是顿然觉得有点不大对劲。

    他睡醒了后一抬眼就见到北面墙上挂着的一个桔红网袋里的一颗篮球,目光稍往右移,就见到门背后的勾子上挂着一件篮球服。目光再往右移,打一个弯,就见到写字台上他自己设计的桌面收纳书架里已有了一半的会计、精算类的书。

    他面无表情,脑中又有一些恍『惑』,起床直直走向衣橱,这天气有点倒春寒,里面穿一件中等厚度的『毛』衣,外面套一件单层的布夹克外套就行了。打开衣橱后,却发现好像半个衣橱都已被顾孝成的衣服占满了。

    他怔了一下,朝身后一瞥,见到床上顾孝成还睡着。他又在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心情之中转回了头,将衣橱下的抽屉一个个打开,发现里面收纳的全是顾孝成的内裤、袜子、秋衣秋裤。而在最上面一个抽屉里,方杰自己的袜子与内裤全被『逼』进了那抽屉的一个小角落里,仿佛正战簌簌地仰着脸跟方杰抱怨它们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了。更可气的是,那个小角落里竟然还放着那两条纯棉大裤衩——卷着竖放在里面,看得出一条是蓝灰格子的,一条是黑白条的,估计那条有着数排黄香蕉的正穿在顾孝成身上。这抽屉里现在只属于方杰的那个小角落里竟然还有一部分内容物是被顾孝成平时穿用着的。

    方杰出于一种没来由的气愤,又向身后床上瞥了一眼。

    他又直起身,把要穿的衣服找出来穿上了身后,就走下楼去。上完厕所就刷牙,刷着刷着就忽然注意到,他这洗漱台上多出来一个顾孝成的牙杯与一副牙膏牙刷,还有顾孝成的剃须刀与须后水,当然还有顾孝成的洁面皂与润肤『乳』——前后全是英文字的,方杰也只是猜测那应该是润肤『乳』。

    方杰像机器一样刷着牙,又朝身后一瞥,发现他身后晾『毛』巾、浴巾的杠子上像是在他不知道的一个时间点上悄悄地、默默地多出来了一条顾孝成的『毛』巾与一条顾孝成的大浴巾。那浴巾天生是一种全脂『奶』粉才有的那种带着一些鹅黄『色』调的『乳』白『色』,而且上面有一颗巨大的红心,方杰皱着眉在想着,顾孝成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怎么将有那颗巨大红心的一面折了朝外?因为他那浴巾就挂在方杰的浴巾旁边,这样四四方方又规整地将那心折在最外面,不知怎的,显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暧昧。

    方杰忽地由心底生起了一种恐慌,他觉得自己的家像是被一种不知名的奇怪又强悍的外来物种入侵了,就像那种入侵中国的巴西龟又或是入侵美国的中国鲤鱼一样,今年往河里投入三四只又或是三四尾,明年就发现整条河里全是它们。

    方杰心中没来由的又是一阵恐慌,想着:完了完了,外来物种入侵了,地球要毁灭了……家园要保不住了……

    他脑子也在恐慌中变得糊涂了,想出来的话也是那样地前言不搭后语,甚至显得十分滑稽。他又猛地一转头,看了一眼顾孝成浴巾上那个十分风『骚』且丰艳的红心,他就觉得自己的整个胸腔里头像是刮了一阵很强劲的龙卷风,而他的心脏就变成了一个在强风里被松松扣上的铁皮门,訇訇作声,不停前后与门框拍打着。

    他快速地把口中白沫吐掉,用水漱了漱口,再随意用水抹了把脸,转身在他『毛』巾上擦干了后,就汹汹地上楼去了。他忽然有一种想找那人理论的冲动,可又不知道要理论些什么,所以在房门外,他又刹住了脚,仿佛在犹豫着自己要以一种什么姿态走进房门去。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这肯定是日增月益的一个变化,房里那有着小媳『妇』脸的贱人一定是趁着他忙工作的时候,将他家里那点东西都运了过来,还趁着他不注意时把它们一点一点收纳摆放好。

    方杰怪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一直没注意着这些生活上的细节,倒像是倏地一下变出了戏法儿似的,他自己生活的地盘就这么被侵占了。而事实上是,照理再过一个多星期,等到了三月二十二号那一天,房里那小媳『妇』脸贱人就该去拆石膏了,而拆完了后他就该生活自理了。再接下来的一个半月,虽说他不能做什么剧烈运动,可是正常走动是完全不应该有问题的。这就意味着,再过一个多星期,那人就该搬回他自己家的,可现在他却像蚂蚁搬家似地往他这里搬运来这么多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方杰现在在房门外虽说依旧脸『色』不善,可是却放下了一点气势,不像刚刚像踩了两只风火轮似地一路冲上楼时的样子了。

    他拧开那只银『色』的球形门锁,开了门进去,却发现那人还在睡着。就在床上转侧了一下,侧着身子闭着眼,也不知是睡死了还是半醒的。

    方杰忽然感到一阵的无奈。这种无奈就绝对像中国公园管理人园面对巴西龟、美国环卫人士面对中国鲤鱼、日本渔民面对巨形水母时的无奈,是如出一辙的,就是: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杀之灭之,还是听之任之?

    方杰看了他的侧身一眼,绕过床头,走到他床西面的那个收纳柜前。

    方杰这间房里的家私摆设十分奇怪,那张床是用最便宜的实物制成的木板床,『色』泽是极浅的原木『色』——接近那种最浅的白枫木『色』,上面油的漆是环保清漆,床头板与边框、床腿都是平整的,直直地下来,除了木头本身剖面的纹路之外就一点雕刻纹样都没有了。就像那种三星级的民宿里头的床一样。

    而他那张写字台却是栗子木『色』的,是一种很深的棕『色』。

    可再到他房间里这个床头柜,却又是人家那种摆在办公室里的储藏柜,材料是灰白『色』的冷扎钢板,倒是够长够宽,由上至下一溜六个大抽屉,用来放东西倒是很够用的。就是这样子的柜子摆在卧室里面太怪。是他老去拿货的一家厂里不要了、最后给他的。刚拿回来时,抽屉上的右上角还贴有一些已被撕去却仍有残留的标签,他给里里外外抹了一遍,还用酒精消毒片将那些白贴纸与黑胶的残留都抠掉了。

    这一只冷扎钢板的柜子放在他卧房里已经够显得滑稽了,可更滑稽的是,他竟然这时才注意到它上面现在已被摆上了一个相框,相框里放的是顾孝成的毕业照。相框旁边是一只小企鹅,好像是用那种水晶短『毛』绒做的外皮,里面填充的应该是三维pp棉——他做文具这一行的,对材料什么的还算是懂的。方杰将那企鹅拿在手里,『摸』了『摸』又捏了捏,觉得软软的,同时又胀鼓鼓的。他将这企鹅公仔倒过来,凑近一看它平滑的白『色』底座,上面形成一个圆环状地写着什么什么university,前面的他没看懂,就认识一个“大学”的那个英文词,他估计这应该是顾孝成的毕业纪念品。

    他忽然有一种冲动,想将这充了pp棉的饱满结实的企鹅塞到顾孝成嘴巴里面去。他不是很明白这人就过来住这么几天,为什么连毕业照和毕业纪念品都一并挪来了他家里,还放在他这一侧的这只床头柜上。

    这简直是明目张胆的入侵!

    他拿拇指与食指形成了一个环,正好“掐”住了那企鹅的脖子,然后旋身一坐,就那样有点颓然地坐在了西边床边上,又是那样地整个身体往下一挫,肩膀往下一坍。仿佛有一种对现状的难以理解。

    这时在东边睡着的顾孝成转了一下身,彻底地翻到了西面来。仿佛是这时他才注意到方杰正坐在床边上,再看仔细了一点,就看到方杰右手里好像正“掐”着他那只企鹅。

    他有些茫然似地将眼睛睁开了些,依旧是惺忪的样子,问方杰:“几点了?”方杰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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