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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也是，老大都不给你放个假的，确实有点过分。”张达撇了撇嘴，“可你与老大不是那种关系吗？就这样分开的话，你们舍得吗？”
“什么关系？”沈清然愣了一下，“哦你是说之前那个谣言吧？其实我与钱钱都解释过很多遍了，我们真的只是朋友而已，是你们误会了。”
“真的吗？不应该啊，我从没见老大对别人那样好过，怎么可能只是普通朋友呢？沈夫子，其实大家都很尊敬你，并不会因此而嘲笑你，你也没必要一直否认的。”张达又道，“当初都是我不懂事，沈夫子没怪我我也很感激，现在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够……”
“好了，好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苏铁忍不住出声道，“我与清然真的没有那方面的关系，是你们一直曲解了。山寨里有多少兄弟夜里都是睡在一张床上的？怎么能因为清然生得好看些，就说我与他是那种关系呢？”
张达见他们俩死不承认，也没办法，只好把那砚台先放下。
“这是我特意下山买的砚台，挑了很久，希望夫子能够喜欢。”
沈清然看了眼那砚台十分惊讶：“这个很贵吧？我不能收，你还是快拿回去吧，把钱退了也好，真的太贵重了。”
张达摇了摇头，把那砚台塞苏铁手里自己就跑了。
“怎么跑了呢？这个砚台一定花了他不少银子，这……”
沈清然其实很怕收到特别贵重的礼物，像一些大婶们送的咸菜地瓜干他拿着也就拿着了，就当是土特产。可这砚台一看就得好几两银子，他们山寨哪里来这么多钱，还不都是抢来的吗？
苏铁道：“你放心吧，其实谁都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送的东西也都没有特别贵的。张达这小子送的东西虽然贵了点，但那也是他的心意。他很久之前就起早贪黑地想办法赚钱买这个砚台了，并不是用他抢来的钱。他知道你介意这个，虽然一边嫌弃你故作清高，但心底到底还是在意你的。”
“是这样吗？”沈清然心里更纠结了。
他真的是一点点地看着这里的人慢慢变好，也与很多人生出了感情，但是没想到他们对自己这样好。可他日后却要……
“大家送你的，你收着便是，不需要客气什么。你这两年来教了他们那么多东西也不是白教的，就当是学生送给先生的礼物了。”苏铁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沈清然摇了摇头：“我到现在还没法把徐叔周爷他们当成我的学生，明明都是我的长辈。”
虽然沈清然在给大家上课的时候都很用心，但他觉得自己还是不当这个夫子的好，哪有夫子会转头就把自己学生卖了的？
苏铁好笑道：“你之前不是说子曰什么来着？反正就是谁都可以当老师的意思，夫子未必是要年长的人，只要有本事教别人就可以了。你可是我们整个山寨最有学识的人了，大家都叫你一声夫子本来就没什么问题，虽然你马上就要离开了。”
沈清然听了这话忍不住道：“你真的不跟我走吗？钱钱，你看我在这待了两年，这世道也还是太平的对不对？所以其实还是有机会重新来过的啊。”
苏铁摇了摇头：“我都说过很多次了，山下的生活不适合我。”
其实苏铁也想下山啊，下山多好啊，他多么想当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然而他要是也跟着下山的话，肯定会被那些老山贼锤死的啊！
而且宋来钱是真的没想过要下山，他对山下的生活是绝望的，他不觉得人人都会像沈清然这样对山贼宽容。如果他们下山了，最后肯定只有死路一条的。
“钱钱……”
“别说这些了，天也快黑了，快回去吧，晚上好好收拾收拾东西，明天早上我就送你离开。我会亲自把你送到山下，从此之后你再也不要回来了。”苏铁又道。
“再也不要回来了？为什么？”沈清然问道。
“这还用问吗？这个地方根本不适合你，你也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不能继续和我们这些山贼牵扯，这辈子能够重新见到你我已经很开心了，当初是我任性了强行将你留下。我很自私，然然，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多和你待上几年，甚至一辈子都在一起。可那是不可能的，你是夫子我是山贼，我们注定是不同路的，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毁了你，这两年的相处其实每一天都是我抢来的，我希望你日后不要怪我。”苏铁的声音渐渐变低，“就算怪我也没关系，这本来就是我的错。”
沈清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自然是不会怪你的，钱钱，我永远都不会怪你，我只希望，我希望……”
我希望日后你也不要怪我，可那大概是不可能的了。
第四十三章 会愿意吗（）
明明知道这家伙转头就会卖了自己，可苏铁看着沈清然那个样子，居然还有点心疼。弄成这样沈清然大概也是不想的，他这样的卧底原本该是为民除害的，只是这个时代的官府又不一定靠谱。
“你希望什么？”苏铁问道。
苏铁觉得，沈清然大概是希望自己也不要怪他。如果沈清然说出来了，那他立马就能应他一句，自己真的不会怪他。
可沈清然心怀愧疚，自觉没脸说这句话，最后只道：“我希望明日天气正好，不刮风不下雨日头也不会太晒，这样我下山的时候也方便些。对了，你会一直把我送到山下吧？”
苏铁点头：“那是自然。”
看来这家伙是说不出口？苏铁在内心叹息。
其实说不出口也挺好的，虽然他肯定是不会怪沈清然的，但宋来钱明显是责怪沈清然的，他若是现在不负责任地说一句不怪他，日后又要维持人设怪他，只怕沈清然会更加难受。
不怪自从沈清然来了以后，因为提前知道了故事的结局，所以苏铁做事还是比较谨慎的，也尽量让山寨的其他人也手软些。于是手上没有人命的如今依然没有人命，日后应该会判得轻一点。至于手上已经有人命的，那也没有办法了，只能期待官府并不知道这样的事情。
看系统给的剧本，宋来钱当惯了山贼其实还是有些狠的。他虽然不会杀人，但有时候下手也狠，可以面不改色地直接砍断一个人的手臂，那血还溅到了沈清然身上。
那当然不是宋来钱所愿意的，在他看来，沈清然就该永远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更别说沾染血腥了。可那个时候他气极了，因为官府派来的卧底其实不止沈清然一个，还有几个混进了他们山寨了，害死了他几个兄弟。宋来钱当时心想，若是他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将那几个人放过，那他们山寨的兄弟还会继续遭殃。为了震慑那些人，他必须杀一儆百。
他当时气红了眼，直接将那卧底的手臂给砍了下来，若不是沈清然出声阻拦，他只怕要将那人直接杀了。
等他转头看到沈清然一脸慌张并且袍子染血的时候才渐渐冷静了下来。
“你为什么在这儿？”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这样的场景宋来钱是不愿意让沈清然看到的，他要当众处理那个卧底的时候也吩咐众人不许告诉沈清然，但不知道为什么沈清然会突然出现在那儿，还被波及到了。
宋来钱有些害怕，又问道：“你没事吧？”
沈清然并不明白宋来钱为什么会那样问，他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事，可是你，你的情绪好像不太对。钱钱，你不能杀人，你若是杀了人就再也回不了头了，这是你答应我的不是吗？”
“是，我答应过你。”宋来钱在沈清然的安抚下渐渐冷静了下来，让人将那个卧底挂在外头曝晒，好让其他卧底看看，也希望有卧底能按捺不住出来救人。
不过唯一出来并且一直求情的卧底其实只有沈清然了，平时宋来钱对沈清然那叫一个千依百顺，唯有那次坚硬无比。他一直很温柔地在安抚沈清然，让他冷静，但不管沈清然怎么求他，他都没有要放人的意思。不管沈清然怎么求他，他都没有怀疑过沈清然。
沈清然很感激他的信任，却也害怕他的绝情。越是信任的人背叛自己，那对宋来钱的打击就越大吧？可宋来钱那样狠厉，他……
沈清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时候宋来钱的，但他终于在宋来钱身上看到了一个属于山贼头子的本质，他很害怕，他怕宋来钱会在这条路上走到底，他更害怕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因此遭殃。所以最后他离开的时候，把情报直接给了官府，无比决绝，毫不犹豫。
然而提前看过剧本的苏铁对这些事情很小心，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除了沈清然以外还有谁是卧底，所以一直都很仔细，没让对方抓到可以出卖他们的机会，一直安生地过到了现在，导致沈清然一直无比犹豫。
沈清然本来就是一个善良心软的人，在山寨里待了两年，也没见谁做过特别残暴的事情，有时候他都快要忘了自己是生活在山贼窝里，全靠大家时不时下山劫一笔横财来提醒他。于是沈清然也变得格外犹豫，开始分不清他自己将来要做的事情是对是错。
苏铁想，沈清然现在如此犹豫也算自己害的吧？
其实系统没有让他刻意规避这样的事情，是他自己不想砍人才刻意规避的。虽然也没什么不好，但把沈清然弄得不知所措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摸了摸沈清然的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完全亮的时候苏铁就爬起来了，因为他得给沈清然做最后一顿饭了。过了今天以后他们再见面就是仇人了吧？
就算他对沈清然心里只有同情没有怨恨，到时候却还得用怨恨的眼神看着沈清然。沈清然大概会露出受伤的神情，看着那张脸露出受伤的神情的话，苏铁觉得自己大概也不好受，他肯定会立马心软。但是即使心软他也不能表现出来，必须继续恨恨地看着沈清然。
唉……
苏铁做这顿早饭的时间里叹了无数次气，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呢？他又不是个演员，没有那么好的演技，怎么老要挑战这么高难度的戏呢？
他都要怀疑这个系统不是还债系统也不是败家系统，而是培养演员的系统了。
其实他长得也不错，不如以后考虑一下？
“算了吧，你虽然长得不错，可你年纪大了啊，都二十好几了，还怎么出头啊？”系统嫌弃道。
“这有什么关系，男演员没那么讲究年纪吧？人家二十七八的也能红啊，不过不适合我就是了，现在每天演戏已经让我累死了。”苏铁说着伸了一个懒腰，“不知道是不是前世今生的关系，虽然铁柱的心理我不太明白，但是看着你给的那个本子，我觉得宋来钱的心理我还是理解的，所以演起来好像也不是太难，只要不叫我真的砍人就行了。”
而且这两年来他也不全是演的，虽然一开始因为知道结局的原因对沈清然有些嫌弃，但是现在对沈清然就只有怜爱了，很多时候甚至不需要演戏，只要真情流露就行了。
系统道：“估计是吧，我就说了虽然是转世，而且隔了很多世，但是骨子里有些事情是不会变的，比如说抠门。”
“……”苏铁忍了忍，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道，“什么叫抠门？我说了，那叫勤俭节约，而且你看我对沈清然多大方啊！哪里就抠门了？就算我是因为要还债不得不大方，那宋来钱对沈清然也挺大方的啊，每天大鱼大肉地伺候着，哪里抠门了？要不是因为他杀了沈清然，我估计那二钱银子根本就不用还吧？”
系统表示：“确实如此，可谁让宋来钱就是把沈清然杀了呢？而且你和宋来钱在吃食上对沈清然大方难道不是因为这里环境太好，很多食材都是现成的不用花钱吗？”
“……”苏铁无言以对。
好像是这个道理，这个年头鱼也贵肉也贵，偏偏白水寨这些都不缺，想要鱼可以捞想要肉可以猎，不仅不用花钱，说不定还能拿去卖钱，那自然也不用抠门。如果山上的鱼和山下的一个价钱，那沈清然隔三差五就能喝上的鱼汤，大概得变成一年喝两三次了。
“啧啧啧，所以我说你就是抠门的，你还不承认。”系统嫌弃道。
“节约有错吗？”宋来钱哼哼，“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啊，心疼是正常的。如果山上的鱼也要买的话，沈清然肯定也不会每天都跟我说要喝了，他也不是那么挥霍的人。”
不管刚来的时候觉得沈清然怎么虚伪，此刻在苏铁眼里，沈清然就是什么都好，跟顾青黛一样好，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自己能改过自新，然后跟沈清然好好地过日子啊。
只是生离死别什么的太痛苦了，还是及时抽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