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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上看去是那张熟悉的银箔,玉白清瘦的下颌,银箔下露出一双冷冰的眸子,没有一点的愧疚或者惶恐,真是一位看上去分外清朗的楚氏少主呢。
她仰着头,面上神情怔怔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哀哀的说:“这下子五姐姐也死了,十一,你满意了吧,你就真的恨不得我们都去死吗?”
楚敛负手抿着唇,没有说话,事实上她根本无话可讲。
“楚敛,你还是不是人,你是不是人?”楚卿死命挣扎,抓住她的衣袍下摆,泪眼朦胧,一声声质问她,一声比一声凄厉。
楚敛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了激荡的心绪,冷冷道:“松手。”
“我不,我不。”楚卿手指紧紧的掐住她的腿不肯松手,她仰着头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涕泪交流,哀声说:“你到底想做什么,楚家已经是你的了,什么都是你的了。
十一啊,我求求你了,回头吧,回头吧,我们都是一家人啊。”
楚敛眼眶微热,她转过头去闭上眼,不去看楚卿,只是狠了狠心道:“来人,把她给我拉下去。”
楚卿攥着她的衣袍,哭着跪倒在了地上,突然猛然抬起头,泪流满面地质问道:“楚敛,你是不是非得要自己众叛亲离才好?”
楚敛默然,众叛亲离,她早就什么都没有了,从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她俯身握住了楚卿的手,在她怔愣之时,对她说:“可是七姐,我只想活着。”
“我恨你!”
楚卿愤怒之下使劲搡了她一把,脚下一绊,自己反向身后的池子摔去,一只手臂拽住了她的手臂,那一瞬间蓝色的眸子陡然变得狠厉起来,反手出簪为刺。
杀了她,一切都是噩梦,醒来就好。
可惜还没有刺到楚敛,那玉簪只有一寸距离,就眼睁睁的在她手中化成了齑粉,从指间散落,楚敛眼都没眨一下,拂袖而退。
楚卿僵硬的摔倒在地上,手掌都磕破了,血染了衣袖,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中剩余的齑粉。
头顶上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如此的冷然,如此的高高在上:“楚卿,你杀不掉我。”
楚卿低下头去,美丽的眼睛里,盈眶的泪水泫然而落,在青石板上渲染出一朵青花。
他的声音清清淡淡的,一如从前的波澜不惊,楚卿恍惚了一瞬,仿佛回到了从前,雨打梨花,院落深深。
他站在廊下朗然如月,虽然一身的风尘仆仆,仍然笑唤她:“七堂姐,快来看我让人给你移来的睡莲,喜不喜欢。”
可是,他带着这些杀神,屠戮族人,楚卿又怕他又恨他,这根本就是个恶鬼。
她单薄清瘦的身子不停颤栗着,犹如被风雨骤打之后的梨花,我见犹怜。
楚卿前所未有的怨恨自己的软弱,她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无法去阻止他的恶行,楚敛没有往日的和煦,而是吩咐道:“把七小姐押下去,再让人跑出来,唯你是问。”
“是,大人。”九桀本是不意逼死楚萝的,哪能想日里看着娇气的小姐们,到了这个时候,竟然烈骨铮铮。
楚卿被人带了下去,一边离开还是一边尖声道:“你不得好死,楚敛你不得好死,迟早会有报应的。”
尽管她发出声嘶力竭的诅咒,楚敛始终都没有任何回应,负手背对着她,斗篷里的手指,紧紧握着垂至腰间的发带,手指的骨节泛出隐隐的青白色。
瞟见摘星楼下的支离少女,楚敛低下头扯了扯唇角,她素来不知道,不知道楚萝竟然这般烈性。
或者说,楚家的女儿都是这般性情,楚绮,楚萝,楚娴,乃至于楚卿,怀着必死的心留在这里,为了那可笑的骄傲。
倘若她是楚娴亦或者其他女子,又当如何,想起楚肆自幼的教导,也许她也会这般,无惧无畏,为了这家族名誉。
九桀小心询问道:“少主,五小姐的尸体如何处置?”
楚敛垂眸看了一眼,恍惚了一瞬,心想,这楚绮和楚萝的相貌真的不太相似啊,性子却蛮像的,淡淡道:“埋到后山墓园的楚绮旁边吧。”
她们姊妹二人,生而同来,也死后同葬吧。
楚氏气数已尽,楚敛仰着头看着摘星楼,闭了闭眼睛。
“楚岷,楚岷。”
二夫人很快就找到了被人群包围的楚二爷,看到丈夫的那一刻,仿佛见到了主心骨,她握紧了丈夫的手臂不肯松手,她找不到女儿,楚二爷也没看到自己的一双儿女。
抬眼就看见了似笑非笑的慕清明,她急的发慌,想也不想就问道:“我的阿萝呢,你看到她了吗?”
慕清明轻描淡写地说:“死了。”
“不,不,不可能,你骗我。”二夫人泪眼婆娑,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不可能连另一个女儿也离她而去。
慕清明有些悲悯的看着她,手握着剑柄,居高临下道:“二夫人若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五小姐为了救十四公子而死的。”
夫妻二人瞬间怔愣了,楚二爷是震惊愧疚,二夫人则是不敢置信,她喃喃道:“为什么,你们活生生的逼死了我的最后一个女儿。”
“二夫人,节哀。”慕清明的眼中带着怜悯。
“你们究竟要做到什么地步,当真无恶不作,心肠歹毒。”二夫人先是怒视慕清明,一声声的质问她,慕清明退了一步,并不还口。
当她上来欲打慕清明时,被人架住挡了回去,楚二爷抱住她,唤道:“容娘,容娘。”
“楚岷,你对不住我,你也护不住我们的女儿,楚绮死了,楚萝也死了,我的女儿都死了。你和你那个孽种,心里可快活了吧!”
二夫人悲愤异常,转身一头撞向了身后的柱子,楚岷还没来得及拦住她,二夫人撞柱自尽。
楚敛闻知二夫人死讯时,竟隐隐怅然若失,她隐忍多年,难道就是为了看到楚家人在自己的眼前如何壮烈的死去吗。
“这次可真成了恶人了。”楚敛讪笑一下,她掂量着手里的饮鸠剑,想起楚虞说要与她比试一番的,她也应下了。
可是到了最后,她依旧是用了奸计害死楚虞罢了。
楚宁憬踉踉跄跄的跑,提着一把长长的剑,他满身血污,扑倒在路中间,这一路搏杀劈砍,耗费了他太多的气力。
“救命,救命”楚宁憬知道自己已经跑不动了,他的整个胸腔肺腑都疼的厉害,想是楚敛下手太狠的缘故。
他面朝下趴在地上,尘土沾染了面孔,他紧闭双眼,这个铸剑山庄,是他此生的噩梦。
明明,五姐她们都是无辜的,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为什么要死,这什么乌衣骑的位置,有那么重要吗?
姜笺一直安安静静的,他也不插手任何事情,一直待在苍梧堂里,偶尔听见外面的动静,眉眼动一动,却不说话,等着楚敛终于进来了。
“姜师父,”楚敛泯然一笑,坐在椅子上看着堂外星火缭乱,侍卫们在收拾残余的一切,说:“我现下想要问问您,缘何如此,怕不是为了薛家不平吧?”
“你的命之所以能留下来,还有我向楚肆说情的原因,所以,你也不必怀疑我对你会有不利。”姜笺不太想解释,他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楚敛的速度太快,向她反问道:“我也很好奇,你是如何做到今日的?”
他以为,楚敛若是想要报复楚肆,至少还须的三五年。
摄政王在这里当然没有部下,可是,江郡王属摄政王一党,常年在外驻兵,以江郡王部署与乌衣骑半数合围之力。
楚敛抬起手背遮了遮眼睛,仰面说:“江郡王倒是有个条件的。”
姜笺松了一口气,有条件就好,没有要求的话比有要求还可怕,问道:“是什么?”
“嗳,他要娶楚卿。”楚敛的脸上带了笑意,她抿了一口茶水。
“什么,不是吧。”果然,姜笺分外震惊,下巴差点惊掉。
“哼,美人啊,总是会有作用的。”楚敛轻哼一声,看不出神色如何,放下手说。
“少主,这是家主印和其他的印鉴,还有账本以及令牌。”九柯捧着从楚肆书房翻出来来的东西,放到楚敛面前,和她的睚疵少主印不同。
九桀顿了顿,低下头说:“楚家的生意都被我们的人把控了,只是三爷楚帧太过狡猾,差点逃掉。”他哥哥九柯和叶繁都有各自的任务,铸剑山庄可以杀戮,但是外面不能有任何的乱。
“嗯,我知道了。”楚敛拿到了家主印,后面还有许多杂七杂八的事情需要处理,她得一步步自己来了。
“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了,这算是什么呢,”
铸剑山庄里一场血战过后,人迹伶仃,再无欢歌笑语,再无丝竹管乐,曼曼笙歌,而它也将迎来新的主人,薛氏后裔。
哪怕再如何惨烈,她也只能如今日这般,不动声色的走下去,不起波澜。
“今日过后,一切都结束了。”
第98章 麾下()
程素素眼中的楚敛,和他们一样,整个就是一个疯子,看见楚敛的时候,小心翼翼的一字不敢多言。
楚敛对她手下留情,程素素作为她的夫人,还需要好好的走出来,她就是庄主夫人,楚敛把她当作一个傀儡,就是程家要来人探望也被回绝,铸剑山庄闭门谢客。
他们这么久都没人来看过程素素,等楚家一出了事情,就忙不迭的凑上来,想要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机会,靠着女儿好好的捞一笔。
齐柔在他们去兰若寺的时候,接到一封楚虞的家信,随即就命人收拾收拾,驾车带着人回娘家去了。
想来是她聪慧敏睿的长兄,早已有所察觉,特意派了人保护齐柔离开铸剑山庄。
怪不得,原来他身边的人都派去保护齐柔了,自己势单力薄的与她对峙。
楚敛真的是看不明白楚虞了。
她自问还算是厚道,九桀说斩草除根,这是应该的,楚敛不想牵扯进太多的人,这毕竟只是楚氏与薛氏十多年前的恩怨,齐家只是比较倒霉,嫁了个女儿给楚虞。
她但凡有一丝良知,都不该因为贪图富贵,而弃薛氏一族的大仇不报,将楚家杀了个七零八落,措手不及。
这对楚敛来说还不够,但到底还是要考虑到自己的前程,改弦易辙,楚敛终于可以大刀阔斧的去做任何事,她不再受任何人的约束。
百里山庄派人来问过,也被楚敛打发了,楚家子弟都被收拾的干净,他们其中有些是东楚的孩子,另外就是楚家门下的弟子,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部分人最好安抚。
“父亲。”楚敛低低的唤道,可是没有任何回应,意料之中。
楚敛亲手点亮室内烛火,照亮了角落里的人,曾经不可一世的楚氏家主,他苍老了,又很显得呆滞。
楚肆被她囚禁起来,但也不折辱他,对于楚肆来说,败了却还苟延残喘的活着的,才是真正的屈辱。
他仇恨楚敛,就像曾经对薛敬轶一样,不是嫉妒,而是单纯的仇恨。
“父亲,吃饭了。”
听得后面三个字,楚肆眼睛微亮,终于有了反应,楚敛强忍着不知名的怒火,将饭菜一一端出来,楚肆顾不得身上的锁链,扑上来大快朵颐。
楚敛曾与他吃过一顿饭,也是如此,起初是心平气和的,可是,当她看见楚肆埋头苦吃时,她又大发雷霆,他怎么还能这样平静的,和自己同桌吃饭。
慕清明听了一会,这次久了一刻钟,果不其然,过了半刻里面又开始重复上次的历史。
“我让你吃,我让你吃。”楚敛猛然站起,掀了桌子,她现在像个疯子一样,咆哮着,楚肆却不受任何怒火的影响,一心一意的吃着面前的糯米排骨。
慕清明守在外面听着动静,觉得少主的情绪今天也不太好,楚敛骤然掀翻了桌子,楚肆也就放下筷子,不再吃了,始终一言不发。
楚敛深吸了一口气,沉沉的压下声音去,抬首道:“父亲,你说,我是不是该给你来个痛快的。”
楚肆终于抬起了头,脸上胡子拉碴,眼神呆滞,黯淡无光,仿佛什么都不在他的眼中。
自从被楚敛打伤后,楚肆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楚敛越发的气恼。
“卢国公来了信,父亲,我不太明白,外戚当权,他们究竟许了您什么好处,能让您心甘情愿的,为他们这些名不正言不顺的人做事?”楚敛拧眉道。
楚肆听得卢国公三个字时,眼睛动了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依旧没有开口。
楚敛从地牢里出来后,慕清明看到她的手上筋脉清晰。
少主从未这样失控过。
有的,楚氏覆灭那一夜,少主心中就像一头疯了的野兽,表面看似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