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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江陵城,罗杰一行人押解犯人浩浩荡荡的回京,摄政王的离开令楚敛微微松了口气,倒是并非惧怕,摄政王所言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选择,日后的一条出路。
而人们则议论纷纷,尤其是苦主众多,竟然还有许多富人家的小姐,幕后真凶居然是朝廷钦封的郡主,怎能不引起轩然大波。
“听说火莲教的妖女一直躲在郡主府上,这下终于被抓住了,可真是除了一大祸害。”
街边的云野鹤勒住了马,他牢牢的盯着第三个囚车,那里面镣铐加身的是一个女子,姿色还算不错的女子,只不过都被人扔了一身臭鸡蛋,满身狼狈全无了当初的圣洁。
“义兄,怎么了?”云竹鸢有些不解,义兄突然看着那女囚做什么。
“没事。”枷锁囚笼之中,披头散发,那女子不是的,不是。
若是的话,拥有那样的身份,怎么可能允许自己落到这种卑贱的境地,至少,不会由这些朝廷的官兵这样押送,丢尽颜面。
尽管失去了一切,那骨子里的骄傲还是存在的,无法被夺走践踏。
云野鹤松了一口气,他太清楚了,当年的情形是如何惨烈,根本不可能再有其他人活了下来,只有他一个,只他一个。
“义兄,想什么呢,快回去吧,父亲还等着我们呢。”婉啭如黄莺出谷的声音清楚地响起,仿佛堤岸绿柳轻抚,娇嫩欲滴。
一旁云竹鸢高居白马之上,身着一袭淡紫色百褶裙,乌发挽起,中间系着一簇紫色的莲花,丝绛夹杂在发间垂下,那面貌细细端详来,红唇微翘,肤如堆雪,当真是一等一的江湖美人。
云野鹤回过神来,缥缈虚无的目光重新凝聚成眸光,落在少女的身上,看着她笑道:“为兄只是在想,竹鸢的生辰快到了,该送什么好?”
“呐,亏你还记得呀,我还当我的好义兄,今年又忘了呢。”云竹鸢冷哼一声,抬鞭驱马,就丢下云野鹤自己跑到前面去了,等拉开了一段距离,她才停了下来,慢慢的等他们追赶上来。
方才,义兄虽然岔开了话,她总觉得义兄心里有事,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义兄总是背负着什么,可她从来不清楚。
父亲一定知道,但是这些事他们从来不和自己说,也没有办法打探,那些人都听父亲和义兄的,满心满意只当她是不知世事的大小姐,只管如何貌美如花便是了。
他们忘了,她和义兄出自同一师门,也被称赞过机敏灵犀,怎么可能会天真的什么都信呢。
更何况,这件事,极有可能关系到云家的生死存亡。
长长的一队囚车从街上辚辚而过,由官兵押送往长安城而去,与当初明蕙郡主来时完全是天车地别的区别。
来时乘坐着流苏雕花软卧马车,衣香鬓影,官兵开道,金枝玉叶一般,而这一次的离开,却是身着囚衣,灰头土脸,如过街老鼠一样的人。
而明蕙郡主只满心满意的都是万古年,她又恨是自己害了万古年也跟着锒铛入狱,又恨阿音这贱人害她不浅,若非她挑拨离间,万古年又如何会带她到别院里去,最后也不至于被抓来威胁她。
明蕙郡主怨恨至极,对着阿音怒吼道:“贱人,我定要亲眼看着你死。”她认定了就是阿音告的密,若不是她,谁会知道那处宅子。
阿音睁开眼,没理会她,半个身子靠在囚车的木头上,听见外面的辱骂声,她自小受的比这要难过的多,根本不在乎这些人的侮辱。
听见了明蕙郡主的声音,稍稍抬头向前瞥了一眼,万古年的囚车在她们中间,呵,真是巧了,干裂的唇瓣溢出丝丝阴冷又沙哑的笑声,如刺骨寒风一般。
阶下囚又如何,她经历过的,比这些要恶心的多了,明蕙郡主这个人,贪心不足,又懦弱自私,活该落得这样的下场。从获罪之时,她就只会一味的埋怨别人,殊不知,一切的后果都是她自己的愚蠢造成的。
万古年闻言睁开眼,只低低声的,对明蕙郡主沙哑道:“阿蕙,都是我害的,苦了你了。”
都这时候了,还惦着怜香惜玉,阿音仰着头嘲讽似的无声嗤笑,她一天没有喝水了,嗓子哑的说不出话来,其实她这辈子还没去过长安,能去看一看,也很好了。
“万郎,不怪你,都是那个贱人的错,都是她害了我们。”世上对她最好的两个人,现在却让她连累了,万郎,还有对她忠心耿耿的乳娘。
这一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时运不济。
想到乳娘,乳娘对自己真的是以命相护了,明蕙看不见后面的乳娘,心里惦念着她,太阳越来越大,尘土卷起,早晨只吃了一个小的可怜的窝窝头,还有一碗稀得不行的粥就上路了。
明蕙细嫩的手巴在栏杆上,脑袋抵在手背上垫着,脑袋昏昏沉沉的,念叨着乳娘乳娘
夏日炎炎,树上的知了烦人得很,小姐躺在纱帘垂帐内小脸潮红,白胖年轻的乳娘守在一旁,乳娘的女儿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所以从小到大一直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乳娘的乖囡囡,囡囡最漂亮了,等囡囡病好了,乳娘给囡囡做莲子羹吃好不好?”乳娘最拿手的就是银耳莲子羹,不仅她喜欢,连不喜欢甜食的爹爹也曾夸赞过。
听到可以吃到乳娘亲手做的莲子羹,年幼的小姐欣喜不已,高兴得连连点头,她躺在淡樱色的纱帐里,额头上盖着湿帕子,声音软糯的问:“乳娘,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乖囡囡是乳娘的”听不清,后面什么都听不清了,只看见乳娘的嘴轻轻地蠕动了下,但她不知道乳娘说了什么。
白光里乳娘的面容越来越淡,而她脸上也迷迷糊糊的发热,汗液浸湿了衣裳,难受极了,可她大声的呼唤那些丫鬟,却没有一个人听见。
过了一时,终于有人过来了,却抱着一床厚棉被给她又盖上一层。
“乳娘,乳娘”她咬着唇,燥热不堪,汗流浃背起来,意识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乳娘,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女童清脆娇软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立时竖起耳朵,可那回答还是模糊不清的。
“所以,囡囡记住乳娘的话了吗?”乳娘的声音很年轻,不变的是那话中满满的疼爱。
“记住了。”
“咱们两个人的秘密,囡囡绝对不要告诉老爷夫人哟,知道了吗?”
“嗯,囡囡一定不说,这是我和乳娘的秘密,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大手和小手勾在一起,明蕙郡主的眼角隐隐沁出泪来。
渐渐地,女童慢慢长大了,却已经不记得当初和乳娘说过的秘密,但还是能察觉出,乳娘对她那绝对性,超乎寻常的好。
所以,她还是一遍遍的重复问着那个问题,尤其是她出宫的时候,看见乳娘守着偌大的府邸,等着她归来的时候。
只是,乳娘不会再唤她囡囡了,反而是称呼她为小姐或者是郡主,这是个什么样,长大后的她不能知道的秘密呢?明蕙郡主心中充满了疑问。
再后来的时候,她也无数遍问过乳娘这个问题,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就连当初对父亲最忠心,也跟着时间最久的老管家都离开了,为什么她还对她这个孤苦伶仃的孤女不离不弃。
乳娘总是笑而不答,或者对她千篇一律地说:“小姐在乳娘心里,就堪比乳娘的亲生女儿,心尖尖上的心头宝。”
被封为郡主之后,她许了无数的荣华富贵,金银财宝,乳娘全都不要,唯一所求,就是留在她身边一直照顾她,这样一心一意对她好的乳娘,是这世上唯一的一个。
突然车队后面一片嘈杂,闹哄哄的一片,所有囚车都停了下来,有粗犷的人声响起,似乎夹杂着什么“赵氏”“晕倒”什么的,似乎在请示罗杰他们怎么办。
乳娘姓赵,他们说的是乳娘,明蕙闭着眼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腿脚也似乎被定住了一样,她想要起来去看乳娘怎么样了。
两个官兵站在这里,怀里抱着长刀时不时看一眼囚车里的囚犯,有没有异动,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
“没办法,只能这样了,顺路扔到乱坟岗吧。”
别这样,别这样,别这样对她的乳娘,那是比她亲娘还要熟悉的乳娘,别这样啊。
明蕙郡主干涸的眼角缓缓淌下两行清泪,她心里拼命的呐喊着,可从外面看上去,却是靠在囚车里纹丝不动。
“奇怪了,那赵氏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猝死了,不过从昨天就不正常了,嘴里一直嘟囔着什么后悔了,女儿呀什么的。”
睁开眼啊,睁开眼啊,明蕙郡主在梦里挣扎着,歇斯底里的叫喊着,没有人察觉。
“你管呢,死了就是,那么大年纪了很正常,生前助纣为虐,临死怎么可能不后悔。”
“哼,也是,干了那么多的亏心事,也不枉这次不得好死。”
乳娘死了,那么梦中的一切也无法知晓了,为什么,连乳娘也离开她了,没有任何征兆地。
罗杰看向囚车里无动于衷的明蕙郡主,摇了摇头,这乳娘倒是个忠仆,可是遇上了一个无情无义的主子。
明蕙郡主沉浸在对幼年回忆的执念里,她再也无法知道答案了,那几个字究竟是什么,乳娘对年幼的她,曾经说过什么。
万古年的囚车离她并不远,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他努力探着头的往后张望,却看不清楚是什么情形。
他知道那个乳娘对明蕙郡主的重要性,就是亲娘的分量可能都没有这个乳娘的重。
第一次认识郡主府的人,就是这个乳娘,明蕙郡主对她的态度十分亲昵,就是他的来历都没有丝毫的隐瞒。
事实证明,这个乳娘的确对明蕙郡主是掏心掏肺的好,明蕙郡主说什么是什么,什么都不说不是,而且还帮他们打掩护。
第73章 杀母()
囚车离开了江陵,可明蕙郡主的恶名却在流言蜚语中渐渐为众人所知,甚至是她曾经的府邸,那一处也曾被楚敛等人游览过的牡丹园,也被当成鬼宅一般。
过了两日,柳蘅告辞离开,带着书童,楚敛替楚虞送客,送柳蘅到山门处,柳蘅问她:“楚少主,不知前夜之时,可有回应?”
楚敛沉吟一声,道:“柳公子放心,家姊答应应约前往。”
“多谢楚少主。”柳蘅喜不自胜,随后他又连连道谢。
“无妨。”楚敛退了一步,颔首转身离开。
柳蘅回头看了一眼,山门处的楚敛白袍乌发,拾阶而上,青山巍峨壮丽,那少年宛若一抹白练入山。
远远的,就看见红山茶花簇拥着的亭子里,正站着一双璧人,两人也是从亭子里缓缓而来,不期而遇。
慕清明首先便看见了,提醒道:“少主,是程公子和四小姐。”
程舒篱一袭湖水蓝暗纹长袍,身姿英挺,仪表堂堂,迎面见到他来,拱手道:“见过楚少主。”
楚敛淡然颔首,回礼道:
“程公子,什么时候来的?”
楚绮唇若涂丹,肤如凝脂,明眸皓齿的美人,此时程舒篱在,看见少主态度也格外的温柔,柔声道:“好巧,十一,程公子他上午才来的。”
“嗯,四堂姐也在。”在外人面前,楚敛都温文尔雅的,语气清淡平和。
“你们慢慢聊,我就不多打扰了。”楚敛颇为识趣的告辞了。
楚绮对她的态度心中满意极了,她与程舒篱本就逢面太少,以至于程舒篱对她都不是很熟悉。
趁此时机,才要更多的好好相处,可总是甚不如意,少主离开后,程舒篱脸色立刻难看下来,他真不知,这般曲意讨好要到什么时候。
分明他也是顶天立地的八尺男儿,还要靠联姻为家族带来利益,这小小女子,讨好有何用之。
程舒篱和楚绮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从楚绮十二岁那年就定下来了,也就是今年的金秋时节成婚。
听说楚萝的亲事也要订下了,大堂兄也是明年完婚,怪不得父亲也着急了,可是兄长,分明没有娶妻的意思。
父亲在等她,楚敛听父亲交代完诸项事宜,果然,还是那些不怎么上得了台面的事情。
楚敛转着手里茶杯,桂圆红枣茶,褐色的茶水里泡着两枚红枣,甘甜香醇,有些红枣的味道。
父亲近来也改了口味了,楚敛想。
端着茶碗,沉吟问道:“父亲,孩儿有一事不解。”
“什么事?”
“既然程公子与四堂姐并非两情相悦,又何必勉强?”
楚家也不至于去强迫程家定亲,这般丢面子的事,楚家必然不会去做的。
“自然不仅仅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