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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些都要站在绝对理『性』的的角度才能考虑到,但林予当时那么小,面对着那么大的痛苦和责难,生身父母真的可以完全控制住感『性』的冲动吗?
萧泽没做过父亲,他不知道答案,但他认为不应该如此。
“我不配做一个父亲。”贺冰哭音浓重,极力压抑着,“你离开蔺溪镇之后不到两个月,你妈妈就去世了,我也就离开了那儿。”
“那你!”林予近乎急切地问,“你有找过我吗?”
贺冰的眼中终于透出一丝光来:“我离开后就在找你,可是那么多城市,就像大海捞针一样。前两年回到蔺山,我才知道你之前回去过很多次,而且还在照顾豆豆。”
他前倾身体,眼中的光芒忽明忽灭:“一再错过,后来才明白是老天爷在罚我,那次巧合得知豆豆被送进精神病院,我想你肯定会来找他,所以就去医院做清洁工,顺便照看豆豆。”
林予后脑抽疼,像犯了陈年旧病,萧泽靠近揽住他,问贺冰:“你当时见到我们就认出小予了?你为什么不说?”
贺冰摇摇头,看着林予回答:“如果今天没被发现那张照片,我仍然不会说,我永远都不会说。我寻找你是因为你自己在外漂泊受罪,可看到你之后,我发现你吃得饱,穿得暖,还有了待你像亲人的哥哥,我就决定这辈子都不和你相认……我没脸。”
他苦笑起来:“可我又忍不住找过来,想照顾你,看着你。”
已经将近三点,林获该起夜了,贺冰站起身,像是找到了逃走的理由。林予靠在萧泽怀里怔怔地流泪,心脏几经折磨疲累至极,贺冰的所有话都在眼前排列变换,关于许如云的音容样貌也令他忍不住幻想。
不想认,可一切也都说开了。
萧泽给林予擦擦脸:“先不要想了,睡一觉,天大的事儿都睡醒了再说。”
除了林获,后半夜根本无人安睡,黎明来时也都有些浑噩。外面的脚步声似乎刻意放轻,下楼时才明显一点,萧泽迅速下床出去看,见贺冰背着包,还拎着行李袋。
贺冰闻声回头,尴尬地说:“所有给我的工钱都放在床头柜上了,我没有动过。”他说完顿了顿,极尽卑微地问,“能不能把那张照片还给我?”
这两句话的工夫林予也跑了出来,他停在萧泽身旁,眼下乌青像被揍过两拳。三人无声对峙,萧泽率先开口:“我考虑了半宿,觉得口说无凭,还是做个亲子鉴定比较靠谱。”
林予和贺冰皆是一愣,感『性』上受到的冲击太过猛烈,都没意识到理『性』上要证明一番。贺冰无奈地笑了,比哭还不好看:“我没打算相认,也准备离开,何必骗你们呢。”
萧泽态度坚决,并且没有立刻归还那张照片,他上前抢下贺冰的行李放回房间,让对方暂时无法离开。返回卧室,林予坐在床边低着头,在看那张纪念照,萧泽走近挨在旁边,说:“亲子鉴定得去专门的机构测,需要一些时间。”
林予喃喃地说:“他会是在骗我吗?”
“是的话我揍死他,如果不是的话揍不揍?”萧泽搂住对方,一同看那张旧照,“我之所以一定要让你们做鉴定,就是想拖延时间让你想清楚。”
假设贺冰根本不是林予的父亲,那好办,赶走就行了。可如果贺冰的的确确是林予的父亲,那要赶走还是留下?认还是不认?
萧泽觉得林予需要时间考虑清楚,以免日后后悔。
在这种情况下,家里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林予和贺冰之间相互躲避,萧泽碰上贺冰也有些不知如何面对,算下来只有林获一个无忧无虑。
不过让萧泽意想不到的是,林予没有过度沉浸在难过与纠结中,甚至连阁楼都没上,每天按时出门上课,回来后认真完成功课,看店时面对客人也和平时一样笑容灿烂。
春雨贵如油,难得迎来雨天,正好又是一周结束可以放松片刻。店里没有客人,林予蹲在书架前挑出近几个月翻坏弄脏的本子,然后打包整理好。
收拾完两腿发麻,一动刺痒得不行,定在原地咧着嘴吱哇『乱』叫。林获坐在沙发上看他,呆了几秒成恍然大悟状:“小予『尿』裤子了!”
林予扶住书架:“你对我好一点!”
萧泽被这兄弟俩逗得直乐,走过去单手把林予夹起来运到沙发上,自己也坐下喝起咖啡,林予拿着七八张快递单填写,语气轻松地问:“哥,天津那个书商大哥的手机号是多少来着?”
萧泽翻出来念给他听,念完盯着他看,林予察觉到后擦擦脸,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看我干什么啊?”
“没什么。”萧泽说,“你又长大了。”
林予盯着萧泽的双眸,随后低头继续填写,道:“《活着》里说了,一个人命再大,要是自己想死,那就怎么也活不了。所以呢,我身边的人对我再好,我自己不想好,那就怎么也好不了。”
他复又抬头:“我身边的人那么好,我就要好好的,而且又不是要死要活的大事儿,我连生死尸鬼都见过,我行的。”
萧泽忍不住唏嘘:“看出学习用功了,都能拽词了,下次月考语文能上九十吗?”
林予面『露』难『色』:“你也对我好一点!”
他填完快递单贴在包裹上,正好快递员上门来取,折腾完返回站在沙发后面,俯身抱住了萧泽的脖子,小声说:“哥,你最好,谁都比不了。”
萧泽十分受用,还想得寸进尺:“你知道我最近多痛苦么?”
林予担心地问:“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我头疼。”萧泽侧过脸用余光看对方,压低声音道,“贺冰要是你爸,那就等于是我岳父,你可以不认他、怨他,我就有点心虚了。”
萧泽甚至暗自琢磨了,要不要给贺冰涨工钱?用不用对贺冰出个柜?一想到那晚贺冰给自己打扫洗手间,简直有些心律不齐。
林获看他们说悄悄话,好奇地伸着脑袋。林予这才反应过来,萧泽和林获都将近三十岁,都管贺冰叫大哥,如果贺冰真是他爸,这辈分也太『乱』套了。
他想着想着有些心烦,报告还没出,怎么考虑那些事儿……
而贺冰一心恕罪,每天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闷头干活儿。这会儿其他人在一楼,他就在二楼打扫,等林予上来,他就立刻回房间去。
晚上林予陪林获睡觉,自言自语地说:“明天就能去拿报告了。”
林获问:“啥?”
“报告,一张纸。”林予没有详细解释,将林获放倒在怀里,暂时不再想了,开始就着灯光给林获挑白头发。林获挤眉弄眼的,做足了傻子相,挣脱后反击似的『揉』『乱』林予的头发,喊道:“疼!你坏了!”
林予反驳:“你才二十八,看着比哥哥大好多岁,都怪那几根白头发。”
林获更加生气:“你就喜欢他!”
林予嘿嘿笑起来:“豆儿,你是不是不傻了?怎么净说些明白话。”
他们啰嗦了好久,又一起看了会儿正常电影,等林获睡着后林予翻身『摸』出了那张照片。他不看正面中的自己,只看背面那行小字。
爱子小予,第一次有人这样来称呼他。
他情不自禁地爬起来,趿拉着拖鞋悄悄推门出去。明天就能知道鉴定结果了,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决定把这张照片还给贺冰。
照片是林木送给贺冰的,那就是属于对方的。
而不管贺冰是不是他的亲生父亲,或者他是否接受对方,就都让照片做个纪念。
林予走到客房门口,门虚掩着,贺冰没在里面,他悄悄走到客厅偷看,发现贺冰在阳台上吸烟。他松了口气,碰面反而尴尬,这样正好。
林予返回贺冰的房间放照片,放下后又有点舍不得,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每个房间的床头柜抽屉里都有一只水笔和一个笔记本,全是考察队发的。
他撕下一张纸,拿笔写道:照片……
写了两个字后顿住,愣了片刻才继续写:……还给你。
林予无论如何也写不下去了,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留个言,他觉得自己真傻『逼』。他把笔和本搁回去,用那张纸卷住照片又拿走了。
第二天大家都以为无事发生,萧泽去取报告,林予带着林获看店,而贺冰关在房间没有出来。林予早上经过贺冰房间时又看到了整理好的行李袋和背包,贺冰如果骗他会被赶走,如果没骗他,那贺冰就认定他不会接受。
事实上,他已经做好了决定,就在昨天晚上。
萧泽一个人快去快回,拿到档案袋的时候几乎没有思索,立即就打开抽出了报告,他可做不到憋一路回去再看。
吉普车在门口刹停,林予紧张地站直等待,而贺冰这时也从楼上拎着行李下来。贺冰的表情有点滑稽,有忐忑也有难过,想对林予挤出笑脸却透着满满的羞愧。
萧泽勾着车钥匙、捏着档案袋,大步流星带着股风。他推门进来没说废话,直接当着那俩人的面解缠绕的白线,解开抽出报告,向前一递:“小予看。”
林予攥着拳不敢接,迟疑数秒一把抓住,他皱眉寻找结果那栏……相似度99。999%,判定关系为——父子。
萧泽看向贺冰抛出答案:“以后不能再叫你大哥了,『乱』辈分。”
贺冰还是那副苦哈哈的表情,没有波澜起伏,因为他的确是林予的亲生父亲,他等待的压根儿不是鉴定结果,而是林予对他的判定。
“小予。”他哑着嗓子,“我没有骗你,我也不会赖着你,希望你今后能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
林予转过身去看着贺冰,问:“你要走吗?”
贺冰点点头:“能不能把那张照片还给我,当是给我留个念想?”
林予吞咽挣扎:“不能,我只有那一张旧照,我要放在相框里摆着,没事儿看一看。”
贺冰用力抿住嘴唇,像是极力阻止自己失态,他偏移目光不肯面对现实,可最后只好作罢。灌了铅的腿费劲迈开,几步距离就能走出门口,从此和林予彻底告别。
这时林予却说:“相框很容易落灰,以后你负责擦,行吗?”
贺冰猛然停下,吃惊地看向林予,他难以置信对方刚才那句话,继而不确定地看向萧泽。萧泽全程无话,他不干预任何,一切交由林予做主,此刻帮忙道:“那就麻烦你了。”
一切尘埃落定,不过父子之间还无法亲近,只是没落到各自天涯那步而已。萧泽和林予并肩上楼,回到房间后萧泽将林予轻轻拥住。
他对林予的选择并不意外,无论哪种结果他都能够理解。
“哥,我昨晚本来要把照片还给他的。”林予忽然说。萧泽松开对方,发觉林予的表情和眼神都格外冷静,问:“发生过什么是不是?”
林予从兜里掏出那张照片,展开照片外那张纸,一手捏一样展示给萧泽看,他毫无波澜地说:“哥,你仔细看看。”
萧泽耳聪目明:“纸上的字和照片背面的字都是黑『色』,粗细相同。”
林予说:“我写完前两个字就发现了,后来我又仔细对比过几遍,颜『色』粗细几乎完全一致,而且都有点断墨。”
客房之前没有住人,抽屉里那只笔也许久不用,因此才会有这种瑕疵。林予猜测照片上的字就是用那只笔写的,也就是说“爱子小予”根本不是贺冰以前想念他所写,而是最近才写的。
贺冰撒了谎。
第76章 寄居者()
林予的发现令萧泽微微吃惊; 从无意发现照片; 到贺冰不得以吐『露』一切,他们似乎一直是主动方; 可眼下再回头看就不一定了。
“哥; 你看我的分析。”林予抓着萧泽的手臂走到床前; 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自己的记账本,巴掌大小; 打开后密密麻麻记了好几页。
萧泽说:“每天就带五块钱上学还记账?”
林予略窘; 嫌对方打岔,翻到最新那页举起来; 说:“我脑瓜一般; 所以按照老师教的; 把已知条件列出来,然后推理判断。”
萧泽定睛一瞧,本子上简单写出了贺冰之前说的话,撒谎那条被红线圈出; 格外醒目。他一时间都不太想考虑贺冰美化了什么; 掩饰了什么; 忍不住遐想林予下次考试进步,后来考上大学,顺利毕业正式进入研究院工作。
可是想象得太美,对比现实就会格外失望,他觉得林予不该遭受这些。
“哥,贺冰说他不会与我相认; 只想默默照顾我,还说照片后面的字是以前写的。”林予促使萧泽回神,“现在确定字是最近写的,也就是他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