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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话痨风迎面扑来,水镜上写满某个蠢东西的牢『骚』。然后这个蠢东西似乎一面水镜还说不完硬是把自己要说的废话写满了整个天衍大殿,再写满整个大殿前的广场,最后堆砌上了天。玄奥的古字形成滔天金光将天衍宗与天幕连成一线。
第38章()
天衍宗正上方,天空中出现了几个巨大的古字; 无数仙鹤聚集而来围着古字翩翩起舞; 而这几个古字是:“宿主别哭『摸』『摸』哒。”
幸而这些字并没有人认识,而作为唯一一个看懂了的谢怀尘则是选择无视——太蠢了; 这种蠢东西认领回家都觉得丢脸。
浩大的金光古字持续了整整一炷香; 全天衍宗乃至整个南域都见证了这千年难遇的盛景。待金光消散,慎行堂长老『揉』了『揉』自己酸涩的老眼,终于颤颤巍巍吐出几个字:“天道之子……”
说好的魔子不翼而飞,一验倒验出个天道之子。
大殿众人像看稀奇似的看着谢怀尘; 就连本来云淡风轻的副宗主此时都看了过来; 平湖般的双眸把谢怀尘盯得浑身不自在。
作为主持全局的慎行堂长老此时也很激动。天道之子,顾名思义即是受天道眷顾之人。这种人身俱天生道体,吸收灵气的速度是常人的百倍; 对道法的领悟也是远超常人。这样的资质千年难遇; 若天衍宗能留住这位天道之子; 那道门第一的地位更加无法撼动。
所以这位长老全然已经忘了,自己方才还把天道之子错认成魔。
慎行堂长老向最中心的那位一拱手:“副宗主,您看这——”
话还没说完,一道悠远的钟鸣缓缓响起; 这钟声与示警的钟声不同; 声声敲进每个人的脑海,天衍宗所有人都怔了怔; 随后『露』出几丝欣喜。
天衍宗主出关了。
副宗主眼中流『露』几丝狐疑; 宗主这出关的时机……似乎有点微妙?
慎行堂长老却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对着身旁弟子一招手:“快快快,你们几个去迎接宗主出关。”
“不必。”有人打断道,声音清寒如水。
此声一出,大殿内外仿佛被集体敲了一闷棍,静皆无声。上方坐着的一排长老个个烫屁股似的跳了起来。一道白衣身影自虚空踏出,清脆的玉石声像碎雪落于伞面。
谢怀尘下意识抬头,一缕白发映入眼帘,他顿时僵在原地。来者一身白衣道袍,衣领下坠了一对青玉碎饰,白皙削尖的下颌微微抬起,每走一步,大殿里便多一分虚渺气息。待他走到谢怀尘面前,谢怀尘已经完全看清了对方的样子。
副宗主见此缓缓起身,对来者恭敬作揖:“恭迎宗主出关。”
一句出,殿里殿外的众人才反应过来,齐齐垂首:“恭迎宗主出关——”
这一声,声势浩大,“出关”二字响彻天衍山顶。
天衍宗主微微颔首,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揉』了『揉』谢怀尘的发顶,说出了今日第二句话:“此子与我有缘,我欲收他为徒。”说完却不再看众人,只看向谢怀尘微红的眼睛:“你可愿意?”
谢怀尘怔怔看着面前人。这人有和谢洛衡一样的白发,一样柔和的唇,一样挺直的鼻梁和一样温润的眉眼,让他有一种错觉,自家哥就站在自己面前。
于是他抖着声道:“哥,对不起……”
天衍宗主清寒的目光里有了温和之意,面前的少年看着他,眼中却不断有泪水涌出,无声无息。他轻轻用手一拂,缚神索如烟一般消散,然后再一拂,泪水被擦得干干净净。
周围长老们倒吸一口气,宗主今天吃错『药』了?平日里那个冷如冰霜的宗主去哪了?一个闭关的功夫怎么都会哄小孩了?
结果自家宗主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拉着谢怀尘的手往外走了。白衣道袍划出虚渺的痕迹,众目睽睽之下,天衍宗主踏破虚空,带着谢怀尘消失于大殿之上,留众人呆若木鸡。
慎行堂长老看直了眼睛,为难地望向副宗主:“副宗主,这……”
至于一旁的邵月,自天衍宗主来时便一直垂眸不语,直到两人离去才目光微动。
**
一向唯我独尊的天衍宗主并不管底下长老们想法如何,他带谢怀尘回了自己的悬峰。此峰又名云来,是天衍山脉最高的一座峰,它孤傲地立于群峰之上,与天只有一指之隔。其下是副宗主与各长老的副峰,林林立立覆盖整片山域。
谢怀尘被带到云来,脚还没踩实,整个人就冷得一哆嗦。等天衍宗主牵着他落地,他才发现脚下是蓬松的雪。天衍宗主画了一道圈,淡金的符纹如水一般缠绕于他周围,身上寒意顿时消退。
云来峰目之所及皆是雪,中央一座仙府,府前立有一株朽树,光秃秃的枝丫被积雪压折。
谢怀尘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的仙府,也不记得有多少童子跟自己打了招呼。他只知道面前人与谢洛衡极其相似,他被这亲切又陌生的人牵着走,仿佛回到小时候。那时谢洛衡带着他寸步不离,他想吃糖谢洛衡就塞给他一口青叶子,他赌气往谢洛衡茶中放盐,谢洛衡就将咸得苦涩的茶水全灌进他嘴里。
虽然那时气得想弑兄,但现在想想居然还很好笑。
天衍宗主给他喝了一杯茶,那灵茶一点也不咸,喝了反倒五脏六腑都舒坦起来。有童子跟他叽里咕噜交代了什么,可惜他一句也不记得。然后天衍宗主『摸』『摸』他的脑袋带他去了房间,又给他解下外衣让他躺在了床上。
谢怀尘躺在床上贪恋地看向眼前人:“哥,我睡不着。”
天衍宗主没有作答,只将手覆上他的眼睛。对方手指很凉,感受到温凉的触感,谢怀尘大气不敢喘,生怕自己呼气重了就把自家哥给吹跑了。
结果闭眼不到一会儿,他就和周公一起见了蝴蝶,睡着的时候他还在想——自家哥好像变虚弱了,怎么今天全身上下都冒着凉气?
天衍宗主见他闭眼,又在他眉心轻点一下,让他睡得更沉。
童子们纷纷告退。
天衍宗主白皙修长的指从谢怀尘眉心一直画到胸前,随后五指聚拢,细细的魔气被一股巨力拉扯,不情不愿地被对方连根拔出。
白皙的手中有黑『色』的魔气扭曲挣扎,天衍宗主眉间一挑——这居然不是剑魔的魔气。本来他以为谢怀尘只是被魔气污染,但这一小缕魔气显然并不属于剑魔,也就是说这是谢怀尘自己的魔气。
白衣宗主沉思片刻,并指点在自己眉心,然后将自己的一道神念打入谢怀尘的识海。与此同时,谢怀尘耳边响起急促的电流音:“#######(卧槽槽槽有人入侵!!!)”
可惜谢怀尘的潜意识已经完全沉底,无论系统君怎么叫唤也听不到。
白衣宗主进入谢怀尘识海,随即开始审查他所有记忆。系统君九九被对方霸道的『操』作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开始实施拦截工作以及记忆篡改。
谢洛衡在画中境崩溃之前,声情并茂地对谢怀尘说:“怀尘,好好活下去,生活总是带有遗憾,与其哭着挽留不如笑着珍惜未来,毕竟风雨之后还会有彩虹。”谢怀尘哭着答应遂走之。
看到这一记忆片段的白衣宗主:“……”
谢怀尘在城主府里玩耍胡闹,谢洛衡在后面斥责:“怀尘,不要『乱』跑。”谢怀尘回头做个鬼脸:“呀嘻嘻嘻你来追我呀~”谢洛衡笑骂:“呵呵呵你以为我追不上你吗?”两人遂相互追逐,好不热闹。
白衣宗主:“???”
画面再一转,这次是谢怀尘还未出生时徘徊于地府的记忆。黄泉道上,鬼差们夹道欢迎,白花瓣撒了一地,大小鬼官们跟在谢怀尘屁股后面一个劲儿地说:“大人,您投胎之后将会是天道之子,到时候飞黄腾达可不要忘了小的们呐!”闻言,谢怀尘大手一挥,无数纸钱纷飞而下,众鬼惊喜得跪在地上捡钱。然后谢怀尘就在众鬼声声拜谢里,得意洋洋地步入六道轮回。
白衣宗主看得眼皮直跳。他又将谢怀尘的记忆翻来覆去搜索了几番,却并不能看出魔气产生的缘由。
最后这位修界第一人只好退出识海,然后在系统君九九紧绷的神经里缓步离开。
呼——
天衍宗主一离开房间,系统君就暗暗舒口气。吓死它了!差点以为自己和宿主都要暴『露』!系统君九九第一次有了生存危机意识,它突然觉得自家宿主真的太弱,随便什么人都能擅自出入识海,这还怎么过日子?看来是时候让宿主变强一点,不能再混吃等死了!
白衣宗主一出门便有童子前来传话:“宗主,邵月大人已被慎行堂释放,现在正在大殿等您。”
白衣宗主似有所料,点点头,然后朝大殿而去。
童子们都知道自家主人清静的『性』子,除非必要的通告及伺候,一般都是不闻不语不近身。白衣宗主到了仙府大殿,童子们便识趣地退下。
邵月站在大殿里,窗外天光将他的白衣映出淡淡的金『色』。他侧身,看向天衍宗主,天衍宗主垂眸,殿门在他们身后缓缓阖上。
待殿门彻底关闭,天衍宗主走向邵月,恭敬地行礼,然后整个人倏地散作一团光点,幽幽朝邵月飘去。
邵月伸手,两指并合在空中画了一道印,那些光点便纷纷朝他指尖聚拢,最后只化作一缕魂火静静地燃烧。
邵月将魂火一收,魂火便融进他体内。他将今日之事细细查看一番,随后平静无波的目光里有了几分惊诧。
谢怀尘有问题。
这是分魂留给他的结论。
邵月『揉』『揉』额角,然后一个人朝大殿上方走去。每走一步,他身上虚渺的气息便加重一分,如蚕丝绸缎般的墨发从发尾开始寸寸霜白,身上的莲纹白衣也渐渐化作白衣道袍,衣领下的青玉碎饰发出清冷的玉石声响。等他坐上正中央的宗主位,整个人已同天衍宗主别无二致。
唯一不同的便是——他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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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域尊主身陨,剑魔现世以及天衍宗突然冒出个天道之子。这三件事飞快地传遍六域。传信玉珠连着无数个联络人,将消息布诸天下。这三件事随便哪一件都足以令六域震动,如今加在一起,不少人预感到这天要变了。
然而讽刺的是,三个当事人都对天下的震动毫无所觉。
三个人,一个在床上睡大觉,一个奄奄一息不省人事,最后一个还算清醒的则是每天变着花样儿给自己灌酒。
柳厌青越喝酒越清醒,他的实力如今天下只有寥寥几人能比,喝再多酒对他来说都微不足道。但他对此很不爽,似乎喝不醉这件事对他来说是种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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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君:报告/tot/,这里有一个人贩子把我家宿主骗走了!
第39章()
自从离开画中境; 柳厌青实力大增; 当他到了魔域时; 魔域里的小魔小妖顿时吓得两股颤颤,纷纷喊他一声大王。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霸占了一座城池; 重回魔域之主麾下。
但他很不爽; 这种不爽在自己的配剑不认主时达到顶峰。
这把水寒剑跟了他多年,出生入死剑不离身。但当他从画中境出来,水寒居然不认主了。他用精血浇灌; 用灵力共鸣,无论如何水寒剑都毫无动静。
但这还不是最糟的; 更糟的是; 柳厌青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流失。
在外人看来; 他这个剑魔没有丝毫问题; 甚至意气风发正值鼎盛。但柳厌青确确实实感知到自己魂魄上的不稳定,他甚至有预感,自己的寿命不会超过百年。
他越想越心烦,越心烦越坐不住,于是酒杯一扔; 召来小妖:“走; 带我去密牢。”
这是他自出画中境以来第一次去密牢。密牢建在魔域最中央的昭穆殿地下; 专关押重要犯人。谢洛衡是道门的东域尊主,更是那位的善尸; 这两个身份都足以让他进密牢。
柳厌青走在阴暗的密道中; 谢洛衡是他带回来的; 魔域之主对这个道门尊者十分满意,毫不犹豫关了起来。柳厌青一直不想见谢洛衡,但这几天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种强烈的不安让他站在了谢洛衡面前。
牢房是由冥铁铸成,活人不可能打开,只有死人才能出入。一只阴尸为柳厌青打开了牢门。柳厌青抬眼,便看见一个青衫人影被重重锁链束缚周身。他眼皮重重一跳,看见这场景不知为何,心里更烦了。
谢洛衡眼眸微闭,苍白发丝如水一般垂至地面。密牢里昏暗压抑,但谢洛衡哪怕闭着眼,来者也能从他身上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