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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芮解开厚厚的外套,在内兜里『摸』了两下,手上多了一张薄薄的光碟。
“这里面是什么?”我坐直了身子,有点来了兴趣。
阿芮嘿嘿一笑,转身把光碟放进了碟机里,拿起遥控器点开了电视,先把音量调到了最小,“班上男生给的,我磨了他们好久才搞到一张。”
我还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不过看宁冉的反应,她似乎在怀疑什么。
“你确定这是好东西?”宁冉拧起了眉『毛』,将信将疑地盯着阿芮。
阿芮也没停手,摁了两下遥控器,选择了播放,“他们是这么说的,先看看嘛。”
我们仨都紧盯着电视画面,前头一小段序曲过去之后,很快画面就切换了。
电视上有两个人光溜溜的抱在一起,脸贴着脸。
大家顿时都安静了,纷纷屏住了呼吸。
突然宁冉翻了个身从沙发上滚下来,抢过阿芮手里的遥控器,直接摁了停止键,跳回了主画面。
我无意识地做着吞口水的动作,转过去看着她俩,发现大家的表情都很微妙,一个个全都红了脸。
“怎,怎么关了?”我还傻不愣登地问了一句。
宁冉的眼皮抽了两下,扶着额头,“别问了,你刚什么都没看到。”
“我看到了啊,不就是两个人在亲……唔,唔唔……”我话还没说完就被阿芮捂住了嘴,一脸懵『逼』地看她对着宁冉讪笑。
宁冉先是伸手捏着阿芮的脸『揉』了两把,接着又瞄到我身上来,凶巴巴地吓唬我:“还看!你是不是又想张针眼了!”
迫于宁冉的强烈反对,最后我们也没有继续放那张光碟,不知道阿芮是怎么处理的。当一年后我偶然知道了那是什么东西,想起这件事,还隐隐的有点遗憾。
离升学的日子越近,班上的氛围也越紧张,语文老师和数学老师俨然已经瓜分了我们所有的时间,两门课交替着□□大家。
我自己倒没有特别的感觉,自从成绩稳定下来之后我就不需要担心这些了,反正只要正常发挥我就一定能进一所好学校。
当下我比较关心的还是我和阿芮的生日。那可能是在升学考试前最后一次放松的机会了。也不知道她俩会准备什么礼物呢?
有几天我的心思都放在这上面,连走路的时候都在想着要玩点什么,路过教室外面的走廊时冷不防就被迎面而来的班长吧唧一口亲了上来。
班长是一个很活泼的女孩子,长得很可爱,人缘非常好,平时也挺爱逗我。
我『摸』『摸』被偷袭的右脸,抬头眯起眼睛冲着班长笑。
好像有点软,就是太快了,我都没能反应过来。
等我回到座位上歇了一分钟,才听到宁冉的问话。
“刚刚班长为什么要亲你?”
我想了想,厚着脸皮笑道:“可能是因为我太可爱了。”
宁冉很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右手伸过来捏起我的下巴,左右端详一番,凑过来在我另一边脸上贴了一下。
“……”我睁大了眼,有点被吓到,随即干笑两声,有些磕磕巴巴问她,“你也觉得我太可爱了吗?”
“不是,为了公平起见。”宁冉已经收回了手,“免得你的左脸嫉妒。”
“……”
那一年我并没有如愿在生日那天出去放肆地玩一把,但是仍旧收到了生日礼物。
宁冉把我送她的速写本又还给了我。本子已经用掉了一半,里面全是我的速写,神态抓得非常好,看得出来功底和用心。
我原本打算自己收藏起来,可又想起自己丢三落四的『毛』病,怕一不小心给弄不见了,便央着宁冉替我保管,也方便她把剩下半本全都画完。
过后没有多久就正式迎来了我们人生中第一次重大的考试。
那两天的考试是有史以来我觉得最顺利的,下笔如有神。我很快就答完了题,还又仔细检查了两遍,自信要拿高分完全没问题。
只是当语文考试结束,走出考场的时候,我们在学校门口说起这次的半命题作文,阿芮问我我的作文题目叫什么,她的叫“假如我是一棵小草”。
“俗,太俗了。”我扬起眉『毛』笑得很得意:“听听我的——假如我是神仙。”
“噗……”阿芮脸上笑出了一朵花,嘴里一叠声直念叨,“完了完了。”
宁冉也没忍住,仰着脸手背贴在额头,一巴掌拍到我背上,“我看你真的是个神仙!”
然而事实证明,就算路子再野,也有可能对上阅卷老师的胃口。最终我语文几乎拿了满分,非常顺利地与她俩一起升入了本地最好的初中,即将迎来充满烦恼的青春期。
第十八章()
小城市里大家的生活圈子都差不多,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你的小学同学很可能会在未来的六年中学生活里也依然陪伴着你,继续同校,甚至同班。
开学前一个星期去参加分班考试的时候,我们都没想到大家还能分到一个班上,不光我们三个,还有邱梓诚。阿芮说他简直阴魂不散,明明一个年级有十几个班,非要厚着脸皮跟着我们转。邱梓诚笑得特别贱,嘴上也跟阿芮抬起了杠,说要是早知道会和我们分到一起,他考试的时候就交白卷了。
很多时候分班考试的意义就在于把有潜力的学生和普通的学生进行一次筛选,以便于集中师资进行重点培养。
当时考完出来我就两眼发黑,起码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我都花在了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上面,怎么折腾都没算出来。开学之后我才知道那道题需要用到二元一次方程组来求解,可我又不是宁冉那种闲来没事儿就抱着书啃的,哪里会懂得这种明显超纲了的知识。
宁冉没有进实验班是让我非常惊讶的。因为以我对她的了解,如果是正常发挥,她分到最好的班级绝对没有问题。毕竟小升初统考的时候拿了全校前五,实力就在那摆着。
可开学当天我们楼上楼下每间教室挨着查名单的时候,才发现她分到了普通班,而且跟我和阿芮在一起,名单上还有邱梓诚的名字。
“怎么会呢?是不是弄错了?还是有人和宁冉重名?要不我们继续再去后面那些班看看吧?”我食指杵着墙上贴的名单,回头去看宁冉。
她顺着我手指的地方看了一眼,神『色』非常地平静,两只手分别推着我和阿芮进了教室,“不用看了,就是我。”
“可是……”我还是觉得有点奇怪,跟阿芮对视一眼,发现她也一脸茫然。
“分班考试的时候我故意少做了一些题。”宁冉拎着我们的衣领找了空位坐下来,轻声解释道,“听说实验班的氛围不太好,我还是就在普通班待着就行了。反正在哪学不是学?”
我虽然有点替她感到可惜,不过心里到底还是高兴的,能够继续和自己相熟的朋友在一起学习生活,多少可以安抚我初到陌生环境的紧张感。
踏进初中大门的感觉和小学是完全不一样的。仅仅是从周围人的精气神上,就能感受到这种区别。
在参加小升初考试跨入初中之前,即便有人已经开始尝试着接触更高年龄段的事物,也总是带着一些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的味道,充满了违和感。
然而一旦摘下红领巾踩着单车来到初中的林荫道上,大家就不自觉的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大人,开始在幼稚与成熟之间游离。看起来好像是长大了,可心智的成长速度还没能跟上身体的发育变化。用现在的话讲,就是比较中二。
对于我这样总是落后一步的人来讲,在一个新的环境中,如果自己孤军奋战,那么就很有可能会掉队,与同龄人脱节。
我环顾四周,教室里有一半的座位已经坐了人,有不少都是像我们一样挨着坐在一起,热切地聊着什么,一看就知道互相都认识。个别单独在旁的同学几乎都戴着耳塞默默听歌,若是门口有人进来了,便抬头朝那边懒懒地看一眼。
要不是因为身边跟着阿芮和宁冉,我可能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吧。
正想着,一个瘦高的人影挡在了教室门口,张望了两下后迈开步子向我们这边走过来。
“嗨呀,又跟老熟人见面了。”邱梓诚很自觉地拉开旁边空着的椅子坐了下来,一把将书包甩在课桌上,撑着下巴痞笑。
他在同龄的男生里算是抽条比较早的,看起来已经有一米七了。声音也比原来深沉了些,远不是小时候那副太监嗓。脸上的轮廓更加明显,开始有了点棱角。
阿芮嬉笑着作势要把他推到一边去,“你坐过来干什么?这里到处都是空位,你别挨着我们。”
邱梓诚虽然身板瘦,可坐在那也稳如泰山,任由阿芮手上使劲儿,就是不挪窝,腆着一张笑脸耍起了赖皮,“我也不想啊,可是呢,大家都初来乍到的,我也就认识你们三个,大家挨近点有个照应嘛。不要对你的老同桌这么绝情啊。”
阿芮本来也就是闹着玩,听到他这么说便收回手,摇摇头笑起来,也没再跟他杠。
过去几年他们俩总是这样,看着随时都像要吵起来了,其实相处得非常融洽。一开始我也觉得挺奇怪,不过想想我和宁冉不是也这样,虽然会闹点不愉快,可很快就会和好,便想着可能同桌之间都是这样,没什么『毛』病。
我们的新班主任是个女老师,教英语的,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快四十岁,保养得挺好,整个人像是自带柔光,看着就很容易亲近。黑板上写着她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由于开学典礼快开始的时候班上同学才到齐,班主任便没有多说什么,让我们先去『操』场集合,回来再跟我们讲。
新学校已经有些历史了,处处都能发现岁月的痕迹。
教学楼下面种着两棵高大的银杏树,虽然开学的时候已近夏末,树上的银杏叶茂盛依旧,只在地上漏下星星点点的斑驳。银杏树干挺粗,一个人都抱不住,我爸说这两棵树在他读书的时候就已经长在那了,很有些年头。
学校『操』场看着更加破旧,足球场上稀稀疏疏长着些枯草,大部分地方都是干燥的黄沙。周围的跑道还铺着碳渣,脚步轻一点就很容易踩滑。
邱梓诚说要互相照应,还就真的跟在我们旁边,仗着自己个子高,充当望远镜给我们指方向,带着我们去班上集合。
第一次参加初中的开学典礼我自然是很兴奋的,东看西看感觉哪儿都新鲜,宁冉抓着我的手腕拖着我走,『操』场上人那么多,一不留神就会走散。
阿芮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一路上叽叽喳喳个没完,生怕人家不知道她是刚来的初一新生。
开学典礼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套说辞,我一度怀疑是不是每个校长手里的稿子都是一样的,九月开学的时候是秋高气爽,三月开学就是万物复苏,没有别的词儿可用了。
我不太记得校长在开学典礼上都讲了些什么,反正以过去的经验来看,大多数内容都是听听就算了的。
不过散会后回教室的路程让我印象非常深刻。全校三千多人需要分别从四个楼梯上楼,狭窄的楼梯上人挤人,根本看不见脚下的阶梯,完全凭感觉往上走。若是回头一看,就会发现自己身后是一片黑压压的头顶,仿佛马上就要涌上来淹没自己。
我只是稍微瞅了一眼,腿肚子就开始哆嗦。好家伙,这要是一不留神踩滑了,肯定瞬间就被后面的人从身上踏过去,爬都爬不起来。
宁冉原本走在我前面,突然被我拖慢了脚步,握着我的手腕向前扯了一下,极快地回头招呼一声:“你别发愣,跟着我赶紧走。不要往后看,盯着前面就行了。”
“哦。”我左手手腕还被她握着,右手食指和拇指捏住一点她的衣服后摆,像个木偶似的跟在后面。
她的脊背看起来很瘦削,罩在身上的t恤显得有些空『荡』,但是意外的让人觉得□□可靠。
我觉得其实就算我一直闭着眼睛,她也能毫发无伤地把我领上去。不过我不敢这么做,如果被她知道了,肯定会批评我没有一丁点安全意识。
班主任容老师如我所想的那样很好说话,回到教室坐好之后她没有讲什么长篇大论,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班上的情况,然后告诉我们学校已经安排了三天学前教育,让我们准时参加,并找了几个男生去图书馆领教材。
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们每个人都领到了一大摞崭新的教材,沉甸甸的,抱在怀里走路都看不见脚尖。
好在是骑车上学,不用像小时候那样背着重重的书包去挤公交。
开学前的那个暑假我们没干别的,天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