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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给她讲了讲,果不其然收到她回复的一个'微笑'表情,看上去很有些一言难尽的味道。我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阿芮也发了好几条过来,我从主界面那里看到的就是一串感叹号,不知道她怎么了。
不过看完之后我立刻手指一松,手机直接呈自由落体运动砸在了我鼻梁上,疼得我一下子就清醒了。
我『揉』了『揉』生疼的鼻梁,重新拿起手机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愣了半晌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最后只得闭上眼,将小臂横搭在眼皮上,轻声地叹气。
…刚宁冉跟我讲,说她前两天回家了。
…但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把手机搞丢了,可能是火车站人太多,让贼给偷了。
…她刚换了新号码。
…你要吗?
…喂!说话!不说我就当你不要了哦!
…!!!!!!!真不给了!
我心情有些复杂,没有立刻回复她,退出对话框准备继续看其他人发的消息时,注意到通讯录那里有一个鲜红的数字“1”。
鬼使神差的,我点了进去,看到好友申请里的那个号码时,真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连呼吸都慢了两拍,随后又立刻变得急促起来。
虽然用的是系统自带头像,验证消息那一栏也是空白的,但是账号我却熟悉得很。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宁冉那个用了好多年的qq号。
她居然会来加我的微信好友,还是在这个微妙的时候,实在让我无法不多想。过去那么长的时间都没有来联系过我,现在我们刚刚擦身而过,她的好友申请就发过来了。显然有人通风报信。我身边一定有内『奸』。而综合种种迹象来看,我怀疑是陶淞年干的。因为阿芮并不知道我去找过宁冉。
…叛徒。你怎么会告诉宁冉我去找过她?
我忍不住想要试探一下。
陶淞年却一副很无辜的口吻,拒不承认自己在传递消息。
…怎么可能?我为什么要告诉她?而且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啊。
…你不是还找宿舍阿姨问过吗?说不定她去销假的时候宿管跟她讲的呢?
我听她这样一说,又觉得有点道理,拿不准是怎么回事,也许真的冤枉了她。我心里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通过宁冉的好友申请。
这种心情既微妙又矛盾。她主动给我发了好友申请,我自然感到意外和些许惊喜,但同时又因着它来得太迟,让这份惊喜变得寡淡无味,不足以令我在第一时间做出回应。
咬着嘴唇想了半晌,我到底还是点击了通过。不过在这之前,我选择了屏蔽她的朋友圈,也将我自己的朋友圈屏蔽了。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可能就是出于一种幼稚的赌气心理,不想看到她的生活状态,也不想让她看到我的。就这样不咸不淡的保持着距离,其实也不错,还遂了她的愿。
我从来不知道同意一条好友申请会变得这么困难,手指悬在屏幕上停顿了好几秒,就是死活点不下去。最后还是因为神经不自觉地抖动,才让指腹触到了屏幕,通过了这条申请。
宁冉的名字立刻出现在主界面的最上面,让我有一种好像刚刚和她对话过的错觉。
我扔了手机,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莫名的有点紧张,不知道她会不会发消息给我?如果发的话,会说些什么?那我要不要给她回复呢?
手机突然的震动将我从臆想中拉了回来。我像被电了一般猛地坐直身子,呆愣了两秒才抓了手机举到眼前。
正如我所想的,宁冉很快就来了消息,没有打招呼,也没有说什么话,只发了一串数字过来。
我略略一看,不禁有点失望,还以为她会发两句问候的话,我们都这么久没有联系过了,竟连打招呼的话也没有,发一串数字过来干什么?难道只是打算直截了当地告诉我她的新号码?那又何必费工夫来加我好友,让阿芮告诉我不就行了。
虽然心中不满,我仍是老老实实复制了她发来的数字,点开电话簿存了进去。
我越看越觉得这个号码有点眼熟,翻到通话记录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那个夜里一点打过来的陌生号码吗?还被我当成了『骚』扰电话,直接拖进黑名单了。
十几分钟前我还在庆幸自己睡觉开了静音没有受到打扰,可现在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直想揪着自己的头发在床上打两个滚。
我自然不会让这个号码继续躺在黑名单里,摇头叹气之后很快就将它放了出来。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宁冉的名字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出现在我的通话记录上面。
没容我继续感慨,屏幕上突然亮起了来电显示。
竟然是宁冉打来的。
我一时没回过神,只傻傻地盯着手机发愣,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挂了。我不禁有些懊恼。好在她今次像是打不通就不罢休了似的,很快就再次播了过来。
这下我没多犹豫,两秒后滑动了接听键将听筒贴在耳朵上,另一只手揪住了薄被。
听筒里传来她的呼吸声,很轻,微不可闻。她可能也在等我开口,短暂又漫长的几秒钟里,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用耳朵捕捉对面的动静。
然后她终于出声了,音『色』一如既往的舒适,带着一种神奇的安抚作用。
她叫了我的名字。
第六十二章()
这久违了的语气让我不自觉就屏住了呼吸; 耳朵痒痒的,仿佛是有人贴在耳郭边吹气。我揪着薄被的动作也变成了抓挠; 食指在被面上来回弯曲,像个不安分的孩子。
宁冉在叫了我的名字之后也停顿了好几秒; 似乎突然间就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了。手机里又安静下来; 只听得见我们彼此刻意压抑着的呼吸声,氛围十足的陌生。
她或许又临时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 重新开口了; 不过直接跳过了寒暄的部分; 进入了正题。
“我昨晚回的学校; 去找宿管阿姨销假的时候她说有人来找过我,她看过你的一卡通,还记得你的名字,然后就告诉我了。”
“嗯。”我轻哼一声,没有过多的言语; 态度不是非常热切。
宁冉并没有在意; 缓了两秒后又继续解释; 声音里有些细微的颤动; “我前几天回家去了; 在路上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机给弄丢了。所以——”
“我没想到你会到学校来找我; 半夜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但是没有人接。刚才打过去就打不通了。我……”
她小心翼翼又夹杂着些讨好安抚的口吻让我不禁心口一涩; 莫名的有些难过。过去她骨子里总是带着一股傲气; 不屑于多言; 什么时候用这样的口吻和谁说过话。我本该为自己受到的特殊待遇而感到欣喜,此刻却只是满满的酸涩感。
“没关系,我没事。”我不想再听到她这样的口吻,心里着实不好受,便直接开口打断了她,“本来就是我临时起意,也没提前通知过你,你又不是故意的,说这些干什么。”
宁冉似是对我的反应有些意外,一时愣住了,连讲话都磕巴起来,听上去好像是在掩饰自己尴尬的情绪,“啊?嗯,我就是想,还是自己跟你解释清楚。免得,免得……”
我知道她没有说完的下半句是什么,免得我胡思『乱』想嘛。要是放在过去,一准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可是现在不同了,人总是会变的。
“那个,这边的蚊子比较毒,你小臂上被咬的那些包记得擦点东西,不然会痒好几天,抓破之后一直都好不了。”她似乎非常有信心我能领会到她未讲完的那句话,然后强行扭转了话题。
我低头一瞥自己小臂上的那些红点,好像一下子又发痒发热起来,忍不住想伸手去挠两下。欸?不对啊,她怎么知道?
宁冉许是猜到我在想什么,没等我问出口,自己就讲了,“我室友说,那天下午她在宿舍楼下看到你了,一手的包,红得都快肿起来了。”
“你自己小心一点,忍着千万别抓,抓破的话会很疼,而且会反复发痒,很难受。到时候再擦『药』就会更刺激。你一向都最怕疼。”
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我忍不住咬紧了牙。和心里的疼痛感比起来,手臂上的这一点又算得了什么。况且心上的那一点,还是她亲手加诸于我。
她此刻意外的温和又絮叨,示好的味道非常明显,可是有什么意义呢?这样反倒叫我非常不自在,像是我用什么换来似的,我不需要。
“宁冉。”我叫住了她,然后闭上眼,一只手在腮帮子处轻『揉』了两下,顶住了太阳『穴』。
她立刻顿了顿,然后低声回道:“你说。”
这场流于表面的对话于我们目前的状况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她急于让我明白这趟无功而返只是一个意外,而我其实根本没有要怪罪她的意思,我只是觉得特别的疲惫。不仅仅是因为这一趟旅途,还有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已经没有那样的心力再执着下去。
“我看到你比赛之后的采访了,非常好。”
“……是吗。”
“嗯。”我用掌心捂住了眼睛,眼皮上一片温热,“你收获了你想要的结果,这是你全力付出才得到的回报,我为你感到高兴。”
她沉默下来,连呼吸声都快消失了。
“以后,你还会得到更多,做得更好,当然也会比现在更加忙碌。我理解的,我也是。”可能我们谁也没想到,我会用一种与她当年肖似的口吻来画这个句点。
“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会好好照顾自己。”我这样讲,不过是变相的拒绝她的示好。
那边安静了好几秒,我也没着急,屏着呼吸等着。宁冉果然懂我的意思,缓缓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声音低沉地说:“好,我明白。”我猜她大概松了一口气吧,我没有揪着这些不放,而是出人意料的“识大体”。
当然这只是我无奈之下的决定而已,因为再怎么揪着不放,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还不如放过她,也放过我自己。
我们之间这些年的纠葛,如同打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一般,令我感到身心俱疲心力交瘁,已经不想再继续进行下去。我不敢说自己已经完全死心了,但是这种沉重的疲惫感让我望而生畏,不愿意再为此消耗更多的精力,消磨余下的岁月。我不能永远都困在这个局面里走不出来,毕竟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我也不可能押上全部身家去豪赌一次。万一输了呢?
过去宁冉说,要我多考虑自己的感受,不要总是先考虑她。若是此时她面对我,大概就说不出这样的话了。以前不过是没有走到那个份上,真的到了利益攸关需要抉择的时候,我仍会本能地替自己考虑,不是吗?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我已经受够了这种难过伤心的感觉。趋利避害原就是人的本能。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学着像她一样思考问题了,不知道这样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天我们挂断电话之后就很少再有什么交流。一开始她还偶尔发一两句不痛不痒的消息过来,我无心回复,看过就算了。于是她也渐渐的不再说什么。大家都忙得很,哪里有多余的闲工夫耽溺于这些小心思。
回学校没多久,我就找了一份兼职的实习工作,平时上课实习连轴转,日子过得异常充实。起初还有点不适应突然加快的生活节奏,但是扛过一段时间之后,就觉得这种日子其实也不错,学到的东西和我付出的汗水是成正比的,无形之中也影响了我对未来生活的预设,有了一个初步的目标。
大四开学没多久,我和大多数同学一样都准备开始找工作了,日常就是奔波于各大校招宣讲会,投简历等待笔试面试。
也就是那段时间,我收到宁冉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
“我可能要保研。”
虽然她没有用确定『性』的措辞,但是凭借我对她的了解,这件事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让自己更进一步的机会。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哦。”我没有为此思考太多,只是语气平淡地回了一个字,收起手机就又转身投入了下一场宣讲会。
得益于我之前的实习经验,当很多人还在为投出的简历石沉大海而感到焦急时,我已经顺利地拿到了心仪的offer。随后几个月忙碌的实习工作,以及接踵而至的毕业论文,着实令我费神,每天都脚不沾地,甚至一度觉得自己有些精力不济。好在我已经学会了咬着牙硬抗,只要挨过去了就行。
毕业后我选择了留在省城,城市环境更加开放,机会也挺多,而且我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四年,对一切都已经熟稔了。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