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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果点心还在座椅下各摆了一只小桶,而那马车之后还有一辆更大更长的、被棉被紧紧包裹起来的车,就和货车集装箱似的。。。
嗯?货车集装箱是什么?
黎尧被这个突然跳进脑海的形容词困扰了,家丁甲看他一脸疑惑,解释道:“这是凌屋,老爷特意叫我们带上的。”
“什么。。。凌屋?”
“里面装的都是冰呀!虽然蒲城很凉快,总是没太阳,到了外面可不一定!”家丁指着马车里的那两个小桶,“那就是用来装冰块的,怕少爷热着。”
冰!这得多贵啊这!黎尧看着后面那辆车的眼睛瞪的老大,能用的起冰的,那绝对是有钱又有钱。且不说要在冬天储存巨量的冰块要多费人力,就是保持着不化也非常费心思,哪怕就是皇宫里的皇帝,也是只后面侍女扇扇子的程度罢了!
这种绝对的奢侈消耗品居然有这么一大车,这比满院的聘礼还让黎尧惊讶。那些家丁已经将东西都搬置妥当,请黎尧和央鸣上车。
央鸣穿的很飘逸,再看看黎尧,穿的还不如家丁的好,不过那些家丁并没有因此而怠慢他,一样恭恭敬敬地请他上去,他们自己则留下一部分留在高老庄看护聘礼,一部分乘着驴车跟在他们的马车后面。
黎尧坐进马车之后自己也觉得格格不入的,身上的衣服什么花纹也没有,发着一种被洗过很多次的黄白色,脚上的布鞋是司空白让他娘给他做的,很耐穿,也很朴实,和底板上都刻着祥纹的马车一比,真是云泥。
但他只是觉得不搭,并没有觉得怎么不自在,关于这点他也很惊讶,就好像自己已经见过很多世面了似的,心里很有底,也很自信。
明明连蒲城都没离开过,这难道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在安静的小空间里和陌生人独处一点也没让黎尧感到不舒服,他只是觉得有些无聊,便掀开了帘子稍往外看了看,此时车夫正好一扬鞭,马车动了起来,黎尧一个没扶稳,差点冲到地上去,幸好央鸣伸手扶了他一下。
“好险。。。”黎尧吓了一跳坐会自己的位置,问道:“多谢央兄。”
“对我大可不必如此拘谨。”
黎尧也这么觉得,就直接问了:“凌屋巨大,若是被歹人盯上,只十来个家丁,是否会出现纰漏?”
“多虑,他们俱是身手敏捷的习武之人,对付一般的盗匪绰绰有余。”
“央兄也有习武吗?”
“和家姊学过,稍会一点拳脚。”
他本来只是随便找个话题,毕竟央鸣看上去书卷气很重,不像个习武之人,这倒不是随便判断的,之前在给契约书滴血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央鸣的手很好看,更重要的是没有一点老茧,确实不是一双习武之人的手。
“令。。。令姊?”习武的女子自然不少,可是央鸣的家境这么好,他的父亲自然也会给他请最好的武师,莫非他姐姐是江湖上的某位顶尖高手,比那些能请到的武师还要好?
要说江湖上有名的女豪杰,自然不少,但武功非常之好的,一般人首先要想到的就是离霜花和分红叶这两位护法,据说两人的武功仅次于魔教教主天泣明,尤其是分红叶,她是拳师,攻击之前会撒一把红叶,这倒不是为了障眼或者是迷惑敌人,只是单纯的装饰一下打斗场面,但可怕的是,她从没有过一次战斗是在红叶落尽之前还没结束的。
“敢问令姊可是分红叶护法?”
央鸣摇头:“并不是,家姐行事低调,在江湖上没什么名号。”
这家人可真够神秘的,但黎尧更感兴趣的是央鸣的武功:“央兄,我十分想学武,你看我资质如何,是否还能成一代侠客?”说着,他还把手伸了过去,很希望央鸣一把脉,然后就说他骨骼清奇是百年难遇的苗子之类。
“这。。。无需把脉的。”虽然这么说,但央鸣还是拉过他的手,细细的看其指腹掌心纹路:“学武讲究先天和后天,后天也分时段,有所成的习武之人,莫不是从小就苦练,长成了才习武,首先,韧性就不足。”
“韧性?”
“对,就下盘来说,韧带未伸,再伸已晚,若要强制让韧带长长,只能一次次撕裂再让它长好,几次下来,才能变的长些。。。你的命相挺不错。”
还要撕裂韧带?黎尧一哆嗦,收回了手:“那我岂非无缘变强?”
“倒也不是,现在练起可行,只不过小有所成的时候,武者的衰老会比习武的健体之效更甚,况且还须劳作,哪有时间如孩童一般心无垢时无约的习武?”
这样啊。。。果然这世上不会有那么容易的事情,黎尧心有不甘:“那。。。江湖上会不会有什么能让人进步神速的武功?或者是什么传承。。。比如说十年二十年的功力?”
第96章 章 回九十三大师()
央鸣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浅淡的笑着。
就算他不说黎尧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叹口气:“我早该晓得天上不会掉馅饼。。。。。。”
“每时段自该顺应每时段的规矩,你年幼不再,大可另寻他事,何必拘泥为侠客。”
黎尧低下头,看着脚底下壁板上的那些纹路,马车很稳,一点不晃。
“可是为了万人敬仰?”
“并。。。”
央鸣打断他:“扪心自问。”
黎尧沉默了一会。
黎尧:“并非如此,我只是不想再依靠旁人,我想自力更生,不再受人摆布,现在。。。我太弱了。”
“如此,倒并不足称侠。”
“或许吧。我没那么大的心胸,能护住自己和一两个人,也就够了。”
“你喜欢安稳。”
黎尧抬起头来:“央兄说的很准,我确实喜欢那样。”
央鸣:“若是找到了我的伴侣,我也愿与那人找个风景秀美之地,不问世事,隐居一生。”
这话实在熟悉,就好像什么时候也曾听过似的,或者说自己也曾这么想。
“私以为央兄是懂我的。”
“能遇到投机者,自然好。”
又无言。
马车外是驳杂在一起市井之声,买包子的吆喝、喝稀饭的呼噜、买菜卖菜的争吵、刚开门的店家往路上泼水、小童的嬉闹、还有分辨不出的乱糟糟的动静,都混在一块,闹哄哄的,热闹朝气。
而马车里是凉爽昏暗的小空间,那些声音包裹着马车,显得有些虚,有些幻。黎尧听着,感到莫名高兴,就好像过年的时候,去买对联和胖娃娃的贴画,远远看见摊子上一团红,心里就暖起来。
马车一路的前行,声音也在变,出城之后,外面就只剩下了鸟鸣或者是车夫偶尔驱马的声音,黎尧渐渐的也就睡了过去。
醒来是因为马车停了,家丁们张罗着挥撵驴马去厩里安顿下来,他掀开帘子一看,不知道已经到了哪个城,不过看着四围都很热闹,街上来往的人也多,想必是离蒲城不远的大城庄,出云。
家丁乙给他们打开门,放上脚蹬子:“少爷,已是晌午了,请下来歇息。”
下了车,黎尧一望那客栈的招牌:王二客栈。
想必掌柜的叫王二罢。。。正想着,店里便迎出来胖掌柜,满脸掬笑:“贵客里面请!”
他们的马车那么气派,家丁也训练有素,掌柜的自然怕怠慢了,将央鸣和黎尧一路迎上二楼后,征求了几样菜色,才退下了。
虽说是二楼雅座,但并不独立,顶多就是人少点地方空点,连一楼的对话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小二很快将饭菜端上桌,大概是没见过央鸣这样的,不由得说了一句:
“我还真是没见过公子这么好看的人!”
央鸣大概是习惯了,并没什么反应,倒是黎尧回问他:“来你这儿的天南海北的人都有,难道就没见过长得更好的?”
小二弓了一下身子:“瞧您说的,我真不是奉承啊,公子这般的人物,我是没见过,一楼的那些食客马上肯定要议论,您自己听就知道了。”
黎尧第一次看见央鸣的时候虽然也很惊艳,可更多的是熟悉,也就没意识到他有多出众,他又拉住小二:
“对了,再问你一个问题。”
“您说您说。”
“你们的掌柜是叫王二吗?”
“叫王悦来,排行老二。”
“那为什么不叫悦来客栈?!”
小二看着他异常激动,有些迷惑:“为什么要叫悦来客栈?”
对噢,为什么自己强烈的觉得要叫悦来客栈呢?
“因为比较。。。顺口。。。没事了,你下去吧。”
小二应声下去。一阵子,楼下果然传来了议论声:
“刚刚那是谁?”
“不认得啊!”
“此等风度,怎会是无名之辈?”
“那人身旁短褂的小子可有人认得?”
“一点筋肉也无,却敢如此打扮,着实不好猜。”
一点筋肉也无的小子黎尧:“。。。。。。”
楼下议论了一阵也没个结果,直到有个大汉猛地拍桌:“都吵吵什么!”
听那语气,是个爱抢风头都性子,果然,在吸引了大家注意之后,那大汉又说:“管他谁谁,长得好看又如何,哪比得上天泣明、承彻之辈!”
有人说:“要是单论长相,也未必。。。。。。”
大汉一听,立刻截断那人话头:“愚见愚见!那两位是何等人物,一位是魔教教主,一位是武林盟主,那都得流芳百世!”
瞧瞧,这世道里魔教教主已经被洗白的不能再白了,都要放在武林前面去说。
旁人附和道:“那确实。二位武功天下顶绝,但要我说,我最佩服的人却不是这二位,是苍生大师!”
此言一出,大家皆是心头愉悦,仿佛被夸的是自己似的:“大师何等人物,那是万世难得,有事我常想,若无大师,这江湖会乱成啥样子!”
瞧瞧,这大师地位也太超然了点,已经在民间掀起了狂热的个人崇拜主义。
那大汉兴致勃勃:“大师的著作,我每本都翻来覆去的看,为了学字,还跑去学堂和娃娃一起听课,那教书的穷酸书生,本来我俩互看不顺眼得很,现在,我可是真佩服他,关系可铁了!”
旁人道:“用大师的话来说,你们这是通过交流,加强了友谊、互利互惠、双赢发展!”
“对,提现了大师所提倡的和平共处三项原则精神!”
“社会分工不同,你之前对人家产生了职业偏见,可得好好给人家赔不是!”
大汉挠挠头:“哈哈,我给他送去一本《论持久农作——可持续发展白皮书》,一同探究,现在我俩好的和亲兄弟似的!”
黎尧听着话题一跑再跑,最终围绕着苍生大师展开了热烈研讨,心里满满的违和感,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大概是那些佛法术语都太高深,他没接触过,不懂罢了。
他看着表情平淡的央鸣,问道:“众人都推崇那二位的武功,却不知与央兄相比,孰强孰弱?”
央鸣低头吃菜:“苍生大师有云,比武如高考,不可控的因素太多,没个定论。”
怎么连你也满口都是苍生大师啊。。。“不过,高考是什么?”
“据说是种劫难。”
这大师还真挺有意思的,若是有机会见上一见倒是不错。
央鸣随意地看了一眼:“若是你想见大师一面,今晚便可。”
啊?!
黎尧慌忙把嗓子里的菜咽下去,哽的有些疼:“你怎知我心想?我真能见到大师?”
央鸣放下筷子:“你的心思全在脸上。今晚本来就会在东山寺借宿,而苍生大师正暂住在那里与东山寺主持讨论佛经。”
“但想见大师的人不是很多?我们轻易便能见到?”
央鸣没解释,只是简短的给出了肯定答复: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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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东山寺半山腰。
东山为五山之首,险峻难登,况且为证心诚,来者无论身份,都得独自拾级而上。
已经爬了很久,却才到一半,虽说那台阶平而缓,爬到现在也是累人,回头望去,宽阔石阶一级级依次浮出,最后隐没在宛如深渊的山雾里。
往上望,银月清辉,夜凉如水,撇去家丁们手中的灯笼不谈,仅仅是月光就将一切都照的通亮,夹道的树很是繁茂,在往上,隐约能看见一座略显突兀的塔形,塔顶不知有什么,星子一样的闪着光。
在这种情景下,走上一阵子也挺闲适,不过双腿真是累,若不是东山方圆几十里都是软泥草地,不宜住人,半个村落也无,他们也不必来山上借宿。
唉,运动运动也好,起码睡得香,这么想着,黎尧勉强又走了一段,总算是走到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