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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腰-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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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娥皇岂会看不出幸逊对自己的念头?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尤其深谙男子之劣根性。

    她这一辈子,对男人可称无往不利。

    迄今唯一栽过的,便是魏劭。此是后话。

    她知幸逊对自己的逐艳之心。

    幸逊权倾朝野。这样一个人物,也为自己所迷,她心中自然难免得意。

    但她却不想叫他得手。

    男子若轻易得手一个女子,便绝不会放在心上。

    幸逊虽大权在握,但那时毕竟刚入洛阳。

    苏娥皇是皇族之人。

    汉室再衰,她若不肯就范,幸逊还真不能闯入左冯翊公的府邸将人捉走。

    这般若即若离了半年,刘利死。苏娥皇新寡。

    幸逊三日后便派人暗中接她去莲花台。

    即便那时,她依旧瞧不起幸逊。

    她心里所想的那个男子,远在幽州。

    为了再次得到那个男子,她已暗中谋划了许久,怎肯如此委身于莲花台?

    趁着幸逊战于汜水,她便以守孝为名回了中山国。

    一去双年,如今再归,纵然洛阳贵女如云,玉楼夫人的风头,却始终无人能盖。

    ……

    莲花台酒池肉林,盛宴过后,幸逊宠苏娥皇于内室。

    毕,幸逊卧于榻上,鼾声如雷。

    室内富丽堂皇,美人乌发如云。

    苏娥皇目露厌恶之色,推开幸逊肥躯,下榻坐于镜前,对着镜中的自己,出神凝视。

    半张黄金面罩,高价请巧匠打造而成。覆于中鼻之处,以软带勾悬于脑后,精致而严密。

    除非她自己解带,否则睡梦之中,也绝不脱落。

    她看了自己片刻,视线落到镜中映出的身后的幸逊背影,出神了片刻,起身回到榻上,惊叫一声,用力推搡幸逊。

    幸逊酣梦里被惊醒,心生不快,迷眼道:“夫人吵嚷作甚?”

    苏娥皇惊惶道:“我方才睡梦之中,恍惚见到一道金光忽从房梁落下,直奔丞相而来,我道要对丞相不利,失声大叫,不想那道金光在丞相头顶盘旋数圈,竟又腾化为龙,摆尾越出房梁,落于东郊!我被惊醒,这才扰了丞相。丞相恕罪!”

    幸逊本是不快,听罢,睡意全无,睁眼道:“当真?”

    苏娥皇道:“丞相面前,岂敢胡言?“

    幸逊出神。

    苏娥皇下跪道:“方才那梦,实是清晰。便如亲眼所见!我心慌不已,丞相何不派人去东郊看个究竟?”

    幸逊许。当即派人。天亮后,人来报,称于东郊野地挖出千年龟甲,上篆九个大字:孙在山,走之运,王天下。已将龟甲奉于宝匣运来,请丞相过目。

    幸逊当即召亲信群下聚会于莲花台。众人围观,无不称奇。当中有主簿冯异道:“孙在山,走之运,乃逊,合丞相之名。此乃天降异兆,言丞相有坐天下之命!”

    司直臧常也道:“汉室气数已尽,民不聊生,天下怨声载道,若非丞相一力苦苦支撑,早分崩离析。丞相有匡扶社稷之功,去岁又败袁赭,海内人心归一,当应天顺命,正位九五!”

    余下众人,纷纷附和。

    幸逊今虽尊显无比,连幼帝刘通也尊他为相父,每至皇宫,跟前若无朝臣,幸逊坐位,幼帝反而立在一旁,战战兢兢,只是终究不及自己称帝来的满足,早就存了僭位之心。只是之前颇多顾忌。今日既得天兆,又有群下异口同声主张上位,当下心动,留冯异臧常等亲信私下议事,为自己择日称帝,大造声势,至晚方散,幸逊再临苏娥皇,欲以手揭她面上蝶罩,被阻,笑道:“丞相忘乎?我曾告丞相,去岁我遇一方士,再问命格。方士云,我本有极贵之命,奈何左右兰台阻挡运势,这才丧夫守寡,须以五行之金破运,这才面覆蝶罩。丞相取我金蝶,岂非破我运势?”

    苏娥皇遮瞒严密。幸逊虽也有所起疑,对她这托词半信半疑。只是苏女生而带了异象之说,却早根深蒂固,且昨夜又有她托梦之辞,助自己今日之事,幸逊自不会强行要解她蝶罩,反觉这般半遮半掩,更具秘韵,当下哈哈大笑,道:“夫人真乃妙人。得了夫人,方知我从前媾和之女子都不值一提!他日我若为帝,必定迎夫人入后宫,方不负你生而异象之命!”

    苏娥皇道:“谢丞相厚爱。只是我却担心,丞相如今虽得天降祥瑞,恐怕诸侯未必肯从。尤其北方魏劭,他岂肯俯首称臣?”

    幸逊听到魏劭二字,勃然大怒:“魏劭小儿,去岁正旦日朝贺,诸侯无一不至,独他不来!今岁又驱冯招占凉州,狂傲至此,真当我奈何不了他?等我大事毕,我必亲兴兵,伐幽州!”

    苏娥皇道:“丞相果然有男子气概!娥皇钦佩,便坐等丞相一统海宇,威加八方!魏劭野心勃勃,娶兖州乔女,乃借兖州,方便他日后南下图谋不轨。丞相若伐魏劭,当一并伐兖州,如此方能一举两得,断其后路!”

    幸逊看了她一眼:“我听闻,夫人早年与那魏劭,似有故交,何以如今这般切齿痛恨?”

    苏娥皇道:“不过是小时候认识,见过数面罢了,何来故交之说。他与丞相为敌,便也为我之敌。”

    幸逊道:“好!待我位及九五,必定提携于你!”

    苏娥皇笑:“多谢陛下隆恩。”

    幸逊哈哈大笑,忽想了起来,道:“袁赭干儿丁屈,去岁改投我帐下,曾言于我,魏劭之妻,有稀世之美貌,天下男子见者,无不失魂。闻陈翔之失并州,败之起因,亦是其子夺魏劭之妻,引魏劭攻石邑,方夺回乔女。魏劭小儿,艳福倒是不浅。你与他既相识,可见过乔女?与你相比,孰更美?”

    苏娥皇媚笑道:“我怎能与魏劭之妻比美?至于乔女美到何等地步,丞相亲自见上一见,胜过万千言辞描绘。”

    幸逊出神,心渐痒难耐。恨不能立时能将那乔女夺来,藏入莲花台里。

    既为泄恨,令魏劭品尝被夺妻之羞辱,更要亲眼目睹,那乔女到底如何之美,竟能令陈翔失了固守数十年的石邑,继而一败涂地,将大好基业,拱手送人。

    ……

    魏劭带着小乔于当天傍晚,回到了信都。

    公孙羊正在信宫等他。

    面上虽无多少异常,但显然,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了。

    魏劭送小乔先回了射阳居。随后到书房,问:“先生何事?”

    等待他的,是一个他之前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消息。

    公孙羊说:“白天流星快马来报,琅琊王刘琰联东海国,发兵徐州。薛庵为保地盘,匆忙退兵……”

    魏劭的思绪,一开始还有点没收回来。

    琅琊王刘琰?

    他终于回过神。蓦地看向公孙羊。

    公孙羊语气变得愈发谨慎:“据探子报,刘琰随后亲自去往灵璧,疑他意欲招抚比彘。”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被锁,只能删除修改了原来的一段内容。为了补足删除的字数,末尾另添加了一段原本属于这章的内容。

    删去的内容就我个人觉得,是不能删的,所以贴在了WB里。大家可以去我WB看。我的WB号,山中蓬莱客

第128章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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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琊国地处徐州北,国都开阳,距州治徐州城,不过四五百里地而已。皇室衰,早虚有其名,偏安一隅而已,薛泰从前并未将区区琅琊放在眼里,只知道去岁琅琊王死,世子刘琰继位,当时不过去信,先吊唁,后贺表罢了。却分毫也不知,刘琰这两年暗中结能人,纳豪杰,广存粮,坚壁垒,早不是当初那个因遭离间而被迫寄身兖州长达数年的少年了。

    刘琰一直暗中关注徐州之势,从去岁比彘初战薛泰开始,比彘便入了他眼。至今日,徐州大乱,终于果断出手,说服东海国联合出兵攻占徐州城。

    薛庵一心为父报仇,陈兵夏丘,徐州城后备空虚,竟叫刘琰突袭得手,等他返兵回救,已是无力回天,攻城不利,那边又怕杨信背约趁机来夺其余城池,权衡之下,无奈只能先弃徐州城,带了剩余不过数万人马,恨恨先回下邳整兵休养。

    刘琰占稳徐州,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亲自去往灵壁拜访比彘,表结纳之心。

    ……

    魏劭坐于案后,案面横搁他的宝剑。

    修长手指,慢慢抚着剑柄上的龙纹错金饰纹。

    神色澹然,眸底却暗波翻涌,宛若山雨欲来。

    “……刘琰乃汉室贵胄,又礼贤下士,被誉为皇族中不可多得之芝兰玉树。他少年时候也曾客居于兖州,论起来,与那比彘也是有故可循。若真被他招去,可惜了。此事说大不大,但也不可不顾。以我之陋见,主公还当以大局为重,摒弃前嫌,借此次退兵之机,将那比彘纳为己用,方为上策……”

    公孙羊在旁叽叽个不停,说了什么,魏劭并没怎么入耳。

    他的心魂,都集中在了刘琰这个名字上。

    他妻的青梅竹马,曾经的未婚夫,在他大婚娶她后,此人还不死心,于半道将她劫走,这才有了后来他一怒发兵攻打石邑之战!

    魏劭到了今日地位,心力要分担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攻城略地,接纳投效,厉兵秣马,未雨绸缪,除了这些天下战计,他私下的情感,又全系在小乔一身。被她一个女子迷的每日患得患失,心神不定。时而一腔柔情,恨不能和她化泥捏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时而又爱恨嗔痴,心意难平,原本早就已经将刘琰丢到了不知何处。

    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名字突然又冒了出来,且是以如此出人意表的方式。

    不但占了他早虎视的徐州,最叫魏劭心若扎刺的,是他竟想延揽比彘!

    不管魏劭怎么不肯承认,口口声声唤比彘为“流民首”,他心里也是清楚,在小乔的心目之中,流民首因是她阿姐大乔丈夫这个身份的缘故,她看比彘,恐怕看的比自己还要重。

    只不过是因为一个乔姓!

    对此他有点心酸,更感愤愤。

    昨夜他冒雨独行百里,追她到了驿舍,为换她甘心,一时冲动,为她做了那般令他往后可能都无颜再去面父兄灵位的让步。

    当时确也换来了她的柔婉相待,叫他欲,仙,欲死,一把肉身,所能达到的极致酣美,应也不过如此了。

    只情潮过后,心里却依旧还是仿佛缺角。那种向来的若有似无失落,似乎并未因她那一声听起来平静无波的“好”而得到圆满的填实。

    才一夜过去,竟又蹦出这样的事。

    一个是她从前的未婚夫,一个是她的亲姐夫。

    流民首若真被那个姓刘的给延揽去了,她会如何作想?

    姓刘的会不会因此在她心里又添一份分量?

    “……主公若不愿亲自出面,以我之陋见,可请女君从旁协助。女君若去信,阐明其中利害,比彘必定不会受那刘琰延揽……”

    公孙羊还在一旁,说个不停。

    魏劭脸色一沉,将宝剑往前一推,挺直了肩背,道:“兵家之事,我自有决断,何须妇人插手?”

    刘琰和女君从前的关系,公孙羊心知肚明。

    见君侯如此表态,只得按下了话。

    魏劭道:“命人再去打探消息,先观其变。至于徐州……”

    他沉吟了下,冷笑,“叫杨信先不必动兵,等着就是。薛庵失徐州,岂肯善罢甘休?必再去夺城。刘琰有何根基?被一妇人逐若丧家之犬,侥幸寄居兖州数年,不思报恩,如今竟还想拖累旁人。流萤些末微火,也敢与星月争锋?坐观薛庵刘琰相斗便是。”

    说罢,起身,出。

    ……

    三天后,济北侯郭荃使者一行人到。

    使者不是旁人,郭荃长子郭兴。

    来时候,郭兴带骏马六匹,黄金马鞍一座、丝缎若干。

    除礼物,同行而来的,还有一辆香车。

    车里坐了两名郭荃送给魏劭的美人。

    一个通音律,一个善舞蹈,处子之身,容貌出众。

    当晚,魏劭于信宫设宴,款待郭兴一行远道来客。

    ……

    射阳居距离信宫设宴的前堂,已经隔了数重门了。

    但依旧能听到那个方向隐隐传来的笙竹之声。

    因客人众多,一行有数十人,小乔从射阳居调仆从去往前堂听用。

    渐晚,陆续有仆妇归来。

    春娘从小厨房端了茯苓乌鸡汤回来。

    女君一向月事来时,体有不适,如今虽比从前大好,但每逢那几个小日子,人便酸软无力。

    且成婚时日也不算短了,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虽然徐夫人那边,并未催。男君更无不满。

    春娘却一直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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