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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成道:“让他回去,现正忙,没空……”
“让他进来。”吕仲明道。
“让他进来。”魏征也道。
李建成有点意外,刚刚吵了半天两个参谋,这时候居然又一致对外了,是怎么回事?
李建成道:“国师,魏长史,父皇已下禁佛令,严禁未管制百姓出家,也无须再多说了,何必呢?”
魏征不留情面道:“殿下,这你就不懂了,禁佛只是一道旨意,你要将它推行到百姓心里,让大家心悦诚服,怎能以强硬手段推行?”
吕仲明也道:“太子,颁得下旨意,就必须站得住脚,为君者既然深思熟虑,推行政,便不怕质问。人家上门来问,就须得有话来驳,驳得他心服口服。”
李建成涵养甚好,笑道:“受教了,必将铭记于心。”
皇宫大门距离东宫甚远,对方提出见太子而非见皇帝,明显是有备而来,然而吕仲明却没想到,来居然是个小和尚。
看那小和尚不过十来岁,眉清目秀,宽额妙目,显是有灵气闪动。魏征与吕仲明都是一愣。吕仲明马上判断出面前这小孩虽骨骼清奇,却终究是个凡人,心道幸好没又搞几个大bss出来玩。
李建成客气道:“小师父师门何处?”
小和尚不卑不亢道:“贫僧法号玄奘,替法朗大师前来送一封信。”
吕仲明一震,看了魏征一眼,魏征起身接过信,递到李建成手中。吕仲明打量玄奘,不知该说什么,这下真是国师见国师了。
眼下吕仲明是李渊国师,而面前玄奘,却是数十年后,李世民登基为帝时,唐太宗国师。
从某个程度来说,魏征份量也是国师级大人物,三人此见面,令吕仲明有种奇异感觉,仿佛成为了某个历史瞬间。
李建成看完信,先递给吕仲明,吕仲明看了一眼,见上面洋洋洒洒,俱是为佛家求情谏文,末了又提到洛阳如今已犹如地狱,王世充私横专政,百姓民不聊生,法朗与吉藏从扬州前来,途经洛阳,又到长安,为万民请愿,恳唐帝出兵,解关中百姓于倒悬。
听长安颁禁佛令,法朗又请唐帝李渊正月十五于大慈恩寺一晤,届时将讲述佛法,以辨分明。
吕仲明看完信,又交给魏征,魏征嘴角微微抽动,至少驱逐僧人,管制佛门这件事上,他与吕仲明立场是相同。
魏征道:“信我会替你转交陛下,道教已是如今国教,这种讲述佛法道场,就不必举办了。”
玄奘淡淡笑道:“既有大道心,又何惧与吾师一辩分明?”
吕仲明也不怕他,说:“修道者无为,辩与不辨,心中自清,何必陡费唇舌?”
玄奘又道:“世间万象,唯识所变,万物流动,犹若流水,先有识,而后有显象。辨法,不过是让大家认识道,认识佛罢了,认识之后,方能明辨本心。国师不必担忧。”
“谁担忧了。”吕仲明哭笑不得道:“三藏法师,你想太多,回去先把紧箍咒练练。”
玄奘:“?”
吕仲明暗道高手来了,早知道先把城门耍无赖关上,不放他们进来,然而战书已下到面前,对方也极有把握自己会接受,是以才上门来,话说到这份上,再推搪话,明显输了气势,输人不能输气势,遂把心一横,答道:“那么正月十五午时,就朝法朗大师讨教了。”
玄奘微微一笑,双手合十,朝三人一躬身告退。
午后,吕仲明以龙鳞召唤了吕布,要朝他告知佛门约战一事,吕布那边直是饥荒遍地,吕仲明一看便吓了一跳,问:“怎么了?”
吕布和麒麟站一个巷子里,整条巷子中都是奄奄一息百姓,苍蝇嗡嗡叫,天色昏暗。吕布漠然道:“你仲父给人治病,你怎么了?”
吕仲明探头张望,吕布随手把光屏一推,照向巷子中,地上一整排都是或坐或卧饥民,远处有一口大锅正熬药,仿佛有瘟疫蔓延,吕布打了个响指,光屏跟着他移动,边走边说:“对街佛门正施舍药汤,我们来了洛阳,本想打一架,但洛阳人都饿得不行了,眼看太造孽,我们便也摆了个摊,给人看病,不收钱。”
吕仲明恍然大悟,这是另一种程度上斗法,双方以洛阳百姓为媒介,大可能治病救人。
吕布又说:“教主来了木有?”
“爹你都一把年纪了,不要卖萌……教主来过了,金葫芦也给我了。”吕仲明看光屏内满城饿殍,犹如人间地狱,实于心不忍,又问:“我也过去么?”
吕布摆手道:“不必,你让李渊速度点,来洛阳把王世充给做了。那满头包佛祖和药师佛都,我不好下手。”
麒麟远远道:“吕奉先,来帮我按着这家伙!”
吕仲明见自己两名父亲都有点累,想必已救了不少人,给一个人起死回生不难,难是几万人,几十万人这么救,仙丹虽有奇效,十来二十枚已算多了,仙力也总有耗时候,便提醒道:“爹,你们悠着点,别把自己累倒了。”
“唔。”吕布问:“有什么困难?”
“没有。”吕仲明话到嘴边,却不打算说了,改口道:“就想你们了,问问情况。”
“过年自己过罢。”吕布又说:“我们洛阳等你。”
“好。”吕仲明微笑道。
他关上光屏,心想教主此刻多半还长安城里,就算出去玩了,应当也走不了多远,然而要怎么联系上他,让他来帮忙呢?教主这种胡搅蛮缠,佛门来再多高人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到时候说不过就让教主来捣乱好了。
吕仲明忽然想起一事,兴冲冲回了房间,抓起那金乌龟,说:“鳌祖!”
金鳌正睡觉,睁开眼睛,说:“怎么?”
吕仲明道:“能找到教主么?帮我带个话罢,正月十五让他到大慈恩寺来。”
金鳌道:“可以,你放我下地。”
吕仲明把金鳌放地上,等它召唤通天教主,金鳌眯起眼,身上散出一道光华。
吕仲明心里砰砰跳。
金鳌低声道:“嗷……”
吕仲明:“!!!”
金鳌伸出四足,缓缓朝门口爬去。
吕仲明:“……”
吕仲明看着金鳌爬向门槛,开始四足一起使力,踮着两只后脚,朝门槛上爬,奈何门槛太高,死活爬不上去,只得以脑袋搁门槛上,把握住平衡,侧着以前足勾了勾,半个乌龟身子翻了上去。
吕仲明:“……………………”
“鳌祖。”吕仲明小心翼翼道:“这个……你做什么?”
“找教主啊。”金鳌答道:“不是你让我去找吗?”
吕仲明:“……”
“爬着去吗?”吕仲明又问。
金鳌道:“当然啊。”
吕仲明抓狂道:“你就不会用什么法术让他感应一下,召唤他过来吗?!像我和我爹那样五十元包月随便打啊!”
金鳌吃力地爬上门槛,慢悠悠地答道:“我只能召唤鳖,他又不是鳖,让我怎么召唤他?”
吕仲明:“……”
吕仲明泪流满面道:“鳌祖,不要开我玩笑好吗,你好歹也是个神兽,就不能别逗小辈玩吗?!”
“哦?”金鳌答道:“要用法术召唤他是可以……”
吕仲明隐约感觉不对。
“……但是要恢复真身哦,这样就会把整个皇宫撑爆,你确定?”金鳌说。
吕仲明彻底疯了。
数日后,吕仲明一直等教主,奈何消息也传递不出去,金鳌则什么时候都睡觉,偶尔用刷子给它刷刷龟壳,洗个澡,时间到了,摆个小碟子,里面放点吃,当成是养乌龟般养着就行。
金鳌倒也不挑,吃饭时间就慢吞吞爬过去吃了,吃完又把脑袋搁碟子上睡觉,吕仲明简直是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才好,只想给它点三炷香供起来拜一拜,说不定论法时候能赢。
这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好又靠自己了,吕仲明只觉自己麟生实是无比悲催,没带法宝时候大家都要动手揍他,现有法宝了,大家又开始斗嘴皮子。
正想翻翻书,临急抱一抱佛脚时候,尉迟恭家书又源源不绝地飞来,简直要把吕仲明给埋了。并州战况紧急,且事态越来越严重,罗士信与秦琼吕梁山下遭遇突厥军,双方一场大战,突厥撤出山下,而秦琼追击之时,李元吉落马,被突厥人掳走。
这一下整个长安都恐慌起来,当夜李渊亲自来找吕仲明,让他设法营救自己儿子。吕仲明知道李渊意思——还能怎么营救?马上骑着龙,施展仙术,天女散花一样地救。
然而李元吉未到殒命之时,吕仲明心中清楚,被俘只会有惊无险,盘算一夜,朝李渊道:“陛下放心,元吉当可安然无恙返回。”
并州战报饶是马加鞭,终究与长安差了足足一天时间,信报千里催马催得要吐血,就吕仲明说完这话后,军情又至,秦琼率一千人马深夜突袭,救出了李元吉。
李渊险些被吓出心脏病来,连声道:“多谢国师,多谢国师……这才心有余悸地走了。”
经此一战后,尉迟恭来信称李元吉惊吓过度,又被突厥人折辱,秦、罗二人士兵折损将近二成,游击无功,颉利可汗陈兵黄河北岸,李元吉则要求返回晋阳,坚守以伺机谈判。
“罗将军、秦将军拒不从命。”魏征道:“现怎么办?”
“陛下怎么说?”吕仲明道。
“突厥信使今天来了。”李建成匆匆回了东宫,说:“要父皇称臣受封,怎么办?”
“有谁知道?”魏征问。
李建成眉目间满是焦虑,说:“昨夜他担心元吉,一宿未眠,头痛病犯了,正补眠。”
吕仲明果断道:“让他装病,信使扣着,发令秦琼回守晋阳,实际上绕过黄河,袭击突厥人后方,尉迟恭、罗士信北上,迎击突厥。”
魏征略一沉吟,吕仲明又道:“突厥信使还不知道李元吉已经被罗士信救出来事,马上把他扣下,就说陛下病了,!”
魏征马上就知道了,说:“让罗将军与尉迟将军搦战?”
“对。”吕仲明道:“要退突厥军,这是唯一机会,剩下,就全看他们了,打败突厥军后不能追击,再停下谈判。”
李建成道:“可是……国师,那地方是黄河。”
吕仲明眉毛一扬,说:“我会以仙术令黄河封冻。”
李建成:“……”
魏征:“……”
“但只有一天。”吕仲明道:“正月初八,夜晚寅时,待得河面结冰,他们就马上需要渡河。”
一封军令从长安发到并州,此刻大军正风陵渡扎营。传说风陵渡乃是逐鹿之战中,风后殒命之地。狂风怒号,终年无休,天寒地冻,飞雪白茫茫一片。黄河从壶口铺天盖地而来,咆哮着冲过潼关一侧,驰进一马平川秦晋之地。
尉迟恭坐岸边,拿着一根炭条,膝盖上垫着一张纸写家书,写写停停。
金鳞亮起,尉迟恭不予理会,然而光芒黄昏中越来越盛,尉迟恭又写了一会,沉吟片刻,终于掏出金鳞,幻化出吕仲明面容。
吕仲明一脸无聊道:“我发现你现总是不接呼叫,干嘛去了?”
尉迟恭笑道:“想写信,不想见面,这样才能仔细想你。”
吕仲明沉默,注视尉迟恭,尉迟恭放下炭条,抱着一膝,就这么坐着,两人静静对视,各自都从对方目光中读出了对彼此思念。尉迟恭眼里带着笑意,仿佛对吕仲明喜欢就要呼之欲出。
而吕仲明眼中多多少少带着点惆怅与不甘心。
“我……”吕仲明想了想,说:“对了,有要紧事。”
吕仲明把计划解释了一次,尉迟恭皱眉道:“你撑得住?”
吕仲明道:“可以,现是冬天,天气非常冷,深夜又是冷时候,马上军令就要来了,只要黄河一封冻,就抓紧时间渡河。”
尉迟恭道:“佛门事怎么样了?”
吕仲明又说了正月十五论法一事,尉迟恭道:“如果此战能胜,我马上赶回来帮你。”
“你能帮得上什么忙。”吕仲明随口道:“赶紧打仗罢。”
尉迟恭笑了起来,端详吕仲明,吕仲明又道:“吃饱了吗?待会做什么去?”
尉迟恭道:“撤了罢,休息预备体力,待会继续想你。”
吕仲明本想撤去灵力,却又想多看几眼尉迟恭,尉迟恭看着他,又说:“昨天夜里想你想得爆了。”
吕仲明:“……”
吕仲明把水镜之术一撤,心脏通通地跳,“爆了”是尉迟恭拿来调侃他话,自从瓦岗那一夜过后,尉迟恭便总是喜欢说憋不住所以爆精了,继而看吕仲明满脸通红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