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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啊!”沈西风丝毫没洞察钟意的不悦,继续朝着危险的深渊滑去。
“公司宣发会定期给各大站子发任务,不好的视频和照片也会回收,有时还会内部拍一些场景给到粉丝,以他们的微博发出来。呵呵,娱乐圈嘛,你懂的”
说最后一句时,沈西风抬眼看到了钟意的脸色,后半段的声音就低了下去。
他这是,不高兴了?
钟意紧紧盯住沈西风:“所以刚才你是故意从大门出去,就想博个热搜头条?”
“也不是存心想要达到什么结果。”
沈西风越解释越感无力,“就是,就是觉得这样会比较好玩我要闭关一段时间,曝光度会减少,想让粉丝们多看看我”
“来咯,热腾腾的虾蟹粥!”
老板娘端着冒着热气的砂锅,适时地走进屋里,“这位同学是第一次来吧,我们家的粥一定要趁热吃,加点酱黄豆,味道好得不得了!”
粥上桌了,两人怔怔地坐着,没一人动手。
老板娘看不过去,揭开锅盖拿饭勺分了两碗放到他俩面前,“凉个一两分钟就要吃啊,花甲和青菜马上就来。”
等老板娘走后,钟意率先拿起勺子开始吃粥。
沈西风不安地瞟着他,小心翼翼地问:“你对上热搜的事不大高兴?”
这粥的味道的确不错,又香又滑。
钟意默默地吃着,半晌才冷淡开口:“我对娱乐圈的事不熟,以后别再拉着我做陪衬。”
沈西风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怎么,只好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也闷头吃起了粥。
两个别扭少年匆匆结束了这顿别扭的午饭。
回家的车上,钟意问沈西风要不要午睡,沈西风心道我不用睡你个病人也得睡。沈西风便点点头,“我难得有时间,让我睡到3点起来吧。”
钟意没搭腔,拧开矿泉水吃药。
两人沉默了一路,到家后各自回房午休。
午后的补习进行得还算顺利,讲完了高一的立体几何,做了同类型的高考例题,沈西风的正确率在80%以上。
再加上又吃光了两大盘进口草莓,钟意的脸色终于有了缓和,肯在摇头与点头的间隙多吐出几个字。
“照这个势头继续下去,你的数学不会有太大问题。一模前要把高中三年的考点拉完,你得多做真题。以后每天两套数学、英语语文各一套。”
沈西风不敢叫苦,捣蒜般地直点头,接过钟意手里的试卷又准备埋头继续。
钟意看了看时间,开恩道:“已经连续做了两小时,休息二十分钟。”
沈西风如获大赦,丢了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他叹息道:“这几天做的题比我前十几年做的全部加起来都要多,还好没选读书这条路,不然真是要憋死我。”
学霸对此类言辞很是不屑,自去书柜边拿了本漫画坐到沙发上看。
沈西风这才注意到钟意已经换了身衣服,半新不旧的黑色圆领毛衣和灰色长裤,比起早上的西柚红多了几分沉稳。
“怎么睡个午觉就换衣服了?”
沈西风没话找话,“去一趟医院就换身衣服,这得多累啊。我不怕你有细菌,我抵抗力可好了,一整年都不带生病的。”
提到衣服,让钟意抬起了头,“早上你给我那件羽绒外套,是大牌吗?”
羽绒外套?
沈西风回忆了一下,才道:“moncler那件?不算大牌吧,怎么,穿着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谁能把一年的伙食费穿在身上?
钟意垂下眼,翻了页书,“我带足了换洗的衣服,以后不用再穿你的了。”
什么意思?
嫌弃?
划清界线?
不管哪一种,都让沈西风很不爽。
他从中午不爽到现在了,不爽他对他的态度,不爽他说话的语气,不爽他不愿穿自己的衣服。
沈西风猛地站起身,推开椅子走到钟意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光线,迫得钟意再次抬头。
钟意的眼神从垂落的刘海缝隙里望出来,冷然中带了些微疑惑,仿佛在问:“学渣找朕有何事?”
钟意小心拉开车门,无声地窜了上去。
沈西风靠在椅背上,呼吸绵长深远,睡得正香。
成哥应该是知道接下来要往哪儿走,等钟意一上车,就起步往前开了。
钟意看了下手机,快到5点了,正常人哪会在这个时间段睡觉,也只有作息极不规律的沈西风能随时随地睡着。
上周在家补习时,他常常会在某个意想不到的时段要求睡觉。
比如午饭前或是晚饭后,时间不长,半个小时足以,醒后立刻满血复活,能熬到夜里2、3点。
长期奔波在外的工作已经影响到了沈西风的睡眠。
钟意留意到他在吃褪黑素,于是在他睡觉时,定会保持绝对的安静。
周末的傍晚,北京的交通还算通畅,保姆车穿街过巷。
突然碾过一个减速带,车身震了一下,沈西风的身子一歪,头便滑到了钟意肩膀上。
毛乎乎的大脑袋,还挺沉,位置摆得不好,随着车身一摇一摆地晃动。
钟意无奈,放平肩膀,又伸手把大脑袋往里推了推,这才让沈西风重新睡踏实了。
有头发丝蹭到钟意脸上,他微微侧过脸,能闻到和自己同款的洗发水味道。
这场景,让他无端端想到两只依偎在一起的猫,接下来就该互相舔毛了。
他被自己地想法逗笑了,便忽略了为何同时离家一周的两人会用到相同的洗发水。
沈西风在车身一震时就醒了,迷迷糊糊地靠上钟意,又感觉他给自己调整了下位置,朦胧的睡意顿时消散光了。
钟意比自己稍矮一些,靠着他其实挺费劲,不过这位瘦瘦的小盆友肩膀倒是蛮平坦,整体舒适度还不错。
他是真小——沈西风看过他的社保卡,还不到17,老是摆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钟意面上冷冷淡淡的,其实一颗草莓一块巧克力就能让他高兴起来,好养活得很。
年纪虽小,但智商真高得吓人,再复杂的题,三言两语就能切中要害。
沈西风见他刷过一次高考真题,从头到尾,就跟砍大白菜似的,厉害得不得了。
学渣对于学霸有种与生俱来的仰望,看着他们都自带光环,更何况这位学霸还是颜霸。
在沈西风眼里,钟意就是个一身橙装的满级玩家,穿着新手服的自己不可抑制地想要靠近他,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拥有跟他比肩的能力,同站在山岳之巅,俯瞰众生。
满级玩家的颈窝暖暖的,还有股清爽的洗衣液味道。
沈西风靠得心满意足,直到脖子实在酸得难受了,才陡然一个深呼吸,抬起了头,“嗯?你回来了?”
再迷茫地往窗外看,“我们,在路上了?”
“还有十几公里就到了。”成哥在前排回了一句。
钟意动了动肩膀,问:“去哪儿?”
“好地方。待会儿有个推不掉的朋友也要来,不介意吧?”
钟意挑了挑眉,无所谓地摇摇头。
天擦黑的时候,保姆车开到了胡同口,成哥回过头,“再往里就进不去了,你们下车,我找地方停车去。”
沈西风摸出口罩,递了一个钟意,钟意不接,“这儿又没粉丝,我干嘛也要戴?”
沈西风扳过钟意的肩,把口罩给他挂耳朵上,“戴上吧,别为首都人民吸霾了。”
下了车,外面仍下着不大不小的雨夹雪。
车里伞不够多,两人只能共撑一把。
巷子里很静,除了淅沥的雨声,只有昏黄的路灯伴着他俩。
钟意只在北京转过几次机,正经的城市还没逛过,这会儿走在胡同巷子里,很是新奇。
钟意前前后后地瞧个不停,一双眸子水洗过似的清亮,看得沈西风心口发软,拉着他手臂躲过地上的水洼。
“你好歹看着点路,这破胡同都千篇一律,到了地方你再慢慢看。”
左弯右拐,走了十来分钟,“地方”总算到了。
是个有年份的宅子,朱漆的大门,乌木的匾,铁画银钩似的三个烫金字:福家菜。
沈西风上前敲了敲门,附耳轻声道:“内务府的后人开的,京圈儿大佬都得排号,一天就接待三桌。”
没等钟意回话,大门开了。
来人是个齐刘海瓜子脸的女生,看到他俩时神情一滞,说话都有些发抖了:“你,你怎么来了,明初没说啊”
“临时起的意,正好你们这儿还有空桌。”沈西风用肩膀撞了下钟意,两人抬脚步入院内。
女生喜得小碎步直跳,领着二人往西厢房走。
正经的前清老宅子。
雕着龙头的水缸摆在前院正中央,石板路高低不平,覆着青苔很有些打滑,回廊檐下垂着“福”字灯笼,随风晃动,触目皆是百年前的景象。
一低头,脚边却有紧急逃生的指引灯,再细看,那灯笼里亮着的也是led恒定的光源。
古与今,旧与新,相得益彰。
进了房间,两人被兜头而来的暖气熏得立刻脱起了外套。
沈西风摘了口罩,接过钟意脱下的羽绒外套,转手递给那女生时,看到她正红着脸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沈西风伸手打了个响指:“上茶啊小妹妹,傻愣着干嘛!”
等那女生出去后,沈西风才往东墙下的太师椅上一坐,冲着钟意抬了抬下巴:“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原先是某个贝勒爷福晋的私宅,屋里屋外的都是老物件儿。”
钟意被窗下挂着的鸟笼吸引住了。
那里面是只通体乌黑的八哥,见有人靠近,便尖着嗓子叫:“有客到!有客到!”
一边叫,一边侧着头用黄豆大的眼珠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人。
沈西风抓了把瓜子递给钟意:“诺,用这个喂。”
钟意从他手里拈了一颗,凑到竹笼前,那八哥跳过来用尖嘴接了,咔嚓两下咬开瓜壳吃了瓤。
钟意瞧着有趣,转过头还想要瓜子喂鸟,就看见沈西风咔嚓咔嚓嗑得正欢,他眼睛一瞪,“你这人,怎么跟鸟抢食?”
沈西风吐掉瓜子皮,挑起了眉,“这本来就是给人吃的,赏它一口算不错了!你要不要,炒得挺香的。”
没等钟意的“不要”说出口,一颗瓜子已经塞到了他嘴里。他怔了怔,只好试着用牙齿去剥壳。
“好吃吧!”沈西风笑得有些不自然,刚才那一下,他碰到了钟意的唇,凉凉的,却像棉花糖一样柔软。
他垂下手,用食指搓着拇指,想把那股子燥热给搓掉。
钟意瞥了他一眼,抽了张纸巾吐掉瓜子壳,斥道:“快去洗手。”
沈西风把瓜子倒回小碟里,扯着钟意一起往外走:“同去同去,你多久没上厕所了?”
等两人再回到屋里时,成哥也到了,正背对着大门跟人说话。
听见动静,他身后探出个脑袋,朝着沈西风咧开个笑:“你小子谱儿够大啊!临时一个电话就要吃‘福家’,这北京城里,也就你小初爷能办得到了!”
沈西风笑骂了声滚,拉开椅子先让钟意坐下,自己再坐到他身边,指着对面的京味儿痞爷介绍道:“这是景明初,嘴巴比人贱。”
又拍了拍钟意的肩,“我同学,过来提前参观大学的。”
“哪个学校啊?”
景明初看着跟他俩差不多大,长得还算精神,不过那一笑一颦瞧着就是大富之家走出来的。
“人正经b大的保送生,跟你混日子的可不一样。”
跟景明初在一起,沈西风的口音也带了点京味儿,边说边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扭头看向钟意:“我品不出好坏,不过很香,来点?”
钟意听了这话,伸手去拿茶碗,听见景明初又在问:“校友啊!不过保送的院系都不咋地,你是哪个系?”
钟意停下手,端端正正地看了看景明初,才旋开一个笑:“还没定,让我参观完学校自己选。”
德性!
人五人六的小初爷咬碎了后槽牙,转向憋着笑的沈西风,“嘿你说你们学校的都这么横吗?初次见面都不知道夹好尾巴做个人?”
难得看到景明初吃瘪,沈西风心情大好,一把揽过钟意的肩,“这是我们学校的宝,又高又帅又学霸,分分钟教你做人。”
正笑笑闹闹地说着话,有人轻轻叩了叩门,面朝门口的景明初率先站了起来,笑着点点头:“三姨好。”
沈西风也带着身边两位站起来,向来人打招呼:“梅姨好,我又来了。”
门口站着位五官温婉的女子,后面跟着刚才开门的小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