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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恩师-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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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姊,怎么了?”

    白唤梅将披风给她罩上:“随我来。”

    白檀立即明白了,将帷帽戴上,随她往外走。白唤梅怀着孕,走得却很快,从侧门而出,一路上左拐右拐,很快她就不认识路了。

    面前停着一辆车,白唤梅示意她上去,跟着坐了上来,车中果然是陈凝,借着微弱的灯火见了面,冲她点了一下头。

    白檀看着白唤梅:“阿姊不可亲自送我,快些回去吧,免得陛下生疑。”

    她本只计划自己走而已,抱朴观有皇室特许可以出入宫廷,她以带罪宫女的身份借口随陈凝去观中修道赎罪,禁军对她眼生,不会注意。

    而抱朴观是世外之所,又受王家敬重,陛下不会轻易处置,何况他本就不占理,只要出了这道宫门白檀就赢了。白唤梅只要替她传个信即可,实在没有必要卷进来。

    白唤梅回道:“我自己有些事。”

    白檀隐隐觉得不对,她的神情和语气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仿佛过去的柔弱都不见了。

    陈凝在旁边催促:“这个月贫道只有这一次能出入宫门,快走吧。”

    因为先前都城里出了动乱之事,禁军多调动入城巡查,宫城防卫略有松懈。抱朴观的马车守门禁军也熟了,出宫时查问不算严格,陈凝忽悠了几句,将白檀带出来露了个脸,说是贵妃宫中伺候不周被罚的白家仆妇,对方记下之后便放行了。

    不知道行驶了多久,也不知道过了多少门,仿佛感到了旷野的风,白檀才松了口气。

    她一直盯着白唤梅,愈发觉得古怪,出来好说,回去还是容易被发现,白唤梅为何一定要走这一趟?

    陈凝最可怜,一直缩在角落呼“无量天尊”,生怕唐突了二位女施主,何况其中一位还这么金贵。

    大约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到地方。白檀跳下车,发现眼前竟然是司马瑨在都城郊外的军营,连忙跑过去,顾呈已经在等候。

    白檀猜到了什么,直奔中军大帐,揭帘进去就看到了司马瑨背对着门站着,一时情难以自抑,扑上去就抱住了他。

    司马瑨愣了一下,低头看到她的手就认了出来,反身一把将她搂住,满眼惊喜:“你居然出来了?”

第60章 合作() 
帐中尚且还是乱糟糟的,司马瑨其实是今日刚回来的。回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叫眼线去宫中查看白檀的状况,没想到她竟然就出宫来了。

    帐中可不止司马瑨一个人,角落里还站着郗清呢,见到二人卿卿我我便拢手在唇边干咳了一声。

    白檀被他这一咳给拉回了神,松开司马瑨道:“我阿姊亲自送我的,不能多留,得赶紧送她回去。”

    刚走到帐门口的陈凝听到这话连连翻白眼,好歹也是他抱朴观的马车把人接出来的吧,居然就顾姐妹不顾他,心寒啊心寒。

    身旁脚步一动,白唤梅已经越过他揭了帐帘进去了。

    军营中都是男子,她这一身宫装,又扶着圆滚滚的腹间,未免尴尬,脸上都有些泛红。

    白檀自然明白,见她进来,立即解了披风给她披上。

    白唤梅这才好受了些,扫了一圈帐内,目光落在司马瑨身上:“我有些话想与凌都王说,凌都王可否将周围的闲杂人等清一清。”

    白檀意外,她先前说自己有事,难道是来见司马瑨的?

    司马瑨也很诧异:“本王是暗中归都的,陛下尚且不知,贵妃如何得知?”

    白唤梅道:“我也是猜的。我毕竟在宫中已有十多年,又执掌后宫,总不至于一点眼力没有。忽然来了个眼生的内侍拜谒我,还借了郗清的名号,虽然不惹人注意,但肯定是为了打探阿檀的消息而来。除了凌都王之外,我想不到谁还会有本事在宫中安插眼线又如此关心阿檀的了。”

    司马瑨点了点头,对郗清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出了帐门,于是门口正心寒的陈道长就被他给轰走了,一干往来巡视的士兵就连顾呈在内都被支开了。

    陈凝忒不爽了,出营门的时候忿忿道:“贫道就不该管你们这些凡尘俗事!”

    郗清拍拍他的肩:“你知道你今日救的是谁么?说不定以后你们抱朴观就是大功臣,别抱怨了,去车上歇着吧。”

    “贫道难不成还是贪图权势之人?”陈凝切了一声,甩着拂尘登车生闷气去了,救的不就是白檀那损友么?只能说这辈子交友不慎,一遇到坏事就想到他了!

    郗清又返回了帐中,在门边站定,看了看白唤梅:“我是不是也该回避一下?”

    白唤梅摇了一下头:“你与阿檀都不是外人,一并听着好了。”

    眼下肚子大了,久站就容易累,她尚未开口先扶了扶后腰。白檀将她扶去旁边坐了,还不忘将旁边的兵器架挪开了些,结果力气不够,司马瑨过来帮了把手才挪开。

    白唤梅坐定后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听说了外面的传闻,据说庾世道有先帝真正的遗诏,敢问凌都王,此事可是真的?”

    司马瑨似乎有些诧异她会问这问题,负手立在她身侧:“若是真的,贵妃当如何?”

    白唤梅脸色微白,眉宇间却显露出坚毅来:“若是真的,那么凌都王你才是正统,我今日亲自前来,就是想与正统合作。若不是真的,此事于我也没有多大损失。”

    司马瑨挑眉:“合作?”

    白唤梅点头:“我之所以亲自将白檀送出宫来,权作是一份人情,意在向凌都王示好,你在宫中虽然有眼线,但什么样的眼线也比不过我这个贵妃吧?”

    司马瑨负在背后的手指摩挲着:“贵妃有何条件?”

    白唤梅抚了一下腹间:“我要我腹中孩儿无恙,要我在宫中的地位,要白家在朝中的地位,凌都王能答应么?”

    白檀和郗清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有些震惊。

    司马瑨的视线紧紧盯着她,他对白檀以外的女子都不大关注,与这个贵妃接触不多,对她的印象也不深,只记得一直都是太过温婉柔弱的,实在没想到她今日会说出这番话来。

    但人就是这样的,总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便是他自己,当初那般沉静庄重,如今不也成了这么一副模样?

    司马瑨踱了两步,幽幽笑了一下:“那要看贵妃做得如何了。”

    白唤梅站起身来:“如此,我便当凌都王是同意了。”她看了一眼白檀和郗清,“有你们二人见证,我也就放心了。”

    说完这些话,她戴上了帷帽,微微颔首,转身出帐,端庄矜持,如过往一样。

    “阿姊且慢!”白檀回过神来,走去她身边,贴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退开后道:“你回去就这么说,陛下绝对不能将你怎么样。”

    白唤梅捏了捏她的手指,笑地有些怅惘:“还是你聪明,这世上靠得住的,果然只有亲情了。”

    白檀怔了怔,她已经揭帘出门了。

    帐中一下陷入了沉寂,郗清陡然动了脚,快步追了出去。

    “梅娘。”

    白唤梅已经走到营门边,停步转身,白淡的月光下,脸上露出淡淡的笑:“郗清,你还记得我当年的模样么?”

    郗清怔了怔,点点头:“自然记得。”

    白唤梅笑着垂了眼,声音却微微有些发颤:“那你替我好生记着吧,将来连我自己都忘了的时候,你也替我记着。”

    郗清茫然地跟着她走了两步,呐呐无言。

    白唤梅转头走出营门,夜风很大,她小心地护住腹间。

    今后再不会贪恋什么情爱,她只要权势,只要她的孩子,那就够了。

    郗清目送着陈凝扶她登上了车,目送着马车驶入茫茫夜色,身形在地上拉出斜长的一道凄凉。

    当年临山望水恣意弹一曲广陵散的梅娘,今后再也见不到了……

    帐内的白檀还枯站着,心里震动尚未褪去,白唤梅从小都有些逆来顺受,若不是对司马玹彻底心死,绝对不会这样。

    司马瑨看她一直在发呆,将她揽在了怀里,拍了拍她的脸:“你都与贵妃说什么了?”

    白檀肩头一松,整个人都软了下去,靠在他怀里道:“出了这样的大事陛下必然启用你,你暗自归都定然是在拿乔,我让她借你的名义挡一挡陛下。”说着又叹了口气,“虽然梅娘怀着皇嗣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必定会因为此事与陛下离心,一旦孩子出世,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司马瑨笑了一声:“那也要司马玹等的到那日才行。”

    白檀没有回应,司马瑨低头看过去,她双眼垂下,竟然就这样靠着他睡着了。

    将她拦腰抱起放去屏风后的木榻上,就着灯火才发现她眼下青灰,双颊也消瘦了许多,这段时日在宫中想必是日日与司马玹周旋,不会好过。

    大概是担心白唤梅,她的眉头却还紧锁着。

    司马瑨伸出手指给她轻轻揉开,滑到她脸侧抚住。

    先前在人前强作镇定,连情绪也有所压抑,直到现在她躺在自己面前才生出后怕来。她向来独立,又懂得应变,他一直都相信她可以应对,但倘若有任何万一让她遭遇了险境,届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白檀这一觉睡得极深极沉,梦里还担心着白唤梅的平安,陡然惊醒过来,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身上搭着厚厚的羊绒毯子,一只手穿过来搂住了她的腰,她侧过头,司马瑨的下巴已经抵在她肩头,声音还带着刚苏醒的沙哑:“你这是几天没睡了?”

    白檀撇了一下嘴:“你不也在睡?”

    “我也许久没睡了,日夜兼程赶回来的,自然疲累,不过见到你就好多了。”他垂头在白檀半露的肩头啄了一口:“你这段时间在宫中如何,司马玹可有为难你?”

    白檀嫌痒避开:“为难我是肯定有的,叫我住在你以前住过的宫殿里,我还看到了你以前练过的字。”她不想提那些烦心事,避重就轻地找话题。

    “我的字如何?”

    “啧,不怎么样。”

    司马瑨按住她,在她耳边低笑了两声,沉沉的醉人:“那就有劳恩师以后多加指点了。”

    温存不过片刻,屏风外传来了祁峰的声音,居然鬼鬼祟祟的:“殿下,兵马已经点齐,您可要亲自察看?”

    “不看,”司马瑨支头侧卧,一手撩拨着白檀的腰身:“本王尚在豫州呢,你忘了?”

    白檀嫌腰上痒,拍开司马瑨的手,“啪”的一声,在这安静的营帐里听来分外清晰,她愣了一下,默默缩回了毯子里。

    外面的祁峰大概也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接着道:“那点了兵马之后如何安排?”

    司马瑨不逗白檀了,坐起身套上软甲胡服,边整装边走出屏风去:“退离都城三十里外驻扎,等待本王命令。”

    祁峰称了声是,偷瞄了一眼屏风,白菩萨一定在里面,他赶紧溜出门去了。

    白檀拨弄着毯子上的羊毛:“眼下退离都城,更是变本加厉的拿乔了。毕竟是叛乱大事,哪能这样行事?”

    司马瑨立在木架前的地图上,紧紧盯着那条长江:“庾世道声称手中有先帝真正的遗诏,虽然多半是假的,但身为先帝之子,我这样的举动才是正常的反应。何况今时今日的情形,都是当初司马玹一手造就的,就该他自己承受。”

    白檀听他口气森冷,便不说什么了。

    春风越来越盛,御书房里却像是越来越冷了。

    司马玹的面前堆满了奏章,却无心处置,那个庾世道不论真假,已经率领叛军与广陵王会合,浩浩荡荡已有几十万兵马。广陵郡郡守虽带军抵抗,只怕也难以支持太久。卫隽的兵马至少还有半月才能到,叛军很快就会横在长江对岸剑指建康。

    这条路线极其的便利,目标便是都城。

    而边境又有秦军虎视眈眈,大晋如今腹背受敌。

    这样的阵仗,简直像极了……当年的江北士族之乱。

    司马玹将都中所有兵力都排布了一遍,看了看玉阶下站着的高平。

    “陛下,已经派人再去豫州,凌都王没有动静,听闻祁峰回了都城,还调兵退离了都外。”

    接下来的话高平没有说下去,庾世道死而复生的消息太过滑稽,原本朝中大臣并不相信,更不会相信那所谓的遗诏一事。但因为凌都王这样的反应,渐渐又生出流言蜚语来了。

    当然也有人认为是凌都王借机发挥,图谋皇位罢了。

    司马玹没有做声,殿外传来内侍的通传,贵妃忽然来求见了。

    高平料想是来关心陛下身体的,眼见陛下满面倦容,也不好再拿凌都王这事烦他,便告辞退出殿去了。

    白唤梅入了殿来,身上穿着鹅黄的宫装,高高挽着云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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