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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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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的画面中,石族的附庸大族之一:临玉族的几位族老正在后山密室之内洽谈。

    银草的眼线大帝级别是决然可以察觉到的,但是他们在问心无愧的情况下,绝不会刻意去提醒其附庸族落,为的就是怕明明是附庸的锅,结果稀里糊涂被自己背上,所以朝帝君显示绝对的公开透明。

    沧笙很显然没有想隐瞒复活的消息,所以不曾对下谈话,但她同样没有交代成为废帝之后会带给附庸的损失,下属便兀自在那筹谋。

    虞淮看了许久,多是附庸在隐晦抱怨沧笙的无能,若早一步拿下了第二天,各族的发展便不是当今的模样,兴许虞淮成不了帝君,登位的会是沧宁。

    虞淮听得淡了眸光,垂眸不欲再看那些人急功近利的嘴脸,刚看了经书中的一行字,便听得有位从未开口的老者道:“笙帝似乎对第二天之行很没有把握,我等都未上过那第二天,想必那里头确有较大的风险。怪的是笙帝巅峰之际不上反退,在第九天埋了一道天河。原本要沦为荒土的第九天,如今已有生灵居住。都是从秽土杀上来的人,笙帝虽然面善和煦,但也非无私泽被苍生的大善之人,损十年之功,不去为石族荡平外敌,却去第九天,这究竟是为何?”

    立刻有人追问:“笙帝去了第九天?”

    “什么时候的事?”

    老者从容:“登帝之后。”

    “她登帝之后,不是多数在闭关吗?”

    老者摇摇头:“亲眼所见。我在第九天游历之际恰好撞见了笙帝,这才知道天河原来是为她所造。”

    虞淮抬头,多看了那老者一眼,对跪拜的女子:“查一下,沧笙当年去第九天造天河,是为何事。”

第七十六章()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院子的主人没有隐瞒的意愿;便尤其如是。

    幻境之中的画面还没有呈现完;银草已经获取了帝君问出的答案。

    第十天破碎之后;第九天虽然没有了别的生灵;但还顽强地活着一批银草;他们目睹了沧笙的到来以及她在第九天所做的一切。因为她身份特殊;乃是帝君级别的存在,当时的银草掌权者特地嘱咐了留意行踪,并将这份记忆储存了下来。

    这些信息若是被一方买断;便绝不可能传达出来,但是沧笙没有,这消息便在百年之后辗转落到了帝君虞淮的手里。

    于是他才知道;她在第九天一共做了两件事:造天河;在云梦泽埋下传送阵。

    等她回了第三天,与云梦泽呼应的传送阵也缔结好了。这些举动;结合她后来成为废帝的实际;不难揣测意图——是要给石族铺后路。

    但为什么?就算她的修为一夜全毁;沧宁也可以独当一面。第三天内有炎帝策应;第七天有狐帝与玄帝;她大可不必将事情想得这样糟。事实也的确如此;在她“陨落”后的百年,石族虽有震荡,但依旧稳定发展;并没有她想得那样溃败。

    应该还有别的理由的。

    她的修为又是为何被毁呢?

    虞淮凝眸看着画面上正炼化天河的女子;她的脸上没有一丝阴霾与担忧,纯粹的模样,反而叫人看不出深浅。

    他不作声,银草在下心中打鼓。原本以为效率找来的信息,可以抵消之前讯息迟来失效的过错,但是帝君似乎没有肯定的意思。银草害怕他一开口便是责罚落下,到时候就真的没有余地了,于是自己主动出击:“其实还有一件事,是族中封印过的讯息,帝君兴许能用。”

    “封印过?”

    银草听不出这声音里的情绪,只因为这句话心里一重,不知为何忐忑起来,最终硬着头皮:“对,银草一族此后只会效忠帝君一个,所以”

    虞淮打断她的解释:“展出来看吧。”

    讯息被封印,便意味着这消息是有人买断过的,或者是其他原因,不会再被他们公之于众了。

    银草一族因为资质低,族老的寿命也是有限的。银草一族的消息从下往上传递得很快,但是从上往下则是全然截断的,如今掌权的银草族长落颜,实在是不知道这条讯息被封印是因为什么。

    记忆门内,无数玉牌浮空,一丝不苟地按照时间排着序,所有的玉牌表面简单扼要地记载了时间和主要人物、事件简述。

    其中一枚被锁链封住的玉牌被人取出,扯开封印。玉牌表面记载的时间正是沧笙帝君陨落的那一年,人物有二:沧笙,虞淮。

    事件简述:宿敌。

    画面中沧笙叠了两只纸鹤,一只承载着菩提子和一段影像摇摇晃晃飞离了第三天,那是沧笙帝君的纸鹤,没人可以捕捉地到它最终离到底的目的地。但第二只纸鹤却落得很近,是给沧宁的,告诉他:若虞淮活着归来,九天将会无休止的大乱,莫要率领石族急进,退一步蓄势方才安稳。

    银草一族给这一玉牌的“事件简述”是极具引导性的,但这定义也并非空穴来风。

    他们当年便猜测另一只纸鹤是沧笙对虞淮的迷惑性约战,而虞淮也真的去了第一天,笙帝就此陨落,而正处巅峰的虞淮也在二十年之后因为心魔暗伤迟来的爆发,修为锐减。

    可谓是一死一伤的结局。

    本就是同样站在俯瞰众人的境界的人,不愿共处,便只有宿敌可以概括彼此的关系。

    银草这样主观的定义,反过来也影响了后来看到玉牌的虞淮。

    如果不是“宿敌”两个字推翻了他给彼此关系的定义,携来一份熟悉的,背后被人插刀的感觉,听到“若虞淮活着归来”这七个字的时候,他也不至于会脸色一白,转瞬想到那枚要了他半身修为的菩提子。

    想到她在给他的纸鹤内,笑吟吟请他务必、务必要吃下这枚菩提子,请他一起到第一天来看云。

    原来,在他看来是和好迹象的联系,是引他步入死亡的陷阱。

    沧笙的笑是有迷惑性的,像是在第一天的时候,虞淮也从没想过她会欺骗自己,不公正得拿走了属于他的传承,走上帝位。

    就连这一刻想透彻之前,他也从没怀疑过自己经历过的那一段暗无天日的劫难,竟然是是她一手造成的。

    若他听从她的意思,服用了菩提子再去第一天找她,是不是她就能轻而易举地将他赶尽杀绝,即便陨落也可以随手除去这样的宿敌呢?

    这也就沧笙给自己部署退路的原因么?她不安,她的时间不多了,无法亲眼看见他死在自己的面前,所以计量好一切的变数。

    这一刀扎地太深,喷涌而出的背叛感蛮横地冲散了前一刻还柔软担忧着沧笙的思绪,理智全无。

    他真傻,竟然连续两次,栽在了同一个人的手里。

    为什么曾经想要原谅她呢?甚至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刻,眷恋不舍地想起她的音容笑貌,想他对她的亏欠。今日再见她的欣喜,叫如今知道真相的自己这样难堪。仿佛被人狠狠踩在泥土里,若草芥一般践踏。

    虞淮的情绪潜藏在死寂一般的沉默里,隔着屏风与珠帘,落颜看不见他的神色,无法揣度,惴惴不安请帝君降下责罚。

    她将头磕得生响,数次之后,换来他一句冰冷的陈述:“出去。”

    落雁头皮一紧,伏低的手一抖险些没能支撑住自己的身子,狼狈地踉跄一下飞快退下了。

    沧宁的状态没有出问题,仙法依旧平稳地提升着,这是沧笙转醒之后,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沧宁是她的伴生石,本质来说与苍生石血脉相连,是同一片岩地之中结出来的。沧笙从一开始就担忧沧宁多少会受到她气息的感染,继她之后,不可逆转得步入衰弱,那时石族就真的没有顶梁柱了。

    一切都不是定数,沧笙是怕等自己在“转醒”的时候,时间过得太快,世间已经大定。她无法告诉沧宁苍生石的禁忌,也无法预测他未来的走向、控制自己的时间。凡事要做最坏的打算,所以才在第九天布置传送阵。

    如今看来,好像是没必要了?

    沧笙这夜伙同沧宁与鹿言及其几位族老玩牌九,输了的罚酒,她手气不济,清早回屋的时候脚下带飘,多亏沧宁一直扶着才不至于一脚踏进廊庑边的花圃。

    即便她没有法力,沧宁不敢弄伤她,也是扶得满头大汗,拉十匹马都比不上这吃力。好不容易将人拉进了门,忧虑重重:“阿姐,你能自己洗漱,爬上床吗?”

    沧笙一个扬手将人甩开:“小瞧人是吧。”瞪他一眼,“赌场无姐弟啊,赢我赢得那么开心,这会儿还说啥?咦?这是哪?我不想在这睡。”

    沧宁无言以对,他是被拖着上桌的,纯新手,也就帮他们凑一个缺。是沧笙她自己一会凑上来看他的牌一眼,一边感慨他手气真好,一边告诉他怎么出。沧宁自然照办,然后呢,赢了,其他几方喝酒。

    沧笙是真喝高了,连自己给人当军师的事都忘了,还以为是别人手下不留情呢。

    早知到阿姐会秋后算账,喝两杯酒算什么?

    “阿姐不睡在这睡哪?祥叶城里头最近人多,各方都有势力,阿姐又醉了,不能在外头走的。”

    沧宁说得情真意切,眼眸里头都是急切,她要是不配合,他真的很难办。哪里想到沧笙理都不理他,进屋后连走几步,到软榻前,立扑。

    这行为与话语截然相反,沧宁要劝她去床上躺着,结果软榻上的沧笙一翻身,已经睡熟了。

    所谓乐极生悲,就是这样的境况了。

    沧笙中午醒来,头疼欲裂,想到自己因为沧宁状态稳定,心上人没有嫌弃她死而复生变成废帝,与发小的情谊依旧坚不可摧,开心起来多喝了几杯。醉酒中一下浪费了大半天的时光,实在是太不将自己的婚姻大事当一回事了。

    石族的领地距离虞淮那还是挺远的,要是没什么理由,还真不好找机会见面,毕竟对立牵制的身份在那里。祥叶城是最好的接触时机,等两人的感情定下来了,那千山万水都是等闲啊。

    沧笙想昨天的给人的惊喜已经送达了,给了他一夜过渡接受的时间,今天就可以去将这惊喜升华一下,直接对人表明想要偷看他洗澡,啊呸,想要同他成婚的事了。

    这一想便容不得片刻的耽搁,沧笙刚睁眼就从软榻上弹起来,沐浴焚香,打扮精致,上了淡妆,镜前左晃右晃,自个还是很满意的。

    长舒一口气给自己壮胆,从内屋走走到门口的路程足足整理了三回衣摆,朝门口立着的月歌望了望,问到:“帝君如今在哪?”

    月歌茫然回顾,看到沧笙,狠狠惊艳了一把,笑道:“主上好气色,帝君帝君今天应该还是在接见各位领主吧?宁帝也是如此的。”

第七十七章() 
沧笙精神抖擞;要往外走;刚一迈步;被月歌拦了拦。

    “主上;有件事要同你提一提。”

    自打沧笙转醒之后;月歌便被安置在她身边。

    月歌是被沧笙带回养大的人;虽非石族;但性格忠烈极重情谊。在石族时,附庸族长们吵着要见沧笙,便是她执一柄剑;伙同白灵瑾两人拦住了所有人。原本是柔如水的和煦姑娘,蓦然展现出前所未见的凶狠拼命的模样,震慑全场;没人再上前。

    沧笙回眸:“恩?什么事?”

    月歌低着头;眉心的花钿有精致婉约的温柔,但神情是不忿的:“我听到消息;说族中有人进谏;欲封锁主上现世的消息;此后令主上的行踪将被限制于石族禁地之内;永世不得出山。主上若是要出门;不妨还是带着我吧;免得烂了良心之人趁乱下手,对主上不利。”

    沧笙早能预料到人情冷暖,江山是她打下的;不被需要就变成了污点累赘;甩不掉就想藏起来,全不顾她的想法。好在沧宁不是白眼狼,不然她就真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说了半天,不过是月歌担心她,不愿她自己一个人出门。又怕说得太直接,一个曾站在巅峰的人,如今需要一个小小的晚辈来保护,折了她的面子。

    晚辈如此好意,沧笙没法不去计较,真心的忠诚对她而言已经是凤毛麟角,于是点头答应:“好,你跟着我吧。”

    月歌立马笑弯了眸,关上门乐颠颠跟在沧笙的身后。

    给沧笙养大的人,性格上多多少少会有点像她,不走高冷的路线,惯来都是带笑的,带人贴心又细致。这一款的在九天之内都稀缺,所以这么些年,养着养着,人不知不觉被领走了大半,有些是石族内部消化,有些则嫁去了外族,辗转下来留在她身边的已然不多了。

    沧笙在前走着,月歌总会稍落后她半步,摆正自己的位置。

    这样和人谈话其实有些不便,但月歌执意,沧笙也没办法,绕过廊庑,见左右无人,同她道:“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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