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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有一神器名为蛟月,守护至强,牢不可破。只不过要寻到它的下落,无异大海捞针。”一个守护力至强的神器一旦有主,想要强行易主就难了。蛟月曾在开荒的年代现世,昙花一现,随着它的主人一起隐世后,再无踪迹,“既然近期内无法成婚,帝君何以现下就来提亲。”
这问题太露骨,虞淮默了默,不动声色撇开眸:“先定亲吧,稳妥些。”
第九十八章()
名义的问题解决了;沧笙乐颠颠将用惯的东西都搬到灵雎殿。沧宁送她离开;从须臾宫跟到了十方镜;干脆住了一天才走。再不舍也没办法明说;阿姐终究要嫁人。只是回到宫;偌大的石族仿佛独剩了自己一个人;心灵上的独立;一下子失去了依靠般,失落起来。
沧宁不似沧笙般生来强大,是沧笙背着他;从炼狱一般的秽土一步步往上,教他修炼,护他周全。她在他心底永远强大如神佛;是他的底气与依靠。
帝君与石族定亲的消息传出去;不少人私底下阴阳怪气地嘲讽,说他卖姐求荣;沧笙轰轰烈烈追帝君那样久;为的就是这样一个结局。事实上在沧宁看来;无论是什么;都值不得他用沧笙去换;若不是沧笙自己喜欢;他哪里舍得阿姐嫁出去呢?
月歌看沧宁红着眼从十方镜回来,同他道:“主上走之前嘱咐过了,宁帝这几日如果心绪起伏太大;便暂且不要修炼了;稳稳心神,比什么都强。”
沧宁在原地愣了半天,低下头:”恩,我听阿姐的。“
须臾宫一派消沉,十方镜红红火火张罗起来。
帝宫刚成,临着帝宫建起白鹿水阁,内设白鹿学院,广收九天以来的天之骄子。一来为麾下笼络人才,二来也是为政治效力。
各大帝麾下皆有顺位继承者入白鹿学院,类似质子外交,巩固帝权。但白鹿学院中格外出众者可得帝君亲自指点,与帝君麾下族落所有的待遇一般,公正无二。
白鹿学院的落成,再加上本族要务须得处理以及寻找蛟月,诸事缠身,虞淮多是在外,少有时间可以陪着沧笙。沧笙无事可做便时不时去白鹿学院走走,青龄恰好在这,两人凑一凑,日子过得倒也热闹。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沧笙不是学员,但可以从青龄的嘴中听到一些后辈之间的流言蜚语,凤族的凤琴似乎对她有偏见,总在外头编排她一个曾有过面首的废帝,竟然可以嫁给帝君做帝后,实在是不配。又诽谤她与鹿言有一腿,转来转去,最过分的还是说她与沧宁不清不楚,有点逾越姐弟的关系。
沧笙可以料想,毕竟她和凤昱关系不算好,耳濡目染,态度可以传给后辈。配不配这个事,凤琴只有一张嘴,说破天了也只能在后辈面前败败她的名声。
嘴长在别人身上,凤琴又是小辈,两人基本没有交际,找上去讨说法显得没气量。况且她正春风得意,凤琴是她隐形竞争者,在硬性条件大好的情况败下阵来,身边的人有点情绪可以理解,于是没太放在心上,由她去了。
沧笙御空全凭法宝,慢不说,消耗还大,若虞淮出远门她就会同青龄一起宿在白鹿书院。虞淮若是回来,必然会来接她。
有时候他回得晚,沧笙褪了衣服都要睡下了。大冬天的,嫌起来一趟套那么多衣服麻烦,刻意逗他,自己往床内侧让了让:“到哪不是睡呢,帝君的在白鹿水阁的寝殿离这里好像远得很?”拍一拍身边的被褥,“我都睡暖和了,帝君要不就在这睡吧?”
虞淮磨磨蹭蹭,还是一步步靠近,左顾而言他:“你在这睡得习惯吗?要不咱们还是回十方镜吧?“
沧笙瞧见他就莫名开心,在人靠着床沿坐下的时候,支起身去吻他的唇角,一发不可收拾。
虞淮刚从外头来,披带着风雪,外袍与手掌都是冰凉的。沧笙只着单衣,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轻轻打了个哆嗦。
“冷吗?”虞淮将被褥扯过来,将她从肩膀包住,“白鹿水阁没有暖阵,回十方镜吧?”
十方镜从前也没有暖阵,她到了之后才设的,一夜之间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沧笙缩着不动:“盖着被子就不冷了,在哪里睡不都一样吗?”
“不一样。”虞淮下巴枕着她的头顶,“那是家。”
“家”这个字深深的触动了沧笙,于是稀里糊涂答应了虞淮,被他连人卷着被子一齐抱回了灵雎殿。
虞淮不善表达,很多时候即便心里悸动得厉害,面上也不会显现太多,平静如水,瞧上去同过往一般无二。
人都说“新婚燕尔”,“小别胜新婚”,他每次外出去寻蛟月,离了数天都会有思之如狂的感触,想给她传音说些话,问问她的状况。可事实上银草每天都会汇报沧笙的行程,他实在不擅长明知故问,没话找话。
沧笙是彻彻底底的主动派,传音的事一般都是由她发起的。有时候小到中午喝的汤特别合胃口,开心起来同他分享,然后噼里啪啦讲上一堆无关的事。
虞淮很想配合,但总找不到她究竟想要说的重点是什么,往往是嗯了一声,正要接她的梗,沧笙哈哈哈笑起来,又转到别的话题去了。
有些人话多,是因为他的倾诉欲望强,心里头藏不住事,沧笙显然不属于这一列的人。虞淮知道,因为他们本就是同一类的人,自己背负得太多,独来独往惯了,不需要别人的关照与一切相关的情绪,自然也就不会对外倾诉。
她只是有些寂寞,思念无法挂在嘴上,就藏在话里,对他诉说。
虞淮愈能理解这一点,就愈心急,想要快些找到蛟月,成婚之后,日夜都能在一起。
这夜,虞淮将沧笙送到灵雎宫安置好后回到帝宫,银草落颜正守候在门前。
平常的联络都是其他银草来做,落颜只负责一个任务,虞淮瞧见她,心底便是轻微的一沉。
同沧笙走到今日的这一步,他早已下定了决心。
虞淮静下来想过,或许当年沧笙因为忌惮往后的帝位之争,为了保全沧宁,对他暗下黑手。这同她后来真心喜欢上他是不矛盾的,人到了不同的境况可以改变从前做出的决定,一切都没有公之于众,他如今仍在巅峰,她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真要计较起来,非同族就是敌对关系,相互之间使绊子再正常不过,边缘地带也时常有摩擦和小型战争,这些并不是大帝可以控制的,人心不同,一个大族再如何统一安定也做不到整齐一致顺着王位上的人的意愿。
他曾经矛盾,以为沧笙的感情也是一场骗局,后来自己落了进去,看不清了,但是愿意相信。因为除了相信,他没有别的法子。
爱和恨是可以分开的,虞淮不是无故要同沧笙缔结结心咒。一如他不愿意再辜负自己,辜负沧笙的感情,虞淮作为帝君,更不能负的是为他献出数以百万计的穷奇的性命。
结心咒,夫妻双方,同生共死。
若她真是当年的凶手,那沧笙必须要为那百万英魂付出代价。
若她死了,他也不会独活。到那之后,当年的事就此埋葬。
沧宁永远不会知晓沧笙因何而死,只会以弟弟的身份,继承他的衣钵,成为第二天唯一的领主。
落颜在门前候着,面色铁青,虞淮料到不是什么好消息,稍稍凝了凝神,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查出结果了?”
“对。”
“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落颜抬头,清瘦的脸上毫无血色,连唇色都惨淡:“帝君觉得什么是好消息?您当真要娶她吗?”
听到这,虞淮就已然没了继续下去的念头。如果可以,他更想自我逃避,甚至想过对落颜撤掉继续搜擦的指令。
可他不能。
冷淡道:“记着你自己的身份。”一顿,“说事吧。”
第九十九章()
银草给出的消息按着惯例是一段影像;画面中有一株参天的菩提古树;树枝上系着一个秋千;安静垂着。
这景致太有标志性;虞淮挑眉:“这是第一天?你的影像从而何来?”
落颜垂首恭听;闻言解释道:“仍是族内禁忌的‘消息’;年代太久;没人知道它的来历,帝君可以听声音辨别,即可知真假。”
虞淮挥袖坐下;听闻影像中一个苍老的声音低低传来。
“虞淮。”
短暂的两字,让虞淮心神稍稍一震,瞳孔微缩。他记得这个声音;正是当年陨落的父神!
“为什么?”沧笙声音显露的同时;茫茫渺渺的仙雾拨散开来,显现出人的身形来。从这个视角看来;目击者离得甚远;正好隐身在灌木丛中。
“他并非是神创造出来的;游离万道法则之外;连我都不知道他的根基在何处。若任其发展;单凭你无法镇压住他。而他生于秽土;其性近魔,却能粉饰本身,呈现出至纯的仙力”父神声音渐低;顿了顿后;一句结语,“他不能留。”
沧笙漠然听着,脸上一丝波动也无。
雾气飘荡,画面角落的沧笙面容在仙雾中时隐时现,她似乎静了稍长的一段时间,最终平静拱手:“谢父神解惑。”
“第十天即将破碎,隔离开秽土十一天,将其封存。此后第一天将成为我的墓冢,演变成九天灵力的发源。只要第一天不崩塌,我神识的碎片便会长久留在这,辅佐你守世,永不会消散。”
落颜曾以为无所不能的创世神再如何也不至于能偏心到如此的境地,沧笙为帝君是内定的,父神甚至还苦口婆心,提前告知她虞淮会成为她的绊脚石,让她趁其势微,提前扼杀。
结果父神也有料错的那一天,沧笙是扶不起的阿斗,不明原因变成了废帝,守世的人是她曾经想杀却没能杀掉的虞淮。
沧笙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如此热切地追求虞淮的,落颜想都不敢想。两人的交际在沧笙还是帝君的时候便有了,那时毫无心思,反倒是隔了多年未见,她一成废帝,就热情主动黏上了虞淮。
落颜因沧笙而觉如鲠在喉,一面唾弃她即便有父神庇护也坐不稳帝君的位置,一面又服气她手段高明,俘获了虞淮的心,让堂堂帝君失了公允,一心偏袒。
“银草一族在当年诸神陨落的时代之前,曾有意投靠一名大帝,莲帝,是么?”
落颜在袖下攥紧了拳头,他是要逃避现实,转移话题吗?
“的确如此。”
“我没能听闻他陨落的消息。”
落颜情绪不由激动起来,双目泛红,但语气依旧恭敬,微微含怨:“帝君是质疑我的忠心吗?我随意翻阅被族老封存的消息的确不妥,但事关帝君安危,比什么都重要,我若有一丝二心,自请帝君赐下凌迟之刑!”
虞淮淡淡瞥落颜一眼,在触到她发颤的身子时微微皱了皱眉,他不再是从前隔离红尘的人,像是突然通透,明白了一些暗生的情愫。
他要的是绝对公允的忠心,而不是掺杂私情的爱慕。
未能理会她的激动,平淡道:“唯有莲帝能去第一天,目睹这样的场面,再将影像封存在银草族的禁地之中。试问寻常大帝突然目睹听闻此事,该如何行事?”
落颜一愣,她并非谋士,只负责消息流通。且而银草一族本身的定位就该是“信鸽”一样的存在,不该有任何自己的思想,使得带到的消息有失偏颇。她习惯了无念无想,也不会知道虞淮突然对她说这些,不过是迫切地想给自己与沧笙找条出路,又心无所定,想要一个第三方的认同罢了。
落颜不答,虞淮紧接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没有逆天的本事,便该佯装一无所知,奉沧笙为帝,而不至于特地留下这一段影像。他留下,除了给我看,不做他想,可做周旋在我二者之间的筹码,方便倒戈亦或者挑拨我二人,渔翁得利。但依父神的神通,岂会不知他与沧笙谈话之时有人窥听?他若彻底偏袒沧笙,会让莲帝旁听、保存下这段影像?父神明暗两面的话,说出来是相悖的。”
落颜听不明白,可她关心的重点不是父神的意念:“无论莲帝想要在帝君与沧笙大帝之间扮演怎样的角色,真正站在台面上对抗的不正是您与沧笙大帝吗?她曾与您为敌是既定的事实,只怕如今还贼心不死,欲要扮猪吃虎呢!最重要的不是帝君当下的安危吗?”一顿,怕话说的太激动,触怒帝君,忙转移道,“我听闻帝王台上有所有大帝的名称,莲帝活着与否,帝君可以查实一番。”
帝王台上大帝的名单只有上九天的。秽土与世隔绝,若只是一块死地,父神大可不必令第十天破碎,将之封存,一定还会有大帝存在。
可若莲帝仍活着,他当年的领地就在第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