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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修-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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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水汽都渐渐被蒸干了,竟是慢慢透出了些盛夏焦热的意思来。

    招弟觉出异样,很是诧异,警觉起来,轻掰下一截树枝握在手中,左手掐个剑诀,只待情况危急便出手自救。

    突然,眼前红光一闪。招弟骤然顿住脚步,在一棵粗树后隐住身形,微微侧身偷眼望去。只见前方约十丈处,一片红光若隐若现。她抽鼻闻闻,没有烟焦味,显非山火。接着红光消失了,招弟不敢妄动,紧紧靠在树后,已是紧张得后背都汗透了。她小心地抹抹头上的汗,唯恐弄出一丝声响,犹豫着是没命跑开还是继续静待。

    约莫过了半盏茶功夫,红光又起。招弟壮着胆子从树后探出头,轻轻撩开眼前遮挡视线的枝叶,顿时惊在当场。

    但见丈余一块空地上,晕着一团红光,红光中正是一只狐。那狐比普通狐要大上几围,最难得是通体雪白,竟似没有一根杂、『毛』。更奇异处是那狐尾,竟有一、二、三、四——四根尾巴。招弟嘴张得极大,几能塞进个鸡蛋,像被施了定身法:这,这真真是一只狐仙啊!

    那狐此刻正微合双目,四爪虚虚扒住泥土,又像是已浮于半空。它嘴微张,一颗红丹就在它嘴边浮着。招弟方晓得那红光乃这红丹所发。她知道这红丹便是那狐狸的内丹,听庄上积古的老人家说过,仙狐炼丹也有讲究。若是道行浅的,那内丹便做白『色』;深些的,便是黄『色』、橘『色』;若修到一定境界,那内丹就会越加耀眼了,或红『色』,或偏紫『色』,甚至修为大的内丹做金『色』,称作金丹。这飞禽走兽又比不得人,修仙之途要更艰难些,须得先修个人形,再由人形慢慢修仙。招弟想,倒不知这狐能不能修成个人形。瞧这道行倒是够了。

    想得入神,不提防那狐有所察觉,突然睁开双眼,直朝她看过来。

第4章 救险() 
却说招弟想得入神,竟不提防那狐察觉。只见那狐骤然睁开双目,只朝她看过来。霎时间招弟只觉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两耳似是失了聪,只听得见“咚咚咚”心『乱』跳个不停。

    她本是躲在灌木丛后偷窥的,奈何那狐的灵识颇高,穿过『乱』叶将她这擅入者发现。但见红光又是一闪,招弟身子一轻,似是被一只巨手捉住抛起,又被狠狠抛在了地上。招弟忍不住哼痛出声,只觉得骨头都松散了,浑身剧痛。她挣扎起来,定睛一看,又被惊出一身冷汗。只见离她双目不过一尺处,一对黑亮如星的眸子正紧盯着她,那眼神有些困『惑』,有些探究,还有些她看不懂。那双眸子下是纯粹的白『色』皮『毛』。招弟有一瞬间的失神,前世到今生,她享过人间极致的富贵,也历过常人难及的磨难,却从未见过这么纯粹的白『色』,她心中有一丝冲动,想要触『摸』,然而想到此时处境,又生生克制了。

    那狐将她眼中变幻的神『色』具收入眼底,又细细打量她,见她身量还小显是个孩子,装扮又是个女娃,那双眸子便暗淡了下去。仿佛又不甘心,双眸一凝,将一缕神识探入招弟眉间。招弟只觉得脑际一痛,自然生出反抗,却抵不过那神识的力量,她感到凉丝丝一缕清风在颅中盘旋。

    那狐微一眯眼,流『露』出几分兴味来,它又上下打量一番这仰躺在地的女娃,难以相信以自己的修为竟探不进这小小孩童灵台深处,刚刚那缕神识在即将进入灵台之时被莫名的力量击得粉碎,倒不知这女娃是真个懵懂还是装相,哼,倒像是有些来历的。那狐心中微嗤,四尾扬起,“啪”的一声又将招弟扫出空旷地。

    “哎哟!”招弟失声痛呼,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啊,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她趴在地上,几乎直不起身子,正要咒骂那狐,却听耳边一道女声,“敢声张出去,要你小命!”声线清冷,夹着一丝慵懒,纵是威胁言语也让人忍不住心内微痒。

    这是放过我一条『性』命了吗?招弟想着。红光已淡弱下来,焦热的空气也渐渐散去了,林中清凉又泛了上来。她被凉风一激,脑中恢复几丝清明,突然想到什么,忙扶着树干挣扎站起。那狐已将内丹收起,四尾一摆就要离去。招弟忙道:“喂!你行踪已被我庄里猎户发现了,你要小心了!”

    那狐闻言回身,眼神玩味。

    招弟被她盯得心内一紧,忙又道,“那猎户并非歹人,你……你莫伤他们『性』命。”话一出口,心中也是忐忑,这狐仙道行如此之深,又是禽、兽之属,当真会把她一小小孩童的话放在心上吗?

    那狐更觉有趣,瞧了瞧她,一闪身,便消失不见了,只余耳边一道声音:“啰嗦!管好你自己吧!”

    这就是传音入密吗?招弟再无一丝力气,瘫软在地上,双眼『迷』蒙,脑中困意大起,转眼间便昏睡过去。

    这日黄昏,招弟方从浑噩中醒来,已是在自家炕上。她娘正握着她的手抽噎,见她睁眼,一把搂入怀中,“心肝肉”的叫着,“大妮,可吓死娘了!”她二妹引弟也红肿着眼凑过来,小弟大喜则伏在她身上“姐姐姐姐”叫个不停。只她爹皱着眉,倚在木桌旁;“你作甚去了?弄这一身伤?要不是铁柱,你早没了命了。”

    招弟后来才知那铁柱飞奔回庄子,到她家中报信,说是“招弟妹妹进深山遇着狐仙了”,她娘惊得几乎晕厥,她爹定了定神,忙叫了铁柱爹并几个年轻后生,拎着棍棒家什直奔了后山。寻了一个多时辰,才在灌木丛中找到昏睡的她,背了回来。

    “小小娃,那狐仙是你能招惹的吗?”她爹怒道。

    招弟扯谎说没有狐仙,只是挖野菜时被老藤绊住踩了空跌落了去,又把诸般情状绘声绘『色』地说了。满屋中也只她爹微有些见识,到底也是庄户人家,心思哪有那许多弯绕?何况谁能想到个八

    岁的孩子能扯出这等谎来?遂她爹也就信了,她娘则不停念叨些“神佛菩萨保佑”。

    如此将养了半月,招弟便再也耐不住了。这半月来,她悄悄让引弟打听着庄上消息,再没听说关于狐仙的,也没听说庄上谁被伤到。她心中稍安,想是那狐仙当真没伤人。可又有些小小愁绪,她很是担心那狐仙已经离开了。若是个寻常孩子,这般遭遇怕早被吓个半死了,唯恐这辈子再遇到什么神怪之类。可招弟不同,她两世为人,自有些不平常经历。这半月卧床,她常思及那日的经历,特别是那声音,令她不由肖想那狐若是化形会是怎生模样。据声音来看,应该是个女子吧?又会是个怎样的女子呢?甚至几度梦回,招弟都看到一个白衣女子,感觉很熟识,她慵懒地卧在榻上,与那狐如出一辙,只是无论如何都看不清面目,眼前总像隔着层层『迷』雾。招弟好容易拨开那雾,却被眼前金光一晃,惊醒了。

    招弟叹了口气,想她也该再上山了,功夫被荒废了这些时日,习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她娘自然是不同意的,生怕她再跌得浑身青紫不省人事,她爹则说,“也罢,你将养这些日子,家里多添了不少嚼裹,连家里那老母鸡的蛋都给你弟弟少吃了多少?再不替爹娘分分忧,真要白养你这么大了。”

    她娘嗔怒地看她爹,可又想到眼看着冬日到了,年也近了,大的小的张张都是嘴,还不知这年怎么过呢,顿时眼神也暗淡下去,只又千叮咛万嘱咐她。虽是答应了,却也是日日悬心。

    招弟倒不十分在意这些,她终是打算要离开这里的,只是此刻时机尚不成熟。她这副身体与这杨家人虽有血脉关联,魂魄却是她自己的魂魄,或许她占了这杨家大妮的躯壳也未可知。可那又如何?谁又有过她那等刻骨的经历?还有那个她忆了七八年如何都忆不起来的名字,她前世的生生死死定与那个名字的主人有关。所以,她怎能沉沦于这本不想干的血脉亲情?她确然姓杨,但此杨非彼杨,那是大郑的国姓;她也不是什么杨大妮杨招弟,她是大郑的长公主杨绍筝!

    想到此节,她也只是对那以丈夫为天的这身躯的娘亲付与些许同情,便不再多虑了,依旧过回她半月前的日子。

    又堪堪过了几日,绍筝正在林中练剑,忽觉脑中一痛,如当头挨一闷棍,心中没来由的发慌,便收手立在原地顺气。忽然一声尖啸响起,绍筝脑中警铃大作,忙向四周观瞧。方才还鸟鸣阵阵的密林此时陷入死寂,突又一声尖啸,绍筝细辨竟似是狼嚎,紧接着“噗噜噜”一阵『乱』响,西南方向几十丈外惊起一片飞鸟,不要命般朝空中四散而去。紧接着数声嚎叫,绍筝脑中又是一痛,再难静待,寻了根粗木拔足奔西南而去。越是靠近那惊鸟处,血腥味越浓,冲入鼻腔,令人作呕。绍筝强忍难耐,拔足飞奔。

    挨得近了,但见一地狼藉,灌木零落,落叶破碎,连过腰粗的大树都横七竖八地倒了一片。她停住脚步,展眼望去,不远处倒着三个巨大阴影,细看下竟是三头巨狼,皮『毛』应是灰黑『色』,但已被血浸染得变了『色』,其中一头肚腹都破了,内脏混着血『液』流了满地。绍筝强忍住喉间涌上的不适,又举目看向前方。这一看不要紧,她浑身的血『液』都凝住了。那浴血腾挪的分明就是那四尾狐仙,不复慵懒,倒似杀神附体,冷冽的眸光如电,四尾展开,如扇如雾,扫向围攻的两头银『色』巨狼。那银『色』巨狼显也不寻常,腾挪闪转全不被庞大身躯束缚,且又配合极佳,一狼攻则一狼守,间或偷袭一爪撕咬一口。

    她流血了!绍筝才发现狐的前左爪不十分灵活,定睛观瞧,那处已经血糊一片,当是受了不轻的伤。绍筝心中一痛,又听“刺啦”一声,那狐剧痛哀鸣,肚腹处已被豁开寸许长,鲜血崩流,若非躲避得及时,怕是五脏都要被豁出来了。那狐暴怒,拼命跃起,四尾红光大盛,直直扫去,力量之大竟将一头银狼震出三丈有余,撞在一棵一抱粗细的树上,生生把那树拦腰撞断,树冠连着树干齐齐落下,砸在银狼身躯上,那狼哆嗦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这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绍筝只觉她前世所见最惨烈之状都抵不过今日,她眼见那狐血流如注,已将一身雪白浸成血红,再难观望,便要出手。偏此刻,那狐也发现了她,惊诧一瞬即呵斥道,“还不快走!”绍筝岂会置她不顾?

    那狼也瞥见了她,眼『露』贪婪。它方才见识同伴惨死当场,心中胆怯,已生退意,可眼前的小娃娃它倒是不惧的,这娃娃又似与那狐有些瓜葛,若制住了她,定能牵制那狐,何况狐已浴血,不足为惧。想及此,银狼尖牙呲出,一个跃身扑向绍筝。绍筝岂容她欺侮,单足一点跃起丈余躲过一招。辅一落地,一旋身使了个“打虎式”,只朝银狼两眉间招呼。那狼见她如此,当真不敢怠慢,堪堪躲过。如此来来往往一人一狼便过了几十招,那狼已略显疲态。

    若论修为,绍筝修的是武学,银狼修的是仙体,二者不可同日而语。若论体力,绍筝不过孩童身躯,终是难发挥到极致,银狼则不同。狼类本就是战意极强的生灵,加之银狼更可称是战狼,相比之下,绍筝讨不到任何便宜。只是,这狼之前已斗得许久,体力大耗,且它何曾想到一小小孩童竟有如此功力?于是心内愈怯,步法愈『乱』,反被绍筝占了上风。

    绍筝趁它爪下虚浮寻个空当,左手虚晃引开银狼目光,右手急出击它眉心,银狼一凛慌忙躲闪,不提防绍筝招式尚未使老,脚下生风,足尖直踢到狼腹肋间,几乎把个五脏六腑踢个颠倒。银

    狼痛号一声,顾不得肋骨断裂拼尽全力扑向绍筝,睚眦尽裂,竟是个同归于尽的势头。绍筝终是临敌不足,哪料到还有这后手?她傻愣愣呆在当场。千钧一发之际,红光一闪,四条狐尾抽、向银狼,将它扫出丈余,那狼只翻个白眼,便死了。

第5章 疗伤() 
绍筝毕竟没受什么伤,手脚不一会儿便松缓过来。她挣扎着站起身,真是遍地狼藉,冲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她顾不得浑身秽物,慌忙查看狐狸的伤势。

    狐狸显是伤得不轻,伏在地上,呼吸很是急、促,被染得斑驳的皮『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绍筝细心查看,发现它左前爪血肉模糊下瘫软无力,这是骨头折了。绍筝记得前世见过宫内医官给受伤折手断脚的侍卫如何疗伤。这骨折之伤说大不大要不得命,但说小也不小,若医治得不妥当,极易落下残疾。她想,人如此,兽、类想必也不差。这伤拖不得。又见狐狸肚腹上被撕咬的口子已止住流血,但伤口翻着,看着让人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她前世粗通些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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