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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阳子微微一笑道:“你说的,却也有几分道理。但你们四人皆是我的弟子,我待你们的心都是一般的,并无远近厚薄之分,你们四人该当合众同心,并力于光大峥云门楣,不可暗自生出比较的念头。”
楚舆忙恭敬道:“师父说的是,弟子也是这般想的。”
他说罢,话锋一转又道:“弟子还有一个提议。这位小姑娘……”
他一指绍筝,“是慕师妹新收的徒弟,何不令她随慕师妹走这一遭?一则与慕师妹有所照应,二则也是对新弟子的历练,三则……”
“万万不可!”不待他的话说完,道松就抢过了话头,“杨小姑娘刚入峥云派,年纪又小,怎可去那险恶地方?”
楚舆冷笑:“大师兄,你没收过徒弟,你不懂,所谓‘玉不琢,不成器’,年轻弟子不经历练,如何成才?”
“你……”道松涨红了脸。
“二师兄,若小弟记得不错,你可是有三个年轻弟子吧?他们,可都经过了历练?”此时,许久默然无声的印玺突然开口了。
楚舆倏地瞪圆眼睛,“你懂什么?”
印玺凉凉讽道:“小弟自然没有二师兄你懂得多……”
“罢了,罢了!”淮阳子摇手叹息,“我还没如何呢,你们师兄弟倒先争执起来了!让为师如何安心闭关?”
楚舆和印玺面『露』愧『色』,垂手不语。
淮阳子转向慕清玄,“小四儿,你怎么说?”
慕清玄本想提出绍筝尚未行入门之礼的事,可师父既然要闭关,总不好因为这等小事惊扰了他老人家,也只好暂且压下。她于是道:“筝儿初入峥云,连本派的心法还没学上半句,如何能去凶险之地?而且,弟子亦要静下心思调|教徒弟,恐怕这一遭是去不成了。”
淮阳子沉『吟』道:“既如此,这一趟蓬莱阁之行就由楚舆带着阿瑶和虎子两个年轻弟子去吧,明威留在峥云协助你大师伯和三师叔处置派中日常事务。”
楚舆呆住,他没想到算计来算计去,师父竟然把这苦差事推到了自己的头上,果然自己是最不招人疼的徒弟吗?
老头子闭关了,老大挑起了大梁,老四一退六二五,连平常不问世事的老三都跳了出来。万一这帮人趁着自己不在派中另立门户了呢?明威那小子嘛,又是个偶尔没脑子的,基本指不上。
他越想越慌,急道:“师父!三师弟素来不问俗事,论起协助师兄处置日常事务,自然没有弟子得心应手。而且,虎子『性』子单纯,瑶儿又是女孩子……您看?”
淮阳子想了想,“也罢!印玺啊,你带着瑶儿和小四儿新收的徒弟走这一遭吧!”
“师父!”道松和慕清玄同时惊道。
“就这样安排吧!再不必多言了”淮阳子不耐道。
阮瑶却甜甜道:“孙儿遵命!”
绍筝其实也挺无奈的。她刚入峥云,人还都没认全呢,掌门就让她跟着两个堪称陌生的人远赴东海。她不忐忑才怪!
只是,这些她俱都忍下了。她两世为人,外表虽然是个半大孩子,但她的心『性』却是成熟的。她已觉察出峥云派并非外人所见的简单,师父很多时候也颇多无奈。她实不愿为了自己这点子小事去聒噪师父。
何况,临行前慕清玄,包括道松对她千叮咛万嘱咐,将她可能遇到的问题恨不得一股脑地全塞进她的脑袋里。慕清玄甚至单独找印玺谈了半个时辰。
绍筝不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些什么,但她相信,其中必然包括师父托付印玺好生关照自己。至于师父为什么不亲去蓬莱阁,绍筝相信必有她的缘故。
在这异世中,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举目无亲,还有师父和大师伯道松这般待她,她也该知足了不是吗?此一趟,权作了解这个世道吧!绍筝想。
一路无话。
却也并非是无话可说,而是绍筝感到窘然,她觉得自己像是个多余的——
三师伯印玺不爱说话,能不说话绝不开口。绍筝看得出,他骨子里并非冷漠之人。与他的寡言截然相反的,阮瑶师姐则是话多的略显絮叨。她其实是个热心肠的人,一路上安排饮食、打尖、住宿,很是尽心,对绍筝这个“小孩子”师妹也颇为照顾。
可是,绍筝分明能够感觉得到阮师姐对待三师伯格外不同。也许她觉得绍筝还是个孩子,并不懂那些,但绍筝早已从她的举手投足间看出了她对于印玺的情意。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印玺始终淡淡的,待她就像对所有人一般淡漠。
这一日到了龙口镇,再往前行就是蓬莱地界了。
傍晚时分,三人决定在镇上休息一晚,明日早起直奔蓬莱阁。
寻了间镇上最大的客栈,依旧是老规矩,由阮瑶出面去订客房。
龙口镇是南梁朝在东方的第一大交通要道,东海上做船运买卖的客商往来频繁,镇上的客栈每每爆满。幸好今日客少,阮瑶定了两间房并没费什么周折。
“小师妹,你同我住一间!印……三师叔一间!”店小二在前方引路,阮瑶朝绍筝挥了挥手中的号牌,却在不经意间同印玺目光相撞的时候没出息地晕红了脸。
绍筝:“……”
印玺倒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阮瑶的脸更红了。
“哟!几位爷,您打尖还是住店啊?”又有新客人到,店家热情地招呼着。
绍筝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为首的,是一名青年男子,青衫,束发,面容清俊……
绍筝在看到那男子的脸时,心头莫名地划过不舒服。
那青衫男子似有所觉,亦仰脸向楼梯上看过来。见到绍筝的一瞬,他的双眼不由得眯了眯,目光中『露』出一抹深邃来。
他自有随行的侍从去打理住店事宜,这点儿琐事不用他『操』心。此刻,令他困『惑』的,是眼前的这个小姑娘——
那双眼睛,以及她周身散发的气息,为什么这般熟悉?
一高一低、一大一小两个人彼此对视,俱都从对方的神『色』中查知到了同一个问题:你,究竟是谁?
第64章 恶鬼()
“有人吗?”
“有——人——吗——”
空『荡』『荡』,黑漆漆的,绍筝不知道这是哪里,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间就到了这么一个地方。她壮着胆子扬声问了一嗓子,回答她的,只有空旷、虚无的回声。
因着这回声,她脚下的步子才敢迈大了些——
这是一处空旷的所在,即使她拉大了脚步也不至于撞到什么。
她心里这样想着,那份对于未知的恐惧与孤寂似乎也消弱了一些,倒是有几分无法言状的熟悉感泛了上来。
入目处,依旧是无边的黑暗。这让绍筝的心头有一丝烦躁。
怎么没有光亮?
该有光!
她脑中刚刚划过这个念头,倏地前方竟真的涌起一点光亮来。紧接着,光亮由一点化作两点,又化作一簇、两簇……
不是灯烛光、火把光,更不是日光、月光。那光深幽幽的,泛着青莹莹的颜『色』,像是……像是坟地里的磷火?
绍筝不由得一抖,脚步顿了顿。
此刻,她应该是害怕的,可她并不,她觉得那青莹莹的光亮透着某种熟悉的感觉,仿佛是来自她自己灵魂深处不可言说的阴霾心思。
她抿了抿唇,思索着要不要靠近去探查个究竟。
恰在此时,那青莹『色』徐徐蔓延开来,竟然围成了一扇门的模样。黝黑的大门散发出氤氲的青芒,摇摇『荡』『荡』的穿透了她的肌肤,她的骨髓,直入她的神魂,有一个沉郁的、辨不出男女老幼的声音勾着她——
“来吧!进来吧……”
绍筝的心脏抽紧了,“要……进去吗?”
“为什么不呢?”那沉郁的声音继续勾着她,“难道你不想进来吗?”
进去!为什么不进去看看?
绍筝魔魇了一般,拖着两条腿,来到黝黑的大门前。
抬掌。
就在将将要碰到门的一瞬,她犹豫了。
在犹豫什么?她问自己。
不想弄清楚里面的到底是什么吗?不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吗?难道糊里糊涂地落到这异世中,还要糊里糊涂地过一生?
“当然不要!”奇怪的是,门内的青芒似乎能探查到她的内心戏。
“我若是你,绝不会放过任何和自己身世有关的蛛丝马迹。更不会放过任何提升修为的机会!”
青芒的声音抛开了之前的沉郁,代之以急切的口气:“快点儿!快推开这扇门!你会满意你所看到的!”
那声音似乎来自飘渺苍茫的寰宇,又似乎只是来自绍筝的身体内。她再没了犹豫,掌心按上了黑门——
阴森森,彻骨的寒意从她的手掌中传递而来,像是来自地狱之深极寒处。绍筝感到不适,轻蹙眉头,身体里自然而然地生出了抵抗。
一线青芒,和一丛火红,就在她的掌心中激烈地碰撞——
“喀啦——”
仿佛是鸿蒙初开那一瞬的重现,青芒与火红碰撞之后,便各自逃开,远离对方而去。霎时间,四周不再漆黑一团,所有的景物都现出了它们本来的面目。
远山巍峨,高低起伏,高者直入云霄,低者青翠披绿,雾霭飘渺,仙气萦绕,不似人间所在。
居然有清风徐徐吹拂着,风过处,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说不出的好听。
绍筝怔怔地仰头看着檐下随风轻摆的铜质铃铛,悚然转身,她的身后,是蜿蜿蜒蜒不知通向何处去的小道……
这地方!
怎么会这样熟悉?
绍筝再回头,惊悸地发现方才自己推开的黑沉大门之上,一匾高横,三个古朴大字錾在其上:北辰阁。
北辰阁?
这名字好生耳熟,倒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绍筝来不及细思,她太想知道这里面藏着的是什么了。她于是曳开步,冲了进去。
周遭的一切景物,都在急速地后退。
无论是精致的灯饰,还是华美的壁画,绍筝都无暇顾及它们。她的神魂被强烈地吸引着,朝着某个注定的地方不知疲倦地迈着双腿。
她并没有感到脚下有台阶的羁绊,也没觉出有紧闭的门的阻挡,被那丝念头牵着拽着,她竟来到了这座建筑的最高、最深、最隐秘的所在。
重重黑索如无尽的藤蔓,缠缚紧了一抹青『色』的影子。
“你终于来了!哈哈哈……”青『色』的影子笑得嚣张。
绍筝惶『惑』地后退半步,难以置信地盯着这个奇怪的东西。
它不是人。
那么,它是……鬼吗?
突然,那青『色』的影子像是要证实她心中所想一般,“哗啦哗啦”急促晃动着捆缚着它的黑『色』锁链。它的力量太大了,以至于锁链都快要不堪重负。
它要出来了?绍筝想。
它出来了会如何?她竟然生出这样的好奇来。
震耳欲聋的碎裂声,人臂粗细的黑索被寸寸挣断,化作尘埃消逝在虚无的黑暗中。
那青『色』的影子愈发的嚣张,它狂笑着,嘶吼着向绍筝扑了过来。
电光火石间,绍筝分明看到了一张男子的脸,英俊却也扭曲的脸……
“啊!”
一梦惊起,绍筝蜷着身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顺着额际低落,她却觉得冷,心脏被挤压得痛不欲生。
“小师妹?”阮瑶被她的惊呼声吵醒,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
“做噩梦了啊?”阮瑶的声音还带着半梦半醒的绵软。
绍筝方醒过神来,原来,只是一个梦。
她心口的疼痛稍缓,映入眼帘的是入睡前的客房,身旁是阮瑶『迷』糊而关切的脸。梦中的诡异感因着眼前的熟悉而渐渐淡去,还好,只是一个噩梦。
“嗯,做了个噩梦,”绍筝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师姐。”
“唔,别怕……”阮瑶睡眼朦胧地丢下一句话,一翻身,又睡过去了。
绍筝:“……”
窗外还是漆黑一片,只有一道清冷的月光投『射』在窗棂之上。离亮天还得几个时辰吧?
绍筝重又躺回去,盯着窗户出神,再没了睡意。
梦中的事,她清醒之后,就记不太清楚了,但那份诡异和来自灵魂深处的惊悸与疼痛,她无论如何也忘不掉。
脑中胡思『乱』想着,一忽是前世的种种,一忽是在杨家庄时的幼年生活,一忽又是峥云山上的一幕幕情景。思绪万千,她的脑子渐渐被形形\『色』\『色』的画面所充斥,有些不堪重负。
“唔……”绍筝闷哼一声,心口突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