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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丧期,百日内禁音乐嫁娶,虽然现在百日以过,但他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卖女求荣,被人诟病。
“你喝慢点,小心烫口,”沈氏笑着起身到他边上给他擦了嘴角,“这蔓姐儿的事过了,那瑶姐儿的婚事老爷你多上点心。”
这小贱人的事成了,那延恩伯府答应让瑶姐儿嫁入他们四房的事,也就成了吧,沈氏心想。
第4章 知情()
陈仲海笑眯眯的看着她,猛然抓她的手往自己胸口一放,一个踉跄沈氏身子便倒在了他怀里,“夫人安心,要跟伯府做亲家,为夫自然会放在心上的。”
站在门内的两个丫鬟见此心里哎呀一声,赶忙低头。
沈氏一惊,脸蹭的一下红通通的像熟透了的柿子:“老爷,这大白天的,丫鬟还在多不好意思。”
沈氏娇嗔说着,很暧昧的用手蹭了蹭陈仲海的胸,惹得他的心底有了异样的冲动,陈仲海抓住沈氏的手使劲捏了捏,四周便有了旖旎的暗香浮动。
“此事需要跟老夫人说一声,虽然她不管事,可名分上到底是嫡亲祖母,不可让别人落了口实。”陈仲海道,“入殓这事你找个得力的人,免得传了出去。”
沈氏面色紧了紧,担心道:“那她,会不会反对这事?”
陈仲海笑了笑,放开沈氏的手,淡道:“她现在没有资格拒绝,你照我的话去做便是。”
如若不是担了嫡母二字,陈仲海根本不会把那个老女人记起,他曾经因为她把自己记养在名下时感动过,可也因为生母被她逼迫去了庄子对消了。
陈仲海的欲望,诱发了他对权利的愈烈渴望,可是那个女人处处牵制着他,告诉他这个不可以做那个不能做,故而他觉得那个女人就是自己前进的枷锁,所以他早就厌透了她。
但是现在陈仲海觉得自己已经没有顾忌她的理由了。
沈氏从陈仲海怀里起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好,老爷放心,一会妾身就遣个丫鬟过去说一声。”
陈仲海颔首:“明早卯时是个好时辰,地我都找人看好了,到时候直接送出去好了,”他靠着椅子微微沉吟,“要不是延恩伯这事耽搁着,早就完事了,在家放了三天,怕是要臭了。”
陈仲海现在的心情很微妙,他很不喜欢这个孩子,可是她的死,她的婚事如若能给自己的官场更上一层楼,他又觉得很值。
他记得林氏凤冠霞披时的惊艳,巴掌大的脸净白如雪,一黛眉如细柳,一双瞳似秋水,朱唇像涂了蜜汁,甜腻可人,她的惊艳也曾让自己一时迷了心志,所以一看到这孩子,他便想起林氏那一张倾城妖娆的脸来。
陈仲海的亲事是嫡母一手定下的,他很反感,因为林家是药商,不过因为机缘巧合下林葛弋进太医院当了官,新婚之夜在看到林氏的容貌后,陈仲海倒也觉得她赏心悦目,谁知道林氏光有着惊人的容貌,为人却及极的木讷刻板,他觉得女人应该会在不同的场合迎合自己的丈夫,但显然的林氏这方面实在太差劲了,半点不及沈氏的风情万种。
所以,他不喜欢林氏,连她的容貌陈仲海也觉得有些刺眼,因为太过漂亮的女人,总招人惦记。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空荡的院子似荒凉的戈壁,冷冷清清让人背后生凉,西耳房里,平儿侧身躺在床上,周妈妈坐在床边拿着面巾轻轻的给她擦着汗,看着她被打的下身嫣红一片,奄奄一息的样子,再想着隔壁的蔓姐儿,她的心落空空的似被人开始剜出了洞。
平儿慢慢的睁开眼,看着周妈妈一脸的泪痕:“妈妈,平儿给你添麻烦了,我只是想想给娘子请个大夫。”她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艰难的说着,“平儿不想娘子就,就这样去了。”
周妈妈忙抹了眼泪:“傻孩子,说的什么话,你有心了,娘子不会怪你的,你好好躺着,我去看看娘子就回来给你请个大夫。”说罢便起身出门,平儿见此忙伸了手想说什么,却不想伤口被撕拉痛得晕了过去。
周妈妈走到正房门口正要进去,一阵橐驼的脚步声让她驻步,她转头望着来人,只见四个婆子两两手里各提着一个大箱子,绕着院子走了一遍,又转至院内门口打开箱子,逐一把箱子的东西摆放了出来。
她定眼看着靠在墙角边的东西,猛的发现那是用白纸糊成的衣服,是死人用的东西!这群婆娘竟然如此大胆,她小跑上前气极败坏的指着那四个婆子呵斥道:“干什么,故意把这些晦气的东西放在这,你们是想咒娘子死吗?”
她气急败坏的穿过他们一脚踢翻那些东西,推开正在放着东西的婆子,指着院门怒道:“滚,现在就给我滚。”
“周妈妈,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怎么这么不懂事,我们自然是得了命令才做的事。”被推开的婆子站直了身子冷笑看着她道,“亏你还是四娘子的乳母了,这都不知道,我们现在放的东西,那是延恩伯府给四娘子的聘礼,哪一样都是你踢不起的,我看你还是好好给四娘子整理一下,看看哪些东西该烧的烧了吧,免得以后自己瞧见了睹物思人。”
一瞬间院内一片寂静,周妈妈懵了似的没回过神来,重复的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谁、谁的聘礼?”
那婆子讥笑着,并不理会她的话:“说再多次也改变不了事实,四娘子已经去了,大罗神仙也救不回她,你们别指望生出其他什么好事来了,念着你我共事一场,我好心提醒你。”说完一把推开她,又接着把方才被她踢翻的那些东西摆正。
四个婆子摇头对视一番,这人啊总是想着能多一丝希望,可是有什么用呢,死了就是死了,难道踢了这些就能活过来?
周妈妈被那婆子推到了墙边,她慢慢扶着墙想了那婆子的话,四娘死了,她死了,所以延恩伯府再来求娶了,老爷答应了?老夫人也答应了?所以现在是四娘死了他们也要利用一把,所以这就是他们为什么不请大夫的原因?
想到这,周妈妈闷在心里的那口气一时提不上来,噗通的一声径直倒了地上,四个婆子哎呀呀的大叫,此时她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四个婆子手忙脚乱的把她抬进屋子,却看到床上还躺着一个人,一个婆子便道:“哎哟我的天,这一院子的主仆到底是怎么了,死的死伤的伤,太不吉利了,办完事快走吧,多晦气。”
“谁说不是呢,也就咱们几个倒霉得了这桩事。”另一个婆子道。
“活着的时候是个傻子,死了倒能进伯府了,延恩伯府啊,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还不知足呐。”
“别说了,快弄醒她,咱们摆完就回去了,晦气的地方。”一个婆子使劲的掐着周妈妈的人中,又拍拍她的脸,约摸一柱香的时间,周妈妈才醒过来,她睁开眼看到又是那四个婆子,便想到刚才她们摆放的那些东西。
她怒气匆匆的把那四个婆子轰出屋外:“滚,滚出去,谁也别想在这样放什么狗屁的东西,四娘还没闭气呢,你们就着急成这样,天杀的也不怕佛祖一巴掌下来掌死你们。”
“嘿,你还来劲了,别仗着你是四娘子的乳母就随意发疯,过了明天你就该想想自己的去处了。”一个婆子指着她,气愤的道,“早知道刚才就由着你躺在院门口,好心没好报。”
“别管了,事情弄完咱们走吧,去禀报夫人就行了。”另一婆子环顾着这院子,“也是最后一次踏进这里了,人家伤心着也别计较了。”
“快滚,再不滚,老娘一把火烧死你们,天杀的东西。”她咬着牙,眼里闪着自己无法遏制的怒火,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要是夫人还在,他们怎么可能会这样践踏娘子。
“疯子,走走快走,以为谁爱来啊。”那四个婆子相互对视,提着箱子就跑了出去,四人脸上满是怒色,狼心狗肺的东西,要不是看你伤心的份上,怎么轮到你张口给我们脸色看,真是晦气,以后打死也要找个借口推了这里的差事。
“什么破聘礼,我们不要,死了也不要,这些年受的冷眼还不够吗?死了你们也要占一把便宜,简直欺人太甚。”周妈妈上前疯了似的拾起那些东西,抱着东西跑到东边的耳房一把火点了,浓烟滚滚从屋顶散了出去。
下午末时,沈氏坐在屋里,拿个簪子慢悠悠的挑着指甲,听到来人禀报后嗤嗤的一笑,“我还愁着要找个什么合适的人去烧呢,按理说咽气以后姐妹不能相见,要让其他下人去烧却显得不重视,现在倒好,让她乳母来烧倒是了了我一桩事,只是这烧得有点早了,不过也没关系,哪时候烧不是烧呢?”
她放下手里的簪子抬头看着一边的橘红道:“找个人去西南偏院告诉一下元姨娘,让她问问六娘,她嫡亲姐姐的亲事,她有什么添礼要送,晚些时候也送过去一并烧了吧。”
橘红施礼走出门口,招手将院里的一个丫鬟叫道跟前:“你去一下元姨娘那,问下六娘子有没有什么礼物要给四娘子。”
第5章 悲凉()
那丫鬟得了吩咐,啪哒啪哒的跑出院子,她有些不解,四娘子已经没了,怎么还会要让六娘送礼?这四娘已经去了难道姨娘那边还不知道?这几天夫人吩咐的事她是越来越不懂了。
约过了两柱香的时间,丫鬟踏进了偏院,迎面就见一个丫鬟正在扫院子,她便朝那丫鬟说道:“绿竹,姨娘在吗?”
“彩云姐姐,姨娘在屋里教两个娘子绣花呢。”绿竹丢下手里的扫把迎了上去,“是不是夫人有事?”
丫鬟点点头应和,六娘和七娘两人年龄相仿,又一同养在元姨娘膝下,她知道平时这两人都是形影不离的:“夫人有事,让我过来一趟。”
两人并肩走到了房门口,绿竹直接打了帘子让彩云进去。
迎面的案桌边坐着元姨娘,两个小娘子坐在她旁边甚是乖巧,三人手里拿着绣花图样在轻细的交耳着,桌上的簸箩里放着各色的针线,彩云抬眼看着元姨娘,脸色有些疲惫,发髻却梳的整齐光亮,穿着暗紫镶边玄色底五彩花草图样缎面立领衫子,样式虽好,但却已显得有泛白,整体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老一些,听见有来声三人忙抬头。
“是彩云啊。”元姨娘放下手里的图样,走到案桌下边扯出下面的杌子,“快这边坐。”
两个小孩又低着头继续玩着桌上的图样和针线,似乎很是感兴趣。
“见过姨娘,见过二位娘子。”彩云上前施礼。
元姨娘别过身子忙扶着她:“你也别每每都给我施礼了,这些年你关照了我们不少,你再这样客气我都不好意思再受你的恩惠了。”
彩云是春晖院里的三等丫鬟,人缘极好,这些年时常关照着他们,只是都满十六了也没见夫人说要给配给谁。
“姨娘客气了,彩云也曾受过夫人的恩惠,虽然现在夫人不在了,但彩云时刻都记着,不敢忘也不想忘。”林氏还在世时,于她有救命之恩。
“难为你这般上心,也不枉夫人那一番好心。”元姨娘笑道,“是夫人那边有事了吗?”
她后面说的夫人,是沈氏,彩云知道。
“是,夫人叫我问六娘子一声,可是有什么礼物要送给四娘?是六娘子原先跟夫人说好的吗?”彩云转头看了一眼六娘,她穿着浅粉底子花草图案交领袄子,青色五彩绣花马面裙,瘦弱的身子显得衣服有些宽松,正拿着绣线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
听到彩云提到自己,六娘便抬头问:“四姐姐醒了吗?”
彩云顿了一下:“好像还没有。”她的眼神有些闪躲。
“我没有说要送四姐姐东西,你说这话我以为她醒了呢。”六娘稚气的脸,一双大眼闪扑透着一股活力。
彩云心底叹气,四娘逝世的事她们果然是不知情的,想来也是,今早平儿还不是去求了夫人要个大夫吗?想来应该是心底还留有一丝希望吧。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元姨娘问道,“还说了其他的没有?”
“奴婢也不知道夫人这话的意思。”彩云蹙眉,“别的倒没有,娘子若是没有,那我便去回了夫人。”
元姨娘便颔首:“那你先去忙吧。”
彩云点头便施礼走出去。
“彩云。”元姨娘又叫住她,彩云驻足转身看着她。
元姨娘笑道:“我想给四娘叫个大夫,上次那个太医来了我又没办法见到,这两天夫人又不见我,到底个什么情况我也不懂,你回去了帮我探探夫人的意思,可行吗?
彩云愣了下,元姨娘眼底堆积的希望让她有些狠不下心,可是四娘子已经去了,自己又能瞒得了多久?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