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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有声,陈满芝抬头,微微一怔,这下才看清了那老者,竟是前几日在街上的那医者。
“在,在这呢。”方锦娴忙应了一声,那老者望向床尾,待看清来人后,不禁咦的一声站起身,“你怎么在这儿?”
众人登时一怔,看这问话似乎二人认识?难道盛昌忠就是这小娘子背后的高人?
“陈娘子,是我。”陈满芝眉稍微挑,看着老者,“你手里的方子,是我开的。”
盛昌忠抚了抚那花白的胡子,像是在思量什么,“你这方子是自己开的?”他的声音带了些疑惑,他的眼神又带了些欣赏,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却又不确定的事。
不知为何在他这话问出后,陈满芝便觉得身子有些颤抖,“是是我开的。”她心里飞快的兜转着,想着药方上面所开的药品和药量,逐一对过后觉得没有问题,便放下了心思。
盛昌忠看着她又盯着方子,面露出不可思议,这分明是理气活血,祛瘀下胎的方子,正应对了方少夫人的病,一个小娃子既然比这些迂腐的大夫还会看诊,对医界来说简直是耻辱,想起上次见到这小娃子的情景,难道她当真是医者?
“你这方子是祛胎的药,我倒是想知道如何诊断并且开的这方子。”
他的话一落,陈满芝微微一笑,那一世,每次调休她都会去爷爷的诊所帮忙看诊,如此已经将近八年,诊脉解脉这事对她来说也算日常之事。
第49章 鬼胎()
言及此处;她微顿看一眼老者,就见他很有兴趣的听着,“再者昨日又听丫鬟说病家正月中旬才停的月事;腹部胀痛拒按;俨然已经有五个大的模样,后来病家告之未曾有过胎动;而后我给她诊脉发现脉像异样而非滑脉。”
“虽然还未来得及问病家的其他一些情况,可是我发现病家的脉像沉弦且涩;舌暗紫且有瘀点;此乃血瘀之症。”
陈满芝说罢;看着姜方氏,“我跟姜夫人提起病家的诊断结果,可夫人并未信任我;并将我赶了出来,最后我开了方子留给方小娘子,让她留意病家的其他一些症状,如我所料便用了这方子;随后我便回府了,至于姜府后面之事我就不清楚了。”
她的话一落,坐在床头的妇人蹭的一下站起身;颤巍巍的指着姜方氏怒道:“你是嫌绣姐儿进门三年无所出了,所以故意想害死她吗?人家给诊出来了你倒好,把人往外推是何意?”
“嫂子,你这话从何说起?”姜方氏气呼呼的回道;进门三年无所出是事实,可是她也从未让她儿子那些妾室生下长子,断荤吃素又求神拜佛的好不容易怀上了,又是一切应有尽有的伺候着,到头来反倒落了一个害命的指责。
“你让绣姐儿说说我往日里如何待她,你再看看我们这一房可有过一个孩子,她生病府里进了多少大夫,谁就料想到一个孩子给诊出来,这事搁你身上你信吗?”姜方氏说罢拿着绢帕抹了眼泪别过脸,不再看着那妇人。
“京城那么大,我就不信一个大夫都诊不出来,这病非要拖到现在,你看看绣姐儿这模样”
“母亲,别说了,姑母不是这样的人。”方锦娴说着上前扯了她的手,将她要说的话掐在喉里,关心则乱,两人一定是太急了才会在外人面前这样没遮拦的相互指责。
盛昌忠对两妇人之间的争吵只是微微皱了眉头,随即又对陈满芝道:“那你可还要再诊?”
那三个大夫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边,只等陈满芝再多说一些,毕竟她说的话内行一听就能懂,可见这小丫头倒真有一分见解。
陈满芝抿着唇随即点头,在那一世,诊所也遇到过两个这样的病例,不过病家皆是四十年纪的妇女,而且这样的病例,她都直接叫人去西医院做清宫治疗,中医用药下胎她倒是头一回试试,故而她需要再看看。
她走到床头,方绵绣睁着眼转过脸对她笑了笑,“夫人,你身子可还有其他症状?比如感到胸胁胀满或是其他?”
方锦绣错愕而后点了点头,指着自己胸胁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儿觉得非常不舒服,昨日你问的平日葵水如何,我自己倒不记得,昨天那丫鬟也跟我提了一番,往前里有时多,有时少,月事好没那么规律。”她说着顿了一会再道:“最近心情很差,我的丫鬟这些日子倒是受了不少罪。”
她的声音微弱嘶哑,听着倒也还有些精神。
“肝主怒,肝怒则喜欢发脾气,夫人日后要多调节一下自己的心情,过怒和郁闷都会演变成疾病。”
方锦娴站在她身后,死死盯着她的后脑,听着她振振有词的解说一番,她惊呆了,难道京城的贵女都跟她一样如此有能耐吗?这一番说词竟然连盛大夫也没有打断她,看来自己还真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朋友。
“早上你看过的秽物可还有?”方锦娴正发愣着,回神时只见陈满芝正看着她问话,她缓了一会点了点头,“应应该还在,我们去外面看看。”
说着二人便联袂走了内室,留下一干众人在屋内大眼瞪小眼。
“这小丫头,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出去了?也太没礼数了,这里哪个人不是她的长辈。”那二个年轻的大夫心想,他们认为陈满芝刚才那番说词定是有高人指点,说不定那小丫头和盛昌忠自导自演编的一出戏罢了,为的就是名利,这个名利不是为盛昌忠,而是为那个小丫头而获,瞧她穿的那样寒酸,估计也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盛昌忠啧啧的唧了两下嘴,朝那三人笑道:“你们在这看了几日了,难道没看出来有这脉像有异吗?枉你们为医者这么多年,如此差异的脉像既然看不出来,还不如改行算了,省得丢人。”
那三人面面相觑,技不如人,自然闭嘴不言,陈满芝从外头进来,正巧听了这话,迈步走到着那年纪较大的大夫问道:“前辈贵姓。”
那大夫怔了一下:“鄙人姓冯,不敢污娘子的耳。”
陈满芝笑着给他见了礼,冯大夫吓了一跳,往后轻移了两步,“娘子为何行如此大礼。”
冯意是个医者没错,可惜他住在古顺坊一带,那一带病家多是付不起药费的穷人又或是勾栏院的妓人,像姜府这种官宦权贵的宅邸他还是第一次登门,在这里能受如此大礼,他着实被吓了一跳。
“昨日我瞧见前辈诊脉后面色有异,却不敢言,是为何?”陈满芝想记昨日冯大夫的犹豫,他可能看出来这脉像不是喜脉,只是碍于姜方氏的话才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冯大夫心底一惊,没想到这小娘子竟然如此细心,昨日自己只是略微思疑,她就记住了,他目光微转,视线扫过姜方氏的脸,只见她面色赤红,眼神犀利,最终他还是压低了声音:“昨日只是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并未做多想,今日听了娘子一席话,茅塞顿开,实在受益匪浅。”
陈满芝也料想到他会有顾忌,她颔首转身回到床边,朝盛昌忠行礼道:“老前辈,现在我已经诊断完毕,确诊此病乃是气血淤滞之症而非怀胎。”她跟着方锦娴出去看了秽物,秽物中血泡状如葡萄,累累成串,细蒂相连,果然中了她之前的猜想。
盛昌忠点了点头,微微挪了身子靠近她,心头思虑一番而后道:“那这病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引起,又该如何医治?”
陈满芝微怔,她没找到盛昌忠会这样问,她看着众人犹豫了一会才道:“夫人的病,多则是因抑郁而引起的气滞,血随气结,淤血聚于宫胞之中,故而腹大异常,淤血伤胎则胎坏,淤伤胞脉则流血,故而孕后无胎动且流血不止,也就是我们医书上记载的鬼胎。”
她的声音轻柔,语气淡淡,却似惊雷一般在屋内砸开来,众人或是了然,或是惊愕,又或是不解。
了然者是那三个大夫,他们皆是同行所以一点就明,且鬼胎各类医书上都有记载,他们只记得有这种案例却不深入了解。
而惊愕的便是姜方氏,她顾名思义,觉得这是方锦绣与恶鬼媾交才怀上的孩子,这是妇德败坏的劣迹,顿时看着自己这个侄女也都带了几分异样。
而不解的便是方家的人,因为早前有孕不是没有请过大夫,可得到的答案一直都是有孕,而现在突然有人用事实告诉她们,以前的诊断都是错误的,这实在令人不解。
陈满芝不理众人的神色,继续道:“鬼胎,诸病源候论卷四十二中记为病瘕一类病症,根据病家不同病症及脉像可分为四种,像夫人现在的病症是气滞血瘀之症,理应需理气活血,袪瘀下胎,故而用荡鬼汤。”
“那为什么,之前把脉的大夫一直确诊是有孕?”方母在疑惑之后终于开了口,她的这个女婿自己并不满意,可是女儿喜欢,当母亲的总是想给女儿最好的,所以她跟姜家结亲了,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成了现在这样子,最过分的是,自己竟然是这两天才知道这事。
那三个大夫低垂着老脸,不动声色盯着地面,他们的脸可在今天全都丢光了,问诊这些年竟不如一个女娃娃。
陈满芝对古代的医者充满了敬畏,他们单凭“望、闻、问、切”来辩证施治,当中不缺乏德高望重者,更不缺乏创新者,故而到了她那一世,医技历经几千年的沉淀,对病症的诊断也更加完善,所以她很容易就想到了病症的多样化,但这并不是代表这里的大夫都是庸医。
古代医者行医,颇有诸多顾虑,尤其男女大防,使得四诊法没有充分的被使用,故而直接影响到医者的诊断,所以他们一时大意诊不出来也无可厚非。
“此番误诊,双方皆有原因。”陈满芝眼眸微转看着众人,“夫人因为孕后情志不遂发病而导致胎损,再加上她成亲后久未有孕,而突然有孕经及孕后的病症,导致大夫以及大家先入为主的现像,想来那些大夫应该是没来得及往这方面去想。”
第50章 解析()
陈满芝有心替那些大夫遮掩;盛昌忠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这个小娘子倒是有几分意思。
“那可怎么办?这以后可还能怀上?”姜方氏看着她的视线,抚了胸口紧张问道;倘若是以后怀不上;那她们姜家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的话一落,方母就怒了;她指着姜方氏狠狠的喊话,“方其如;你不要太过分;绣姐儿为何情志不遂素多抑郁你自个心里没底吗?瞧瞧姜权焕这些年做的那些龌龊的事;你现在不担心她反倒还说这种话,你简直可恶。”她气鼓鼓的颤着身子,抖得不成样。
方锦娴忙拉着她的手;安慰了一道,瞧着自己的姐姐躺在床上,闭着眼无力的样子,她突然就觉得这亲倒不如不结了好。
“嫂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绣姐儿进门后我这个婆婆自认为对她仁至仪尽了,焕哥儿是贪玩了些;可是总不能让我这个婆婆将他栓住,夫妻之事自由夫妻说了算,你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
“你们这病到底还治不治了?”盛昌忠怒斥,他一直冷目的看着;这两个波妇,简直不可理喻,难道吵架比治病还重要?
“当然治。”二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她们怒目对视,而后立刻撇过脸不理对方。
“姜夫人。”陈满芝朝她见礼,“去病如抽丝,您且宽心这病四娘一定会治好,只是四娘希望以后您要多信任医者,而不是用您的身份给他们施压,以免耽搁了病情。”
一切的诊病都应建立在病家信任医者的基础上,病家不信任医者,该如何医治?
姜方氏默不作声,她垂了眼睑将眼底的怒火敛在黑睫之下,这个小丫头,把问题全部指向自己,分明是报复自己之前对她的态度,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机,以后嫁过去伯府,只怕伯府要吃闷亏了。
“得了,你们拿着药方去抓药煎药,快去快回。”盛昌忠将手中的方子递了过去,姜方氏接过便吩咐了丫鬟。
盛昌忠欣赏的看着陈满芝,对她开的药方颇为满意,故而他没有重新开药方,荡鬼汤这个名字他倒是第一次听说,如若是他开的方子,欲先用破血坠胎之药下胎,而后再以补汤养之。
然而她开的这方子,用雷丸以祛秽,以大黄之扫除,且佐以厚朴、红花、桃仁等味,若单用雷丸、大黄以迅下之,必有气脱血崩的隐患,方子妙在用参归以补气血,抚正和祛邪兼顾,这方子果真是她自己开的?
而后,因药还未到,众人一起出了内室坐在正厅里等候,盛昌忠抚着他的胡子看着陈满芝,他不记得哪个陈家有个懂医的小娘子,“娘子府上是何处?”
陈满芝颔首,笑道:“老前辈,小女姓陈,行四,是北林坊的陈府。”
盛昌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