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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约顺手摸了摸青了一片的眉骨,叹气:“是不是我破相了,我甄真真就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哪的话!”甄真真拉下她摸眉骨的手,不轻不重地在她手背上轻拍了一记:“瞎摸什么,别真的摸坏了。再说了,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嘛!”
甄真真越看越觉得荣梁那总裁真是祸害人不浅,咬牙切齿道:“你等着,你这笔我给你算到他头上。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回去小心点啊。”
走出几步,想起什么,甄真真又折回来:“话说,我温医生呢?怎么你这出这么大事,他连个人影都没看着?”
应如约一怔,眼神里有自己也没有察觉的灰暗一闪而过,她挥挥手,不耐烦地赶她走:“你赶紧走吧,跟你一起来的小警察在走廊那看了你好几回了。”
“行行行,我走了。”甄真真挥手,可走出几步又掉头小跑回来,笑眯眯道:“我算是见到沈长歌的庐山真面目了,我跟你说,我还是坚定温医生的战线。那沈长歌啊,比温医生差了不止一点味道。”
应如约无奈,索性和她并肩往外走:“你别瞎说,人就当我是朋友,我也是同等对待他的,没有多余。”
甄真真也就听一耳朵,她对如约周围除了温医生以外的一切异性都一致保持着敌视状态,从小就这样,这病眼看着到了晚期是治不好了。
——
最后一台手术结束。
巡回护士替他解开手术服后面的系带,温景然摘下手套,和脱下的手术服一并放进了污物桶。
数个小时,握了手术刀的手虎口有些酸疼。洗手时,他淋着有些凉意的水,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一会,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魏和正要做一台急诊手术,洗手时碰到他,“诶”了声,格外热情:“温医生,你这是刚下手术?”
温景然透过镜子瞥了他一眼,“嗯”了声。
魏和丝毫不在意他的冷淡,冲淋着手臂,转头看他:“那你应该是不知道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妇科那边,病人和她先生因为闹离婚的事打起来了。”
温景然微一挑眉,他关了水,转身,看向魏和:“说重点。”
“我听李晓夜说那个病人动的是大手术,她先生是荣梁总裁,没看出来这种成功人士也那么屌丝,把她打得鼻青脸肿,伤口重新缝了几针。”魏和卖着关子,斜眼笑道:“李晓夜和应医生都在现场,听说应医生被误伤了”
顿了顿,魏和慢悠悠地补上一句:“破相了。”
温景然睨了他一眼,那一眼没什么温度,却莫名冷得魏和小心肝颤了颤。
想招惹温医生不快的人是他,临了又怂,连忙缩了脖子,撇关系:“不是我说的,李晓夜逢人就说,绘声绘色的,几乎整个医院都知道了。”
温景然抽了纸巾擦干手,垂敛下眉目,淡声问道:“她还说什么了?”
魏和怂,一句也不敢瞒:“应医生是从a市刚来的神外科的沈医生送回去的。”
温景然一顿。
垂着的眸子里,瞬间酝酿起一片沙尘,遮天蔽日。
52()
他站在时光深处52
应如约终于有些能体会甄真真每次负伤后不敢回家的心理了。
她端着碗;看着华姨不断夹进她碗里的菜;只能闷头卖力地吃着。
即使她如此配合;华姨仍旧絮絮叨叨地念了一晚的经:“你说你也真是的;二十好几的人了;看到人夫妻打架也不知道躲远点;还凑上去拉架”
“现在眼角青了这么一块;这老爷子看着得多心疼,等会华姨给你拿点冰块冷敷一下,不然眼角这种嫩脆的地方;伤着了也不知道多久能消退。”
“那个病人也真是的,打老公就大老公好了嘛,怎么东西乱扔的。姑娘脸被弄伤了;连句对不起也没有我真是越想越生气。”
“如约我跟你说;这种夫妻之间打架你以后看到就闪得远远的。谁知道他们吵的是不是一个情趣,你夹在里面受伤不说;回头两口子和好了还得回头怪你多管闲事这种脏水一头扣下来;你就是有理也说不清;只能自认倒霉。”
应如约本就有些头昏脑涨;抬腕看了眼时间;赶紧喝完最后一口汤,起身出门:“爷爷;华姨,我有事出去一趟;过会就回来。”
华姨正收拾了碗筷准备拿回厨房清洗;闻言,皱眉念叨:“你都伤着了还往外跑华姨等会给你煲盅清热去火的汤,回来记得吃了啊。”
应如约从玄关的鞋柜里拿出小白鞋,匆匆忙忙踢了羊羔拖鞋,弯腰掰上后跟时,连声应了“好”。
换好鞋,她拎起包,边摸着温景然下午给的钥匙边往外走。
应老爷子站在窗边,掀开半垂的帘子往外看了眼。
暮色沉沉下,应如约的身影单薄孤单,很快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华姨把碗筷都收进厨房,再出来清理桌面时,见老爷子孤零零地站在窗口,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说医生这么好的工作,怎么还会遇到这种事呢。”
应老爷子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这种事现在多了去了,别说病人和病人家属打起来。就是病人家属和医生都能起冲突,这点算什么”
他绕过窗台坐到沙发上,轻吹了吹手边的刚注上的热水,目光不知落在哪个点上,眼神微微涣散:“她当初还想选普外,我就是怕她直接和病人打交道是首当其冲的那个。你想想,她上一刻拼尽所学在手术台上救命,下一刻却被病人家属指责草菅人命,先受伤的是那颗心啊。”
华姨一僵,搬开烛台的动作也变得小心翼翼。
应荣臻从医至退休,赞誉无数,可也有被情绪激动的家属逼入困境的时候。
他沉默并非不心疼如约,相反,他老来已是一脚踏进棺材里的人,身边唯有如约这支血脉,就她平时不小心磕着碰着伤到了他都忍不住说个几句。
可唯有这医患关系之间的相处,他做不到公正地去批评或表扬她的行为。
站在医生的角度,她今天的做法无可厚非,在保安和可以维持场面的医护人员没到场之前,她干涉参与阻止了事态恶化,他该鼓励并且表扬她的不怕事。
可只站在长辈的角度,无论是否误伤,他都于心不忍。他只想像华姨那样,能够理所当然的告诉她,遇到这种事你就连热闹都不要看,走得远远的。
应老爷子放下水杯,起身迈入厨房:“华姨啊,你教我煲汤吧,不做点什么这心里啊窝着一团火。”
——
应如约用钥匙开了锁,推开门时,并没有想象中的寂静和黑暗扑面而来。
玄关亮着灯,暖暖的橘色像一张绵柔的网,轻轻的铺罩而来。
如约关上门。
鞋柜最底层摆着一双粉色的女式拖鞋,像是专门为她准备的,放在她平时会最先留意的地方。
换好鞋,如约随手把包挂在了玄关的衣架上,放轻脚步走进客厅。
一路走一路开灯,片刻功夫,别墅的一楼灯火通明。
没见着梵希的身影,应如约也不着急,她先进厨房备猫粮。
放着猫粮和罐头的储藏柜的确很好找,柜子前贴了好几张清绿色的便利签,她蹲下身,用指尖按住微微翻起的纸页,认真看了几眼。
第一张是喂食的时间,以及每次喂食的种类,还有括弧,括弧里“小黄鱼”三个字底下重重划了两道横线,重点标了出来。
第二张是猫粮,罐头,零食以及营养膏的投喂数量。
应如约拉开储藏柜,找到温景然说的能够称重的猫碗,又依数对照了一遍便利签上的营养膏
化毛膏,补钙营养膏,维生素营养膏。
加上其余零零碎碎的罐头,零食,这个储藏柜看上去就像是个猫粮粮仓
应如约一边感慨这年头人活得还不如猫,一边拎了猫粮的袋子往碗里“补货”。
因为无聊睡得醉生梦死的梵希耳朵一抖,倏然睁开眼,利落地爬起身,居高临下地站在橱柜上方俯视着正抓握着猫粮专注称重的应如约。
那双猫眼微微一眯,它打了个哈欠,略有些不满地挪着优雅的步子,几步跃下橱柜,悄无声息地落地站在了应如约的身旁。
然后,它伸出毛茸茸的爪子,轻轻地拍了一下如约的脚背。
真是猫挠的轻轻软软,带了几分小温柔。
应如约顺着雪白的猫爪看去,梵希歪着脑袋盯了她一眼,长腿往前一迈,伸了个大懒腰。
比起第一次见面,这一次它的反应像是已经适应了她的存在,没有过分亲近,也没有警惕地和她保持距离。
应如约把倒好猫粮的碗推到它面前,小心地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它的脑袋。
那顺滑的毛,像是上好的绸缎。
梵希其实有些不太想理她,盯着她看了几秒,耐心地等她又加了一根手指抚上它的脑袋。
但这耐心没坚持过三秒,它喵呜了一声,斜睨了她一眼。
那眼神大有一份鄙视的,随即,它脑袋一歪,挨着她的掌心蹭了一下,就跟吃饭给饭钱,嫖完给嫖资一样,完成任务般安心去吃猫粮了
应如约在原地怔了一会,等反应过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温景然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
应如约舍不得让梵希离开自己的视线,盘膝席地而坐,倚着厨房的落地门接起他的电话。
有风声顺着敞开的车窗涌入车载通讯系统,温景然抄了近路,从高架桥上飞驰而下。冷冽的寒风刺骨,他略有些疲惫的神经却难得放松。
片刻后,他升上车窗,开口道:“如约?”
那沙哑低沉的嗓音透过手机听筒传来,应如约眨了眨眼,“嗯”了声。
她那边安静,安静到梵希轻舔猫粮的声音都能隐约听到。
温景然忽的松了口气,他看着这座城市的灯火人烟,唇边有一抹自己也未留意的笑意:“还在我家?”
“嗯。”应如约的目光忽的被贴在储藏柜上的便利签吸引,她倾身,指尖压住上翻的纸角,借着灯光凑近看了眼。
和刚才不一样的角度,她竟看到了便利签上有个很淡的猫爪印。也不知道是梵希自己摁上去的,还是温景然强迫的。
她忍不住弯了眼睛,问他:“便利贴上有梵希的盖章你知道吗?”
她忽然提起,温景然回忆了几秒,笑道:“知道。”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像是含着一口烟,意外低沉:“那天它故意打碎了玻璃杯,我扣了它的小黄鱼。它等我进厨房时,在我眼前盖的章。也不知道是想表达它还有一整个粮仓还是单纯傲娇地跟我抗议。”
应如约笑出声来,忍不住跟他分享刚才梵希看她时那一眼王之藐视。
温景然静静听着。
起码,她的声音听上去还挺高兴,并没有他担心的低落和负面能量。
终于彻底放心,他握着方向盘轻打了一圈,下桥后沿路汇入主干道。
应如约说了半天,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和他聊了太久:“我先不打扰你开车了,等”到家再说。
后面的四个字,莫名有些难以启齿。
她顿了顿,很快换了一句替代:“等会再说。”
梵希已经吃完了猫粮,有些意犹未尽,它舔了舔猫爪,暗示意味既浓地喵呜了一声。
听着像是在撒娇,可一寻思又像是在命令。
可不管是哪种,应如约对它都毫无抵抗力。
她仔细看了眼便利签上,晚饭饭点能投喂的东西,找到补钙的营养膏,刚旋开盖帽,梵希就自觉地挤进了她怀里,蹲坐在她腿上,两只猫爪紧紧搂着她的手,低头就啃。
它那双蓝色的眼睛,像是蕴着深海的秘密,湛蓝得泛着琉璃般透彻的光。
那毛茸茸的猫爪就按在她的手背上,像软绵绵的棉花糖,瞬间就把如约的一颗心柔化成了一滩水。
要命!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猫!
十分钟后,温景然的车驶进院子。
熄火,下车。
关上车门后,他倚着车门,并没有立刻进去。
烟瘾上来,嗓子干涸得想喝水。
他站了一会,到底没能压住,重新开了车门,从中控的储物格里摸出一盒烟和打火机。
他站在那,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咬进嘴里,一手虚拢挡住风,一手打了火点了烟,冉冉而起的烟雾里,他微眯起眼,看向几步外亮着暖色灯光的屋子。
等一根烟抽完,他迎风站了片刻。
屋里不止那个小东西闻不了烟味,如约也不太喜欢。
等身上烟味散得差不多了,温景然这才低着头,快步进屋。
应如约几分钟前就听见了引擎声,此时听到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