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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时光深处-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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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灵芝不知想起了什么,很是感触地叹了口气:“对,产科医生通常吃力不讨好,很少有人选择产科。我上次三更半夜被叫醒去产房抽血,血还没抽完,孩子就出生了,他们可一点也等不得。”

    小邱听得聚精会神,那紧张的情绪正要到临界点,又因为沈灵芝后半句的描述像戳破洞正漏气的气球,噗嗤一声笑起来。

    沈灵芝也忍不住跟着她笑起来,笑了一会,催促道:“赶紧吃完饭,抓紧时间休息下,下午还有手术呢。”

    结果。

    刚吃过饭,普外的微信群里,李晓夜就传来消息:“同志们,我们医院摊上个混蛋了。余荣梁刚才大张旗鼓地来医院,待了没多久就走了,还把薛晓的妈妈接走了。”

    微信群里静了一瞬,魏和先问:“他怎么混蛋了?”

    李晓夜立刻跟打开话匣子一般,倒出来一堆:“薛晓昨天才还尸骨未寒呢,他一身正装人模狗样的来医院,说是和医院协商。结果根本没打算和医院协商,留下律师表示对医院整个治疗过程有异议,要申请第三方部门对整个治疗过程重新审查,看是否有不符合规定的失误之处。”

    “这也算按照规定流程来,也没什么好说的,但你们知道吗,这个混蛋出了医院接受媒体记者采访,冠冕堂皇地说‘我跟晓晓夫妻感情稳定,她手术当天我被公事绊住无法陪同,等来医院探望时才知道医生手术过程中摘除了晓晓的子宫让她无法再生育’后面记不太住了,但你们等着,这混蛋说的每一个字都会被放到网络媒体上。”

    一石激起千层浪。

    李晓夜的这条消息就像是一颗炸弹投进了深湖,惊起无数潜水的围观群众,就像是从海底爆发的海啸,那波动由下而上带出一片浑浊。

    小邱看完微信内容气得浑身发抖,中午好不容易抛开了的胡思乱想此刻转化成一腔怒火,在科室里上火到团团转。

    应如约早上被温景然打了预防针,此时倒没有多少意外。

    普外的微信群她也没有加,小邱的实时转播也终止在午休短暂的休息时间里。

    临去手术室前,倒意外的收到了温景然的短信,很简短的四个字:“有点想你。”

    隔着屏幕,互在两端,但莫名的好像有属于他的低沉嗓音在她耳边磨蹭,那低低柔柔又格外磁性的成熟男人的声音,真叫她光是看着这几个字就觉得面红耳赤。

    她正犹豫着要回什么,目光瞥见边框里“对方正在输入”

    几秒后,又“嘟”的一声,进来一条新的微信:“幸好,等会就能看到你。”

    真是要命

    这人一天不撩她就全身难受吗?

    她忍不住咬唇,唇角有笑意溢出来,她抬手,借着咳嗽用手背掩住上扬的唇角。再没敢看手机,锁了屏把手机留在科室里,洗了手就去手术室。

    一整套动作迅速又果断,以至于她并未发现在手机放进桌柜的那刻,屏幕亮起,有一条消息悄无声息地在屏幕上闪了闪。

    ——

    手术室里整台手术的医护人员还未到齐。

    应如约往针管里抽好术前药,尽量填充时间地做好准备工作。

    等护士把病人推进手术室,她核对病人信息后,翻看了眼麻醉单上是否签字。

    病人此时意志清醒,看着应如约忙碌,几次视线对视时,还友善地对她扬起个笑容。

    等给病人接上心电图,血压,氧饱和度,应如约拿着针筒,把刚才准备好的术前药往病人手上的留置针静脉输液注入。

    刚做完这些,便听有三两护士开口唤:“温医生。”

    温景然微举着手迈进手术室,灯光明亮的手术室里,他的眼神幽静如空谷,越过三两护士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

    应如约的目光和他在半空中对视,心头忽的跳了一下。

    她垂下眼,思绪有几秒放空,随即她镇定地给病人插管,接呼吸机,调整呼吸参数,随即打开维持麻醉药的输药泵。

    这种以往做过无数遍,早已烂熟于心的操作,她此时却需要在心里不断默念步骤,才能够让自己专心致志地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

    幸好,温景然的目光在她身上只是停留片刻。

    等他站在手术台前,挺拔的身影被灯光笼罩,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他侧目,远远看了眼手术台之外的应如约一眼,复又低下头,借此动作遮掩住眼底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两小时后,手术结束。

    温景然褪下手套投进污物桶。

    手术室的门刚开,在外面等了片刻的小邱就探进头来,确认手术已经结束,她站在门口朝应如约招了招手。

    温景然正要离开手术室,见状,转身看了眼跟护士交代了几句正往这边走来的应如约,本想等她。

    这个念头刚掠过心头,便有护士匆匆赶来,上气不接下气道:“温医生,院长在办公室等你。”

    温景然微微蹙眉,但很快又敛起所有情绪,他“嗯”了声,低头扫了眼自己身上的手术服:“我去换衣服。”

    应如约走到手术室门口,目光控制不住地落在温景然离开的背影上,数秒后才看向欲言又止一副有话难以启齿模样的小邱,温声道:“怎么了?”

    小邱把握在手心里的手机递给她:“你手机响了好几次,我就帮你看了眼是谁打来的,然后看到了屏幕上的那条短信。应该是挺着急的,所以就自作主张帮你拿了过来,你赶紧回个电话吧。”

    应如约挑了挑眉,有些奇怪有谁会急着找她。

    等看到屏幕亮起的瞬间,那条未读的短信上简单的那句——“你外婆确诊胃癌”时,顿时手指发软,险些没拿稳手机。

    她面色发白,盯着那条短信看了数遍,确认这是向欣发给她的短信后,大脑空白了一瞬,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一般的晕眩。

    她握紧手机,几度开口,都没能发出声音。

    唯有握着手机的指骨,用力到骨节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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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时光深处60

    小邱面对她站着;是唯一一个能看清她脸上所有细微变化的人。

    她被应如约骤然惨白的脸色吓得不轻;也不敢轻举妄动;抿着唇犹如犯错的孩子一样垂手站立;眼巴巴地看着她。

    身后忙碌走动的医护人员;正低声交谈着什么;都没有留意这边。

    小邱咬了咬下唇;握住应如约的手腕把她拉到一边,担心地看着她:“你还好吧?”

    身处在医院这种环境里,按理说应该早就能淡看生老病死。但当这种事真切地发生在自己身边或朋友身上时;她才发现,谁都做不到波澜不惊。

    不知道从哪里袭来的凉风,贴着应如约的后颈和脚踝盘旋着。

    她回过神;仍旧有些失魂落魄:“我还好”

    顿了顿;应如约回头张望了眼手术室,拜托小邱:“里面的病人还没苏醒;麻烦你先帮我照看下;我去给我妈回个电话。”

    小邱点点头;握了握她的肩膀;低声安慰:“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应如约知道她是在关心自己,勉强笑了笑;握着手机快步离开。

    没走多远,有一间休息室。

    应如约推门而入;关门时顺手反锁。

    她倚在门后;花了几分钟平复好心情,走到靠着窗的落地绿植盆栽旁,拉开椅子坐下,给向欣回拨电话。

    如约的手心发汗,凉凉的,贴在脸侧的指背像一截刚从冰箱冷柜里取出来的冰块。

    她垂首,格外耐心地等着电话被接通。

    耳边规律的忙音里,她终于能够正常,理智的思考。

    胃癌在恶性肿瘤当中,发病率高居首位。前期症状和胃溃疡相似,通常很难引起人重视。

    她一个月前刚从l市回来,除了觉得外婆消瘦了些,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加上如约外婆年轻时肠胃就不太好,晚年高血压,每天需要吃药控制,实在难以察觉。

    l市的医疗水平有限,比不上s市。再者,如约的爷爷就是普外胃肠外科权威性的专家,温景然师从于应老爷子,这些年在专业领域里也是小有名气。

    她飞快盘算着,把外婆从l市接过来治疗的可能性。

    脑子里还乱纷纷的,电话里的忙音忽的掐断,传来向欣有些疲惫的一声:“喂?如约。”

    应如约脑中那根渐渐清明的弦顿时被掐断,她呼吸微微一窒,心口沉得像是负荷超载了太多,闷闷得有一丝隐痛。

    没等到如约的确认,向欣沉默了几秒,重新唤她:“如约。”

    “嗯。”应如约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绿植盆栽上那片老旧深绿的叶片:“我刚下手术,看到你给我发的短信。”

    “你外婆上午确诊的。”向欣叹了口气,语气里是难以招架的疲倦:“前段时间我不是说,想带你外婆来s市做个详细的检查。你外婆担心会打扰你的工作,就跟我在l市的医院做了检查,今天刚出的结果。我”

    她忽的停住,没再继续说下去。

    应如约眼底映着那某绿,眸光幽动:“你什么时候发现外婆身体状况有些不对劲的?”

    “两个月前。”向欣回答:“但你也知道,你外婆肠胃向来不好,加上年纪大了,脾气也渐渐古怪。每次我问她哪里不舒服她也不说,一个劲说没事没事”

    “那是她体谅你。”应如约毫不留情地打断她:“你眼里只有你的工作你的病人你的责任,你什么时候真正关心过你身边的人?”

    她再也不能心平气和,那些尘封多年被她深深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伤痕扫落灰尘露出丑陋的疤痕,她也不管揭开那层痂是否会鲜血淋漓,凉了语气指责她:“如果不是上次我回l市提醒你带外婆去医院体检,你是不是压根没想到外婆身体不适?外婆她不是脾气古怪,她只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埋怨你。”

    应如约捏着叶片的手指猛得攥紧,胸腔里一股无名火蹿动着,几乎要把她刚拾起的理智悉数焚光。

    “你是我的妈妈,哪怕从小到大,你都没怎么管过我,没对我用过心,单凭血缘关系我也该尊敬你敬重你。可现在我恳求你回头看看,这些年,你为了你的工作到底疏忽了多少人?你牺牲了婚姻,家庭和我,我能理解,也不曾埋怨。但是你真的要等到只剩下你一个人的时候才去后悔才去歉疚吗?”

    她不会说太过于激烈的话。

    家庭的原因以及年幼的经历,让她对出现在自己周围的人都带着友善和宽容,她小心地对待他们的靠近,也默许每一个人从她的生活里渐渐消失。

    她给自己上的枷锁太多,从没有真正的卸下过心里的负重。

    可此时,这些话说出口,她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向欣没有回答。

    她握着手机倚在如约的房间门外,静静的看着那束落在书桌上的阳光。

    她的沉默在如约看来也许是默认,也许在反思,也许只是短暂的妥协,可无论哪一种,她都没有奢望能够改变向欣根深蒂固的想法。

    外婆确诊癌症的愤怒,她用迁怒向欣的方式发泄了大半。

    可那股怒意散去,她却觉得心口冰凉,有种猜不到底的恐惧缠绕在她的心口。她心里乱得厉害,所有的理智都如果交固了水泥,她空有满心的烦躁和解决事情的迫切,唯独没有适配的方式。

    大脑空白一片,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明明有根线,拎着线头就能把事情理顺解决,偏偏她一用力去想,触手之间全是过隙的寒风,呼啸叮咛。

    还是向欣先打破沉默的僵局,她嗓音嘶哑,轻声和她道歉:“对不起。”

    “想和你道歉很久了。”她轻了脚步迈进屋,坐在床尾。

    阳光中翻旋的灰尘里,她伸手拿过书桌上不久前如约递来的照片,用指腹轻轻的摩挲着相片里的如约:“只是你渐渐都这么大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亲近,也难以启齿当年对你的冷落和不负责。”

    应如约咬住下唇,没说话。

    眼睛盯着桌面盯得有些发酸,她抬手揉了揉眼睛,越揉越觉得眼睛不舒服,鼻尖酸酸的,有些想哭。

    她蒙住眼睛,听着向欣平缓的呼吸声,哑着声音道:“先不说这些,外婆的事你打算怎么办?来我的医院治吧,爷爷是胃肠外科的专家,这里的医生也大多经验丰富,我也能帮你照看着外婆。”

    向欣却有些犹豫:“我是想过,但你外婆执拗,不愿意去s市。我给你打这个电话,也是希望你能劝劝她。”

    外婆那一辈的人,最是重情重义。

    向欣婚姻失败,她没有埋怨向欣,但对如约对应家多少却有些愧疚。所以她才会抵触来s市,和不想打扰她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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