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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天时短,五点左右的光景,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
高速路上车流汇聚,一盏盏车灯远远照向远方,像汇入灯河的星火。
车停了片刻,重新再启程前,温景然从副驾的位置换到后座,趁着夜色还没有彻底暗下来继续赶路。
离s市只有30公里时,代驾憋不住三急,在最近的服务区停车。
向欣也顺便下车,一车人瞬间走得只剩下后座的应如约和温景然。
车内双闪的安全警报灯发出“嘟嘟嘟”的提示声,规律得像鼓点。除此之外,就是难言的沉默。
应如约倚着椅背,心里闷得难受,她转头看向车窗外不时沿着服务区入口进来调整休息的车辆。
夜色沉闷,所有的情绪仿佛都被放大。
她下意识把玩翻转着手机,那句憋了一路的道歉终于脱口而出:“对不起。”
闭眼假寐的人终于睁开眼。
黑暗的车厢里,他那双眼幽深如墨,竟比这夜色还要浓烈。
温景然微微抿唇,搭在车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他坐起身来,侧脸的线条被夜色模糊,看起来比往常更冷硬了些。
应如约后知后觉的害怕,她抿着唇,努力说服他:“说好试试的,既然试过了不合适那就”她一顿,在他犹如实质般的目光里怎么也说不出“分手”二字。
她舔了舔唇,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他压着怒意,尽量克制着,不去吓到她。
应如约没听到他的回答,悄悄觑了他一眼,继续道:“我克服不了,遇到事的时候甚至变得不像自己,好像以前一个人都是白活了,遇到事情只想依赖你。我也害怕继续下去,会毫无结果”那时候她肯定已经深爱到无法自拔,她根本不敢相信以后的自己不能平衡工作和他的关系,变得自怨自艾,毫无自我。
无数个无数个的理由,她矛盾,也挣扎。
她就是胆小,可一边厌恶自己不能洒脱勇敢,一边又无法摆脱这样的自己。
她不敢,不敢拿以后做赌注,无论是自己的,还是温景然的。
他不应该被她束缚在自己的怪圈里,他这样的人,适合比自己更好的。那个女孩心里阳光,独立自强,有爱他爱到飞蛾扑火的勇气。
她就是困在阴暗里,连日光都不能驱寒的绿苔。
她真的好喜欢他,喜欢到自卑自己不够好。
那种无力感,就像在啃噬她的灵魂,从麻痒到渐渐深入,深入骨髓,痛不欲生。
她垂下眼,翳合着唇瓣,低声道:“温景然,我们还是”
话未说完,她整个人被扣着腰狠狠地拉进他怀里。
温景然盛怒下,眼底那眸光似燃烧的火焰。他低头,一言不发地咬住她的嘴唇,近乎惩罚一般,不知怜惜地碾过她的唇瓣。
“不想听。”他抵着她的鼻尖,那双眼几乎看进她的心里去。
他重新俯首,嘴唇重重地压上她,吮她的唇,吮她的舌尖,直吻得她喘不上气来,就这么抵着她的唇,咬牙切齿道:“如你所愿。”
64()
他站在时光深处64
代驾蹲在车旁抽烟;细长的手骨节有些粗大;他低着头;用烟盒在粗糙的水泥路上画着圈;百无聊赖。
他回来的不凑巧;手指刚挨上车门就发觉车身震了下。没等他细想;车又动了动
这回绝对不是错觉了;这里面肯定办着事呢。
作为敬职敬业的代驾,他本着良好的职业操守,默默收回手;寻了个地方蹲着,一口口吞着烟。
不料,一根烟还没抽完;后座推开的车门狠狠地撞上他的后背;代驾险些一个大马哈直接扑街。
他心有余悸地手指撑地,仰头去看从车上下来的年轻男人。
温景然心情不佳;连表面的和善也维持不住。
他睨了眼蹲在地上一脸受到惊吓的代驾;冷冰冰的挤出“抱歉”两个字;绕过他;径直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
不;等等!
代驾一脸懵逼地站起来,有些恐慌:“温、温先生?”
温景然关上车门前看了他一眼;面色冷硬:“后面的路我自己开。”
代驾迷茫的“哦”了声——他就这么被炒了???
嗯,是被炒了。
当他窝在后座挤在向欣身旁被她慈祥和蔼地问及人生理想时;思及此;委屈得只想把每根手指都咬过去。
好在,三十多公里的路,半个小时就抵达了s市。
进了市区,温景然随便找了个路口把代驾放下,结算酬劳。
这个点,刚好避开s市主干道的下班高峰期,街道上往来的车辆都保持在限度的速度里,车灯,喇叭,交汇出格外热闹的夜景。
徐徐吹送的暖风里,应如约隔着车窗看向站在路肩上的温景然。
他低着头,眉目微敛。那双如星月的眼睛遮掩起光芒,看上去满身温柔。
她揪着手指,抿紧唇,心头一钝一钝地喘不上气。
向欣给前座副驾上的外婆掖了掖披在她身上的外套,重新坐回去时,目光循着如约的视线也看向了窗外。
“你和景然怎么回事?”向欣习惯性的皱起眉:“刚才在服务区就觉得你们两个不太对,出什么事了?”
应如约慌忙收回视线,有些不安地回视向欣:“没什么。”
说完,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太过敷衍,想了想,回答:“我想把油费和高速过路费转给他,爷爷年纪大了已经握不了手术刀了。外婆的手术还得麻烦他,虽然是关系亲近的人,但不能总占他便宜。”
她说的含糊,向欣本能主观地把这件事当成了温景然不快的原因,拍了拍她的膝盖,低声安慰:“道理是没有错,但方式得用对,否则那就是见外了。”
应如约有些心不在焉,“嗯”了声,没再接话。
向欣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余光看到温景然拉开车门坐进车内,又把要说的话悉数吞了回去。
已经到了s市,再麻烦他好像就有些过分了。
应如约看他扣上安全带,“诶”了声,斟酌道:“这条路再往前开几百米有家连锁的酒店,今天这么晚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话落,她又觉得自己嘴笨,懊恼地轻咬了一记舌头,匆忙补救:“正好一起吃晚饭,辛苦了你一路。”
安全带卡进锁槽里的声音清脆。
温景然透过后视镜瞥了她一眼,她还没察觉,眼神微亮,直直地看着他。
他没同意也没反对,思忖了几秒,道:“去盛远吧,盛远离这也不远。酒店有专车可以接送,也方便点。”
不给应如约拒绝的机会,温景然转头看向向欣,语气温和:“特殊时期,便利些最好。”
向欣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外婆身体不适,下午的车程虽不算太长,但舟车劳顿难免辛苦。这种时候还是能够照顾一些就照顾些,别亏损了身体。
向欣都同意了,如约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她闷闷地坐回去,低头不语。
盛远酒店是温家人的产业,在s市扎根之初,温少远就给过温景然一张房卡,顶楼的公寓套房。
原先s大附属医院的旧址离盛远酒店倒是挺近,步行不过十分钟。
后来换了新院址,温景然再也没去过。除非温少远或温景梵在s市停留,他才偶尔小住几晚。
把人安顿好,温景然没再多停留。
只作为应老爷子的学生,向欣曾经的同僚,应如约的师兄,他放下工作亲自去l市把人接来s市,又事事亲历亲为,本就尴尬。
这种时候,不适合他再久留。
他一提出告辞,向欣便挽留他一起吃晚饭,被温景然用要去医院的借口推拒后,匆忙给今晚一直不在状态的如约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去送送。
一晚上都杵在角落努力减少存在感的人,迟钝地反应了几秒后,“哦”了声,追到玄关:“我送你。”
温景然没作声,算是默认。
如约跟在他身后,带上门,跟着他走了几步。
“外婆的事不用担心,情况还很乐观。”他心平气和,语气也很平静:“t2程度的肿瘤原则上要用d2淋巴结清扫的胃切除术,切除病变的肌体。具体等明天诊断后才能详细,我会尽力而为。”
应如约踩着顶楼柔软的高级羊毛毯,一颗心因为他的这些话像是悬在半空,有些飘忽:“我知道。”
已经走到了楼梯口。
走廊里的灯光线昏暗暧昧,透着暖橘色的朦胧。
温景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一字一句格外清晰地告诉她:“刚才那些话,不是作为医生的身份,是因为你。”
应如约一怔,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温景然也没有听她表态的意思,他抬手按下下行的楼层,看着停留在一楼的电梯上行,转过身,没再多看她。
盛远酒店顶楼的装饰低调奢华,巨大的落地窗能一眼看尽整座城市的灯火,就像是脚踩着银河星空,俯瞰着整座城市。
他的身后,就是这样一片盛景,像缀着星辰的巨大帘幕,他站在这样的背景里,遥远得像是星空里的人。
应如约咬唇,眼神落在很快就要到达顶楼的电梯,拼命暗示自己——这种时候,她应该说些什么,无论什么。
她说分手,他同意,不拖泥带水,道德绑架,完全让她称心如意。
外婆生病,他说没法不管,下了飞机拎了个代驾直接来l市,一个下午匆匆来回。
相比之下,她就太残忍,简直没心没肺。
想到这,她就愧疚得要命。有那么一瞬间,冲动得想去抱他,想扑进他怀里,手从他腰侧环过,十指紧紧扣在他的腰后,让他想挣也挣不开,想逃也逃不掉。
可也只敢想想,哪怕想到齿尖发痒,她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对他造次。
电梯终于到了。
同时上来的,还有住在顶楼商务套房的客人,个个西装革履,不是拎着包就是抱着电脑文件夹,有序地走出电梯,互相道别着。
应如约有些可惜,起码明天之前,再也没有合适的说话机会了。
她没有急着回去,等那群人离开,她站在温景然刚才站过的位置,转身看向落地窗外的景致。
一盏盏灯光就像是星辰坠入凡尘,沿江璀璨的灯河里,整座城市繁华又热闹,处处是人烟。
她站在那,忽感悲凉。
应如约进屋前,先给应老爷子打电话报行踪。
老爷子刚从屋外进来,肩上披着大衣,语气里带着几分冬凉的瑟缩之意:“到了就好。”
一旁,这个点来打扰的人把上楼时华姨递给他的暖炉放进老爷子的手里,轻声地在书房的茶桌前坐下,泡水,煮茶。
老爷子立在窗边,看着沉沉的夜色,主动问起:“明天去看诊?”
“嗯,顺利的话直接住院准备手术。”
老爷子“嗯”了声,叮嘱:“那明天有了确诊结果你再跟我说,景然是爷爷最得意的学生。你外婆有他当主治医,你放宽心就是。”
话落,又生怕她的心态不够端正,絮絮念叨:“你自己就是个身经百战的医生,数百台的手术了,心里还能没有底吗?没有的话,爷爷给你壮胆。你放正心态,积极配合景然,帮你外婆迈过这道槛。我这前亲家,是个有福气的人。”
“你华姨最爱煲汤,医院没有这个条件,你电话跟她说一声就行,我不至于小气到人也不借给你。”老爷子说着说着笑起来,低低道:“你外婆还没看到你恋爱结婚怎么会罢休,倒是你,给我出息点。”
应如约头抵着玻璃窗,声音瞬间柔软了下来:“爷爷。”
她难得用这种撒娇的语气,老爷子耳根子软,不由也放柔了声音:“你父母离异,你是两个家庭之间唯一的联系。又是独女,自然要辛苦些承担起两家的责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应如约本还没有什么,老爷子却能洞察她的脆弱,那安抚的语气让她恍惚想起数年前,应爸爸丧礼上,他宽厚的手掌把她揽在身边,轻轻拍打她肩膀。
那时候,他说了同样的一句话:“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其实不好,一点也不好。
她强装出的淡定正在土崩瓦解,而那颗心却已经千疮百孔。
应如约闭上眼,鼻尖酸得发疼,她整个脑子都晕晕的,像有血液随之冲至大脑,流速快得她措手不及。
她紧抿着唇,哑声道:“爷爷,我好喜欢他。”
话落,她的声音哽咽,断断续续地重复着:“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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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时光深处65
电话被挂断;应老爷子转身看向坐在他下首;和他仅隔着一臂距离的温景然:“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