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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光是她自己想想,都觉得有些热血,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倒流,她整个脑子都有些晕,心脏也跳得格外快,快到几乎缺氧。
在车厢或者说有他在的地方,她根本待不下去,利落地推开车门,潦草地抛下一句“我回去了”,跟只兔子一样,三两下蹦远了。
温景然伸出去的手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只听见车门被用力的甩上,怔了一瞬,有些无奈地低叹了一声。
随即,又无声地弯着唇角笑起来。
算了,跑了就跑了吧。
——
下午第一台手术是儿外的,病人是六岁的小女孩。
应如约回科室时,小邱去病区,沈灵芝去手术室准备手术,她换好衣服赶到手术室时,手术的准备工作刚做好。
沈灵芝看到她,第一反应,是暧昧的眨眨眼:“温医生回去了?”
应如约把人抛下就走现在听谁提起他,都莫名觉得心虚,胡乱点点头,也没听仔细她问的是什么。
等手边的工作做好,护士还没有把病人送进手术室,应如约等了等,想起要和沈灵芝请假,一想到请假的理由,手心顿时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害羞得说不出口。
她在心理建设良久,想了数十种开场白,沁凉的手指原本都快挨着沈灵芝的手臂了,又飞快地缩回去。
几番挣扎后,没等她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护士已经把病人送进了手术室。
六岁的小女孩,恐惧冷冰冰的手术仪器,坐在病床上被推进来时,一双眼红通通的,显然哭了很久,抽噎着,惊惶未定。
应如约昨天做了小女孩的术前访视,和病人的家属有最直接的沟通。
这个女孩,胆囊结石伴急性胆囊炎,四岁开始疼起,因年龄太小,各个医院都不接收。因为生病也没能正常去上学,这个年纪经常一个人在家,由奶奶带着,性格敏感自卑,纤弱得就像温室里的花,风一吹就能横枝折断。
s大附属医院的腔镜lc在市内很出名,主治医生再三衡量后,仍旧接下了这个病人,做腹腔镜下胆囊切除。
整个过程,从接手病人到确定手术方案,一波三折。
最让应如约动容的不是小女孩这些年的经历,也不是病人家属所作的努力,而是主治医生力排众议后,说的那句:“她已经被影响了人生,趁还没彻底被改变,我试一试吧。”
她想,这就是很多人坚持从医的信念和初心吧。
病人年龄实在太小,整台手术开始后气氛就一直有些凝重,直到顺利结束,主治医生才终于松下那口气。
应如约负责把病人送去恢复室,等小女孩醒来后,她摸了摸她嫩滑的小脸蛋,微笑着安慰她:“睡醒了?已经没事了。”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眼眶有些湿漉,翳合了下唇瓣,低声吐出一句:“谢谢阿姨。”
一句谢谢,轻而易举的,柔软了她整颗心。
这台手术一打岔,应如约彻底把请假这回事抛之脑后,直到下班后,她坐进温景然的座驾里,她才恍然想起来,连忙给沈灵芝发短信。
温景然看她慌慌张张的连安全带也忘记系上,干脆在路边停了车,替她系好安全带,才问:“出什么事了?”
“忘记请假了。”应如约咬住下唇,嘀咕:“下午有台儿外的手术,病人才六岁,腹腔镜下胆囊切除,我一直揪心到手术结束把她送进恢复室。”
她把短信编辑好,发给沈灵芝,抬眼看他:“我发现啊,一个人的魅力真的不只靠外表,心有大爱的医者”
话音未落,听不太顺耳的人忽然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应如约一懵,连后面要说什么都忘了,一双眼还有些回不过神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温景然,呆滞地问:“你”
温景然丝毫没有半分的不自然,指腹摩挲了下她刚补过唇妆的唇角:“你继续说。”
应如约想了想,“哦”了声,早忘了自己想要歌颂歌颂主治医生的初衷,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彻底当机:“怪你,我忘记要说什么了。”
忘了就好。
温景然捏着她的下巴,又低头,在她唇上轻蹭了蹭。
凑得近,能闻到她唇妆的香味,说不上来是什么香,但淡淡的,不浓郁也不热烈。
他张唇,轻吮住她的下唇,含糊问:“口红什么颜色的?”
“西柚红?”应如约自己也有些不太确定:“不然就是豆沙色。”
被咬住唇,她说话并不那么清晰,嘴唇开合间,还总是能碰到他的,这么近的距离,和他抵蹭摩挲,瞬间让她红了耳朵。
应如约抬手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很不合时宜地打断他:“我饿了。”
那声音又软又轻,像毛茸茸的草心从他心尖上扫过,温景然心口微颤,抵着她的唇顿了顿,张嘴轻咬了她一口,终于退离。
他那一口咬在唇上,虽不疼,但颇有示威作用,就像是在跟她说暂且先放过你。
莫名的就很撩人。
应如约被撩得七荤八素,握着安全带捏揉了半晌,才想起来问:“回家吃饭?”
温景然偏头看了眼后视镜,边打转向灯边切换车道,回答:“我做饭给你吃。”
话落,似乎是想起刚从a市回来那天,那顿因为他求婚而没有吃成的晚餐,忍不住笑起来,自嘲:“今天应该不会被什么事打断了。”
他不说应如约还没想起来那天最后还是叫了外卖的晚餐,一想起来,全是那天他抱她坐上流理台,眼睛里有星辉的样子。
她转开视线,看着沿路已经亮起的路灯,点点头:“好。”
一个“好”字,她咬得又轻又柔,几下融进无边的夜色里。
——
另一边。
刚收到请假短信的沈灵芝,面色古怪地盯着请假理由看了几秒。
然后点开微信,找到小邱。
“我有温医生明天行程安排的第一手资料,要不要?”
小邱很上道,立刻发了面值五元的红包:“快说快说。”
沈灵芝边“啧啧”了两声,边嘀咕“小邱对男神也就五块钱的爱啊”边言简意赅地敲下三个字:“民政局。”
小邱:“”
???
觉得自己是被坑了的小邱犹豫三秒后,发了一个面值十块钱的红包:“真的假的?”
沈灵芝翻了个白眼,截图,发送。
截图上赫然是几分钟前应如约发给她的请假短信——
“沈总,
明天需要请一天假,去领证。
0。0求批。”
小邱:“”
嗷嗷嗷嗷嗷嗷!
91()
他站在时光深处91
相比刚知道这个爆炸性消息后处于火星撞地球般骚动不已的小邱;应如约相对安静不少。
沈灵芝批假后;她就收起了手机。
没什么事做;又不想车内气氛太沉闷;就努力找话题。
从下午那台儿外六岁小病人的手术讲起;连术前访视时小女孩对她笑了几次都记得;一直说到手术结束看到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的女孩父母。
温景然安静听着;听她的语气从高处渐渐滑至低谷,适时的转移她的注意力:“喜欢小孩?”
应如约想了想,没直接回答:“我实习期轮转到儿科;儿科很少做手术,但每天也算不上清闲。早上查房,要根据每个孩子的情况修改医嘱。我在轮转去儿科前;一直很担心会招架不了。”
应家人丁单薄;旁支的亲戚也很少,少数的几个不是离得太远很少走动就是早就没了联系。
甄真真每年过年和她炫耀走亲戚收了多少压岁钱时;她连和亲戚走动的记忆都找不出几段来;更别说和小孩相处了。
她是半点经验也没有。
而且在医院这种地方;住院的孩子各种年龄层次都有;小到几个月大的婴儿;大到十几岁迈入青春期的。不过大多数是一些感冒,呼吸道感染或者肺部炎症等病情。
她在去儿科轮转前;悲观得觉得自己会在那里一塌糊涂。
她虽然有耐心,但不会哄小孩;更害怕安抚不了他们的哭闹。临去儿科轮转前焦虑得都睡不好。
但儿科;虽然不好待,但比她想象中的,要温柔善意许多。
“同学里有个男生,在儿科轮转结束后回来在群里说以后非儿科的女医生不娶。”应如约笑起来,煞有其事地转头看了他一眼:“我发现的确是,儿科的医生每天面对孩子,性格都很温柔很有耐心。”
温景然被她用这么有深意的眼神看着,忍不住笑了下:“儿科的女医生温不温柔耐不耐心我不知道,说起温柔耐心我只认识马上要嫁给我的麻醉医生。”
出题没难倒他,还反被撩的应如约只能选择沉默。
路口红灯,温景然缓缓刹车,在离前车半米远的距离停下来,手扶着方向盘,侧目看她,“善解人意”的给了她一个台阶下:“然后呢?”
然后啊
“我当时跟的那组,有一床病人是个小男孩。男孩大概十岁左右,特别瘦小,父母离异,单亲家庭。他父亲是在工地上上班的,具体做什么不清楚,但看着应该不是很轻松的工作。”
应如约努力回忆着,时间有些久远,具体的细节其实记得不太清楚了,只是每次想起时,就会由心底漫开说不上来的酸涩和心疼。
“小男孩在家有过突然抽搐晕倒的病史,醒来后却对发生的事毫无记忆。那天我正好值班,查完房没直接离开,然后就看见老师他们突然匆忙跑向病房,我跟过去时,正好碰到那个小男孩犯病。”
“他突然很暴躁,大声喊叫,躁动不安。”应如约皱眉:“当时排除了癫痫,具体原因还在排查,做了脑部ct也没有提示什么病灶,没有一点头绪。”
她到病房后,老师让她帮忙按住男孩,怕他在不可控的情况下会伤害到自己。他的力量其实很小,但应如约碰到他的皮肤,按住他的身体时,只能感觉到手心下瘦小的身体像柔嫩的树枝一样,稍一用力仿佛就会折断。
“男孩的爸爸手足无措地站在病床前,眼眶红着,嘴里一直絮叨呢喃着‘你要吃什么,爸爸去给你买,去给你买’。”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开始倾诉这件不算愉快的事,应如约咬了咬下唇,询问他:“还要听吗?”
红灯跳转,温景然收回视线前,抬手捏了捏她的耳朵。
这是要听的意思了。
应如约沉吟片刻,目光落在车外后视镜上那一盏盏被抛至车后的路灯,继续道:“小男孩想吃薯片,爸爸不给他买,然后就犯病了,毫无预兆。医生就让爸爸去买盒他爱吃的薯片,那时候正忙着,医生说完这句话后又缓和了语气,加了一句‘这里有我们’。”
这句话,直到现在回想起来,也让应如约觉得心底泛暖。
那是她第一次正视医生这个职业,除了单纯的治病救人,那颗医者初心更为可贵。
“男孩的爸爸就红着眼,赶紧跑去楼下超市给男孩买薯片。薯片买回来后,孩子那时候意识还不清楚,大哭大笑,情绪波动起伏特别大。医生给孩子注射了一剂镇静剂,我和主治医生就陪在旁边旁边看着他安静地睡着。后来害怕他再发病伤害自己或病房里的其他孩子,送去了儿童监护病房。”
顿了顿,她的声音忽低:“那天晚上我值班,正好去监护病房有事,看见孩子的爸爸就坐在监护病房门口的地上,大概累了,倚着墙。和我相视时,还客气地笑了笑。”
让她一直介怀的就是病人家属的这个笑容,心酸得让人难以自抑。
那时候应如约还想,这孩子以后会知道他爸爸曾经这么守在他的病房前一晚吗?他意识不清的时候,这个孤独无可依的男人就倚着墙坐在地上,对他的医生笑得纯真又温暖。
“给孩子治病需要钱,孩子爸爸就打电话给工地负责人提前预支工资还借了一笔钱。那个男人没什么文化,字也不识几个,手机转账更不会了。把银行卡账号发短信还是病房里的其他家属帮他发的,六人间的病房,当时那间病房每家家属都给了他一百块钱,老师也偷偷给他塞了钱”
遇到这种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钱是那个男人最需要的,她不知道要以什么方式给他,犹豫纠结许久,曾求助过他。
“你还记得吗?”她忽然问起,也没说清是什么事:“我刚实习没多久的时候。”
温景然思索了几秒,点头。
他眉目深邃,即使此刻注意着前方的路况,也依旧让应如约感觉他有分神在意她。
温景然在听她说这件事之初就猜到了。
他在a市做完一台胃癌手术回到s市,有一段时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