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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能说实话,我只能对莫名其妙的他说:“这是人类特有的情感发泄方式。我觉得很高兴能和你一起看电影。”
“我也是。”他认真地说。并且向我微笑。幸亏灯光渐暗,幸亏电影开始,幸亏我必须注视银幕,再也看不见他的双眼。
我随手抓起爆米花,往嘴里塞,真香,真甜,从未有过的香甜。
电影,我常常看,爱情故事,我却从来不信。全世界都找不到幸运的灰姑娘,只能在故事里让人神魂颠倒。
今天看的是新版灰姑娘,虽然剧情改变,好似尊重女性,实质里,仍然把女人的命运与婚姻紧紧相连。不过故事总是故事,若有心把心情放进去,自然也能跟着悲欢离合,把自己代入虚拟的人生。只不过时间一到,故事结束,我也只能站起身,收拾心情,重新回到现实里做人。
身旁的魔鬼仿佛也全情投入了一番,沉默地同我一起走出电影院,似乎在回味刚才的故事。已经黄昏,渐暗的天空有晚霞的红晕,我们不约而同抬头观看。须臾,他问我:“展颜,你相信爱情吗?”
我不相信爱情。但我该怎样同这个来自地狱的男人解释。我只得摇头,无奈地笑,又反问他:“你呢?你相信爱情吗?”
“不知道。也许相信。我总是相信人类应该拥有纯真的感情。”
好笑。一个魔鬼,相信人是纯真的。一个人,却在层层历练后相信,人是邪恶的。我不可思议地看他,决定用事实说话。
“如果现在你跌倒在地上,你相信会有人过来搀扶你吗?”他认真考虑,说:“很多人会假装没有看见。但总有一两个人过来帮助我。”
“这么说,你还相信人性?”
“我曾经告诉过你,还有10%的成人拥有完整灵魂。”
“好,那我们就在这里实验一次。我们看看十分钟内会不会有人过来。”不等他回答,我猛得推他一把,他措及不防,狠狠跌倒。我疾步离去,远远看着。这是为什么呢?当然这样做很幼稚,完全不是我的个人风格。但是也许我潜意识里,想要证明一些事情,让自己不为失去灵魂感到愧疚。
他的演技直逼正牌丹尼尔。刘易斯,坐在地上,一副痛苦难当的样子。男人女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好奇地看他一眼,又从新加快速度,将他抛在身后。在这个完全商业化的城市,在这条完全商业化的街道,一群彻底失去灵魂的人,把痛苦坐在地上的老刘当成空气。我冷冷旁观,心底有一点冰凉。看着那些麻木的脸孔,光鲜亮丽、踌躇满志,眼神却那么虚无飘渺,毫无灵性。
我并没有胜利的快感,我同坐在地上的老刘一样,对这世界充满悲悯。我走过去,搀起他,对他说:“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同一时间,另一个人也向老刘伸出了手。我抬头,想不到,又看见了张闻。
难怪,就算世界上所有人都没有灵魂,我也不能忘了,只有张闻,是永远不会放弃他的灵魂的。
我总是记得,他说过:“杜展颜,你为了钱出卖良心,你永远也得不到真正的快乐。”
我当然记得,他还说过:“杜展颜,你和我完全不同,你的良心已经喂了狗,我们两个,再也不能继续下去。”
我只得记得,他进入我的世界,只是为了告诉我,我确实自私无情,不配拥有爱情。
此刻我又站在他的身旁,我们中间,隔着一个魔鬼,和3年光阴。相对无言,只得苦笑。我后悔今天不曾装扮鲜艳,又庆幸身旁的老刘可以帮我加分。我仔细看他,他还是老样子,清清爽爽,带着向来的漫不经心,和致命的骄傲。我觉得我应该对他说话,比如:你好,最近怎样,结婚了没?有空联络。。。。。。
可是凭什么要我先开口?我已经不是他的女人,我已经没有必要再去配合他的骄傲,我让自己闭嘴,紧紧挽住老刘。
张闻的手再次伸到老刘面前,“你好,我是张闻。”
我尽量平静地开口:“张闻,这是老刘。老刘,张闻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
老刘伸出手与他相握,诚实地说:“你是个有灵魂的人。”
哈,我斜睨老刘,心里再百感交集也忍不住好笑,难道这魔鬼想要和张闻做交易?上来便巴巴地说这种话。这样的开场白,还真少见。
不过张闻的灵魂是高贵而不容玷污的,我太了解他,我知道老刘肯定会失败而回。张闻只是对老刘笑了笑,收回手,又对我客气地点头:“展颜,你的朋友很有趣,可惜我今天还有事,我先走了。”
走出两步,又回来,我心口一跳,他却递给老刘一张名片,对他说:“有空一起喝酒。”
老刘乐得飞飞的,把名片郑重放入怀中。我故意不去理他,自顾自往前走。
“他就是你不相信爱情的理由吧。”老刘在我身后说。
这魔鬼还真不是一般的土,我放慢脚步,同他并肩而行,教育他:“不要妄想编造一段感人的爱情故事来满足你的纯洁幻想了。我和张闻之间的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他影响不了我,懂吗?”
“我只是在说事实。你确实是因为他才不相信爱情的。”他认真回答,有点受伤的样子。湛蓝的眼睛,看得我心里发毛。“展颜,你为什么不能真正敞开心扉说出自己的想法呢?说出来了,你才会解脱。我是想帮你,你了解吗?”
我受不了了,我不懂得如何回应这种温暖的关怀,我只有向他发火:“拜托,你是个魔鬼,你能不能有点魔鬼的样子?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象纯洁的天使好不好?你不是来和我做朋友的,你不需要作出一副同情我的样子!你还是帮我想想怎么找回我的灵魂完成交易!这才是我最需要的!”
说完,我随手叫了辆车,回家。从后视镜上,我看见呆立在街边的老刘,渐渐离我越来越远。“sh*t!”我从心底狠狠骂将出来。今天不知为何,竟扯出了这许多牵牵绊绊的旧纱布,把已经结痂的伤口一个个重新撕开,我在头痛欲裂中,忍不住呻吟。
第4章()
夜色降临,万家灯火。我的家里却乌黑一片。我挪到床前,轰然倒下,把四肢百骸全部交给柔软的床垫。脸上,湿漉漉的,有汗也有泪。从小我就不爱哭,忍不住伤心了,最多是找人吵架,把郁气发泄掉。
不过自从3年前同张闻分手,我已经习惯掉泪。我随手从床头小几上取过面纸盒,在黑暗中哭泣。我只是想要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我从没想到,我竟然会付出如此代价。爱情,我冷冷地想。爱情是什么?不过是开到荼糜的花朵,最后只能丢入垃圾桶。就象我和张闻,那么多的快乐,也敌不过最后的互相伤害。
当初的记忆始终象把刀,戳在心里,我不敢拔,只好假装没有受伤。哭了很久,我慢慢从床上爬起,打开灯,站在镜子前面,命令镜中的自己:“振作。”
虽然脚步还是有点重,却挣扎着轻松起来。淋浴、换装、倒一杯水,听音乐。当没有人疼爱自己的时候,我也只能做到自爱。
我坐在沙发上,环顾自己的窝,时光就算倒流回去,我还是会选择挣钱买房,我还是会因此和张闻分手。
我对自己笑:“祝你早日找回灵魂。”
我想念老刘,后悔刚才不该把他扔在街头。冷静下来,我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愚蠢。我怎么可以对如此重要的人发火,我的未来全部要靠他帮忙。灵魂,我的灵魂,我需要老刘,帮我找回灵魂。
这下他只怕已经生气回本家去了。杜展颜终究将为一时冲动后悔一生。我心里焦急,刚才的失落伤心全部丢到脑后,只是盘算如何能找回老刘。看来只能回到刚才扔下他的地方碰碰运气。
我腾得站起,抓过皮包就出去。和一个高大的身体撞个满怀。老刘!他回来了!我的骨头立刻松掉,心落回原位。
老刘的脸色很平静,他坐下,对我说:“展颜,你的灵魂已经开始回聚。”太好了!我欣喜若狂。大力抓住老刘的双手使劲摇,却说不出话来。
他继续说:“明天你就去辞职。这样可以帮助你尽快找回灵魂。”
又要辞职。经此一役,我倒不敢再得罪他,连连点头,表示同意。总要对他说句道歉的话,我酝酿一下情绪,对他说:“刚才”
“刚才你把我扔在路上,好多漂亮的女孩子都过来同我说话。问我是不是什么丹尼尔。刘易斯,还要我签名。”
唉,我正在道歉呢,这魔鬼,怎么扯到八百里外,我一肚子的哀怨全部化成暴笑,问他:“那你怎么办?”
“我?我就按照她们的要求,在一些纸上写上什么丹尼尔。刘易斯之类的话。结果她们一看我写得是中文,都快疯了。好象还大声说什么爱我之类的猛扑过来。你看,我的衣服都被扯烂了。”
我继续笑,他继续说:“我实在受不了被这么多女人围着乱摸,只好对女人动粗,将她们推开,唉,想起来便觉得过于粗鄙。”
“可怜的老刘。”我看着他一脸懊丧的样子忍不住笑,“最难消受美人恩。”
笑归笑,我还是把他仔细检查了一下,果然,衣服被扯得脱线,扣子也掉了。他的手上,有两道指甲抓伤的血痕。奇怪,魔鬼也会受伤,而且他的血也是红色的。
我有点想入非非,突然对老刘产生无限兴趣。让他把外套脱了,又拿来创可帖和酒精棉,替他把伤口处理好。我倒了杯水,坐在他面前。“老刘,你在本家,叫什么?”
“阿丹。”阿丹,好象是一个狗名,我笑笑。撒旦、阿丹,统统让人发笑。阿丹,我还是喜欢叫他老刘,至少,这个名字亲切庄重些。
“老刘,你们那里,平时都有些什么消遣?”
“不外乎工作。”
“工作以外呢?”
“好象也没有什么事。通常就种花。”
地狱看来也不恐怖,至少还有花。我对未来的收容所略具信心。还想再问,老刘打断话头:“展颜,我们那里的情形不能随便透露给你。你的好奇心且先收起来,总有一天,你大驾光临,我自然会带你参观。”
不让问,我吐吐舌头,说:“我还想在这里享受人生,你们那儿,留着你自己呆着吧。”
他不高兴,板着脸说:“我们那里远比人间清净舒服,你却如此恋恋红尘。”
地狱唉,这魔鬼说的仿佛天堂,只差弄本旅游宣传手册来招徕生意。我拍拍他肩膀,同他挤挤眼,笑:“ok,我反正已经决定同你交易灵魂,总逃不了去你本家常住。到时候多关照吧。”
他的表情十分有趣,好象孩子似的,坏笑一下,问我:“展颜,你这么想找回灵魂和我交易,你究竟要得到什么?”
幸亏定力够高,我暗自拍胸口压惊。这家伙,笑起来还真象强力电棍,差点把我的心脏都麻晕。若我是撒旦,哪里还肯规规矩矩交易,只消让老刘多笑几下,世上的痴心女子还不排队报名去地狱?看来撒旦也是个笨蛋。哈哈。
老刘好奇看我,又重问:“展颜,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为什么你笑得那么奸诈?”
喔,说交易条件呢,我可要认真对待。我从千里之外拉回思绪,双眼放光,挺直腰杆,滔滔不绝:“恩,就象我崇拜的亦舒在作品里写的,首先我要爱,大量的爱。”
他为难摇头,我接着说:“放心,我现在已经知道男欢女爱不过是一摊烂事,我躲还来不及呢,这项愿望自动取消。”
他松一口气,问:“那其次呢?”
“就是健康啦。”他又摇头,我冷笑:“原来魔鬼的本事也不过如此。”
他略带愧疚:“展颜,你们有一句老话,生死有命。我们也不能让你长生不死。”
“唉,你这个鬼真的没有幽默感。其实,我也不想长生不老。我想要的,是最后一项——钱。如果我没有爱,没有健康,那我就要钱,大量的金钱。”
他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张大嘴:“你拿灵魂换钱?”
怎么,用灵魂换钱可耻吗?我冷冷说:“别忘了,我尚未寻回的灵魂就是因为挣钱而消磨不见的?”
他不说话,只是用他的蓝眼睛同情地看我:“我真羡慕你,轻而易举把问题归于一个简单的祸根。”
我想问他什么是简单的祸根?但我没问,在那样的湛蓝注视里,我心底有蜿蜒丛生的罪恶感。我甩掉那种不安,端起水杯,款款喝水。空气里泛滥着一种沉闷的寂静,只有王菲的歌声:“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用一种魔鬼的语言”我修改了一下,心里唱:“爱上一个魔鬼的交易,用一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