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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行不行啊?”立刻有察言观色的小跟班出声。
一位矮胖少年笑容轻浮,颤巍巍的肥肉挤没了眼,猥琐摸向青年的手背,“这皮肤比我女票都嫩,根本不像风餐露宿出任务的保镖,可别是哪里混进来的吧?”
陆寒霜腕部似灵蛇一躲,反手抓住胖少年肩膀,拎小鸡般轻松一提。
陆寒霜要借桥过河,一开始便收敛气势,这会儿不打算做太过分。
但祖师爷爷没想过,胖子大腿比他胳膊都粗,被个白斩鸡像货物一样轻易拎起,离地一公尺,该是如何伤自尊如何恼羞成怒?!
胖子腿脚乱蹬,破口大骂,上牙上爪都没撼动青年分毫,反而丑态白出,像是被勾子吊起来,垂死挣扎的待宰肥猪,逗得旁人扑哧笑喷。
陆寒霜略显吵闹,伸直胳膊把人举远了点,目光落向崔陈刚,再次启唇,声音凉进肺腑,“行了吗?”
质疑的跟班闭上嘴,脸盘温度急速攀升几乎要羞愤欲死的胖子叫嚣,“行个屁!你快放开我!就你这样连雇主都敢欺负的保镖谁敢用啊!我警告你——”
许微上前,捂住胖子的嘴,“消停点吧,还嫌不够丢份?”
胖子怒瞪许微,呜呜直叫。
宋展飞凑过来,弹西瓜响似弹了两下胖子圆滚滚撑破纽扣的肚皮,“这瓜不生啊,怎么嚎得跟要生了一样?”
胖子怒火大炽。
宋展飞调笑,“都说宰相肚子能撑船,你这团肥膘怎么都能装一艘航母了吧?做人不能太斤斤计较。”
许微接棒安抚,“你想想,移动湖泊的事明显不同寻常,你们的重点不是请的那些冠军高人嘛?这些只会动武的小保镖去了也是打酱油的命,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区别,权当是添头,跟他计较个什么劲?”
许微说得爽快,宋展飞不满地撞了下好友的肩,转头向青年好声好气道,“嗯,那个我们都知道你有真材实料,展示完了就把人放下吧。”
陆寒霜松手,胖子还要算账,崔陈刚一眼瞪去,“你还想把人丢到全国!”瞟了眼围观看笑话,默默录像许久的乘客,示意保镖上去清除录影。
一场小风波被航班提示声划下句号。
崔陈刚包了头等舱。
许微揉着肩膀,坐到宋展飞隔壁,隔着过道跟好友抱怨,“恩将仇报。才说他两句你就跟我急,我还不是为了稳住小胖。我说,他到底是你什么人?值得你凑上去热脸贴人冷屁股,人可是就点了点头,连句谢都没有。”
“我也说不清楚。”宋展飞眼巴巴望着坐在后排小憩的陆寒霜,“我见了他就像见着祖宗,浑身汗毛都服服帖帖,总有一种鞍前马后讨好他的**,只是总想不起他是谁。”
许微泼凉水道,“呵呵,你见了那些要收你为徒的假道士就这德行,可别是坑过你的江湖骗子。”
“滚边去,坑过我的你不都收拾回去了,我记不得你还能没印象?”
宋展飞觉得陆寒霜似曾相识,陆寒霜当然也认出硕果仅存的准徒弟,脸比线上稍微逊色,真实嗓音与线上有些微音差。陆寒霜还不打算相认。
飞行途中,观望许久的宋展飞过去探过几次话,都没套出有用的信息,悻悻而归。
行至中午,飞机在西疆落地,出了金河机场,远离空调制造的冷气,燥热气浪扑面,这还只是三月中旬。
一队车停在机场外,崔陈刚上了打头的几辆,陆寒霜跟着保镖走向其中一辆。前面的胖子不知跟保镖领队说了什么,陆寒霜上车前被叫住,领队冲保镖们喊道,“咱们有一辆车空调坏了,年纪小的都坐那辆。”
陆寒霜瞥了眼不远处得意咧嘴的胖子,走向末尾那辆车。车队启程,赶往白杨小镇与滞留的异人节目组汇合。
远离城市繁华,车越行越偏僻,道路两旁黄沙漫漫,风一吹起,如黄纱舞动。
午后,阳光毒辣,穿过窗玻璃照到皮肤,像要烧出个洞。车内没有制冷,铁皮门板晒得发烫,厢内闷热像个蒸炉,打开窗灌进车的都是热风。
司机卷着袖子擦脖子,汗水哗哗淌湿衣料,粘紧皮肤,腻得人坐不住。
瞥眼倒车镜,后排三位保镖早摘掉墨镜脱了西装外套,胸口越敞越大,咕咚咕咚猛灌着水。司机目光放回身侧,副驾驶席上,直面阳光的青年口罩帽子一个未摘,躺在椅背上许久未动,像是睡着了感觉不到热——刚才有人想帮他摘掉帽子,手还没摸上,青年便坐起身转头看去,显然只是闭目养神。
司机瞄着青年脖子手背裸|露的皮肤,干净清爽,别说是汗,连点热红的迹象都没有。
如果有人能碰到青年皮肤,必然会发现他的体温一直保持微凉。
车行到傍晚,至白树林酒店。
崔陈刚在二楼中餐开了一个双桌包厢。
同车的胖子不急着进店,紧紧盯着末尾那辆车,等着瞧笑话。后车门先打开,三个保镖陆续下来,重新穿上的西装外套皱巴巴,像腌过的酸白菜,胖子一乐,副驾驶席车门开了。
他掏出手机想拍下照,青年钻出车门,抖抖衣服上坐出来的褶皱,身如玉树,气质翩然,举手投足间感觉不到半点燥热狼狈,整个人清清冷冷。
仿佛一泓清泉滴蚀人心。
胖子大失所望,被风采煞住的指头却老实按下拍照键,他低头一看,“我拍他干嘛?”皱眉嘟囔着装起手机,不知为何没有删掉照片。
包厢里,一桌二十来座,崔陈刚一行坐了三分之一主桌,点了酒水饮料嘻嘻哈哈笑闹,十几位保镖被引到副桌。
保镖们习惯性打量一圈环境死角,便规矩坐着,并不东张西望,目光偶尔滑过静静坐一角,捧着杯子品着茶的戴帽青年,感觉并不寻常。
有保镖试探几句,被不冷不热打发掉,便息了心思。
凉菜刚上桌,包房外响起一小阵骚乱,女服务员推开包房,领着入住上面客房的异人节目组的人进门。
崔陈刚起身相迎,热情引着导演与十二位冠军选手在主桌坐下,挨个询问几人口味,大笔加菜,其热情周到远胜被冷落在副桌的保镖们。陆寒霜身侧的三位年轻保镖很不是滋味,打量浑身破绽漏洞的选手们,撇撇嘴与同事互相碰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陆寒霜搁下空茶杯,提起转盘上的茶壶,打开一看再重新盖上,茶水已经凉了。
他抬头四下一望,本该守着副桌的女服务员跟去了主桌。
包间里不知何时又多了几名女服务员,小姑娘们红着脸扎堆小声私语,目光时不时滑向同一个方向——一众不修边幅不注重打扮的选手中间,被左左右右衬得恍若奢侈品的俊美青年,路易斯。
女服务员们争抢着凑到路易斯跟前,频繁倒茶换湿巾,服侍之殷切,引起崔陈刚等人打趣,“啧,不愧是看脸的时代啊。”
路易斯梳着三七分油头,一头眩目银发,衬着蜜蜡般光泽的皮肤生出奢华感,他五官英俊,宽额深目,湛蓝眸色令人着迷,唇角仿佛时时含笑,一身经典的白衬衫黑西裤绅士打扮,与保镖着装相似,却穿出天与地的差别。
被冷待的陆寒霜扬手,女服务员没看到,只顾着叽叽喳喳细语,“这几天咱们酒店订房数暴涨,听说都是来看他们的。”
“不是他们是他,几乎都是专门来看路易斯的。”
“不怪网上说,路神是历年玄术类真人秀最火的明星选手,红遍全球。”
“去年全球评一百张最美的脸,他好像排第十三?”
“什么第十三!评委是眼瞎了吧,路神百分百是世上最帅的男人,没有之一。”
楼层部长进门,准备叫走多余的服务员,训斥还没出口听见这番话瞥了眼路易斯,“也就一般般吧。”
引起女服务员众怒,“这还一般?部长你该不是整天戴目镜玩游戏,辐射太多近视。”
“我亲眼见过比他帅的。”
女服务员不信,“可劲吹吧。”
“吹屁!寻仙里寒霜大大不是比他好看千万倍?”小部长打量路易斯。
啧,这头发明显染过,发根冒着褐色,发油厚得能烤肉,肤色精心晒制,一个大老爷们还戴美瞳?嘴角笑容做作,坐姿直挺挺明显刻意训练过,是赏心悦目了,但比起寒霜大大天然去雕琢的风姿,更显刻板下乘。
之前还有一个扒皮贴,说路易斯被宣传为“上帝最杰出艺术品”的五官全经过调整!被赞“天生带笑弧度优雅”的嘴巴整得次数尤其多,小部长摇头,骨子里透出一股肤浅造作,有什么好看的?
“你是说称霸画手界闻名同人圈的那个npc?好吧,如果这样我承认那个npc比路神好看!但哪能拿npc和人比,又不在一个次元!”不属于包房的女服务员不情不愿跟着小部长出去,说话声渐远。
“天衍大神!”陆陆续续有人发现萧衍。
萧衍从身上收回目光,望向尖叫声此起彼伏的女玩家。
照旧一身单调黑衣,剑眉深目像铁塑的面具,说不上冷酷,是一种干巴巴的,似眼角眉梢没有储藏丝毫情绪,唯有黑洞洞的眼睛里,泄出常年盘踞其中的深厚阴郁。
队伍中一个女孩脸色酡红,扯着身旁女孩衣角,小声道,“倩倩,天衍大神真是你哥?亲哥?你没骗我吧?”
“骗你干嘛?”萧倩皱眉,她这哥有跟没有一样,除了糟心没一点作用。
女孩追问萧衍的家庭经历,萧倩却一点不想谈论两人间的恩怨纠葛。临湖区地震,他爸提都没提,她趁周末放假偷偷去了趟古月市,没在死亡名单上找到萧衍,说不上庆幸,还是嫌弃祸害命太硬。
“嗳,倩倩,帮我介绍一下,拜托拜托嘛。”女玩家摇晃萧倩手臂,萧倩迟疑没应,萧衍可不会给她面子。
女玩家又道,“你之前不是说长草了一款包包好久?你帮我介绍我就买给你!”
萧倩想到周末同系草男友约会,拉着女玩家走向队尾。
萧倩停在萧衍身前,女玩家突然变得扭扭捏捏,萧倩踌躇许久,不知道怎么开口才能不丢面子。
萧衍一抬眼皮,先一步出声,“挡住光了。”
萧倩脸一僵,望着头顶的大太阳,挡光个屁!
两人杵着不动,萧衍不耐烦道,“有话说话。”
“嗯,哥。”萧倩期期艾艾叫了声,见萧衍没应也没反驳,才接着说道,“听说这个连环任务挺难的,我有一个朋友想请你帮忙带带。”
萧衍目光瞄向低头数蚂蚁的女玩家,“我不接女生的单子。”
“不是接单!”萧倩申明,“是你‘妹妹’我的朋友请‘哥哥’你帮个小忙。”
萧衍果真不给面子,“没空。”
萧倩黑了脸,一时口快骂道:“耍什么大牌?一个残废有什么好得意的?还不是只会在网上装逼耍帅!下了线你看哪个女生愿意搭理你似的!”
周围关注着萧衍的玩家顿时惊着!私语四起。
旁边女玩家瞪圆眼睛,虽然吃惊却小幅度扯着萧倩示意她不要置气,很不满萧倩诋毁她男神。
萧衍面不改色打开包裹,掌中凭空多了把巨斧,二话不说一斧劈下,把萧倩送去重生点。
萧倩慢慢倒地,视野中是萧衍居高临下的身影,只见他微启薄唇,冷冷奉还出一句,“连残废都打不过有什么好得意的,还不是只会耍耍嘴皮子功夫。”语调毫无波动。
玩家还没从“大神是残废”这个不知真假的消息中回过神,再次被天衍辣手摧花的行径惊呆!
陆寒霜洗掉身上的营养液去萧衍房间,萧衍正黑着脸爬出游戏舱,陆寒霜没有一点平常人初遇这种情况施以援手的意识,走到旁边坐下,眼睁睁干等着。
萧衍挪上轮椅,面向陆寒霜,“有什么事?”
陆寒霜半蹲在萧衍面前,抬起萧衍蹬在踏板上的赤脚。
玉白修长的手,温度也像玉一样微凉,奇异的,烫得萧衍脚底灼烧难耐,忍不住蜷了蜷脚趾——说不清的感觉。
萧衍不知道陆寒霜想干什么,不知为何没有第一时间挣开。他垂下眼,俯视青年雌雄莫辨的脸,目光流连,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缱绻情绪,从青年饱满额头上细小的绒毛,到黛色长眉里藏着的小黑痣,落于色素浅淡的长睫。偶尔,青年睫毛忽闪一颤,像羽毛轻轻撩过,勾得他心头微痒。
一股温热感从青年掌心渗入萧衍脚底,攀爬而上,仿佛心头都跟着烧了起来,萧衍舔了舔干燥的唇瓣,不断提醒自己眼前这人长相再具有迷惑性也不过是一枚糟老头子,终于平复下悸动。
道,“这是干什么?”
“疏通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