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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死,她果然还是更在意死的形式。
惊蛰、春分:“……”
还有这种『操』作?还有这种人?
看她样子,还怪兴奋的,兴奋里夹杂着一点紧张。她以为自己是在谈婚论嫁吗!
“毒酒吧,本侯很欣赏姑娘,想给姑娘留个全尸,”夜寒说道,“等姑娘死后也会好好安葬姑娘,所以请姑娘放心。”
岑言面无表情:“你可真是善良。”
夜寒挑眉:“谢谢夸奖。”
岑言:“……”
就很气。
夜寒向惊蛰和春分交代了几句,然后悠悠起身准备离开,走过岑言时看了她一眼,见她也直直地看着自己。
一如早上她突然出现在屋中一样,目光中没有害怕及恐惧,只是纯粹地看着自己,就像她看着其他人。
可能再也遇不到这样的人了吧。
他一步踏出门外,守在门口的宋争向他行了礼,他微微颔首让宋争起身,却听到后面传来不慌不忙地一声呼唤。
“侯爷。”
他转过身,看到她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椅子中,面朝他,两只手扶着椅背,开口说话,又是那种不慌不忙的语气;“可不可以要那种死之前不疼不痒的毒酒啊。”
末了又补充道:“我特怕疼。”
夜寒笑:“凭什么呢?”
岑言想好借口:“不是说我也可能是无辜的人吗,如果无辜的人莫名其妙要死,死之前还得承受痛苦,那也太无辜了吧。”
夜寒想了想,然后向惊蛰说:“去给这位姑娘拿无息散来吧。”
大概就是那种死之前不疼不痒的毒吧。
岑言高举双手:“谢谢侯爷!侯爷万岁!”
死了不亏,不痛血赚啊。
不过宋争以及惊蛰春分的目光就有些刺眼了,就像在看一个疯子一般,岑言突然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了,瞬间把高举的双手“啪”的一声打在脑袋上,干笑道:“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喜欢用兴奋来掩饰自己的害怕,不要见怪不要见怪哈哈哈。”
众:“……”
夜寒理了理袖口:“本侯入宫一趟,就不打扰姑娘了。”
这话说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什么老朋友相聚喝了顿好酒然后一个人临时有事要走呢。还说什么不打扰,全句大概是:本侯不想看你死辣眼睛,不打扰你上路了,死吧贱婢。
狗。日的腹黑小霸王。
好气啊,可是还是要保持微笑,友好地挥挥手:“好的,拜拜。”
看到夜寒顿了顿脚,仿佛对这个拜拜的意思感到疑『惑』。
她当然不会告诉他。
第4章 诈尸()
惊蛰见岑言老老实实地吞下兑了无息散的酒,心里松了口气。说实话,她还挺怕这个看不清路数的姑娘突然整出一些措手不及的幺蛾子,弄得侯府鸡飞狗跳。
等到时候等侯爷回来,她和春分便只有受罚的份了。
无息散发作的很快,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岑言便瘫在椅子上,感觉到全身一阵麻痹,然后如深海般的困意席卷而来。
果然不疼不痒的啊。
真够意思。
这是她死前最后的想法。
惊蛰伸手在岑言鼻子处探了探,又往脉搏上『摸』了『摸』,已经没有呼吸了,她向春分点了点头,春分准备过来收尸。
春分还未走近,脚步却是一顿,满脸疑『惑』:“她手刚才是不是动了下?”
惊蛰抬头看了她眼:“说什么傻话呢?”
春分也觉得自己是在说傻话,先不说惊蛰精通医术,不可能连个人的生死都判定不准,而且她是亲眼看着那小姑娘一口将毒酒喝掉,喝完还『舔』了『舔』杯边。
无息散虽说不会像其他的毒。『药』那样带来窒息的痛苦,但那可是世间最毒的『药』粉之一啊,微末的一点量就能让人死亡。
她『揉』了『揉』眼睛,想着许是最近太累了,等她『揉』眼恍惚过后,再看向尸体时,这具尸体已经睁开了眼睛。
黑白分明的眼睛正盯着她看。
春分顿时手脚冰冷。
惊蛰见春分僵在原地,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身旁的尸体方向,心中顿生不好的预感,收起撇着头看向春分的目光,向尸体看去。
而这具被她判定死亡的尸体正一手扶着椅把,像是在用力支撑着自己坐起来,看起来虽然挺没精神的,但确确实实是活了过来。
甚至在努力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并没有力气坐起来,还虚弱地对她一笑:“惊蛰姐姐可以来搭把手吗,我坐不起来。”
惊蛰大脑正处于放空,就这样鬼使神差的将岑言扶了起来。
岑言:“谢谢啊。”
然后像是累极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惊蛰还在放空:“不…不客气。”
春分:“……”
岑言感觉自己现在全身都是软的,没有一点力气,稍微动一下就像是跑了个马拉松似得,连呼吸都觉得累。
原来死而复生是这样啊。
不过这两个小姐姐显然是被吓到了,脸『色』泛白,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像是大白天见鬼了一样。虽说之前也当过一小段时间的鬼,不过她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人啊。
只是,死不了而已。
转念又想到了之前在那片荒芜混沌中,那个可以在她脑海中来去自如的声音说道。
“你在身处这些世界中的时候除了最后一次死亡,其余时间会拥有不死之身。虽说身体不死,但却要清醒着承受死亡所带来的痛苦,在死中重生,这是对你死了却妄想活过来的惩罚。”
大概就是小说中那种死亡时感官清晰放大痛楚之类的吧…所以现在能够不疼不痒地死一次,可以说是捡了大便宜了。
毕竟她还挺好奇到底什么是所谓的在死中重生。
就是这种设定会把周围亲眼看着自己死了的人吓到,自己还要想些话来安抚他们的情绪,还真是道数学试卷最后一题啊。
深呼吸一下。
岑言:“惊喜不惊喜,刺激不刺激。”
惊蛰、春分:“……”
夜寒正坐在御书房中翻看着折子,一旁的太监谄媚地将茶水递了过来,动作与神态中满是讨好。
这要是放在其他皇宫,太监对着除了宫中主子之外的人『露』出这样的表情早就被拉去将头砍下来给皇帝老儿当球踢了。
可临照不一样。
应该说是现在的临照不一样。
一年前,临照国还是有个有实权的皇帝的,可是这位皇帝在国家被敌国攻陷进城时不知道哪根筋没对,竟想着抛下国家逃跑,可惜还没跑出御花园,便被赶着回来复命的大将军——也就是现在的安国侯夜寒发现了。
皇帝想抛下国家逃跑,没有比这更能让饱受战争之苦的百姓愤怒的事了。
于是后来剿灭了敌军安定了国家的夜寒一剑刺进皇帝的心脏时,全国百姓欢呼,酒馆赌坊青楼啥的当天一律半价,气氛好得犹如过年。
那时的夜寒在老百姓心中是个神一样的存在。
即便夜寒当时穿上龙袍当了皇帝,也只会听到国家上下一片排山倒海的巴巴掌声,而酒馆赌坊青楼会再一次半价一日。
可夜寒却将最小的十二皇子推上了皇位,自封安国候,一心一意辅佐新任皇帝,只是手段狠辣,将其余的皇子处死的处死,流放的流放,手中处置的权臣也不计其数。
除此之外,也算是个忠臣…吧?
小太监不太懂为什么有人会在有机会当这一国之主时选择放弃。
但他一向机灵,知道自己懂不懂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需要讨好的是谁,此时皇宫真正的主人又是谁。
清楚这个,就够了。
他已经看到自己当上总管的一天了。想到这里,他美滋滋地端着托茶盘退下,正好在跨过门口时看到了准备进来的宋争。
“宋大人,”他行礼。
宋争并没有搭理他,这是理所当然的,身份天差地别。
今天也是地位低下的一天啊,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了看手中的托茶盘,有点心酸。
“没死?”夜寒听到宋争的话,略微诧异地抬起头。
“是,惊蛰派人前来报告,说是亲眼看到那位姑娘喝下酒,而且用手探了没有呼吸,『摸』了脉搏也没有心跳,”宋争皱着眉,一副面临大敌严肃庄重的样子。
夜寒将手中的『毛』笔置于砚端,食指轻叩桌面,这是他一贯思考时的动作,半晌,他问宋争:“这件事…你怎么看。”
宋争咬了咬牙:“属下不清楚,但是觉得这个人举止怪异,出现的也很不合常理,像是……”
他顿了顿,不知道怎么开口。
“妖怪是吧,”夜寒笑。
宋争一愣:“是。”
夜寒拿起本置于砚端的『毛』笔,懒懒地凭空在眼前画了画:“本侯倒听说苗疆有一女子,从生下之日开始饮毒『奶』吸毒雾,每长一岁便换成更毒的『药』物,待到成年之日,百毒不侵。”
说完微微眯了眯眼,手中凭空画画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像是在凝视面前的画一般,好一会儿,又接着说道:“不过管她是妖怪,还是苗疆百毒不侵的女子,或是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总算是有了她的价值啊。”
宋争不明白:“主子的意思是?”
“还记得苏一手中的控心蛊吗。”
苏一是位养蛊师,宋争见过几面,是个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风情的女人。控心蛊他也听说过,是苏一养得最有用的蛊,不过这蛊身带剧毒,偏偏养成的最后一个阶段需要以人的身体为蛊器,最后食人心从心口位置破壳而出,才算成功。
主子看上这蛊挺久了,也试过很多人,可这些人刚被植入蛊,便死于控心蛊所含的剧毒。
于是,这也成了苏一养得最没用的蛊。
看到宋争了然的神『色』,夜寒站起身:“走吧,去找苏一。”
苏一怎么也想不到夜寒会突然造访,她甚至以为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夜寒了。她一直都很清楚,夜寒是个多么绝情的人。
之前她养得控心蛊引起了夜寒的注意时——不如说是她还有价值时,几乎每天都能去侯府然后给那些奴隶植蛊,后来尝试得多了,夜寒看出可能『性』无限接近零,她便再也没有进入侯府的资格。
所以当今天她还在像逗小狗一样逗着碟中的蛊虫时,看到夜寒的突然出现,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然后夜寒告诉她找到了有可能能成功植蛊的人,她的梦一下就醒了。
夜寒只会找有利用价值的人,没有比这更现实的事了。
苏一有点难过,但在难过的同时,还有一些对这个夜寒口中可能能成功被植入蛊的人的好奇。
也是个可怜人吧。
她这样想道。
所以在侯府的膳房中看到那个懒懒散散靠在椅子上,无聊地摆动着双脚的小姑娘时,她不禁一愣。
然后偏过头想问夜寒是不是这个人,却看到夜寒的目光在接触到那个小姑娘时一下子沉静了下来。
出于女人的直觉,她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夜寒看着不远处背对着他的岑言,总觉得这一场景似曾相识,想起今早她等他吃早饭时也是这样,只不过那时她是玩着手指,而现在却是低头看着双脚摆动的轨迹。
心真大啊。
他突然有些好奇,她害怕时会是什么样子。
岑言此时快无聊吐了,虽说她是个小时候可以玩泥巴玩一天妈妈去拉她她还不想走的自嗨型选手,但在网络时代活久了,现在让她在椅子上静坐半天,她觉得自己想砍人。
自她诈尸后,惊蛰和春分显然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连她动一下她们两个都紧张的不得了,更别提她想出膳房里转一转欣赏一下大富人家的院内好风光了。
她就真的在椅子上无所事事了一整个上午。
要——死——了
她的内心在咆哮。
“姑娘,”身后突然传来夜寒的声音。
岑言眼睛一亮,解放她的救星终于来了。猛地一转身想要高呼解放万岁,却一个激动,脚下一滑,眼看整张脸就要撞到椅背上。
木质的椅背,一定痛死了。
她下意识闭了眼睛。
但额头接触到的却是软软的,带着点温热的,像是……手掌
她睁开眼睛,微微移开额头,一只修长的,掌心和指尖带着一点老茧,但却不妨碍它满足任何一个手控的手出现在眼前。
她仰起头看,夜寒正看着她,表情显得有些无奈,而他的右手背抵在椅背上,刚才掌心所对的位置,是她的额头。
岑言:“突然对我这么好,铁定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