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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中的小和尚们都听不下去了,“施主,你……”
慧伦扬手打断他们,“愿闻高见。”
“大师觉得这梳子就仅仅是梳子,对你们和尚百无一用,您瞧世人尚且不看表象,为何却对一把梳子如此刻薄?”
对一把梳子刻薄……
一把梳子还能看出朵花来吗?堂中的小和尚揉揉眼睛,又仔细盯着看了一遍。
“天下间的男男女女,哪一个早晨起来离得开它?篦发正冠,自然是礼仪所在,可是对于女客来说,它亦是最不离身的一样物什,大师口口声声弘扬佛法,普度众生,却为何不能站在众生的角度出发?”
“贵寺再好的平安符,对女子来说,到底是佛家之物,未必显得亲密,倒不如这一把梳子贴心,时时会拿出来观赏使用。若是大师能为这一把普普通通的梳子开光加持,女子们日日见到此梳便仿佛受佛法洗礼,不仅安定人心,保佑她们,这佛法也岂不是更能弘扬进人心?”
她笑说:“难道只有贵宝刹的佛香佛器才是彰显佛家庄严之物,我瞧着未必就有如此铁令吧?佛祖之大慈大悲,想来应该并非高高在上,更应流于市井才是。”
慧伦哑口无言,一时竟想不到话来反驳她。
仔细一想,却为何要反驳呢?她说的不错。
若是做些诸如“平安梳”、“积善梳”送给香客,岂不更比平安符受世人喜欢?本身梳子就是长辈馈赠晚辈,男女之间互赠十分相宜的礼物。
是他们和尚做久了太过迂腐,从未曾想过凡尘世人的需求好恶。
慧伦想到师父让他下山的目的,并非是要他修己身,日后为自己求一个百年金身,他心中当存世间众生,他如今所忍受的一切,也都是大宝济寺香火不断,信众愈广。
苏容意又添了一把柴:“大师,我从进屋就发现,您很善书吧?若是能得大师墨宝刻于梳子上,岂不是既弘扬了佛法,又弘扬了书法?这难道不是大师您自己一件功德无量之事?”
慧伦讶然,她初时说知道自己心中所想,他原以为是胡说的,没想到她却的确猜中了。
慧伦也是个人,他此生所求,不过是希望大宝济寺广纳信徒,世间佛法昌盛,众生能受佛祖感化脱于苦海。
而更想的是,能由自己来完成这件事。
并非像如今这般作为一个人人眼中的庸碌和尚,只知与银钱打交道。
这个梳子的妙想确实能助他提高在信众心中的地位。世间俗人求功名、求利禄,而他这个方外之人,求的是大道,却亦不能免俗。
这矛盾的心思,竟被这个小姑娘捉摸地如此清楚,真是一颗七窍玲珑心啊。
慧伦叹道:“是贫僧庸俗,不知施主心中亦有佛道。”
说罢就起身向她行礼。
苏容意忙站起来不受,“大师言重了,我一个俗人,怎么能当您这样的夸赞,我不过是了一个法子,想助大师达成心中所想罢了。”
慧伦说:“贫僧修行数年,眼界却着实不如施主,真是让您见笑。”
“哪里话,我只是个生意人罢了,心中所想,便以此来同大师交换。”
她直接道明来意。
慧伦也能猜到:“施主想让本寺在法|会那日用您的香?”
苏容意笑道:“还不止如此。”
她又把手里的梳子举起来闻了闻,“我是做香料的,希望大师能让梳子再过一过我的手。”
慧伦虽不太明白她要做什么,心里却早已被她说服了,可是嘴上要他答应与她像谈生意一般交换此事,总归觉得别扭。
苏容意知道这些和尚都清高。
“大师,您追求的是大道,又何必在乎这些小节?你我又不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佛祖曾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即便您诸位师兄弟与您易地而处,他们又会做的比您更好吗?何况您也并非身处地狱之中,仅仅是怕被人指责沾染太多尘世烟火气,您就会以此自伤,罔顾大道么?”
“阿弥陀佛,”慧伦感慨,“小施主竟将世间事看得如此透彻,真是有难得的慧根啊。”
苏容意反而觉得他夸自己有点过了,也虔诚地向他行了个佛礼。
两人算是谈妥了。
鉴秋嘻嘻地笑:“小姐,这位慧伦大师看来也没有很得道嘛,几句话就被您说得心悦诚服。”
“又胡说了,”苏容意说:“善于激辩的和尚未必就是高僧,这位慧伦大师肯听我一个小儿言语,显见心胸宽广,虚怀若谷,这是我的幸运。”
换了别的和尚,她要如何搞得定这五年一度的佛法大会啊。
幸好这慧伦和尚是个心志坚定,诚实不欺的出家人,她投其所好的做法,他也欣赏接受,并非沽名钓誉之辈,这实在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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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融融()
“还是不行。”苏容意闻了闻手里的香,对孙彪说:“檀香的味太淡,苏合香的味太浓,我说过,一定要配比到一个最合适的程度。”
孙彪满头大汗,嘴里嘀嘀咕咕的,她这要求也太难达到了,既不能掩盖了檀香的味道,又要让人闻出来添了苏合香,这不是难为他么。
“东家啊,我只能做到这样了,您这要求,反正我是弄不明白,要不你自己来试试?”
他觉得苏容意一个外行,轻飘飘几句话一说,自己捣鼓上半天,她还尽挑刺。
苏容意看着他冷笑:“我请你来是干什么的?是配香,我要是什么都自己做那你干什么?你替我想法子去卖吗?”
“我从来不养闲人,你若做不到我也不会勉强你,你另谋高就吧。”
孙彪看她的脸色,不敢再胡说了。
曹掌柜也看不下去了,拍了孙彪一记:“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在铺子里吃喝领工钱,东家说什么了,你白天溜出去赌钱,晚上去花街,东家可曾管过?如今就做这一件事,你嘀嘀咕咕个半天,是惯坏了你,你有本事今晚就出去,看哪个人家收留你!”
孙彪告饶:“掌柜的,你也知道我的,我就这张臭嘴,我自然是要为东家尽心的。”
曹掌柜正色:“这次做的事关系到日后咱们铺子和咱们这些人的命运,你万万不能马虎啊。”
孙彪那股浑劲也过去了,真的怕苏容意生气,忙道:“东家,你别和我这个没眼眼力见的计较,我就是今晚不睡也要把您交代的事给办好了!”
苏容意叹气,“三天。三天之内,一定要给我我满意的香。”
孙彪拍拍胸膛,钻回他的小作坊里捣鼓了。
外面传来邱晴空的朗笑声,苏容意看见他提着两只野鸡和野兔子进来,鉴秋兴奋地跟在他旁边直打转。
“邱大哥,你不是吃素么?”苏容意有点奇怪。
邱晴空笑道:“这东西好,补得很,你们两个小丫头,瘦的跟什么似的,这是我几个弟兄去城外打的,给你们尝尝鲜。”
鉴秋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跳着要去接他手里的鸡和兔子。
邱晴空把两只活蹦乱跳的野鸡野兔举高,“等会儿炖了有你吃的,别碰,当心野鸡琢你。”
“咦?”鉴秋奇怪:“邱爷要亲自做吗?”
“怎么?信不过我的手艺,等会瞧着吧。”说罢挽了袖子就大跨步往后厨去了。
曹掌柜也笑道:“鉴秋姑娘是等不及了,等会儿就由你帮着摆碗筷吧,这会儿你可别碰了。”
鉴秋有点不好意思地往苏容意那里看过去,苏容意笑着摇摇头。
鉴秋蹭到她身边说:“邱爷对咱们真是挺好的,不过小姐,我怎么替邱爷觉得那么不值呢?”
“怎么?”
鉴秋皱皱鼻子,“邱爷是如橼货行的三掌柜,可是您瞧,他成日忙的和个陀螺似的,曹掌柜管铺子里的事都没他忙,总觉得很不值得,又不是他的铺子……”
苏容意说:“如橼货行的大掌柜是他结义兄弟,他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也不是我们能置喙的。”
她听着厨房里邱晴空的朗笑声,却总觉得有种不安的感觉。
厨房里很快就传出了阵阵香味。
前头的小伙计都很开心今天午间有加餐。
苏容意和曹掌柜说话说得口干舌燥的,总算告一段落了,听见鉴秋又喊着:
“小姐,小姐,快看是谁过来了!”
苏容意看见一个穿着鹅黄色轻衫的女子亭亭玉立在堂中,未施脂粉,巧笑倩兮。
“宋姐姐,”她有点惊讶,“你怎么会过来?”
宋窈娘笑说:“苏小姐的铺子,早该来看看的,一直不得闲您见谅了。”
“哪里话,我知道宋姐姐不爱出门,上回让鉴秋送去的香你用着觉得可好?”
宋窈娘很不好意思,“很好很好,这回我就是专程来买的,苏小姐,你可别再送我了,不然我往后再怎么上|门。”
苏容意也不勉强她。
邱晴空探出头来:“鉴秋丫头,可以吃饭……”
他突然愣住了。
苏容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邱晴空脸上仿佛浮起一丝赧色。
宋窈娘也吓了一跳,问道:“这位是……”
她只知道苏容意的铺子里老的老,小的小,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一个汉子来了?
苏容意笑道:“这算是我的合伙人,邱大哥,这位是……”
她正要介绍,邱晴空却飞快缩回头去了。
两人面面相觑。
宋窈娘说:“您这香料铺子,怎么却满是饭菜香,倒是像酒楼了。”
苏容意道:“还是你来得巧,今天有些野味,宋姐姐坐下一道吃吧。”
宋窈娘忙摆手:“这可不行,不行的……”
苏容意示意旁边的鉴秋,鉴秋立刻明白过来,撒娇耍赖,连拖带拽地把宋窈娘拉去后面入席了。
“苏小姐,这还是不行的,我这身份……”宋窈娘直到坐下还在推拒。
“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你瞧我,不也不管不顾的。”
鉴秋殷勤地帮宋窈娘摆好碗筷,“是呀,娘子,别拂了小姐的好意呀,可香了,你快尝尝……”
“那你……”宋窈娘说:“也一起?”
鉴秋却笑嘻嘻地说:“主仆还是有别的,我和小林他们一起吃。”
曹掌柜笑着说:“这丫头精着呢,和小伙计们一起吃,哪个敢和她抢。”
宋窈娘也笑起来。
邱晴空提了一小壶素酒放在桌子上,坐下却一言不发的。
苏容意看着还没喝酒就胀成个大红脸的邱晴空,说:“邱大哥这会儿怎么这般安静?”
刚才提着野味进来明明还是风风火火的。
她本是随口一问,邱晴空却以为她在打趣自己,咳嗽一声忙往嘴里扒了半碗饭。
曹掌柜笑眯眯地摸着自己花白的山羊胡,对宋窈娘说:“宋娘子尝尝这兔子肉,是邱爷亲自掌勺的。”
宋窈娘讶异地看了一眼邱晴空,“谢谢掌柜和邱爷的美意了。”
邱晴空正在瞪曹掌柜,闻言又不小心呛了一口饭,瞧他频频出错,曹掌柜笑得更开心了。
第63章 一潭浑水()
饭毕,宋窈娘没急着走。
“近日来镇国公都未曾来过问月阁,我倒是从您的一个堂兄那里仿佛听说……苏二小姐和镇国公的婚事要延期了?”
延期?
苏容意近来分神的事情太多,倒是没有太在意苏家的事。
她“嗯”了一声,“谢微半死不活地拖着,恐怕谢邈不等她状况稳定下来,是不会成亲的。”
宋窈娘奇道:“若是不好,岂不是应该加紧婚事的节奏,一来算是冲喜,二来也让谢大小姐吃上弟妹的茶,了无遗憾地去才是啊……”
哪里有因为姐姐生病自己就不娶妻的道理。
苏容意沉吟,“他们……与别人不同。”
她就算从前没看出来,那日去镇国公府赴寿宴时也看出来了。
谢邈,原来你最重视的人是你的姐姐啊。
谢家姐弟的关系不是她们应该的重点,宋窈娘镇重地说:“苏小姐,近来在镇国公府中,我觅到一个眼线,日后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便可以通知您了。”
苏容意蹙眉,“宋姐姐,我不希望你太冒险。”
宋窈娘摆摆手,“这哪里能算冒险呢?薛大小姐死得这般不明不白,我们查了这么久却还是毫无头绪,拿不住镇国公府的丁点证据,我夜来入梦,实在觉得对不起她。”
苏容意也不知该拿什么话劝慰她,宋窈娘这样重情义,其实就算自己没有重生,也不会责怪她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