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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宁嘴边露出一闪而过的轻微笑意。
墨钦揉了揉额头,叹道:“朕把宫中的妃嫔仔细斟酌了一遍,还是想不出谁能为皇后分忧,如从宫外选擢,这官家女子何其多,选起来也麻烦。”
秋宁替他按揉太阳穴,道:“恕奴才大胆说一句,既是要替皇后娘娘分忧,才能家世定然不能比皇后娘娘差,特别是家世,若比皇后娘娘差,只怕其他地方更是比不上。”
他的话正中墨钦下怀,墨钦故意道:“家世和皇后相当的,整个青龙国也找不出几人。”
秋宁忙接了他的话道:“皇上忘了,西平郡主就正合适啊。”
墨钦满意地笑道:“是啊,朕怎么把她给忘了?”他握住秋宁的手,用手指摸了摸才放开。
秋宁知道皇帝高兴。这种事原是帝王早想好的,借他之口说出来,不过是把皇后和后家的怨怒引到自己身上,被骂的是他这宦官,皇帝最多是被蒙蔽而已。若是以后皇帝需要笼络后家,把责任推到他身上便是,照样可以隆恩浩荡。
这,就是做宠臣的代价。
第13章 (十三)珠面缘()
秋宁终于见到闻名已久的青海王玄天佑。
眼前人身材高挑,并不特别健硕,但是全身都透出一种强悍的气势。他戴着一副银色面具,挡住了脸容,只露出一双精光四溢的眼睛。
秋宁怔怔地看着那云纹缠绕的面具,似乎有光晕在其上流动,闪耀着瑰丽而诡异的光彩。
秋宁对这副面具的映像实在太深了。他曾仔细触摸过,寒凉而冰润的触感。据说是西海银珠贝打造而成,比任何金属都要坚硬。
那是墨钦大婚时
为了避嫌,墨钦把秋宁暂时安置在某处偏僻的村落。那时他已经知道自己并非墨钦所爱,原只是宠物般的存在。他不禁要担心,墨钦有了妻室之后是否还会继续宠爱自己?自己的未来又会是怎样的光景?何况墨钦娶的是仇人之女,自己何时才能报仇?
大婚那夜,秋宁爬上村落附近的围山,眺望远处的热闹辉煌。
深夜里响起一支悲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天无垠兮,地无疆。野草飞蓬兮,飘四方”
苍凉的曲调在荒原上盘旋。在呼号嘶鸣的大风中,秋宁默默留下泪来。
那年,秋宁从陆震处逃出后,几乎要病死街头。碰巧被一个人贩子救起。适逢有官员高价购买美貌优伶,他便被卖给那官员,献与废帝。因为他机敏伶俐、善于察言观色,得到废帝宠爱。虽然比其他男宠的待遇略好些,仍然吃了不少苦头。
有好几次他承受不住想一死了之,是仇恨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
大仇未报,他有何面目去见泉下的亲人和族人?
墨钦算是这几年来第一个对他好的人。第一个能给他些微温暖,让他安枕到天明的人。尽管仍然当他是宠物,到底还是用了一点真情。
这一点真情成为他暗无天日的生命中,唯一的光亮,被他小心捧在手里珍重爱护。
然而,连这些微的光亮也是靠不住的。
天地悠悠,独剩他一人。看不到未来,也回不到过去。
他只是一蓬孤独挣扎的野草
歌声停了。
朦胧的眼泪中,秋宁看到一副银色的面具出现在面前。仿佛从月光中升腾而起的宝珠,破开黑暗,投下一地晶莹华彩。
他走到秋宁前面,歪着头打量秋宁,“你为什么哭?是我的歌让你难过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秋宁胡乱擦拭脸上的泪痕,低下头去,不看他。
他坐到秋宁旁边,取出一个酒葫芦递到秋宁面前,道:“这酒名叫‘忘忧’,喝下去就会忘记烦恼,要不要试一试?”
秋宁犹豫了一下,接过葫芦仰头灌下一大口。冰凉的酒液在体内燃起了一股炙热的火焰,烧得他发晕。
那一夜,秋宁喝了很多酒,不停地说话,还唱起歌。边唱边哭。
那人静静地看着他,听他胡言乱语。最后把哭泣的他搂在怀里,轻声叹道:“真是伤心人啊!”
那人的怀抱很温暖,一如他的声音,带着让人平静的奇异魔力。
秋宁用力攀住他,好像抓住一根可以支撑自己稻草。
他急需一场狂欢、一场沉沦。在肉体的相融的极乐中忘记自己。
两人缠手缠脚地翻滚了一阵。那人在秋宁耳边轻轻叹息,然后把他们的皮衣铺在地上,压在了秋宁身上。
秋宁依稀记得他摘下了面具,反复亲吻自己的身体。
他大概也是第一次,动作生涩,进入的时候,很疼。可是秋宁不管,紧紧缠住他,尽力迎合。
整个过程里,秋宁始终没看清他的面目。或许看清了,但被自己忘记了。
第二天,秋宁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岩石后面,身上裹着那人的皮衣。旁边的泥土上写着“今夜亥时初刻”。
这样一个不知来历的陌生人,一夜荒唐就该忘记的。可是到了亥时初刻,秋宁还是神差鬼使地去了围山。
那人已经到了。他点了一堆火,在火上烤着山鸡和野兔。
他招呼秋宁坐下,一边烤野味一边主动和秋宁聊天。他们像朋友似的聊到半夜,秋宁居然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们这样连续聊了几个晚上。不问身份出处,甚至连名字都未提起。基本上是那人在讲自己游历的见闻,全是些风花雪月之事,秋宁却听得入迷。从心底生出羡慕,想像他那样自由自在地闯四方。
虽然隔着银色面具,可这个人好像能看穿秋宁的心思。他对秋宁说,有机会的话带秋宁去游历。秋宁知道他在安慰自己,还是很感激他。因为他愿意体贴自己的心思。
墨钦宠他,但不在乎他的想法。从来不会。
后来,他们又欢好了一次。秋宁很想回报他的好意,除了身体,他也没什么能给对方。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摘下面具。
云雨之后,他不舍地对秋宁说,他有事要离开一个月,回来后再来看秋宁。
“到那时或许可以摘掉这个。”他指了指面具道,“你会等我吗?”
“会的。”
“那我一定会回来。”
可是还没满一个月,墨钦就把秋宁接走了。
想到或许再也见不到那人,他一次又一次回头望围山
如今,再见到这熟悉的面具,而且是戴着大名鼎鼎的青海王玄天佑脸上,秋宁如坠迷雾中。
“启禀陛下,臣与大顺军对敌时伤了面颊,形容狰狞,所以一直以面具覆面,请陛下恕臣不敬之罪。”低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却没有秋宁熟悉的温柔和悦。
“玄爱卿因抗敌受伤,朕当奖赏你才是,岂会治罪?”
墨钦当场便赏赐给玄天佑几样御用珍玩。
秋宁手托金盘将物件送到玄天佑面前。玄天佑谢过恩,起身时,恰好与秋宁面对面。他淡淡地扫了秋宁一眼,便移开视线。
秋宁猜想他大概是记不得自己了。毕竟过了四年,又只是短短几天的相处,即便是曾经燕好,可是玄天佑身为一方霸主,他亲近过的人不知几何。
秋宁暗暗叹了口气。再抬起来脸时,已换上合乎身份的恭谨表情。
玄天佑身后的侍从前垮一步,接过秋宁手中的托盘。
这侍从居然是步随云。他和其他侍从一样身穿白色骑服,秋宁刚才只注意玄天佑了,没有看到他。
他也是面无表情,手指在盘子下轻触到秋宁的手。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秋宁不敢与他对视,似乎自己的心事全落在了他眼中。
墨钦设宴款待玄天佑。酒过三巡,玄天佑忽道:“臣听闻陛下身边的秋公公擅长音律,青龙国无人出其左右。臣的一位随丛也精于此道,这次特意谱了一首曲子,想与秋公公合奏,为陛下诞辰助兴,陛下是否能准秋公公在闲暇时和他演练?”
墨钦笑道:“陛下的这位随丛可是步先生?”
步随云忙避席而出,顿首行礼。
“朕听过步先生的吹奏,确实技艺超群。玄爱卿有心了。步先生何时想演练,知会秋媚音一声便是。”
他又瞟了一眼秋宁,曼声道:“朕很期待你们二人的合奏。”
酒宴吃了一半,墨钦兴起,把宴席挪到御花园。
步随云趁皇帝高兴请了旨,和秋宁一起离席,到御花园旁的储芳阁演练琴曲。
步随云很沉默,秋宁也不说话。到了储芳阁,步随云取出曲谱摊在秋宁面前。秋宁拿起来仔细看,曲名曰江山赋,是一支技法繁难的曲子。
步随云取出短笛先吹奏一遍。
秋宁听出步随云吹笛时气息不足,与他平素嘹亮清越的笛声相差甚远。
他注意到步随云脸色苍白,印堂暗淡,还隐约显出青色。
秋宁忍不住问道:“我看你脸色不好,可是病了?”
步随云摇头道:“无妨。”他靠近秋宁,低声道:“阿宁关心我,我很高兴呢。”
秋宁皱起眉头,正想离他远些,他已用手按住秋宁的脉门。
他带着笑戏谑道:“阿宁不需如此怕我。我并不是轻薄之人,只是见到你情不自禁而已。我以后注意就是。”
秋宁知道他是在探自己脉象,便没有抽回手,只蹙眉道:“这是在宫里,你休得胡言乱语。”
步随云并不答话,但是神情越来越凝重,“你的手筋是断了又重新接起来的,可接得马虎,到如今还是不能用力。”
秋宁的手筋还是那位把他献给废帝的官员,为了能让他重新弹琴才找人接的,自然不会精心医治。
步随云怜惜地凝视着他,轻声叹道:“你到底吃了多少苦?”
秋宁心头微痛,避开他的视线,淡淡问道:“还能治吗?”
“若要医治,需从伤处重新断开,再用玄家秘药外敷,还要有人用真气为你疏通经脉。”他想了想,拿出一瓶药给秋宁,“现在暂时不能治愈,但是涂敷此药于伤处,也会有些用处。”
秋宁接过药瓶,道一声:“多谢。”
步随云看着他,认真道:“以后我一定会治好你身上的所有伤。”
他这话说得奇怪,秋宁也不理会,低头对着曲谱弹了一遍江山赋。步随云的目光深沉,一直凝在他身上。
等秋宁弹完后,步随云开口道:“你想不想恢复武功,并且还能提升功力?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教你。”
秋宁一怔。步随云的武功极高,是秋宁见过的顶尖高手之一。他如果肯教自己,定会受益匪浅。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步随云似乎看穿他的心思,浅浅一笑,道:“我并没有任何利用你的意思,只是不想再看见你用‘天龙大法’伤害身体。”
秋宁有些赧然,道:“我与阁下非亲非故,没有因由,不敢受教。”
步随云无奈道:“我只是想对你好,为何一定要有缘故?你对我的戒心能少一些吗?也罢,这次就当我是谢你为郡主美言吧。”
步随云笑容依旧,如微风轻拂,浮云流展。那种无言的温柔让秋宁有些恍然。
再凝神时,远处传来脚步声。两人拉开距离,整装而坐,摆出研习曲谱的样子。
第15章 (十五)天圣节()
“谁在外面?”墨钦含混暴躁的声音从灵堂里传来。
秋宁忙跪在门前,回道:“奴才不放心陛下,所以过来看看。”
门吱呀一声打开,玄色绣金龙云纹的长靴出现在秋宁视线里。
下一刻,长靴抬起,一脚踹在秋宁肩上。他往后仰倒,又一脚结结实实地踹上他的胸口,把他踹下石阶。
墨钦手指秋宁怒骂道:“谁让你来的?谁让你来打扰他?你想让他泉下也不得安宁吗?”
那一脚踹得太重,秋宁当场吐出一口血。
墨钦好像根本没看见他,仰头笑道:“哈哈,你们不是都恨他吗?他死了,你们满意了哈哈阿良,朕得了江山,却失去了你为什么谁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他笑完,又流下泪,哽咽地自语道:“我们说过要同享江山,你为什么要先朕而去?朕的生日竟是你的忌日?阿良”
墨钦摇摇晃晃地走进灵堂。门再一次紧闭。
常贵走过来,扶起秋宁,劝道:“皇上喝醉了,秋公公先回去歇息。这里有我看着呢。”
秋宁脸色苍白,抬手擦去嘴边血迹,尽量平静道:“有劳常公公。”
常贵扶着他走到柳林前,道:“这是我的本分,秋公公不必客气。今天的事,你别往心里去”
秋宁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常贵望着他走进柳林,同情地摇了摇头。
秋宁走了一段,胸口被踢的地方一阵滞痛,又吐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