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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太监-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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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宁自然知道南海暖玉有多珍贵,然而如此贵重赏赐,此时竟不能让他动心。

    他按规矩行大礼恭恭敬敬谢恩。

    墨钦不等他说完谢辞,上前一把抱起他,在他耳边轻喃道:“朕想媚儿了。媚儿想不想朕?”

    众人见皇帝这般举动,急忙不声不响地退了出去。

    秋宁轻声道:“陛下今天不去后宫?”

    墨钦在他唇上吻了吻,道:“不去了。朕今日留下来陪媚儿。”

    秋宁怔了怔。

    墨钦已将他放在榻上,掀起他的衣摆查看伤势。“你今年跟着朕,老是挨打。”墨钦怜惜地抚摸莹白的肌肤上有几道青紫棍痕,“皇后也太刻薄,时时为难你。”

    “皇后娘娘才失龙裔,脾气难免急躁些。”

    墨钦搂住他,点点他的下巴,道:“就你尽帮她说好话,她可是只会骂你。你这次受辱,朕会好好补偿你。朕本想在宫外给你置处宅子,又怕你往外跑,心野了干脆多赏你些金银珍玩,等朕不在了,放你出宫,你自己再置宅子。”

    墨钦难得为秋宁考虑一回,更难得说出这种心里话,可是秋宁一点儿不高兴,眼睛忍不住扫了一眼装书的暗格。

    墨钦终于发觉秋宁的不对。往日秋宁定会柔情万千或调笑、或缱绻,今天他却木木的,像是神游天外一般。

    他以为秋宁还在为被打委屈,便扲住他的下颌,对上他的眼,挑眉道:“媚儿可是在怪朕?”

    秋宁凛然心惊,忙道:“我怎么会怪钦郎?”

    墨钦审视着他,“真的?”语调往上挑,带着一丝不信任,“那为何你见到朕并不欢喜?”

    秋宁顿时警醒,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现实容不得自己分心、任性,什么样的心思全要收起来,自己一天不离开皇宫,便是皇帝的奴才,获取皇帝的信任和欢喜才是最紧要。

    秋宁靠在墨钦肩上腻声道:“并非媚儿不欢喜,原以为钦郎会去凤仪宫所以见到钦郎还以为是在做梦。”

    墨钦最喜欢他这副娇媚模样:“傻瓜朕撇了皇后来陪你,你可不要让朕失望”

    凝视身上这张熟悉的脸,秋宁想起了第一次给墨钦侍寝的情景。

    那时他倍受废帝的虐待,身上特别是隐秘之处的伤从来没好过。

    墨钦虽然箭在弦上,但在看到那些伤痕时竟然停下动作,亲自替他上药,然后什么都没做,只抱着他睡了一夜。说等他伤好以后再侍寝。

    便是自那一次,自己动心了。明明对墨钦而言不过是无意识的小体贴,然而对久处黑暗深渊的秋宁,却如火种一般温暖珍贵。

    当时那如雪天热炭般的温情,如今看来,只不过是冷天里的一小撮烛光

    人都是贪心的。在步随云海潮一样的温柔里沉溺过,他和墨钦之间已设下屏障,再近不了心。

    步随云的身影出现在秋宁眼前,眼中盛满哀伤像匕首刺进心脏,秋宁疼得几乎痉挛。

    欢愉变成了不可遏制的痛。他偏过头,紧紧闭上眼,不愿再去看墨钦。

    鸦色的长发铺散了一床,仿佛盛开的墨色莲花,而纤白的脖颈好似脆弱的花茎,稍一用力便会被折断。

    墨钦靠在床头喘匀了气,侧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昏迷未醒的秋宁。

    总觉得今晚,他有些不同。

    是这段时间太忽略他吗?

    还是,连他也生了异心?

    想到这种可能,墨钦心中生出一阵难以忍耐的暴躁。

    他伸手扼住秋宁的脖颈如果是那样,就由自己亲手来毁灭!

    秋宁露出难受的表情,眼皮动了动。

    墨钦慢慢放开手,眼中杀机一闪而过。

第31章 (三十一)夜惊袭() 
水邱静费力地爬上倚墙的大树,伸长脖子往外看。

    远处有几个小贩挑着针线脂粉玩具零食沿路叫卖,不时有孩子围上去。水邱静看不清货郎挑担里的东西,只看到花花绿绿的一片。想象着各种精致有趣美味的画面,小孩不由咽了咽口水。

    突然一粒石子打在他攀树的手臂上,他痛得一松手,“哎呀”还没叫出声,便从树上掉了下去。

    水邱静吓得紧闭双眼。身体沉了沉,没有预想中屁股开花的疼痛,有人伸手接住了他。

    他从捂住眼睛的手指缝中望出去,玄天赐恶作剧得逞后的笑脸映入眼帘。

    水邱静四肢扑腾,想从他怀里跳下地,生气地道:“你为什么打我?你这个大坏蛋!”

    玄天赐故作严厉地道:“你爬到树上干什么?你忘了先生临走时吩咐,不准做危险的事吗?”

    水邱静自知理亏,声音小了一些,假装强硬道:“不要你管!放我下来!”

    玄天赐挑眉道:“先生不在,这里就是我做主,我当然要管。你不说实话,我就不放你。”

    水邱静嘟囔道:“不放就不放,看你能抱多久。”说完扭过头不去看玄天赐。

    半晌没听到玄天赐说话,他忍不住想偷瞧一眼,身体却猛地腾空,“不说,摔死你!”玄天赐严肃地威胁道。

    水邱静被吓得哇哇大叫,终于求饶道:“我说我说呜哇哇”

    玄天赐伸手接住他,满意看见病秧子吓得脸色惨白,眼泪也飚了出来。

    水邱静一面揉眼睛,一面委屈道:“我我就是想看看货郎卖东西我都多久没出过门啦呜呜”

    病秧子居然为这种理由哭!玄天赐满头黑线地放下水邱静。

    水邱静索性蹲在地上哭个痛快。

    这下玄天赐束手无策了。

    说起来病秧子挺可怜的,自从到了玄家别院,除了有限的几次得到步随云允许出过门外,一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要是自己被这样关着,只怕早闷疯了。可是这样安排,也是为了他的安全

    玄天赐戳了戳他的肩膀,缓下声音道:“哎别哭了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水邱静拿背脊面对他,继续哭。

    “诶”

    不理。

    “喂”

    还是不理。

    玄天赐咬了咬牙道:“好吧好吧,我带你出去!”

    “真的?”水邱静立刻止了哭声,仰起头望着玄天赐。

    玄天赐说完就后悔了,但是看到水邱静还沾着眼泪的小脸和亮闪闪的大眼睛,他再说不出拒绝的话,“嗯,不过你要听我的话。”

    水邱静忙不迭点头道:“我一定听你的话。”他跳起来拉住玄天赐的手,笑嘻嘻地道:“天赐真好!”

    玄天赐一脸别扭地转过头,“切,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像个姑娘!”

    水邱静到了集市,好像撒欢儿的小动物,兴高采烈地又蹦又跳,看什么都新鲜好玩。

    “天赐天赐,你看那个!我要吃!”

    “天赐,买这个!”

    玄天赐再一次满头黑线,回头看了看两手提满东西的随从,真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刮子。自己一定疯了才答应带病秧子出来买东西。

    这种买东西的疯狂劲儿简直和二姐有得一拼。

    “天赐,给钱啊。”小郡王对上水邱静红扑扑的脸蛋,无语长叹,认命地掏出荷包。

    街道上忽然疾驰过一队骏马,把行人赶到道路两旁。

    一辆紫盖描金马车飞奔而过。

    玄天赐一见这架马车,暗叫“不好”,忙拉住水邱静往人群里躲。还是躲不及,被两道犀利的目光扫过。

    信王木永桢一脸沉思地放下帘子。

    “王爷”木氏亲军的首领金烈疑惑地看着木永桢的脸色,“殿下看到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看到一个眼熟的人罢了。”玄天赐身旁的紫眸小孩,让木永桢想起了另一双紫眸。

    一样的紫眸为何会和玄天赐在一起?他们有什么特殊关系么?

    步随云回到京城,处理完别院的事,当夜便换了衣服从密道潜入皇宫。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睁开眼,最想见到的人就是秋宁。无奈事务缠身,不得不远行。算起来,他们已经两个多月没见过面了。

    听说了他设计使皇后滑胎,既欣慰他的机智,也忍不住为他担心。毕竟是兵行险招,如有一处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还是设法早些将他带出皇宫才妥当。

    步随云还未到妙音阁,便看见皇帝的仪仗停在院外。

    他心里一紧,停下脚步。

    自己太心急,事先没知会秋宁,撞上了皇帝。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离去,他的脚却像生了根一般,无论如何迈不开步。最后他飞身跃上旁边的一棵大树,藏在枝桠间,可以看清楚妙音阁的每个角落。

    秋宁卧房的窗子开了一扇,秋宁凭窗而望。仿佛是漫无目的的睃巡,最后视线落在步随云藏身之处。

    两人的目光,隔着遥远的距离,穿过宫墙,穿过树木,在虚空中相遇。

    道路屋脊上铺了一层薄薄的雪粒。秋宁的紫眸在雪光反射下,幽冷凄清,潋滟一片,无数欲说还休的心事深藏其中。

    步随云几乎要冲上去,将他紧拥入怀。墨钦忽然出现在他身后,环住他的肩。步随云能看见秋宁僵了一僵,状似随意地放下窗户。

    窗纱上人影晃了晃,很快沉入一片黑暗。

    步随云的心间好似被捅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汹涌冰水漫卷而上,一腔热血一点一滴结成了冰。

    冷风呼啸回旋,穿云而过的月牙渐渐隐没在云层之后。他不知站了多久,久到双腿失去了知觉,久到他的心不再有感觉。

    终于,他长叹一声,离开了皇宫。

    从皇宫回来后,步随云心情一直不好。白天忙忙碌碌处理事情不觉得,到了晚上便格外难熬。

    他干脆提了两坛“忘忧”酒,坐在别院高楼的屋顶喝酒。

    步随云拢紧貂裘,自嘲笑道:“大冷天坐在屋顶上喝酒,世人看来不是疯子便是狂生。可惜我不疯也不狂,无非是天地间的一个寂寞人。”

    酒香幽醇,陶瓷坛壁幽幽发光,步随云拍开封泥,不管不顾地喝了一大口,冰冷的酒液从下颌一路流下,整个人打了个激灵,咽喉胸腔却燃起一团火。他爽快的呼了口气。

    风很冷,吹得人遍体生亮。乌云阻隔了月亮星星,不见了清明夜光。

    一坛酒喝大半,他吐出微醺的气息,想起师父当年的断言:

    “你有成大事之慧,却无成大事之志。皆因你性情赤诚,太过执着。满腔情痴,系于无根之人,这一生成全了情爱,成全不了雄心。”

    师父说得对,秋宁是阉人,自是无根。而他的身世,也是飘零无依,犹如无根浮萍。自己大概是怜惜他的孤苦,由怜生爱,终成执念。

    他又想起祖爷爷的话:“云儿,我的子孙里数你最像我,重情重义,世人看重的功名权柄却从不入了眼。其实能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也是一种幸福。”

    步随云凝望夜空,喃喃自语道:“祖爷爷,你没有告诉过我,情之一字原是这般磨人。祖爷爷,换了是你,会像我一样傻吗?”

    他抱起酒坛往嘴里倒酒,直到流进了最后一滴。他咽下酒液,抬袖擦干颊边酒液。

    他垂下的眼帘动了一下,手臂突地一挥掷出酒坛,带起一道狂飙,朝着中庭之外而去。

    黑暗中有人痛呼一声,兵刃的白光带着杀气狰狞而出。

    伴随着一阵呼哨,火箭破空而来,热辣的气流划破宁静,在别院燃起烈烈火光。

    步随云长身而起,脚尖轻点,踢碎的瓦片激射而出,立时伤了几个黑衣人。

    步随云岿然不动,长发在风中飞舞,幽黑中闪动着近乎苍蓝的奇魅光晕。他目光凛然,清俊出尘的面容带上令人胆颤的嗜血寒意。

    长长箭翎拖了点燃的火球,朝着屋脊直飞而来,他闪身避过,火球落在屋脊上,自动蔓延燃烧起来,顿时周身一片火海。

    步随云双手翻动,衣袖起落间,带起一股罡气,火焰矮了一矮,猛地腾空而起,所有点燃的屋瓦横梁如海潮般扑向箭矢来处。一时间惨叫声迭起。

    之后,四周只有火焰燃烧的哔啵之声,隔绝了远处兵刃相交、人喊马叫的混乱。阴霾云层被冲天火光染红,树涛摇曳之下声息婆娑,宛如鬼哭。

    锐声再起,银箭又出。无论步随云如何闪避,银箭始终围绕他飞旋,竟在他身边布下密不透风的光幕。

    步随云居然慢下动作,呵呵笑起来。他抄起另一只酒坛,脚踏乾坤,仰脖连喝数口酒。

    蓦地,他眸中冷光暴涨,厉声喝道:“雕虫小技,能奈我何!”与此同时酒坛飞起,泼出的酒液被真气凝成一股白练,犹如长鞭一般迎着银箭甩出

    两股真气剧烈碰撞,擦出点点火星,酒液轰地起燃,银箭迅速萎顿,瞬间箭尾成灰,银色箭头叮当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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