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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爹。”
墨睿眨眨眼,“爹?”
他觉得这个称呼很新奇,又叫了几声:“爹、爹”
随后他高兴起来,拍着巴掌连声叫道:“爹爹爹”
门外,太后木馨扶窗而立。一动不动,久久地注视着那一对舔犊情深的父子。
墨钦变化太大了。她简直无法相信眼前这位沉静温柔的僧人,竟也曾是杀伐决断我行我素的皇帝,自己的枕边人。
在他的眼里,没有杀机、算计、野心、威严、冷酷、争强好胜和占有欲。那是一双如无波古井般的眼睛,只在看着儿子时才有光芒。
木馨甚至觉得宫变那晚,承光帝已经被杀死了,现在这和尚只是披着他皮囊的一缕游魂!
什么样的际遇才能彻底改变一个人?又是什么样的心情才可以放下过去的荣耀富贵?
面对这样的墨钦,她居然有些失落。像拳头打在棉花上一般无力而无聊。
“灯下坐,惆怅忆年时。夜雾笼花恍然泣,更深残月下杨枝。漏响催梦迟。江山去,此恨有谁知阴阳两处愁相望,彼岸沙华尽凄迷。思情总难移。”
墨钦把墨睿圈在怀里,来回轻轻晃动,低声哼唱起一首望江南。墨睿似睡非睡地趴在他胸口,渐渐闭上眼睛。
“皇上啊还是养不熟。”金姑姑低声道。
木馨凝视着儿子安心的睡脸,心里忽然涌上做母亲的慈爱和柔软,喃喃道:“睿儿一直和他更亲近。”
“太后,这恐怕不太好。”金姑姑不满道。
木馨摇了摇头,转身步下台阶,“他已经是将死之人,再给他们父子一些时间又何妨?睿儿到底是哀家的儿子啊。”
木永桢除了给墨钦服下蛊外,并不为难他,给他佛经和画具,还允许墨睿来陪他。另外一方面,他已放出消息,承光帝并未身亡,而是于宫乱中流落在外遁入空门,此番把他迎回,将正式举行大典,传位启隆帝。这番作态既正了墨睿的名,又洗脱木永桢逆谋的嫌疑。大典之后,木永桢将举起正义大旗,讨伐以玄氏为首的反军!
墨钦这些日子两耳不闻窗外事,除了作画诵经便是陪儿子,竟也过得逍遥。
“爹!”墨睿下了早朝忙不迭地冲到怀良祠,一步跳过门槛,对着墨钦大声叫。
墨钦抬起头对他展颜笑道:“睿儿来了。”
墨睿跑到桌边,拿起一幅已完成的画看了看,仰头问道:“这是大舅么?”
墨钦轻轻“嗯”了一声。
墨睿好奇地指着墨钦正在画的那幅问:“这是谁?眼睛怎么是紫色的?”
墨钦笔尖一顿,迟疑地答道:“他是一位奇人。你喜欢听的那些曲子都是他做的他若弹琴百鸟都会噤声。”
“哇,好厉害!他在哪儿?我也想听他弹琴。”
“会有机会的。”
墨钦笔下游龙走凤,很快画完最后一笔。
墨睿忙拿起画卷端详。墨钦画得很用心,一笔一划都似浸透了心血和某种难言情愫。画中人眉目含情,巧笑嫣然,说不尽的意态风流,道不完的国色芳华。
“好美!”墨睿不禁出声赞叹。
墨钦卷起两幅画像放到墨睿怀里,郑重叮嘱道:“好好保管。你大舅是爹最亲近的人”
“那紫眼睛的呢?”墨睿一瞬不瞬地望着墨钦。
墨钦注视着他清澈黑亮的眼眸,沉默一息,最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他们和睿儿一样,都是爹最重要的人。”
第117章 (一百一十七)战西疆1()
红日从东边地平线上露出一角,黛蓝天宇缓缓被金红色泅染。定州城古老巍峨的城墙屹立在山垭险峰之间,被朝阳镶上了一道金边,宛如一位王者,静默而坚毅,凛然不可侵犯。
墙垛后,静伏着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铁甲寒刃,盾坚茅厉。他们已经连续战斗十多天,脸上除了有些疲态外,不见丝毫表情,眼睛里依然闪烁着凛凛厉光。
就是这样一支队伍守护着定州,在人数悬殊的情况下一次又一次击退敌人攻势,令定州这座百年老城屹立不倒。
士兵身后临时搭的营帐里端坐着红甲红盔的玄若霞。她脸色略显苍白,微阖双目养神,神态是举重若轻的从容。
风平裕果然纠集了一万多人的军队,乘定州城内空虚来犯。他万万没想到玄若霞带领的三千军队如此凶悍勇猛,不但抵住无数次进攻,伤亡还很小。反观自己这支临时拉起来的队伍死伤过半,士气低落,最麻烦的是分布在西疆各处的军队已经开始向定州增援,如果这一、两天内拿不下定州,他们很可能在定州城前被援军剿杀!
他最近为了乱玄若霞的心思,教人编了侮辱她的歌谣在阵前传唱,无非是说玄若霞是墨钦不要的破鞋、一女侍二夫不要脸之类。玄若霞从宫里逃出、再嫁萧玖龄是全西疆都知道的事,没人觉得不正常,可让风平裕手下的流氓们唱出来,就全变味儿了。听着那些下流猥亵的词儿,守城士兵都替他们主将气愤,玄若霞反倒要安慰他们这是敌人的乱阵之计,若是动气就中计了。
太阳一出来,那讨厌的歌声照例响起。士兵们听惯了,都不理。突然,歌声嘎然而止,传来一阵嚎叫,接着惨乎声此起彼伏。
玄若霞睁开眼问旁边的副将:“怎么回事?”
亲兵出去一转,憋着笑跑回来,禀报道:“驸马,噢不,萧军医在收拾那些王八养的嘿嘿”
涉及萧玖龄,玄若霞就坐不住了。她走出营帐,远远看见萧玖龄指挥着弓箭手,拿一个黢黑的东西射下面唱歌的敌人。玄若霞拿过千里眼,一看之下也扑哧笑出来。原来萧玖龄让神箭手射马蜂窝。这家伙太坏了,先射出蜂蜜再射出蜂窝,被射中的人让马蜂蛰得嗷嗷叫。还唱什么歌?
玄若霞偷偷走到他身后,听见他对弓箭手唠叨:“敢骂我老婆,爷爷我弄不死你?射那个!对,照着头射”
玄若霞唇边漾起一个甜蜜的笑容,没打扰萧玖龄继续他的保妻大业,转身去巡查城防。
她算了算时间,援军就这一、两天到。风平裕既然不肯撤兵,将会做殊死一搏,只怕今日会有一场恶战!
巡查完城防回到营帐,她吩咐道:“今天早饭多加块儿肉。战士们吃饱了才有力气杀敌把我那块拿给萧军医。”
当太阳完全升上天空,阳光普照时,敌军照例摆开阵型,簇拥着投石车向定州城下移动。
玄若霞手持千里眼注视敌人的移动,秀美的脸容紧紧绷着,轮廓线条被金色光线烘托出一派刚毅肃杀。
她沉声下令道:“弓箭手,准备!”
两排弓箭手无声地在城垛后排列整齐,锐利的箭头直指敌阵。
投石车安顿好,杠杆被用力拉下
玄若霞“咦”了一声,难以置信地喃喃道:“他们要放人上来?”
几十辆投石车,每次投上几十个人,不被剁成肉酱才怪?风平裕这是让门夹了脑袋?
玄若霞不敢大意,立即下令道:“弓箭手后撤,刀斧手列队!”
刀斧手刷刷有序地顶替了弓箭手的位置。
投石车的杠杆已弹起,几十名士兵被弹出。在空中划出弧线,稳稳当当地落到城头。
玄军手持、大刀将敌人团团围住。
巨大的爆炸声陡然响起,冲天气浪夹杂着碎石掀翻围攻的玄军。
风平裕投上来的竟然是身背火药的死士!
死士一个又一个被投上来,定州城头紧接响起一声又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城头的士兵被炸得血肉横飞,硝烟伴随着熊熊火焰直冲天际!
玄军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袭击震懵了,在烟雾中乱蹿。敌军的投石车不投人改投石头,城下敌军喊杀声四起。
玄若霞最先反应过来,冲到城垛边。坚固的城墙被炸开好几个缺口,敌人趁乱已经冲到城下搭好云梯。
“敌人上来了!堵住缺口!”玄若霞大吼道,率先带人去推云梯。
火光中敌人狰狞的面孔清晰可见,玄若霞抽出宝剑劈头就砍。与此同时,城头响起紧急号角,传递着敌人上城的消息。号角声如霹雳般劈醒了士兵们混乱的意识,所有的人寒毛都乍了起来。
士兵们冲到城垛旁,有的砍杀上来的敌人,有的则去推云梯。怒吼声、惨呼声,在城头上密集响起。有敌人嘶叫着掉下云梯,也有守兵被城下冷箭射中发出的惨叫。
短兵相接,血肉横飞。
不断有云梯被推下城头,却有更多的云梯搭了上来,在好几处地方,终于有敌人跳上城头,随即有更多的人涌了上来。玄若霞心里一片冰凉。风平裕的队伍多数是他临时招募的土匪盗寇,战斗力不怎么样,但都是见财眼开的亡命徒,给予重赏也有肯卖命的,倘若再上来一批身带火药的死士,定州城恐怕守不住了!
突然听见萧玖龄嘹亮的喊声:“兄弟们给我上!炸死这帮狗日的!”
七、八名盾牌手冒着城下的剑雨冲到城墙旁,藏在他们身后的弓箭手猛地露头,拉弓放箭。羽箭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直地落到城下敌军队伍里。随后轰地爆响,城下炸开了花。弓箭手射完后迅速后退,补上另一队。爆炸声此起彼伏,只是这一次是在城下。
原来萧玖龄鬼心思多,又有急智。他见敌军炸城便想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在羽箭上绑了点燃的火药,像他射蜂窝似的射到敌人队伍里。
玄若霞大喜,忙亲自带人护在萧玖龄和弓箭手身旁。
战场见到老婆,萧玖龄精神大振,高喊道:“孙子们,你爷爷来啰!”
他抢过一名弓箭手的弓箭,正准备射出去,冷不防被城下射来的羽箭射中,嘭地倒在地上。他身边的弓箭手急急踩灭点燃的引线。玄若霞大惊失色,冲到他身旁。箭射在他大腿根上,往上几寸便要了他的命,往左几寸便要他断子绝孙。
“玖龄”玄若霞虽知他无性命之忧,可看到他被血染红的下半身,还是心疼得想掉眼泪。
萧玖龄直挺挺地坐起来,呲牙咧嘴地骂:“王八蛋,敢射你爷爷!”
他一挺身硬是站了起来,也不射箭了,抓起一个火药包点燃,气壮山河地扔出去。他灌注了全身内力,这一下竟跟箭射的一样远!
“哇哈哈哈哈”他插着腰,仰头大笑,在烽烟战火中显得无比嚣张。
玄若霞望着丈夫,露出一个畅快的笑容,浑身热血沸腾充满了力量和信心。
正在此时,敌军中传来急促的鼓点,攻城的速度明显慢下来。有士兵叫了一声:“援军,援军到了!”
从远处山坡上正涌来黑色浪潮!
战鼓急响,号角长啸,旌旗招展,战马嘶鸣。
阳光下,黑色的旗帜上绣的金色麒麟和硕大的“玄”字,熠熠生辉!队伍最前面,一匹骏马在数百铁甲骑兵簇拥下疾驰而来,正是青海王玄天赐。
敌军彻底乱了阵脚,城也不攻了,有的掉转头去迎击援军,有的则没头没脑地乱跑。
守兵们顿时精神大振,纷纷扑到城墙边将所有云梯推倒,另有弓箭手在玄若霞的指挥下向敌人射去密集羽箭。城头再次响起悠长的号角,与前方的玄军互相呼应,吹响了叛军的丧音
为祸西疆三年多的风氏叛军终于被全数剿灭。其首领风平裕突围不成,自杀身亡。看在风老将军和风碧莲的面上允许为其收尸、下葬,没有暴尸城头示众。
定州军民还来不及庆功,玄天赐就接到急报,南面韧城及一个军事要塞被武骧军攻破。
武骧军是木永桢的军队,因木氏老巢南疆沦陷,被急急派出。本来韧城及其一带的要塞,因不与大顺毗邻,所驻兵力不多,全仗易守难攻地势。岂料风平裕卖给武骧军的情报里,有一条小路可以避开险要之处,加之城内奸细里应外合,韧城于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陷落。武骧军夺取城池后未做停留,从小路继续奇袭,又攻下一座要塞。
玄若霞立在地图前,手指韧城沿线向几位议事将军道:“突破韧城一路所有要塞后,既可绕道入南疆,又可深入西疆腹地,到那时,木氏就占尽先机。”
玄天赐蹙眉道:“照他们的行军速度,狼峰寨只怕保不住了,剩下南寨”他脸色发白,声音失去了平素的沉稳,“阿静还在那里!南寨有多少兵力?”
玄若霞难掩忧虑地回答:“南寨原是药师国的药圃,只有八百人,大部分是药师国药工。”
武骧军虽是突袭的军队,前前后后也有五六千人,南寨区区八百人其中还有不少药工,如何抵挡得住?
玄天赐颤声道:“现在从定州出发需多长时间方能到南寨?”
有人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