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按原来的姓氏的话他应该叫做苏倾的,他也确实叫过这个名字,在一岁多点的时候。
他父亲是原来前前任皇帝的太傅,苏家当年也是京城里有名的名门望族、书香门第,然而苏太傅为人清正、刚直不阿,在朝野中虽是清流一党的领袖,却也树敌不少。
可当时的皇帝对这个太傅感情极好,苏太傅在朝中就像一块屹立不倒的高山,历经多少场风雨飘摇,却一直在皇帝的支持下有惊无险,还步步加官进爵,其贤德名扬天下。
但当朝掌权的是这么一位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家伙,自然是有很多人做梦都不舒坦的。
当年的汝南王就是这些人之一,可一般人不服只能憋着,他老人家厉害,不服就反了他丫的!
汝南王在自己五十一岁高龄的时候发动叛乱,聚数十万众,一举打得朝廷军队节节败退,最后皇帝无奈之下宣布退位让贤,江山彻底改朝换代。
当然啦,掌权的还是他们这一家子的人,算是家族内部矛盾,没怎么牵扯到底层的老百姓。
但对于上层的掌权人物来说,就是一番天翻地覆的改变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苏家,新皇登基,总要或杀或换上那么一批人来巩固自己的威信,而只掌握着一群笔杆子、却在军队里半点实权没有的苏太傅,无疑就成为了最好的开刀对象。
苏太傅对此表现得十分配合,他在汝南王——啊不,那会儿已经是新帝了——入京的第一天便披头散发穿着一身丧服去拦马痛哭,一边哭一边用自己的状元之才对之进行了一番狗血喷头酣畅淋漓的大骂,其遣词造句之精妙及用典援例之深刻半点没有愧对自己当时文学大儒的身份。
可谓是瞌睡给了个枕头,新帝万分愉快地吩咐手下把这个疯子抓起来投入天牢,用实际行动向天下文人表示了“不管你们怎么比比本王该登基还是要登基”这样决不妥协的革|命态度。
士林一下子就炸开了锅,可新帝一个深信枪杆子里出政权的大老粗很不待见他们,表示你们愿意骂就骂,劳资不知道是一回事,骂到劳资面前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凑一对儿,来三个就可以和你们先走一步的苏大儒地府凑一桌麻将了。
这样的铁血手段对文人们居然意外的有效,虽然傻子也能想到汝南王千古之后定然是遗臭万年的节奏,可谁也没办法阻止人家在活着的时候活得滋滋润润的,拿着一个粽子想蘸白糖蘸白糖,想蘸咸盐蘸咸盐。
苏太傅倒了,而杨逾就是在这个时候发迹的。
杨逾和苏太傅有仇,深仇大恨。
他这个人其实很有几分才气,文章写得极好,字也隐有大家之风,当年殿试本是皇帝玉笔钦点的状元,可苏太傅不喜欢他,跟皇帝说了几句话,硬生生把人小伙子撸到了二甲。
苏太傅当然不是无理取闹,他看了杨逾的卷子,又着人探访过他平时为人处事,觉得此人不堪大用。
当时他对皇帝给了杨逾的书法十六字评语:“柔逾于媚,正气不足,无托大任,患为奸竖。”
那个时代的人,对字如其人的说法还是很信奉的。
不过苏老爷子还是很厚道的,他没有把这十六字流传出去,而只是跟皇帝叨咕了叨咕,还劝自己的学生尽量不要对此人刻意为难。
尽管对这个后辈不喜欢到了极点,毁人前途的事他也不愿轻易去做——他愿意给任何人一个机会,只要对方能意识到自己的错处并加以改正。
可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影响力,在那个年代,苏太傅基本上就是天下文人的道德与学问双重风向标,大家虽然不知道他对杨逾到底怎么看,却也知道他不喜欢这个新科进士,那么不管是由于哪方面,杨逾这个人都要被存疑了。
因此那段时间杨逾的仕途极为坎坷,像苏太傅那样虚怀若谷的人到底还是少数,不论是对老师的话奉若圭皋的皇帝,还是崇敬攀附苏太傅的各级官员,自然都是不待见他的。
对于一个权力**很强的人来说,你阻止了他的升迁,他会恨你一辈子。
所以杨逾觉得他和苏太傅有着深仇大恨,恨到会半夜里扎个小人诅咒对方不得好死的那种。
然后汝南王就进京了,杨逾发现自己的春天到了。
苏太傅并没有冤枉他,他是一个圆滑有余而视清正为一个笑话的人,但却有着不俗的眼光和实力——这样的人坏起来,比没脑子的莽夫要可怕得多。
杨逾当机立断地前去讨好汝南王,充分地显示了自己的学识才气和对旧朝以及苏太傅的深刻厌恶之情,在后两点上,汝南王跟他相当有共同语言。
两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一拍即合,杨逾着实能力很强,他写了一篇文章,把汝南王“清君侧”这件事夸得花团锦簇,把新帝登基的一系列礼仪流程搞得妥妥帖帖——当然,他一个人做不到这些事,但不管在哪儿,也从来都不缺溜须拍马首鼠两端的人。
那之后杨逾就开启了自己光辉灿烂的下半生,汝南王很欣赏他,用他也用得很得力——他简单的思维里觉得这个能臣是真正臣服于自己的王霸之气之下,就像他觉得自己能用暴力真正地镇压天下所有人的口舌一样。
杨逾平步青云,十年后皇帝忽然崩了,他被任命为当时子嗣艰难的皇室唯一存活的皇孙的托孤大臣,在几乎不可能的位置上更进了一步。
那时候,他已经把苏家唯一的后人训练成了一把自己使用得得心应手的武器。
苏倾是苏太傅唯一的儿子,是老来子,一辈子只有一妻一妾的老太傅在得到这个儿子的时候欢喜得几乎变成了孩子,那段时间尽管汝南王在外边打得热火朝天,但京里还是几乎人人都知道了苏家降下了天大的喜事,几乎以为自己要绝后的太傅终于拥有了一个冰雪聪明的儿子。
咳冰雪聪明什么的,虽然从不满周岁的小宝宝身上看不出来,但有太傅这么个儒林领袖做父亲,又有苏夫人那昔日公认的天下第一才女做母亲,小少爷的才华横溢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那时候他唯一的姐姐苏雅刚满八岁,在京城的闺秀圈子里已经小有名气。
如果不是后来的事,苏倾命中注定将在溢美与赞誉中长大,像他的名字那样,天下人都会倾慕于他的风度与才情。
可命运从来无常,轻轻的一个挥手,就把美玉塞进了石料粉碎机。
汝南王军进京,太傅哭驾、皇权易位,显赫一时的苏家被毫不留情地打落到尘埃里,新帝本就不待见苏太傅得很,又有个杨逾在一旁煽风点火,苏家最后被判满门抄斩,株连三族。
不过苏太傅从他父亲那一辈起就是一支单传,这三族最后也没找出几个人来。
太傅府的一双儿女却被江湖侠士舍命救了出来,一个女娃,一个稚子,初初登基忙得焦头烂额的新帝没空管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事,吩咐京城守备多留意着便罢,根本没有费力去找。
但有一个人无比惦记这事儿,偏偏还是个炽手可热的新贵,新一批天子朝臣巴结还来不及,自然是在拜托之下无比尽心尽力地去查。
这么一折腾的结果就是,好歹有八岁并且还是个女娃的苏雅被顺利地偷渡了出去,还在襁褓里的苏倾却死活出不了城,带着他的那位侠士也身受重伤,混乱之中,一不小心就把老太傅家的独苗儿给弄丢了。
暗中潜伏的杨逾没耽误半秒就把孩子捡回了府里,这件事除了他最亲近的夫人,没有其他任何人知道。
杨逾的长子杨德只比苏倾大三个月,当时还在由府里的乳母们喂养,杨逾把苏倾和大儿子混在一处,对外只说老家亲戚携子来投却不幸病死,他要将这个可怜的孩子收为养子。
没人在意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大家只是忙着对杨大人宽容善良的胸襟发表赞扬,至于人府里怎样,谁都没那个闲功夫和能力去管。
苏倾的名字虽不是秘密,却也流传不广,毕竟是个才一岁的孩子,就算亲近之人,更熟悉的也是那孩子的小名儿,杨逾若不是在一次亲身上阵对苏太傅的刑讯当中偶然听到,也不会知道这个名字。
只有当时十岁的姐姐苏雅,对这名字印象深刻,女主后来在江湖中建立势力以后对弟弟多方寻找,甚至因为想念弟弟把自己的名字后面加了一个谐音的“覃”字,但一个“倾”实在不是什么生僻字,杨府养子这相同的名字,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况且杨逾很少让杨倾出现在公众的视野当中,对大多数人来说,对这位杨府二公子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杨逾一开始就是要刻意恶心已经死掉的苏太傅,他连名字都没改,直接让小苏倾改姓了杨。
那时候他的想法倒也简单:你不就是看不起我吗?你苏大人不是高贵清正的像是从京城这污泥里长出来的莲花吗?我偏要把你唯一的宝贝儿子变成你最看不上的样子:不清贵也没尊严,我这辈子没法儿看见你这老东西匍匐在我脚下,得亏还有个能随我随意摆布的东西。
仿佛连老天都在帮他,杨倾越长开,那眉眼便和当年的太傅越是相似——京城众人都见惯了苏太傅长髯垂胸的清俊长者模样,却很少有人见过年轻时的太傅,那也是走在街上掷果盈车的俊美公子。
事实上,当年正是因为长相太过精致未免有失威严,太傅才从年纪轻轻就留起一把大胡子,试图把那一张风流俊俏的面孔遮起来。
杨逾赶巧曾得见一张当年的画像,他现在看着越长越漂亮、也越长越讨厌的杨倾,胸中那头咆哮的野兽再也不想压抑了。
他拼命地使出手段折磨这个孩子,却还要给他请最好的老师,用比教育自己的长子更多得多的耐心和精力去雕琢他,让他成为翻版、甚至比当年的苏太傅还要优秀的名士,他甚至给杨倾按照苏太傅的喜好取了字,平日里便唤他“凤洲”。
而与此同时,杨逾又用喜怒不定的情绪和偶尔的温情让这孩子软弱,让他在无比孺慕和渴求自己这个养父的亲情的同时,承受着永远可望而不可得的痛苦。
不得不说,变态出了新花样。
年幼而单纯的杨倾毫无反抗之力,他长成了芝兰玉树的俊雅青年,文武双全、性格温和而有底线——但这所有的一切在他的养父面前,从来都没有得到一个赞赏的眼神重要。
他短暂的十八年人生里几乎从来没有体会过真正亲情的味道,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念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得到。
但他注定得不到的,杨逾把他养到这么大,可心中那点陈年的怨愤,还一点都不算完。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我真的好喜欢这个世界!希望你们也喜欢啊啊啊!
ritaleesk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3…2622:12:54
亲每天都投啊,太感谢了么么么么哒
第74章 风动庙堂湖-2()
沈悠来的时候;在彻底融入杨倾身体之前曾有过一段时间的匹配期,那时杨倾难免对自己的身体有些许的不能控制,但他其时正陪着大哥杨德进行每天的剑术训练,结果一个失误,就不小心把杨德伤在了剑下。
伤口倒不重;不过是手臂上划了道口子;但对于在这方面深谙养父规矩的杨倾来说;已经足够他慌乱的了。
训练当时便立刻终止;杨德本人倒表示没什么事,可还是被一群大惊小怪的仆役簇拥着下去包扎了,之后杨倾便惴惴不安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待义父不知何时的召唤。
最痛苦的其实不是承受惩罚;而是等待的时候;猜测自己将会受到什么惩罚的过程。
唉反正就是那些皮肉之苦呗。
杨倾一点都没有义父不会跟自己计较的幻想;杨逾一直以来对他严厉已极,在对待他和杨德的关系上更是如此,杨倾永远都忘不了他第一次跟杨德对练的时候不小心赢了;之后受到了怎样严酷的惩罚。
但很明显地输掉也是不行的一直以来他都尽力保持着以一招之差或些许失误意外输给杨德,说实在的,每天跟杨德练的这一场剑;比他自己三倍的训练量还要累。
现在这壳子里待的人换成了沈悠,沈仙君发现自己对这样的境况依然无可奈何。
而且这祸还真是因为他自己闯下的,连喊声冤枉的资格都没有。
“二公子,”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敲响了,一个劲装打扮的英武青年面无表情地直接推开门,用无波无澜地口气道,“老爷叫您去训练堂。”
杨倾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强自镇定地站起来,脸色白刷刷的。
连那青年眼睛里都泄出点不忍的神色,却只是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