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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虽无能,但若想要看个太医院的脉案,却也不算什么难事。”若不是听济玄师父说夕颜上山后神智恍惚,情志有些异常,他又哪里想得到他的好额娘,竟会为了留下他的血脉,一早就隐瞒夕颜心智受损的事实,任由她受尽身心折磨!
“黎轩,这事其实并非你想的那么严重……”老福晋有心想要辩解。
“儿子倒也没想什么,”黎轩目光灼灼地看着母亲,语气依旧波澜不惊,“横竖夕颜都已经生了景熠,再说什么也是多余。只是林太医老迈,怕是也不适宜再给咱们家看诊。往后额娘还是换个中用的人吧。”若非那姓林的在夕颜难产时保住了她性命,他也断不会这么轻易就饶了他。
“黎轩,你……心里可是在怪额娘?”半晌,老福晋才勉强开口问道。
“儿子不敢。”他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是我自己没保护好夕颜。不怨您,也怨不得任何人。只是还请额娘以后莫要再提给儿子纳妾的事了。夕颜在的时候,我没好好待她,如今……我心里却也再容不下别人。”他说着,直直地站起身,向母亲行了一礼。“额娘这儿要是没别的事,儿子就先回去了。您好生歇着吧。”
………………
“你听着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了,”黎轩走了以后,老福晋倚在迎枕上长吁了口气。“竟是连我也怨恨上了。”
云嬷嬷因方才黎轩提起夕颜,不由回想起往日主仆相处的种种——想到从前那个单纯宽厚的少女如今生死不知,神色间免不得也添了几分愁思黯然。此时听了老福晋的话,她忙打起精神,上前劝说道,“王爷是重情重义的性子,格格出了那样的事……他心里难受也是难免的。等过些日子想开就好了。母子哪有隔夜仇呢。”
“他俩打小就玩得来,”老福晋摇摇头,眯起眼睛,回忆道,“你也是看着黎轩长大的……那孩子,素来都是持重守礼,最沉得住气的。也就唯独对着夕颜——闹起来能吵翻天,好起来又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真真是对冤家……原想着他们分开那么久,长大了,这情分也就淡了……”老福晋叹了口气道,“他从前也不是这样的,你记得不?刚成亲那会……也没觉着他对夕颜多好啊。夕颜那时候还怀着身子呢,好好的孩子就让他给折腾没了……两人为这还僵了好一阵子……他怎么忽然就变了呢?这心里多了个人,怎么就连性子都变了呢……”老福晋说到激动处,不禁咳了起来。云嬷嬷见状,忙给她递上一杯热茶,又在她背上轻轻抚着,帮她顺气,“要不是他们后来胡闹得厉害,我哪里愿意管他们的闲事……难不成我还真能眼睁睁看着他闹出宠妾灭妻的事儿来?哎……再往后……夕颜变成那样,你以为我看着就不难受么?可是能怎么办?她肚子里的可是我的孙子……咳咳……我自然是要保的……如今他竟埋怨起我来了……我做这些,还不都是为了他,为了这个家么……”
“您也别着急。王爷一向是有分寸的,将来总会明白您的苦心的。”云嬷嬷只得劝道。
“哎……但愿吧……他要真想明白了才好……”老福晋无可奈何道。
………………(。)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变幻()
自那次闹得不欢而散之后,老福晋又曾试图劝说过黎轩几次,可是每每都以失败告终。时间久了,她也明白黎轩始终对她隐瞒夕颜病情一事不能释怀,如今夕颜生死难料,母子间隙亦难再弥补,于是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无力,索性每日只关在自己房里吃斋念佛,再不过问其他。
与此同时,朝堂上也不太平。
三月十八,一封上奏徽州盐政与盐商勾结,侵吞盐税的奏折,引起轩然大波。
调查持续了将近两个月,从盐商到地方盐政官员,再到中央大员,涉案人员像滚雪球一般,一发不可收拾,直到最后因牵扯出几个成年的皇子,才不得不草草了结。可纵然如此,亦有不少朝中重臣受到波及。十六福晋兄长,前徽州盐运使德泰被判秋后处决,其阿玛原吏部尚书益勒引咎致仕。一时之间,曾显赫一时,风光无限的家族彻底陷入一片困境。
屋漏偏逢连夜雨。六月上旬,十六福晋胞姐——德亲王福晋被曝出残害王爷子嗣,软禁府中的消息。虽只是坊间传闻,却也给这个已经在风雨中飘摇的世家带来了沉重的打击。尤其半个月后德亲王上奏为庶子擎苍请封世子,更是几乎让传言坐实。
擎苍被封为世子的消息传到瑞亲王府时,黎轩正在书房里烧刚抄录完的九十九卷佛经。听了来人的禀报,他一时有些怔怔,过了许久,才回过神低低“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记得上次见到擎苍,他还兴高采烈地问自己,福晋是不是有了小阿哥,他说他长大了,可以替福晋保护小阿哥。
那是张天真无邪的笑脸。
他想,若是夕颜知道擎苍以后再不会被人欺负,也一定会欢喜的吧。
………………
晚间,黎轩留在宁若房里用膳。如今他虽已不再召两个格格侍寝,但对这个嫡福晋却还是给足了尊重,除了每月的初一十五,其他时候也常会留宿在她这里。只是无论是黎轩,又或是宁若自己都很清楚,他们之间,很多东西其实早已变了质。他时常会来看她陪伴她,除了对她的尊重,更多的,却是对她抚养景熠的一种“奖励”。这说法或许有些好笑,可事实偏偏就是如此。但话又说回来,对于一个无法诞育子嗣的妻子来说,现在这样的局面也实在没什么可抱怨的。
景熠被奶娘抱进来时,两人正在商量景熠下个月周岁宴的事情。因这孩子身子孱弱,满月和百晬都只是在家里草草办的,因此依着黎轩的意思,便想趁着景熠周岁,好好操办一番,也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对这个长子的看重与珍视。
经过宁若的悉心照料,景熠的身子明显结实了不少,小脸蛋肉嘟嘟粉嫩嫩的,一进屋就眨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好奇地打量。那目光刚一落到黎轩身上,小圆脸上立刻现出个大大的笑容,露出新长的小门牙,伸开胖乎乎的小手,“阿、阿玛、阿玛,抱!”
黎轩熟练地接过他抱在怀里。
景熠喜滋滋地搂住他的脖子,咿咿呀呀跟他说着听不懂的童言童语。小景熠像极了他额娘,性子随和开朗,别人只要稍稍逗逗他,就高兴得眉开眼笑,大眼睛弯弯的,待人亲得很。
黎轩扶着他的身子,让他借助自己的力道在腿上站稳。小家伙手舞足蹈地闹腾了一会,就有些累了,软软地窝在他的膝盖上不肯起来。他觉着有趣,就故意伸指头去戳他肉嘟嘟的脸蛋,可是景熠反应也快,每次阿玛的手一伸过来,他就直接抓住了塞进嘴里磨牙,直弄得黎轩一手的口水。
黎轩也不介意,接过帕子擦了手又继续“欺负”他,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宁若实在看不下去,笑着上前制止道,“你快别逗他了。都这时候了,玩得太欢,夜里怕要兴奋得睡不好呢。”黎轩这才收了手,可也不舍得就此让人把他抱下去,于是就由着景熠趴在他腿上自己找乐子。
待他跟宁若把周岁宴的一些细节确定下来,还想着要抱儿子再玩一会,却没想到景熠居然听着他们说话,已经先把自己给哄睡了,两只小手紧紧攥着他腰间的荷包,还流了一片口水在上头。
他微微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把荷包从他的小手里抽出来,才示意奶娘上来抱走景熠。
那荷包已经有些旧了,颜色也不甚新鲜,刚才被景熠一番抓/抠/啃/咬的蹂/躏,有几处更是开了线,他却好像全不在意地解下来仔细把上面的水渍擦拭干净,又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宁若把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却只是若无其事地别开脸,又如往常一般温柔细致地叮嘱景熠的几个奶娘夜间好生看顾着大阿哥,别让他蹬了被子云云,才让人把景熠抱了下去。
一时间下人都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夫妻两人。
“你……”
“宁……”
几乎同时开口。
两人相视一笑。
黎轩笑道,“你先说吧。”
“也没什么大事,”宁若赧然地抿了抿唇,轻声说道,“只是我今天还在小日子……不方便伺候。倒是两位妹妹那里,你许久都不曾去过了,不如今晚——”
黎轩顿时沉了脸,摆摆手打断,“又是额娘问你的吧?”也不等宁若回答,他不以为然道,“额娘下次要是再提起,你只管说都是我自己的主意便是。”
宁若见他脸色有些变了,也知道不能再劝,只得顺从地应了句“是”,又轻声问道,“你方才要跟我说的是什么?”
黎轩脸色稍霁,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我刚是想说,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他沉声道,“这几日事多,怕是不能常来看你,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你放心,我知道的。”宁若垂眸应道,袖里的双手几乎把帕子绞碎。原是她又自作多情了!
“你也不要忙到太晚,事情总是做不完的。”她柔声道,态度恭敬贤淑。
黎轩微微颔首,又跟她说了两句,便起身去了书房……(。)
第一百四十六章 心意()
“嬷嬷看这荷包可能修补?”云嬷嬷急匆匆被请过来,以为是有什么急事,却不想王爷竟只是为了让她来补个荷包。
云嬷嬷上前看了看,笑道,“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荷包看着旧了,做工似乎也……”值得这般费事么?
“是夕颜从前做的。”黎轩点点头,幽幽道。
云嬷嬷又看了看。“想来格格那时还手生得很,远不似后来那般娴熟。”
“是啊,我瞧她给景熠做的衣裳,件件都精致得很……”他扯了扯嘴角,“还请嬷嬷帮我把它补好吧……留着,总归是个念想。”
云嬷嬷点点头,接过荷包正要退下,却忽然奇怪地“咦”了一声。
“可有何不妥?”黎轩忙问道。
云嬷嬷迟疑了片刻,又重新走上前,犹豫道,“大约是奴婢眼花了……怎么觉着这木兰底下倒像是有字似的?”
“拿来我瞧瞧。”说话间他已经把荷包拿到灯下端详。
“……确实有字。”烛光摇曳,投映在他脸上,似乎清冷的五官也染上一层暖色。
“那……王爷可要拆开来看看?”云嬷嬷试探地问道。
他沉默了一会,才缓缓点头道,“有劳嬷嬷。”声音竟带着些许暗哑。
云嬷嬷的动作很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荷包上的木兰花就慢慢褪去,下面用极细的丝线绣的字迹也露了出来。
云嬷嬷颇有些不解地看着黎轩脸色一点点由苍白变得灰败。
愿逐月华流照君……是句诗吧?
退出书房的时候,云嬷嬷不禁想。
黎轩握着拆得仅剩一个木兰轮廓的荷包,一遍遍摩挲着那行小楷,忽然不能自已地笑了。笑声越来越大,直到笑出泪来也不能止住。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
“王爷,我要送您个小东西。可是我的手笨,您可别笑话……”
“其实是我从前在家里绣的……”
“你要把它收好,不然我以后都不送东西给你了……”
……
他竟为了这样一个满是她情谊的荷包跟她置气,害她……
他何其可笑,何其可恨!
……
书房的灯通宵未灭。
大滴大滴的烛泪顺着烛身无声滑落,像在默默地诉说还未及说出口的一往情深……
………………
七月中。
虽已过了立秋,天气却丝毫没有转凉的意思,尤其到了未时,那灼热只恨不能把人都烤化了。
宁若轻轻拍着景熠,直到见他睡得熟了,才轻手轻脚放下纱帐,从采棋手里接过冰镇的酸梅汤,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王爷是如何说的?”她轻声问。
“王爷当下就有些不悦,叫她有事找您回去。还狠狠训斥了那丫头两句。”
宁若冷笑了声,“这瓜尔佳氏人不大,心倒不小。她阿玛不过是年初才迁了詹事府詹事,她就敢拿大,也当真猖狂得很。”依仗着自己长得跟夕颜有几分相似,黎轩偶尔多看上两眼,便以为自己高人一等,连有个头疼脑热,都敢遣了丫头来叫王爷。她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可不是,”采画嗤之以鼻,“王爷才不吃她那套。巴巴凑过来,还不是赚了个没脸?听说在房里又好一通发作,砸了一堆东西。”
宁若沉默了一会,“咱们爷的心思,如今都在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