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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嘉『露』出个疲倦的笑模样,舌尖轻轻『舔』过下唇。私仇得报,终于『摸』到周遥屁股缝那里,就那里没有大块肌肉,软乎乎的。
“你什么时候醒的?”周遥说。
“没醒。”瞿嘉重新合上双眼,恢复方才的打盹姿势,枕住门框。
周遥再次把人抱了,小声说了无数遍,嘉嘉你回家去睡觉,回家,去睡觉,我送你回家……
瞿嘉说,你也赶紧回家。
“你再不回去,你妈该误会了。”瞿嘉突然说,“以为咱俩又那样儿,在我们家干坏事呢。”
“坏事儿咱俩以前没干过吗?”周遥反问。
“那不一样。”瞿嘉说,“我明明没干,我就不想让你妈误会。你回去,周遥。”
“……”
本想傍晚抽空写个功课,结果把空闲时间直接睡过去了……
瞿嘉在自来水龙头下面狠狠地搓脸,冲水,把自己搓醒,浇醒。
晚间店里很快又上人了,外面愈发喧闹,瞿嘉把简易折叠桌椅从后面拉出来,搬到门口街边,摆开大排档的阵势,卖夜宵。周遥就像个跟屁虫,也不废话,帮瞿嘉去搬桌子椅子。
然后,周遥就搬了小板凳,坐在店门口,一根一根地往钎子上串肉。他也就会干这个了。
串完一盆肉串就递给瞿嘉,撒调料酱料,瞿嘉再递进窗口。窗口里瞿连娣戴着帽子手套,穿着黑『色』的厚塑料布围裙,正在烤鸡胗、羊心和牛板筋串串……
周遥那晚也看见老王了。
王贵生带了几名工人,很晚才下班也过来吃夜宵。这人仍穿着惯常的白『色』跨栏背心、大裤衩子和凉鞋,『操』着大厚嗓门儿大摇大摆就来了,一看就是熟客。
王贵生往窗口打个眼『色』,就算打招呼了,瞿连娣“呵”了一声。
王贵生说:“来一盆肉串,六瓶啤酒,其它你看着上。”瞿连娣说:“肉可以吃,酒就别喝了你不是开车吗?”
王贵生“咂”了一声:“管得还挺多。”瞿连娣白了一眼:“嫌我管多了你甭来啊。”
王贵生讪笑:“哎呀,这不是出门一打方向盘,顺路,就拐过来了么……就喝一瓶行?”瞿连娣拎过一瓶冰镇北冰洋:“就这个,别的没有了!”
俩老家伙,又开始一捧一逗的京味儿相声,让旁边那俩小的枯燥无聊的串肉串和腌肉串活动都变得有滋有味,像看戏一样。
王贵生拎着那瓶北冰洋,悻悻地一回头,周遥坐板凳上就没憋住,“噗”得一声。
“叔叔好,您又来啦!”周遥一脸坏笑都没来得及收回去。
“哦,好,你也来了。”王贵生说。
“您来这店干吗啊?”周遥笑着,“您就是来喝汽水的?”
“好学生,那你来这店干吗的?”王贵生反问,“你是来串肉串的?!”
周遥不吭声了,王贵生笑着从钎子上撸下一大块牛板筋。
他们的店面就在大马路边,街面上车水马龙,肉串的香气裹着浓烈的汽车尾气和烟尘。路口红绿灯不断变换着颜『色』,车辆走走停停,涌向远方。
一辆豪车压向马路牙子,溅起漆黑一团的积水。『露』天桌椅坐满了穿着随意举止粗豪的食客,灯火衬着喧哗,下水道铁篦子上堆积着竹木钎子、西瓜皮和各种生活垃圾……
瞿嘉弯腰擦掉一张椅子上的麻辣烫红油汤,腿上就被溅了几滴水,幸亏抬头及时,不然那车就溅他一脸黑水!那辆七座的奔驰房车斜『插』到路边,前轮霸道地骑上便道,想从人行道抄个近路,前方路口堵车了。
这晚也是巧了,奔驰车里的人摁下车窗,一抬眼:“不就是那家店……‘五芳’。”
瞿嘉抬头瞅了一眼,没说话,又是老蔡家媳『妇』。
“唉,把你桌子挪一下,我们过。”老蔡媳『妇』说。
瞿嘉一指马路,该走哪您走哪去,然后继续擦他的桌子。
“算了,不跟你小孩儿一般见识。”老蔡媳『妇』也没想惹事生非,把车窗升上来,才升到一半,这眼尖的一眼看见桌上坐的是哪位。
“王、贵、生!……哈!”老蔡媳『妇』一乐,“又是你。”
“吃串?”王贵生回头,在桌边很豪放地敞腿一坐,“过来一桌吃啊。”
“拉倒你……你自己吃。”老蔡媳『妇』冷笑,“我还嫌不干净,我怕拉肚子。”
“是,您一家子现在是高级人儿,吃不惯老同事老街坊这一口。”王贵生瞅着这位熟人,“也不住咱们厂分给你的房了?听说搬到燕莎旁边大别墅了?”
“王贵生你少提这些。”老蔡媳『妇』道,“牛羊肉一股腥膻的,我原来就吃不惯。”
“带腥膻的才好吃,才香呢。”王贵生说。
“你就是奔着这股腥膻味儿来的?”老蔡媳『妇』嘲讽道,“三天两头就往‘五芳’这个店里跑,你算干吗的?你是店主么?”
“老子是店主家属行不行啊?”王贵生很浑地一乐,仰脖儿喝掉了半瓶北冰洋。
“呵呦,”老蔡媳『妇』皱眉,“你是‘家属’?说话可真够老不正经的!”
俩人在堵车的三分钟内闲着斗嘴,越斗越欢,声音就越来越大。瞿连娣在窗口盯半天了,实在没憋住,撩下肉串就出来了。
斗什么呢?
“我怎么老不正经了?”王贵生说。
“你跟瞿连娣老不正经,厂里熟人都怎么说你们呢。”老蔡媳『妇』嘟囔着。
“老子单身离异,她也单身离异,都单身我俩搞对象怎么不正经了?”王贵生歪着头大声说。
“……”瞿连娣用围裙擦擦手,一声不吭又赶紧往回走。
“哎你别走,你给我回来。”王贵生叫住瞿连娣,勾了勾手掌,“那谁媳『妇』,不然我今天跟你正式介绍一下,这,我对象。”
周遥仍然坐他板凳上,瞿嘉就坐在旁边台阶上,两人坐成了一对雕塑。
两人一模一样表情,半张着嘴看着。
“老子现在,是她男、朋、友。”王贵生对老蔡媳『妇』一乐,“行了?”
“喝瓶北冰洋都能喝高了……”瞿连娣脸上不太好意思的,“发什么疯啊你?……”甩开手赶紧走开了。
老蔡媳『妇』脸『色』也不自在:“你俩真般配,挺好,『骚』到一窝去了。”
“老不正经的是你,你和老蔡你们两口子?”王贵生今天确实未饮先醉,眼眶发红,逮着机会亦是借题发挥,“老蔡在厂里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人不错,晚节不保让你这婆娘给拐带坏了,带沟里去了!
“你坐这辆车怎么来的,你那大别墅怎么来的?”王贵生把汽水瓶子往桌上一掼,“你闺女真嫁给香港大老板啦?……就你这爱显摆的排场,喜糖发了吗,婚礼呐?你们家办事儿了吗?”
周遥和瞿嘉都听傻了。
『毛』儿没长全的半大小子,不谙世事太过天真,顿时觉着自己真幼稚,以前好像都没听说过这种事。
“嫁个屁啊,在我们这些老家伙面前摆谱牛气,谁不知道你们家的『骚』事儿?挺个大肚子嫁都没嫁出去呢。”王贵生很不厚道地甩出真相。
老蔡媳『妇』面『色』通红,气爆了,揭下贵『妇』的面具,隔着车窗大概是又扔了什么东西,想让老王闭嘴。
老王闭嘴也没用了,华服已被无情地揭开,底下藏的一群虱子全跑出来。
“我跟瞿连娣我俩单身谈个对象,我们俩光明真大不怕人说!”王贵生点上一根烟,“您那位香港姑爷离了吗?就没可能离么,你们家是人家二『奶』都不止了,三『奶』、四『奶』?丢人不丢人?!”
话不投机,半句都多,早已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变革与改制就是一道残酷的分水岭,在原本铁板一块的工人群体之间割开无法弥合的裂痕。这道裂痕逐渐分裂,铁板就裂成两块大陆,越漂越远,不可能再融合。
分流的人群也渐行渐远,大家终究选择了不同的道路,走不回来了。
各桌的食客哄然喧哗,有人喊“真丢人”!也有人喊“开着您的大奔快滚蛋!”
奔驰房车喷着尾气,在暗夜里划出依哩歪斜的仓皇的印迹,在一行路灯的注视下落荒而逃……
老王出马,一人就顶一家子,三句两句就把瞿连娣在厂里多年的老冤家斩于马下。
第83章 老板娘()
那晚在“五芳”小吃店门外发生的热闹; 店里其余几位职工也都看见了。
“五芳”既然是五个女的开店; 就还有四位; 都有家庭有孩子。只不过家里男人都没本事,没钱。; 病瘫在床的,懦弱无能的,还有整天就出去打麻将输钱、每晚回家不是往家挣钱而是从家划拉钱扔出去的; 总之都很没用。
下午和瞿连娣一起做面点的师傅名叫张蕙蓝; 瘦瘦长长脸; 是从食堂下岗过来的炊事员,手艺没得挑。
“瞿师傅,你对象儿挑得不错。”张蕙蓝低头『揉』面。
“谁对象儿啊; 爱耍疯的,我都懒得理他。”瞿连娣也低头『揉』面。
“这就够好了,”张蕙蓝说,“男人勤快能干; 又知道疼人; 还挺护着你,不怂,这就不错了……比我家那位都强。”
“你觉着……不错啊?”瞿连娣垂着眼问。
“我觉着不错。”张蕙蓝也垂着眼,“不过我就是外人; 这事要问你自己,问你们家瞿嘉的意见。”
瞿嘉,唉。
儿子好像已经表过态了?
瞿连娣一抬头:“诶?”
张蕙蓝也一抬头:“啊; 来啦?”
穿一条微喇牛仔裤和紧身恤衫的女生就站在窗口外面,一头波浪大长发,头顶夹个红发卡,身材玲珑有致,非常漂亮。这就是夏蓝。
“作业写完了,过来帮您干活儿。”夏蓝把书包一甩。
“别干了,回去。”张蕙蓝说。
“瞿阿姨好。”夏蓝目光提溜得已经转向瞿连娣,“瞿嘉呢,待会儿过来么?”
“谁知道他过来不过来?”瞿连娣实话实说,“我让他别来,我说了也没用,他反正从来都不听我的!”
张蕙蓝就笑,说你们家瞿嘉是真个『色』,真有主意。
夏蓝心里也很有主意:“我做两盘烧饼再走!”
夏蓝现在和瞿嘉同班了。
谁也没有刻意要调换成同班同学,就是学习成绩一般,数理化都比较磕碜。每次考试,理科这几门一律就是30分往上,50分封顶;碰巧能上60是选择题蒙对的命中率比较高,假若上75分一定是哪回考试的卷子泄题了。
被迫的,也没得选了,两人都报的是文科班。
期中测验,年级教学组长不怕死地给他们上了海淀区的综合卷子。
可是学生们都很怕死啊,老师却还嫌他们挂科挂得不够惨烈,海淀的卷子怎么可能及格呢!
瞿嘉做数学试卷做到一半,直接把卷子翻面儿扣了,后半堂课他就趴桌上补觉,睡过去了。
交卷时刻全班“啊”得一声,陷入此起彼伏的长吁短叹。瞿嘉左手边的男生说:“唉,果然就是一个死,壮烈了。”
右手边男生说:“瞿嘉你牛『逼』了,你半个小时就都做完了吗,你就睡了?”
“我半个小时审完了题,然后睡了。”瞿嘉说。
周围几人都笑,说你真牛,死得痛快。
后面一门测验是政治,好歹是文科了。开考之前,夏蓝从位子上回头,递给瞿嘉一盒清凉油:“抹太阳『穴』,让你醒醒。”
“……”瞿嘉接过,“谢谢啊。”
“这回别睡了,政治听说是你强项么?”夏蓝说。
“我没强项。”瞿嘉嘴角一耸,“思想政治、马列主义……怎么可能是我强项。”
“是啊,我也纳闷呢。”夏蓝笑开了,“你上回竟然政治考了最高分,思想政治、马列主义、社会收入分配、为人民服务……怎么可能是你‘这种人’强项!”
“你觉着瞿嘉是哪种人啊?”左手边男生没话找话。
“我觉着瞿嘉就是那种,特别正经,面貌正派,遵守学校组织纪律,从不迟到早退旷课违反校风校纪,咱们年级教导主任最喜欢的亲儿子,从来就没在校内外打过群架闹过事的同学。”夏蓝也转着圆珠笔说。
半个班同学听到那句“教导主任的亲儿子”就都起哄笑了,总结深入而全面。
教导主任亲手签发过“严重警告”处分通知单的儿子。
靠……瞿嘉对夏蓝点点头,行,你。
他们班教室最后一排,坐的是几位身高一米八以上的男生。
而倒数第二排,就是一米六多、一米七的几个高个儿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