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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纤纤掀唇冷笑：“发出去的梗概里可没说这么多吧；就不怕自作聪明？”
“是，梗概里没有把韦妃的写得这么具体；有一部分是我查历史上各妃的相关情况；自己猜测的。因为长孙、杨妃都是世间少有的女子，韦妃如果是无脑的女人，那无法解释她为什么身为罪官妻眷，还能胜过杨妃而成为贵妃，就和其他的三妃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了。我想编剧不会这样编的，马导、孙老师、宋老师都被吸引的剧本，应该是深一点的。”
要知道历史上韦妃可是活到了69岁，一对儿女中，女儿临川公主得到高宗李治夫妇的宠爱，纪王李慎也活到了61岁，虞婳查韦妃资料的时候就觉得，这一家子应该都是识时务的聪明人。连韦妃和前夫渤海李氏李珉的女儿，也被封为定襄县主。
虞婳笑了一下，她是真的挺喜欢韦妃这个角色的，但她也确实觉得自己很不错。
面对七个评委，虽然还是稍微有点紧张，也带着自信，“我也会忐忑，但是您既然问了，我还是把我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虞婳看到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笑了出来，应该对她的说法还是和剧本相符合的，那就没有问题。
程纤纤和导演马俊对视了一下，马俊觉得这个女孩子还算可以，有点头脑，又不让人讨厌，点点头：“先做基本的吧。”
然后就是旁边的副导，提示一些情境和表情，比如“孩子被姐妹弄流产的哭”、“中了一刀的痛苦”，虞婳就跟着做，喜怒哀乐都能来得比较自然。
基本功过了，马俊就让她继续：“那就开始演剧本片段。”
她拿到的剧本片段，是后期长孙身体不好的时候，韦贵妃去看望、劝告的一出戏，应该是和孙静对戏的，但明明孙静人在，导演却没有叫她和自己配合一下的意思，看了过了基本功之后，对她不是特别看好啊。
长孙皇后病了，从她生下四女儿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患上了气疾，因为腿疾而变得暴躁冲动、被杨妃抓住把柄的大儿子太子李承乾，野心渐生的次子李泰，受杨妃和李恪影响的丈夫，都让她在数十年如一日的宫廷生活中，越来越觉得无限地疲惫，从13岁到了34岁，她长孙媛作为秦王妃、皇后，已经在深宅后宫中国了20多年，想到以后还有更漫长的岁月，她突然感到心灰意冷起来。
韦贵妃听说了，匆匆赶来看她。
虞婳退到房间的最后，然后匆匆向前而来，虽然走得快，却背脊挺直、脚步迈得不大，好像身上穿着无形的长长裙裾，还是那张巴掌小脸，但是完全没了刚刚的些微紧张的青涩，眸中带着上位宫妃的威严。
仿佛有宫女在跟她请安，她略显倨傲地微微颔首，优雅而矜持，走到一半的时候，抬手做了一个撩帘子的动作，似乎进入了内室。
室内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虞婳却好像身在自己的世界，完全不受任何干扰。
马俊暗自点了下头，这个虞婳本来是被长江影视推荐过来的，但居然是个网红，现在的正规科班生都没几个能演好戏的，何况是这种不务正业、就想着攀龙附凤的网红，马俊本能地就不喜欢，准备随便看一眼就让她走人的。
还是看她还算长相颇佳、应对得宜，才愿意稍微看看她的表现。
这一演起来，就这个身姿和感觉，已经有一些味道了。
古装剧不像时装，整容脸和随便一个长的不错的人都能演，要有一点的古典韵味儿，这种韵味儿也没什么特别的标准，但是就是很多漂亮的男男女女，却穿上古装戴了头套，都感觉像是一个现代人在那儿杵着，怎么看怎么维和，就是没有那种韵味。
虞婳在离长桌两米左右的位置停住，低头看了一下面前一椅高的位置，脸上带出愠怒与不耐，语言讥讽，眸底却是不容错辩的担忧，“皇后娘娘，几日不见，您怎么把自己给折腾成了这样？要是杨妃看到您这样子，恐怕真得欢喜得拜佛了。”
然后她好像听到床上人说了什么，眉头渐渐攒起，勾唇扯出一抹讥诮的笑意，声音带着悲愤与痛惜，“你也不是十几岁的光景了，怎么反倒又计较起这些来，我以为早在的时候，你的那点心思已消磨尽了。没料到这么多年过去，你瞧着是看开了，其实竟还是执迷如斯！”
韦妃和长孙相争相斗过，也为对付共同的敌人而联手过，但对于这个身为皇后却仍然善良大气的女子，她其实还是佩服的，不管她们如何争锋的时候，长孙就算对付韦妃，也从来没有借用管宫的权利，动过韦妃的两个孩子，这么多年彼此争夺但也彼此陪伴，韦终究不忍心看到她就这样耗死自己。
而且长孙作为皇后算是宽容有度，在这个上司的领导下，韦妃的日子过得不错而且还算轻松，如果这个后宫的管理者倒下了，杨妃也没人压着了、事物也没有名正言顺的人来管了，以后的日子就不一定像什么样子了。从自己的利益角度来说，韦妃也是不想长孙皇后死的。
虞婳的眼中涌起泪水，但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来，让长孙看出她冷嘲热讽下的情意，但她脉脉含泪的眼睛，流露出深切的同病相怜的哀切，“长孙媛，我这一辈子少有服人，但我自认才情、品貌、气量皆不如你，偏只一点比你强！就这一点，明明你是清白高贵的世家之女，我是获罪过的二嫁之身，但我却偏能过得比你强！陛下何许人也，不只是你的夫，还是我们宫中所有人的夫，是这座后宫、这个天下的主人，你说你身为皇后，要什么金尊玉贵没有，偏要求那不可得的东西？岂不是自找苦吃、自寻伤心而已。”
她的手抓住不存在的床柱，攥得手背都泛起青筋：“要不是你死了我也做不成皇后，你以为我如今会理你，不如让你就这样过去了，也就一了百了！”
她的演技不是那么的圆转如意，虽然演得很不错，但是在马俊这样的资深大导看来，还是带着一种微微在演的痕迹，不够自然随意。
但眼神里那种哀切、悲伤，你只要看到她那双眼睛，就好像能一下戳进你的心里去。
让你的心也一下子好像被泡在了酸水了，感同身受地泛起酸涩的悲伤来，抑制不住地被她影响。
这种感染力，这样的眼神和灵气，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而且之前凭空做表情的时候，她的表现也只是算好而已，不算特别出色，但是当代入角色去演，去展现韦妃的一段戏的时候，好像一下子就擦掉了明珠表面的灰尘，这丫头整个人瞬间夺目了起来，这样演戏的灵气，没想到能在一个非科班的小姑娘身上看到，难怪周鹏家的小子第一部戏就选了她当女主角，看来不是被硬塞的，而是小姑娘确实不错。
马俊承认可能是因为期待值不高，他感觉到了惊喜。
马俊对孙静使了一个眼色。
孙静才接道：“我又如何不知？只是我再如何聪慧，也终究只是肉体凡胎而已，俗之又俗，做不到叫这一颗心全听我的指挥。我们少年夫妻，如今走到这个地步，我是实在觉得不是滋味。这些年来，我亦何曾不羡慕你肆意而为，但若我能如你一般，那便也不是我了。”
孙静虚弱地扯扯唇角，一下子就从优雅大方的女明星，变成了病中憔悴的长孙皇后。
虞婳听到她的话，仿佛被一道雷击中，惨然一笑，眼中哀凉：“也是，你是陛下最珍之爱之的观音婢，他之待你，自然是和我不同，你也自然难与我一般处之了，是我想当然了”
然后惊觉自己失态，才又恢复了倨傲的神态，“罢了，不论怎样，你终究还是想想你的孩子，小女尚还在襁褓之中，这宫里没有了娘的孩子，哪怕是金枝玉叶，就算是有奴仆成群，你也知道是不好过的，特别是高明与青雀这两个孩子，现在已经是被挑拨得剑拔弩张了，要是没了你，岂不是要手足相争，你能忍心吗？”
演完了，虞婳仰了一下头把眼泪收回去了，“谢谢孙老师。”
孙静被她这个吸眼泪的动作逗得笑了一下。
虞婳也笑了，“不好意思哈。”
在孙静看来，虞婳这样网红出身的小女孩，对她现在的地位是没有一丝威胁的，自然不介意友好一点：“没事，我以前有时也会这样。”
那个之前笑了一下的中年男人问了一句：“虞婳是吧？你好像是不是还没前经纪公司？”
“是。”虞婳点点头，“现在就是我自己在管自己这些事情。”
第22章（）
从虞婳开始拍太监这部戏，她就开了一个工作邮箱挂在微博，除了打广告的各种店铺、小品牌、产品，也有更多杂七杂八的戏和活动找她了；不过冯荷筛了之后；虞婳看了看；戏和活动都还是没什么靠谱的。
最好的就是一档有每期两三千万播放量的网综；火还是算挺火的；就是是以污和下限低出名的；虞婳可不敢真去上，这个要是女星红了之后去展现展现接地气的另一面还行；就她现在可怜的小知名度；去了绝对就是被各路男嘉宾调戏揩油的份儿。
其中还有一个潘金莲新传的电影；请她去演潘金莲儿的；那措辞；把电影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差点没说得这电影马上就能去奥斯卡拿最佳电影了；虞婳要是错过了绝对会后悔终生，看得冯荷和虞婳都笑得不行。
然后虞婳回邮件：感觉这个戏太好了；恐怕我的演技驾驭不了；不想影响祖国的电影荣誉，只能遗憾错过了。
张雄说得是真的没错的，没有公司的新人，想拿到靠谱的资源太难了。
不过虞婳还身兼g&n的“代言人”身份，又自己选了一个原创设计的汉服品牌，虽然加上拍宣传照，广告费还是不怎么高，也就聊胜于无了，但是品牌本身做得不错，不会闹出人家用毒面膜出了问题、把她这个虚假广告的博主给八一八的尴尬。
所以在回到帝都这段时间，虞婳还要拍大量宣传图片和写真，试完镜就先去拍棚内的，然后明天白天再去一个公园和小风景区拍室外的，晚上就坐飞机回安山剧组。
拍完已经是接近晚上11点了，虞婳出了拍摄的工作室，站在车来人往的街头，身边一对母女手挽着手拎着夜宵说说笑笑地擦着她走过，夏季微凉的风拂动虞婳的短发，她突然特别地想去一个地方。
拍摄的工作室就在帝都西北方向，虞婳买了一束栀子花，打了一个的，往西北更偏一些的地方开去。
靠着窗脑子里胡思乱想、晃晃悠悠了一路，就到了帝都最出名的公墓之一，翔凤山公墓。
门口有保安亭和门岗，未免打扰逝者，只有墓园安息者的亲属，才能在夜间进入，虞婳绕着墓园围墙转了一段儿，先隔着围墙把栀子花扔进去，顺着一棵树技能熟练地爬上去，攀到围墙上，就翻了进去。
深夜的墓园就算有昏黄隐约的行道灯，却更显得阴森渗人，一个个墓碑朦胧的暗影仿佛一头头蛰伏的野兽，择人而噬。
虞婳将自己卫衣的帽子拉上去戴上，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那个暗灰色的墓碑，点开手机手电筒，调到一个勉强看得清又不太亮的亮度，身穿莲色裙子的温婉女人在碑上的照片里微笑。
慈母孟婷之墓197x…200x子虞婳泣涕立养育千恩，海阔天长。铭记于斯，喻嗣不忘。
然后虞婳把手机往右边一照，果然，她猜得没错，一个明显更新一些的墓碑立在那里，上面几个鲜红的大字“妹虞婳之墓”，小字附注，“199x…201x兄虞迦立”。
果然，自己就被葬在了这里。
虽然因为胆怯而没去看自己的尸体，但居然能有幸看到自己的墓碑，也应该是独一份的经历了，虞婳也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
孟婷本来是江如韵在艺术学院的学妹，因为性格软柔与高傲的江如韵能相处得来，处成了不错的朋友，但是却和江如韵的老公虞冬樾产生了婚外恋情，怀上虞婳后不敢面对江如韵，离开帝都回到老家，直到自己得了癌症，未婚而生的虞婳在老家不受欢迎、也没人照管，才没有选择地把女儿送到了虞家。
孟婷刚离世的时候，虞婳在虞家被江如韵冷漠嘲讽，就算天性比较开朗心大，有时候也会很受不了，她那时候曾经自己坐接近两个小时的地铁转公交，跑到墓园来看孟婷。
那次下了特别大的雨，虞婳没带伞，身上又没有坐车回家的钱了，就把书包顶在头上坐在墓碑前哭。
直到天黑尽了，墓园里没有一个人了9岁的虞婳一个人缩在冰冷的地上，紧紧地靠着妈妈的墓碑，以为自己就会也在这里冻死了，然后变成一具小尸体，像以前在小镇街头看到冻死的流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