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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膝坐下,令彤坐在他身边,浓雾滚滚而来,很快伸出的脚便看不见了。
“许慎哥哥”令彤突然开口,居然不再称他“先生”,许慎“嗯?”了一声,转眼看她,隔得很近,令彤看着他的眸中的异色突然忘了要说什么。
“这雾气”突然许慎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令彤讶异。
“在这里是不能说这些”他拿起一根小木棍在地上写“雨,雾”,“在山里这些字都不能提,否则便会触犯神灵。”
见他说的郑重,令彤连忙点头。
“那要怎么说呢?”令彤小声问。
“帐布,纱帐的张,布衣的布,起了帐布,不可高声,亦不可乱走,否则迷了路便再也走不出去了”令彤发现自己并不曾害怕,许是自己真的胆大?还是因为,身旁有许慎?
他抬头看了看密林之上的天空,起身道:“我要搭个篷子,你去捡些干燥的叶子,记住,不得离我一丈之外!”
令彤捡来许多阔叶,许慎将它们一层层垫在大石上,然后用四根竹竿支起个像亭子一般的柱子,上面横竖交错搭成网格状,用又长又韧的蒲草捆扎好,再一层层铺上阔叶,三面垂下如盖,叶片一层层也捆好,竟有些小小茅屋的形制了。
令彤极聪慧的,一看便知该在何处协助,两人直忙了两个时辰才基本完工。
此时天更暗了,许慎道:“还须捡些柴草,天一黑便冷了,须升起火堆才好!”
只是天雨地气潮,可用来生火的柴草少的可怜,许慎道:“只好如此了”
天黑了,果然极冷,天上又下起雨来,两人坐在茅草屋内,许慎让令彤靠着自己,四周寂静无声,偶有扑翅而过的野禽叫上几声。
他开口道:“若是明日不出太阳,我们依旧下不了山,你就不怕回不去吗?”
令彤依稀闻道他身上草药的气息,还有一种令人懒洋洋的和煦又陌生的气味,只觉得即便是寒冷黑夜也如同晴空万里一般。
“许慎哥哥,可否告诉我,那个核雕是谁送你的啊?若猜的不错,应该是一位红颜知己吧?”
“你如何叫我哥哥?不是该称先生吗?”
“嘿嘿”
“”
“那核雕,是我娘子留给我的”
“你有娘子?却怎么从未听说过?”
“她已然不在世了”许慎的声音仍是淡淡的。
“你难过吗?”
“嗯”
“我赶去闹瘟疫的村子里治病,一走便是二十日,等我回来,她却因伤寒未得及时医治而离世了我娘说我八字带刃,伤六亲骨肉,我娘子走的时候,腹中,还有才三个月的胎儿!”
“怪我不好!贸然提起你的伤心往事”
“并不曾,提便提了,只当缅怀她一程吧,自那之后,我便立誓白首穷经于医药,将治病救人视为我毕生之愿。”
“都道是惠而不废,帮助别人并不损自己,没曾想,许慎哥哥心怀世人,竟然错过了救治自己的娘子,此事谁也不能预料,许哥哥不愧不怍,令彤敬佩至极!”
“谁要你佩服?”他似是苦笑了一声:“你胆子小些,少闯些祸便好多了”
过了半晌,传来令彤的声音:“那我不下山,以后便不会再闯祸了!”
突然间令彤打了个喷嚏,不由得抱紧自己的双臂。
许慎迟疑了一下,慢慢转过身轻轻的将令彤揽在怀中,令彤将头枕在他的肩头,如此,都感到温暖许多。
“难道你每次上山都这般过夜吗?”
“自然不是,若不是起了帐布,我都是在山顶的广源寺里过夜,那里有个老和尚是我多年的故友,每次来必定下棋喝茶,哪会像这般凄凉不堪。”
“许慎哥哥”令彤迷迷糊糊想要睡觉了。
低声喃喃自语道:“我也学医,你且等我再长大些,以后我陪着你一同给人治病,我胆子大自有胆子大的好处,我不怕苦,也不怕离别,只怕在你眼里一无好处”
说完呼吸又匀又长,竟已睡去。
许慎看着浓黑无边的夜雾,怔然道:“你何须在意我的看法?你又岂会一无好处?只是我不敢看着你的好罢了睡吧,明日太阳定会出来,我带你回家去”
第30节 忠字牌()
这日午后,令彤正在石臼里舂鳝骨粉,这奇方令尚已吃了两个月,恢复的极好!已经能看书写字,话也说得更清楚。
许慎说,这情形比自己预料的还要好,最多一月,此药便可停了。
令彤制骨粉已是驾轻就熟,火候把握的恰到好处,甚至连地衣用多少,如何炮制,忍冬桃仁何时添加,汤药如何熬制都已是一清二楚。许慎说,即便自己不在,只要有令彤,令尚的药也能按量制作,绝无断药之虞。
吴妈也常在私底下说:“却不知道彤儿还有这样的耐心,看来真的长大了。”
只见她将舂碎的骨粉用木勺挖出放在纱布上,每五钱用秤称好,再由燕子帮她包上,用棉线扎紧,一个个放入漆盒内,一共十包,正是十天的用量。
忽然看见静香进门,神情有些异样道:“小姐,那位宫里的嬷嬷来了”
令彤心中一怔,手里的木勺放了下来,她低头去看赤兔,赤兔正在脚边欢快的转着圈,转眼几个月过去,令彤早已习惯有它的陪伴,每日带着它在花园里散步,也当成一件事在办了。
“请她进来”
果然,进来的正是禾棠!她依旧大方利落向令彤施礼。
“奴婢禾棠给郭小姐请安”
令彤还礼。
她满面笑容:“这一向,赤兔在贵府中想必没少闯祸吧,小姐受累了,三殿下与奴婢都感激不尽!”
令彤道:“它很好!带给我许多欢笑,想必嬷嬷今日是来带它回宫的吧?”
禾棠微微欠身道:“小姐冰雪聪明,今日正是带它回去的看它似乎长大了些,毛色油亮,更活泼了!”
“赤兔”禾棠唤它,它竟然假装没听见!
“你们殿下回銮了是吗?”令彤低下身抱起它,用脸蹭着它的头。
“是,三殿下此次出使北戎十分顺利,与北戎王签下了亲善协议,一直以来北戎骑兵夺粮盗畜,扰乱民生,为祸百姓,此协议签后想必可有所改善,此刻他正在殿上向皇帝复命,上殿前特命内监传话出来,命奴婢先来带赤兔回去,想来这几月殿下餐风露宿的,最挂念的却是这只小犬呢!”说着自己也笑了。
她略一回头,身后的小太监捧着赏盘走上前来,禾棠说:“这是今年新贡的金线银绦葵云锦两匹,奇楠香手串,还有珊瑚镶东珠卷云簪,一点薄礼不成敬意,都是殿下亲定的,还请小姐不要嫌弃,收下来!”
静香上前接过来,令彤放下赤兔,还礼道谢,禾棠定眼看了看令彤,从怀中取出一样物事亲自放到她的手中,郑重道:“这个也请小姐收下,他日若有急事或者一时需要帮助,只要持这块“忠”字牌到宫门上找禾棠嬷嬷,我必当及时赶到鼎力相助!请一定收好!”令彤拿在手里一看,却是一块紫铜腰牌,上面遒劲有力的铸着一个忠字,沉甸甸的,却像是经了年的老物件,心中一凛。
“这想必是极要紧的东西,嬷嬷怎可轻易于赠我?”
禾棠微微摇头并不说话,只是用手将令彤的手推回,说道:“收好便妥了!禾棠这便回去了,殿下回宫后,要忙的事儿还多着呢,我看着小姐也有事情,那就不打扰了”
她笑着拍拍令彤的手,福了一福,便带着赤兔走了,赤兔在木笼子里“呜呜”叫闹着要出来,像是不愿离开令彤一般,令彤不禁鼻酸,又觉着不好意思流泪,便扭过头不去看它,任由它叫着离开了。
待禾棠等出了门后,她才转身,却看见许慎在门外站着。
她红着眼问:“许慎哥哥什么时候来的?”
“已有一会儿了若实在喜欢小狗,我可以送你一只。”
听此言,令彤却抽抽噎噎哭出来“罢了,什么小狗也不能与赤兔相比”想想越发伤心,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
许慎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肩:“以后,还可以进宫去看它,你信我,它与你有缘,绝不会就此分离的。”听到这话,心中略微安慰。
许慎将自己的帕子给她拭泪,刚刚接过手,却见满面春光的令涵笑眯眯的走进来。看到令彤的情形,不觉奇道:“彤妹妹怎么了?为何哭鼻子?”
“刚刚宫里来人接走了赤兔”却是燕子走来答道。
“哦,难怪你伤心,就连我也怪舍不得的”
“为何今日把它接走了呢?”令涵问。
“它的主人回来了,十分想念它”
“令涵小姐找我们小姐有何要事?”燕子替令彤问道。
“我么”她有些吞吞吐吐。
“到底什么事啊?”擦干眼泪的令彤问
“后日是我生日,往年都是在府里过的,既不喜庆也没滋味,我娘说今年是我及笄之年,虽然老爷和太太也会为我置办,但终究没有意趣,说不如到了晚上,请你和凤雏还有许慎医生,一同到我们的小院里聚聚,娘再亲自准备几个拿手小菜,大家一齐热闹热闹,岂不有趣得多?到时候,燕子,吴妈妈,静香也请一并过来!”
令彤笑道:“姐姐的生日,我自然要去的”
“只是,正房里的人不在吗?”
令涵眨眨眼道:“他们不在!那晚二太太带着令芬去周府听戏,总得亥时以后才会回来!”令彤会意:“那便最好了!”
顿时两人都开心起来,刚起的愁云已烟消云散。
是夜,令彤同吴妈说起令涵的生日礼,腻在她身上撒娇说不知道送什么,吴妈抚着她的头说:“哪里用的着这般伤脑筋,我看今日嬷嬷送来的缎子就很好!”“你看,这块正好是鹅黄色的,花色织的也雅瞧瞧”她展开那匹缎子,在烛火映照下,色泽瑰丽。
“嗯!令涵最爱黄色!也再没人比她穿黄色更好看呢!”吴妈轻轻抚着缎子,叹气道:“我如今也不领行情了,不像年青时候,什么料子没见过,什么样子不会裁啊?我做的衣裳,新柳穿出去个个都说好看,还打听是哪个裁缝做的呢!唉,现在老了,这宫中的花样也看不明白了,不过,这料子的织法是极讲究的,同我上月看到相府夫人身上的一样,想来是体面的!”“那麻烦吴妈妈用红绸包好,我再写个祝寿的帖子,到时候一块带去便好了”
第31节 相见欢()
正是十月仲秋时节,天高气爽,今日初五,正是令涵十五岁生日。
申时末,令涵便派了贴身丫头小善来请,小善说:“二太太和令芬小姐已经坐上马车走了,令彤小姐随时可以过来,我们小姐说可别来的太迟就成”
“你先回去,那里想必正忙着,我等许医生和蒋哥哥来了,一同过来!”小善应了,欢欢喜喜的走了。
没多久,静香笑着来报:“小姐,许医生和一位公子进了咱们院子,转眼到门口了!”
令彤迎出门去,此时夕阳余晖犹在,只见千万道霞光似金丝线般,照耀在二位公子身上,竟让人移不开眼了。
凤雏脸型略长,星眸剑眉,宝蓝色绣海浪旭日的锦袍,黑色腰带上坠香囊荷包玉坠,金冠束着一头墨玉般的长发,熏有檀木香,一身贵气,潇洒英迈。
旁边的许慎虽着薄青色麻布长衫,却也洁净合体,只见他额宽鼻正,棕色眼眸镇定悠游,隶书一字眉熨帖挺秀,自有一身风华,并不输给凤雏。
吴妈燕子等看到这样美的景致并这样好的人儿,也是打心底笑出花来。
一行六人来到柳姨娘的小院。
院子虽小,但却收拾的极为雅洁齐整,处处透着主人的勤巧。
入得正房,厅中放着一张八仙桌,已摆满了菜,细看之下,菜色清新引人食欲,令涵笑着说:“都是母亲亲手做的,昨日便开始准备了,就连茶点也是”
六人坐下来,柳姨娘穿着围裙端进来一盒酥糖,看见客人到齐,忙唤丫头斟茶,放下手里的糖盒道:“快尝尝这梨花酥糖,还是我小时候学会的,许久不曾做了,看看还可口不?”
众人已闻到香气,都伸手去拿,入手尚有热度,放进嘴里倏然化开,轻嚼则酥软可口,不由得大大称妙!
柳姨娘见大家称赞,自然十分高兴。
入席后,便从卤水鹅掌鸭信,到炒菜汤羹一一尝来,无不觉得美味适口,小善为每人斟了一杯桂花米酒,许慎看也未看喝了好大一口,喝完便楞了,刹时面色转红不住的咳嗽,凤雏忙拍拍他的背道:“许兄可是不能饮酒?”许慎咳得停不下来,无法回答,柳姨娘笑道:“哪有人不能饮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