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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涵的婚期二月十六,日子是宫里定的,蒋皇后虽然同意凤雏迎娶庶女令涵,却提出要令彤去看香,蒋母听说令彤几次看香都很吉祥,自然乐意,令彤一口答应,并道:“令涵姐姐的婚礼,定然烧出个最吉利的香!”
这日,令麒正在街上走着,一个青衣小童跑到他跟前鞠了个躬道:“郭爷,我们缪亲亲姑娘请你去一趟。”
“哦?”令麒微异,难道这缪姑娘竟如此神通广大?不过十几日竟然有了线索,当下便随着小童去往珑香阁。
小童带他来到二楼的一间雅房,缪亲亲正坐在圆桌旁的绣墩上,手头有一杯热茶,对面的桌上也有一杯热茶。
“缪姑娘召我前来可是有了什么消息”
缪亲亲微微一笑,冷清的脸庞顿然添了几分媚丽。
“若没有消息,郭掌柜想来便不愿见我了?”一句调笑,听着既有些轻佻却又有几分倨傲。
“哪里,只是这珑香阁乃奢靡之所,在下乃一酒肆酱坊小业之主,岂敢想来便来呢?”
“寻花问柳自然是奢靡的,若只是来寻亲亲一叙,这珑香阁同茶楼饭馆也是一样的”
“在下明白了,日后若登门拜访,还望缪姑娘不以为扰”
“客气了”缪亲亲微微颔首,睫毛一扬。
亲亲看了看挂着湘妃竹帘的内屋,朗声道:“请出来吧!”语音一落,只见一个人款款走了出来。
令麒仔细一看吃惊道:“柳姨娘?”
一段日子未见,柳姨娘的竟似换了个人,穿着一件绛红色丝绵锦缎袄,身披绯色斗篷,眉眼间柔婉楚楚,容光焕发。
“没想到,你竟能找到我。”她略欠了欠身后坐下。
“姨娘放心,我并不打听姨娘出走的原因,我只是放心不下才请人去寻你,只是我万万想不到,你竟会肯见我!”
“我见你是有一事相求,这件事办完,我便远走高飞了”
“姨娘请讲!”
话说丽侬没想到令涵的婚事竟然如此顺利,不由得也加了把精神操办起来。她这人本就精力旺盛,平日里无事还要闹个一场两场的,权当做练兵了,如今有了正经显露才干的大事,自然如将军带兵般挥斥方遒,样样追求面面俱到,再加之有意要气气二太太和令芬,张罗起来更加卖力。
幸得丽侬彪悍,令芬几次来找令涵的麻烦,都给她挡下,令彤又常来玩耍,令麒也爱说个玩笑替人解忧的,因此这小院里的日子倒是过得甚为安逸。
令涵虽然还惦念母亲,毕竟终身已定,况且是这样风光的嫁与心仪之人,自然心情舒泰,加之本来就秀丽出众,人也愈发的光彩明艳起来。
虽是春寒时节,二月十六这日却是艳阳高照,万里晴空。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绚烂招展,两行仪仗前四对举着稚羽夔头,再四对举着销金提炉焚香,再四对撑曲柄黄金伞,个个冠袍带履,再四对捧香珠,绣帕等,再十八对举彩幡,抬红漆箱,琉璃宫灯等,最后是二十对奴仆丫鬟皆捧赏盘,上有各类吉祥物。
还有那青雀白鹄舫,四角龙子幡,踯躅青骢马,流苏金镂鞍。好个喜气洋洋,眼花缭乱。
令涵内穿红袄,足登绣富贵平安履,腰系白玉流苏带,下着一条绣并蒂莲彩裙,头戴用绒球、明珠、玉石丝坠,镂金菱花嵌及落英缤纷翡翠头连缀编织成的凤冠,肩上披一条绣有四合如意百花婴嬉图纹的霞帔,贴身丫头小善及柳姨娘留下的明儿作为陪嫁,一左一右三人一齐坐在轿内,晃晃悠悠直向着蒋府行去。
路旁看热闹的人群似赶庙会一般,摩肩擦踵人声鼎沸。
令彤看香,先于令涵到蒋府,一入大厅,蒋母便上前拉住她的手道:“有劳彤小姐了”说完上下打量令彤,满目赞赏之色。
蒋家的香鼎形制颇大,仅比当日太子大婚时的略小一点,塔香整齐埋在掺了大米的香灰里,红色的裹纸簇新,上用毛笔写着鸾凤齐鸣,白首富贵。
等礼乐一起,吉时已到,令彤亲点一对龙凤金漆宝油双烛,红绸引燃塔香后,退一步侧立与供案旁,半个时辰后,新人及伴郎伴娘,新娘亲眷等人才陆续进来。
至一轮轮礼毕,令彤上期一看,香灰纷纷扑簌而落,一个规规整整的佛手显现出来,礼官上前一看大喜过望,转而向蒋母等禀报,说来也奇,直至香燃尽,香灰未再落下,那只佛手最后变成一只银色的佛手静静躺着,形状安宁饱满,蒋母便令凉后盖以红绸封存起来。
筵席开始,庭中欢声笑语,觥筹交错,令方、令麒、令州、令彤等向凤雏敬酒时,他已是酒酣耳热,但双目仍是炯炯有神,他在令方耳边低声问道:“方兄可知许慎在何处,我派人去请,却道馆闭人无,了无踪迹,他与我多年相识,若是远行怎会不告而别?”
令方看了令彤一眼道:“那许医生也未在郭府出现过,我们也曾寻而未果,
日后再派人去找吧!”
蒋凤雏轻叹道:“唉,今凤雏大喜之日竟少了他,不可谓不遗憾尔!”
令涵坐在床上,已是饿了大半天,只见明儿端了一碗点心进来道:“这是世子特地吩咐人送来的,说一定要小姐吃掉,不然要饿坏了”
令涵低眉而笑,终究凤雏还是心疼她,便伸手接过端至盖头下一看,是个有盖的小瓷碗,拿在手里温温的,恰到好处,打开碗盖,不由得一愣,继而热泪盈眶,原来这碗里装的是松仁蒸酥酪,上面撒着三丝藏红花,摆成个星形,这点心母亲自小这样做的给她吃,图案也从未变过。
“小姐吃了吗?”明儿发现令涵久久未动。
“嗯”令涵点头,眼泪似珍珠般滴落,哽咽着将这最后一碗酥酪一口口吃完了
而此刻,就在蒋府大门外观礼的重重人群中,一位面容姣好的妇人站在人群中,遥遥看着气势逼人的漆红大门,听得里面的鞭炮喧天,礼乐声声,欣慰的笑着,一个壮实的臂膀将她揽过,一只手拭去她腮边的一滴清泪,低声安慰道:“放心吧,柳儿,那碗蒸酥酪她定能吃着,我们的涵儿是个有福的,她定会幸福一辈子的!”
那妇人点头,又回头依恋的看了一眼,两人相携渐渐走远。
第56节 沉思院()
蒋府世子大婚之同时,西府里却是冷冷清清的,只留了二太太和令芬在。东府里,令州自告留下看家,并未去参加婚礼。
西府西南角,就是着火的那旧仓库的南边,还留有一个独门幽静小院名沉思院,是当年明远候郭衍的小妹郭漾所居住,郭漾终身未嫁,一辈子参研佛经,在此独居到六十五岁方离世。
小院有六、七间房子,前院后屋。布置的极为朴素雅致,郭坦途老侯爷每月十五必来此清修一日,因此配有专人打扫,虽不复郭漾当年之气象,但远远一见仍是令人忘俗。
郭老侯爷不住之时,院中也无人留守,令州独爱此院的清净,他刚刚在院中剪下了一支腊梅,这株腊梅已有上百年了,还是当年郭漾亲手所栽,形似虬龙,花似灯笼,香气浓郁,颜色油黄。
令州小心翼翼举着向屋内走去,身后传来娇娇的一声:“采我西府的花,也不用同我西府的人言语一声么?”
一转头,却是神情郁郁的令芬。
“西府里只怕没几个人愿意来这里”令州淡淡道。
“你怎会喜欢这个小院?”令芬扬着眉问。
“这个院子布置的极为精雅,远胜府里任何一处,我常常在这院里一个人坐着。”
“哦?我还从未进来过,这里不是爷爷吃斋参禅的地方吗?”
“其实,这里本是爷爷的小姑母居住的地方,她一人在此住了六十几年”
“这样的院子,怕是充满了孤寒之气,不来也罢!”令芬打量了四周说道。
忽然想起什么来“咦,你东府里个个喜笑颜开的去参加婚礼,你如何一人在此?”令芬走到令州身前抬脸看着他。
令州目光中带着一丝悲悯之色“那场婚礼让你伤心潦倒,我又怎会忍心参加?”
“伤心潦倒?!”令芬脸色青白。
“我伤心潦倒?笑话!那蒋凤雏在我眼中不过是一级台阶!不过一脚没踩上而已,我何来”她突然噎住,抽了一口气终于嘤嘤哭了起来。
“进屋去吧在这里哭不太妥当”令州温言道。
令州携着她走进正房的厅堂,令芬四处一看,不由得微微一怔,只见整个厅内都是原木色调,四周皆为镂空雕花玲珑木板,气息沉朴,天光自十六扇的流云纹和菱形窗格照射进来,地板桌椅皆似被分隔得斑斑驳驳的,四周麻黄色的布幔高高低低垂直,置身此间,直让人忘了身外的世界。
“你看这间小书房如何?”
令州带着令芬推开一扇木门,来到一间更为精巧的书房,其实这书房兼有卧室之功用,布置的极为紧凑,冰裂纹的窗格糊着米灰色蝉翼纱,书桌不大,文房齐备,皆是小小巧巧的,一张圈椅做的极为灵巧,上铺着青毡,椅后一个高低错落的博古架摆满了书,花瓶,赏盘等器物,不但形制优美,就连颜色也都极为和谐。
窗下一张美人榻上设青缎被和丝绵枕,府绸软褥也是铺的平平整整。
令州将腊梅插在书桌上的梅瓶里,然后对令芬说:“此刻,想哭便哭吧!”
“此事蒋家确是对你不住,退婚对一位闺房小姐来说,是极大的羞辱,况且你又是这般心高”
“不过,他到底钟情于令涵,不嫁也就罢了!”
“你怎地也这般说?外人说他爱令涵,你也就信了?若不是令涵一味的装怜卖巧,若不是你那多事的妹妹暗中捣鬼,我的婚事哪会不成!你说过最在意的便是我的忧欢,如今却也帮着他人来欺我!”说完哭的泣不成声。
令州急道:“我怎会欺你?我对你的心意永不会变!”
“我不信!你一时高兴哄着我罢了”
“这府里,便只有我一个孤鬼似的,虽有个哥哥,却整日里野游不见踪影,那令麒只会帮着丽姨娘挤兑我,令涵更不用说了,竟连我的夫婿都抢了去!我那父亲你也知道,是个不讲半分恩义的,我母亲你哪里懂我的苦?”她越说越是伤心,令州在旁不知该如何安慰,见她伏在美人榻的香靠上哭得肩头起伏颤动,不由大感心疼,也未多想,上前揽她入怀里。
不想那令芬也不拒绝,只索性将脸埋在他胸口,双臂环着他的腰,一边呢哝倾诉一边哭,令州不言不语静静站着,任她抱着自己,忽而觉得天荒地老也许不过是这样的一瞬间
东府里,此刻已是亥时了,三老爷仍在灯下写着奏折。时而起身踱步思索,时而坐回去修改斟酌,写了改,改了写的颇为踌躇。
新柳已是小睡了片刻醒了,看见身旁没人,便披衣起床,捧了一杯热茶来到书房,看到郭祥康眉头深锁,便知他有要事,将茶搁在桌上,郭祥康抬头看她。
“夜深了,你又起来做什么?”说完看了看她已然明显的腰身,“他动的可厉害吗?”
新柳笑笑说:“和彤儿差不多,老爷不用费心,又不是第一次了”
“那也还是要小心些,毕竟比不得年轻时候了!”
“我省的!放心”
“老爷今儿可是有什么心事吗?晚膳时就见你眉头不展的,到现在还不睡,怕是在写奏折吧?”
郭祥康看着灯下容颜安和,略有倦意的夫人,问道:“新柳,你说,身为副监察御史,若明知某官员贪腐,而竟不上报朝廷,可算得渎职?”
“老爷为官多年,自来案无留牍,又何必问我这个妇道人家?”
“如今右督御史已置身事外,他也劝我不要管此事,我却难过自己这一关,食着皇家俸禄而不谋其事,实是愧对圣训!
如今此事朝野上下皆知,我监察院纠劾百司,明辨冤枉,若也是装聋作哑,那朝廷设置监察院之意义又何在?”他说到激动之处,声浪不由的高了起来。
新柳问道:“不知此人是谁?以至于正御史不敢过问?”
“正是那吏部尚书寥承志,也是那恪妃的父亲”
第57节 圣心霾()
“哦,怪道呢,那恪妃一直最得圣心,他父亲也是皇上一路提拔的吧?”
“是,之前只是个国子监的主事,不过六品官职,皇上格外恩宠,如今任吏部尚书两年了。大约这官职升的太快,加之其欲壑难填,易生事端。
因其职位之便,四品以下官员皆可任免,故而送礼与攀附之人络绎不绝,这廖承志也是来者不拒,最低两、三千两银子便可买个六品闲官,竟把那兢兢业业和奉公职守早就抛之脑后了,虽同僚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