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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骆泗不知它在想什么。等终于被放开,赶紧逃也似的上了楼。他雪白的颈间有一抹艳痕,是情到浓时,那人没忍住留下的印记。
邵天宁站在楼下,抬头看男人消失在楼梯间。那身影巍然不动,竟然有几分孤独。
随后,他转身出了门。
电话响起。莫育玮的声音传来,尽是漫不经心:“你下手了?”
“嗯。”邵天宁颔首。对这位合作伙伴,他心怀戒备,但从不吝啬于共享情报:“开始吧,围剿汪氏。”
莫育玮低笑。他似乎真的很好奇,轻轻问了一句:“我真想不通,为什么你那么抗拒回去?”
“明明可以选择继承家产,为什么反倒,对自己的生身父母拔刀相向?”
邵天宁沉默。他前半生是山野里的孩子,后半生,就是秦叔身旁的一条狗。
一条会噬主的疯狗。
“没人能让我离开他。”邵天宁说:“谁,以什么名义,都不行。”
莫育玮沉默一瞬,随即又笑了起来:“那仲世杰怎么处理?你的身份,就是他告诉汪氏的吧。”
远方夕阳渐沉,染了艳红的云在天际卷舒。邵天宁没有说话,莫育玮却已经明白了他的答案。
“哎。”莫育玮一声轻叹:“这么宝贝,我倒越来越想见一面了。”
“这事解决之后吧。”出乎意料的,邵天宁竟然松口了:“之后,你可以来一次岛上。”
反正到时候,男人会烙上他专属的印记。让其他人有个见证,也挺不错。
“秦叔误会了我和你的关系。”邵天宁垂开眼,淡淡补充:“他以为我是你弟弟——你别露馅。我不希望他操心。”
如果男人知道他和汪氏的关系,一定会多想。
青年眸中似有乌云滚动,细看,全是不加掩饰的独占欲。莫育玮却看不到,他神色晦暗,轻轻撩过沉睡少女的发丝。
“知道了。”
“我会帮你保守秘密。”
少女全身插满管道,胸膛起伏微弱,死了一般的安静。莫育玮撩过她的发丝,桌上摆了一张全身器官衰竭的通知书,纸页泛着薄黄。
第20章 总裁和他的小狼狗(20)()
骆泗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思考人生。
他第一百零一次承认,系统说得没错,像他这样的大反派真的很容易挂掉——尤其是在法治社会中。
前一秒,电视里还在播放基金会寻人的消息,身穿制服的人们在骄阳下奔走,忙得热火朝天;后一秒,秦戟洲的大头照就出现在了屏幕中央,脑袋后还挂了一串零。
骆泗数了数,发出惊叹的呼声:“我想去自首!”
“醒醒。”系统说:“你公司还没倒的时候,比这有钱多了。”
声音很恍惚,满是对宿主的绝望。
事情都进展到这一步了,竟然还有人愿意相信秦戟洲,一直等着他回归,还到处找人。系统真的想不通。
“这不一样。”骆泗不知它又在怀疑人生,在一旁叹道:“事到如今,我已一贫如洗。但是,我的精神还活着,它时刻提醒我,偏远的山区需要这笔赏金;警醒着我——”
“要你去自杀?”系统说。
骆泗把手腕间的塑料刀放下:“我就比划比划再说,你看周围,我死得了?”
一夜之间,别墅里所有的刀具都消失了。不仅如此,白细绵软的沙滩上升起了莫名的网,将大半座小岛都围了起来。
半夜施工的动静很大,连睡眠质量超好的骆泗都惨遭吵醒。但醒了也没用,他根本听不懂工人们说的话,只能像只易碎品一般,被众星捧月地伺候着。
连靠近海边两步,都要被温柔地拦住,然后不容拒绝地送回去。
系统心知宿主暂时死不了,表情恹恹:“你拿刀比划的频率还挺高。”
“哎,我真没打算现在走。”骆泗说:“至少得先把基金会交代好吧,公司我就不想了,救不回来了”
系统说:“摸摸头。”
这和它平日里的画风大相庭径。骆泗吓了一跳,抚着胸口道:“你是谁,我的系统呢!”
系统说:“别紧张,这就是我。咱俩先打好关系,下一个世界好好合作。争当黑风双煞,干掉命运之子,走向人生巅峰——”
骆泗瞬间放松下来:“太好了,还是那个熟悉的智障。”
系统盯着不小心说出心里话的宿主,心口一凉。
西边的海岸上,仍有一群工人在奋力劳作。骆泗在窗前坐下,喝了口手上捧着的热茶。
施工正在收尾,一群三十四岁的男人互相吆喝着,把大网高高撑起。其中一人头带草帽,肤色比周围人白上一圈,看起来有些不合群。
觉得那人有些奇怪,骆泗不由多看了两眼。哪成想,视线竟一下与他对上,那人还眯眼一笑,食指点在唇间。
骆泗看他一个转身,把身子藏在椰树林后,从施工队脱身。
他目瞪口呆:“诶,这人是不是在往我这边走啊?”
系统说:“好像是的。”
电光火石间,骆泗有了十分乐观的推测。难道是来帮自己的——他激动地站起,又勉强自己坐下,原地坐等。
那道身形矫捷,不多时就凑了进来。等他侧身闪进房间,骆泗假装什么也没发生,把窗帘合上。
他转过头,男子恰好摘下草帽,一双桃花眼像点了星光,熠熠生辉。骆泗越看越觉得眼熟,越看越觉得这人他认识
“你想不想走?”还没等想起他是谁,面前人就已经搭话了:“我有办法救你。”
这道声音十分耳熟,电光火石间,骆泗终于记起他的身份:“你是莫大少?”
虽然与莫氏并无会面的机会,但在电视上,这位商业巨擘的名声早已如雷贯耳,无人不识。
青年点头,肌肤是与烈阳格格不入的白。
骆泗又问:“那你也是邵天宁的哥哥?”
莫育玮颔首,脸上的歉疚恰到好处:“对不起,我没想到弟弟会对你做出这种事。”
见他的愧疚不似作伪,骆泗终于放松下来。他摆摆手,请莫育玮在沙发上坐下:“不,邵天宁是为我好,只不过我”
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他脸色不由有些黯淡。莫育玮起身,拍拍他肩膀,神色坚定:“你想出去吗?”
骆泗有些惊讶,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想。”
莫育玮眉头一松,随即又皱起:“但一旦出去,便成众矢之的即使这样,你也要离开?”
骆泗说:“我不想拖累邵天宁”想走的原因有很多,但他第一反应,的确是这个。
“倒是你,为什么来救我?”难道真的是因为愧疚?
骆泗眉头一皱,察觉到些许违和感:“明知我出去后,就是死路一条。”
莫育玮垂下眼睛,脸上愧意渐浓:“实不相瞒。我也有私心,或者说,有一个不情之请。”
“我和天宁的妹妹莫萤婴,现在很需要你。”
等二人溜到直升飞机上,骆泗总算听明白了莫育玮的请求。
引擎声轰隆,他耳朵难受,脖子缩进衣领,只有一双眼睛望出来。那双眼睛带着狐疑,看到面前人卑微的态度后,却又替换成了平和。
“没事。”骆泗轻声安慰道:“既然她需要输血,我去就是了,只是,不知道我的身份”
“没关系。”莫育玮说:“这是国外,不会这么被容易发现的。”
骆泗被说服,转而嘱托道:“那你答应我的事,会做到吧?”
莫育玮颔首:“基金会,我和天宁会接手的,你放心。”
骆泗这才松了口气,转头向窗外望去。随着直升机的升高,海岛渐渐缩成一个小点,如同一颗珍珠,缀在闪闪发光的蔚蓝绸布上。
骆泗趴在窗口看,别墅的红屋顶小得像针尖一样,消失在视线远方。
应该没机会再回去了。他捂住耳朵,心中莫名闪过青年平静的侧脸。
“抱歉。”莫育玮偏过头:“等这事过后,你要是怀念岛上的生活,我会再把你送回来。”
“不了不了。”骆泗赶紧摇头。
这个世界是真待不下去了。就是不知邵天宁
他有些心神不宁。等直升机终于停在某处草坪,他下了飞机,进到医院。
消毒水的气息弥漫在整座走廊。一行人半捂着鼻子,推开顶楼的某座房门。
窗外有风拂过,淡蓝色的窗帘却巍然不动,仿佛随床上躺着的人一同陷入沉眠。
少女的脸扣在呼吸器下,本该圆润绵软的肌肤却瘪下一大块,布满破败的灰。
见到此情此景,骆泗蹙眉,担忧道:“她的状态”
“是,非常不好。”莫育玮冠玉般的脸上浮现出一道裂痕:“应该不是秘密,我妹妹她昏迷很久了。”
骆泗确实知道这样的消息,当年李家村因为她,还差点被莫育玮抢过去。
“你是一个好哥哥,但不应太过偏激”骆泗移开眼,不多做评价:“邵天宁呢?他最近一直没出现。”
莫育玮深深望过来,盯得骆泗发毛。他回望,却见面前人移开眼,缓缓道:“他在与汪氏抗衡,这几天都没有时间。”
这样啊。骆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那离开之前,自己是看不到他了?
“你不知道。”意识到之前,嘱托已脱口而出:“邵天宁从小就让人省心,学习好,能力强,长得还好看就是容易把自己憋着,什么事也不讲,挺容易让人担心的”
莫育玮静静看着他。骆泗觉得自己说得太多,抬手轻咳一声:“总之等他回去了,你们一定要好好对他。”
莫育玮沉默,随即一笑道:“当然了。”
骆泗这才放下心。面前“哥哥”彬彬有礼,把命运之子还给他,应该还是能放心的。抽血前似乎要做个检查,他按指示去床上躺下,门扉一动,金发碧眼的医师走了进来。
针埋进肉里的时候有点疼,骆泗忍着没说,任药效一点点蔓延。
风卷过窗帘,淡香在房内流淌。大脑越来越沉,他撑着眼睛,目光渐渐涣散。
青年居高临下,表情十分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的。
那双眼睛幽黑,气质与刚才截然不同。
“等等。”察觉到不对,骆泗心口一紧,双手绵软地抬起,推向医师:“这是,麻醉”
莫育玮抓住他作乱的手,青乌的指印瞬间印下。他十指收紧,伪装的温和被一点点撕碎:“没关系,睡一觉就好了。”
骆泗试着抽出,双手却软得像煮熟的面条,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他撑起眼,看青年一点点露出真面目:“你”
莫育玮缓缓地笑了,脸上满是志在必得。
系统的声音很遥远,好像从天际传过来的:“别睡,眼睛睁开!你还真信他——”
骆泗撑着眼皮:“他想做什么?”
“那张桌子上有你的器官捐献单!”系统气得半死:“让你作死,让你作死!死哪儿也别死这种人手上,你给我起来——”
第21章 总裁和他的小狼狗(21)()
骆泗是被系统吵醒的。
彼时,系统已经不眠不休地喊了三个小时,机械音都沙哑无比。察觉到宿主醒来,它声音一寂,感动地扑过来。
“你'哔——'的终于醒了!”
被违禁词震了一下,骆泗回过神。他闭着眼,察觉到有东西在身上滑动。
像有蚂蚁在爬,沿着肌肉纹理挪动,痒痒的。
“他们在画手术线”系统解释:“你要是再晚醒两分钟,身上什么东西都得没了。”
骆泗后知后觉:“你的意思是马上就要下刀了?”
见系统点了点头,他满脸崩溃:“那还不如不叫醒我!”
“没出息的东西!”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系统异常不爽。骆泗却无心与它争辩,战战兢兢地等着笔触在身上滑过,好像菜品上桌前的调味
“可以了?”莫育玮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可以了。”医生说:“但他好像醒了。”
骆泗双眼紧闭,心跳却无法掩饰。旁边的心电仪异常聒噪,像晴空下滑过的喜鹊。
“醒了?”莫育玮好像很惊讶,上来拍了拍他的脸:“真醒了?”
骆泗睫毛一颤:“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睁眼你们能再给我补一针吗?”
这里似乎不是最开始的那间病房,墙纸斑驳,青绿在墙根蔓延。无影灯悬挂在半空,照亮不大不小的空间。
医生站在他面前,口罩后的神情冰冷无比。不远处似有微光,骆泗眯眼看去,墙上有一扇透明的窗,女孩就睡在窗前,发丝铺散,融化在阳光里。
莫育玮站在手术台前,神色带着些奇异的怜悯,好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