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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不说话,空气中像是结了细碎的冰渣。
姜烟手在抖,扶着门,一双眼睛看着她,冷冷地问。
“你找我妈妈干什么?”
女人红唇一弯,“跟你妈妈商量点事,关于你爸爸的,你也知道,我们要结婚了,有些事总要商量清楚。”
指尖陷进肉里,姜烟冷笑。
“爸爸答应我了跟你分开,你少骗人。”
女人一下子变了脸,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她刚做的指甲,划过细嫩的肌肤,疼得姜烟倒吸一口气。
她气得指着她鼻子的手都在发抖。
“小妖精!我就知道是你说的!你给我出来!!”
她扯着姜烟衣服想把人拽出来,姜烟躲得快,外套被人扯过去了,女人高跟鞋太高,一个不稳外后倒去,还好身后有人,一个男人缓过来,脸上横肉都颤了颤。
“小丫头找死呢!”
姜烟理智尚存,趁着混『乱』关上了门。
还上了保险。
最后腿一软,坐在地上,脑子一片混『乱』,耳边是外面的叫嚣声,忽的一下眼泪不自觉就下来了,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来打电话。
还好手机在裤子口袋里。
拿出手机打开最近通话,手一抖,按到了姜宴,连忙挂断,给爸爸打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
“爸爸!”姜烟真的慌了,她一个人在家,眼泪簌簌往下掉,电话一接通,声音都在打颤。
电话那边的姜明也吓了一跳,“慢点说,说清楚,烟烟别着急。”
“我……我在妈妈家,刚刚有人敲门,我开了,”姜烟努力理清思绪,擦了擦眼泪,“一个阿姨过来了,带了好多人,我关门了,他们在外边,还在敲门。”
门隔音效果不好,男人的叫骂声和拍门声传过来,姜明气得要疯,尽力镇静下来,安抚女儿。
“烟烟别怕,电话别挂断,爸爸在w市,我打个电话给朋友,让他去看看。”姜明说着,一边联系人,很快又跟姜烟说,“陈叔叔和刘阿姨在北京,离得比较近,半个小时就能到,爸爸订机票,你再等等,爸爸马上就到。”
声音让她头皮发麻,蜷成一团,也不觉得地上冷,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嗯嗯,我知道了。”
“等爸爸,要是怕,就回卧室,锁好门窗。”姜明交代着,终于冷静下来。
“爸爸,”姜烟说,“我要不要报警?”
姜明沉默了会,说,“别了,这事不好处理,叫警察容易激化矛盾,你妈妈还要在那里住,这事交给爸爸就行。”
姜烟嗯了声,挂断电话,刚打算起身,全身都没力气,只能坐着缓缓。
手机又响起来,是姜宴。
调整呼吸,姜烟带着手机回卧室,锁好门,听不见外边的声音了才接通电话。
“嗯,有事吗?”
姜宴一秒就听出她声音不对劲,“哭了?”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对面传来一声“艹。”
“没啊,刚刚看电视剧哭的。”
“那部电视剧这么感人,说给我听听。”他语气不善。
姜烟:“……”
“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妈虐待你?”
“你别瞎说,我妈上班去了。”
正说着,忽然外边一声响,有人在撞门,把姜烟吓了一跳,手机掉在地上。
她下意识看门锁好了没,然后捡起手机。
“握草,姜烟你家装修呢?!”他嚷道,又想到什么,问她,“有人找事?报警了没。”
“报……报警了。”姜烟被吓得都带上了哭腔。
姜宴一听这声音就没了气,“你别慌,等着。”
那边传来簌簌声,姜烟抹了把泪,“你干嘛?”
“你别挂电话,我……”
一句话还没说话,电话就挂断了。
姜烟看着黑屏的手机,懵了。
昨天晚上写完作业忘记给手机充电,这会竟然没电了。
翻了半天找出充电器,等好不容易开机,再打过去,半天都没人接。
打了好几次都是这样,姜烟没办法,过了好一会,外边的声音停了,姜烟接到一个电话。
是爸爸说的陈叔叔,已经到门口了,让她开下门。
姜烟找了件羽绒服穿上,去开门。
那女人还在,但明显老实了很多,身后的一群人虽然看起来忍让凶神恶煞模样,但没动手的迹象。
姜烟看见两人,有点眼熟。
“陈叔叔,刘阿姨好。”
阿姨看起来很和善,四十岁左右,穿着朴素,又带着一股子严肃,但对姜烟,却格外温柔。
“烟烟都这么大了啊,小时候看着还没阿姨肩膀高呢。”她说着,揽着姜烟的肩,再看向那边一群人,语气微冷,“这房子都有摄像头,刚刚你们做了什么都录下来了,家里就一个小孩子都下得了手,怎么,当法律没用的吗?”
陈锋站在两人面前,一身灰『色』西装,刚从工作室赶过来。
“赵玲,姜明已经在路上了。”
女人脸『色』惨白,又挣扎着过来抓姜烟,被陈锋拦住,“都是你!你打电话给他干嘛?我要是不好过你也别想安宁!”
姜烟被吓了一跳,还好有人护着。
刘艺青皱着眉头,“怎么,再闹下去,想让姜明看看你这样子?”
女人咬着牙没说话,这两人都不好惹的主,一个是国内有名的律师,一个开着律师事务所,人脉广。她要是今天真跟人动起手了,别说在北京,跑到哪都躲不过。
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愤愤带着人走了。
看人离开,姜烟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谢谢叔叔阿姨。”
陈锋笑笑,“没事,这会她走了,别怕。”
“你爸爸说了,他中午就能到,我陪你在家等着。”刘艺青说着,搂着姜烟进屋,“陈锋你先去忙。”
“也行,要是有什么事你再打电话过来。”
***
大早上出了这样的事,姜烟年纪小,心还是没安静下来,还想着姜宴联系不上,坐在沙发上发呆。
刘艺青以为孩子是吓到了,给她倒了杯热水,坐在边上。
“你爸爸这人哪都好,就是眼光不好。”她叹口气,“当初我们就说这个赵玲不好惹,『性』格又差,劝了好几年都不听。前几个月突然跟人提了分手,我们还没来得及高兴,谁知道她这么不讲理,还闹到这来了。”
姜烟手捂着杯子,暖和不少。
“是我跟爸爸说的,让他们分手。”
刘艺青打趣道,“我说呢,他怎么就突然就开窍了。”
姜烟勉强弯弯嘴角,想起什么,拿出手机跟人打电话,还是打不通。
看她这样子,刘艺青也不懂了。
“跟爸爸打电话呢?他在飞机上,收不到的。”
姜烟摇头,“一个……朋友。”
刘艺青看着她,了然,笑笑没说话。
忽然她又叹口气,“年轻就是好啊。”
姜烟放下手机,喝口热水,轻轻嗯了一声。
年轻很好啊,可是有时候。。。。。。。又没有那么好。
刘艺青陪了她好一会,直到妈妈回来。
舒婉接到电话吓得慌了神,打了计程车回来,一看见姜烟,包都没放,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抱着姜烟。
“烟烟,没事?都是妈妈的错……”她抱得很紧,过了会,放开她,捧着她脸仔细看看。
她脸上红印还没消,几道红痕很是明显。
舒婉心疼得厉害,眼泪簌簌往下掉。
“都是妈妈……”
刘艺青看她情绪不对,赶紧过来安慰,“好了,舒婉,孩子不在这呢,别哭了。”
“妈妈,没事的,就是看着吓人,不疼。”姜烟把她拉起来坐着,抽了张纸给她擦眼泪。
舒婉话都说不出来,一双眼睛通红。
姜烟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事说到底跟她也有些关系,她让爸爸跟人断了关系,那人以为是妈妈做的于是过来闹事,要是她没有说那种幼稚的话,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这一巴掌,也算是活该。
***
姜明是中午到的,一进门就看见姜烟脸上的手印,脸『色』沉得吓人。
刘艺青看他来了,也不好多待,于是离开。
一家人这样聚在一起,气氛不算美好。
姜明看人走了,看向红着眼的舒婉,说话半点不留情。
“早跟你说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别都藏着掖着,自己又解决不了,还拖累孩子!”
舒婉不想他面前哭,咬着唇没让眼泪落下来。
“离婚就是离婚了,我没必要非靠着你。”
最近赵玲闹得厉害,但因为姜烟过来了,她不想让孩子看见,特地找了她私聊,宁愿她在公司闹丢她的脸,也不想她来家里,只是没想到今天出了岔子。
她骨子里有些固执,这点姜烟有点像她。
她也是受过教育的人,有自己的原则。失败的婚姻给她的打击不小,但也知道,两个人没了感情就没了感情,再怎么拖着都没用。自己换了重心好好工作,努力赚钱,想着以后和唯一的女儿过日子谁知道自己一时糊涂犯了错,落下个狐狸精的罪名,在w市待不下去,也没脸再见姜明。
离开之后,她一直不肯跟他联系,房子是自己买的,离婚得的钱半分没用,都留着以后给烟烟。
姜明结婚的时候就觉得她这点不好,什么事都喜欢自己弄,自己弄又弄不好,最后一团糟,还是他来收拾。
“你少说这种话,能不能成熟点?!都四十好几的人了,离婚了怎么了?咱们这么多年就白认识了?你多多少少也为孩子想想行不行?这会她带着人过来闹事,你知道带了多少人吗?孩子一个人在家,万一发生什么怎么办?!”
他这会是真气着了,声音很大。
舒婉没做声,忍了半天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两人这样吵架,在姜烟记忆中是常有的事。
大人总喜欢用孩子做借口,给自己一个发泄的理由。
“爸爸,这也不是妈妈的错,”姜烟忍不住开口,“阿姨是你的女朋友,不是妈妈的,是你没管好,怎么能说妈妈?”
姜明被她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想来想去,孩子说的有道理。
他一下子没了力气,“是我的错,我还以为……”
他还以为他们没离婚,这样的吵架,已经成为两人之间最熟悉的相处模式,他声嘶力竭,她默不作声地掉眼泪。
一时沉默下来。
过了会,姜明说,“这事我来解决,她到你公司闹了?我去解释,你在家歇会,咱们都冷静冷静,烟烟还饿着肚子,我带她出去找个地方吃个饭。”
舒婉擦擦眼泪,“嗯,你们先出去,我睡一觉就好了。”
“公司请假了吗?”他问道。
“没,我过会打个电话过去。”
“那行。”
姜烟换好鞋,看着一个人留在屋子里的妈妈,又抱抱她,“妈妈,我马上就回来。”
舒婉『揉』『揉』她头发,“好,妈妈等你。”
“我给你带晚饭回来,你别做饭了。”
“嗯,知道。”
她擦擦眼泪,笑笑。
***
姜明找了家餐馆,点了几个小菜,两人对坐,等着上菜。
“来北京这么久,有没有好好玩玩?”姜明笑笑,问她。
姜烟点点头,“妈妈带着出来的。”
“嗯,改天爸爸有时间再带你去故宫看看,那地方得慢慢逛。”
父女两这样的时间很少,等菜上来,姜烟刚拿起筷子,忽然想起什么。
她没夹菜,姜明抬眼看她,“怎么了?”
“爸爸知道妈妈得了抑郁症吗?”
姜明手一顿,还是放下筷子,点了头。
“这事有点长,你想听吗?”
“想。”
他没忍住,点了根烟,抽了一口,才压下心里的那点不安。
“你妈妈怀你的时候,大概三个多月,公司刚刚有点起『色』,我很忙,特别忙。每天早上六点多出去应酬,晚上半夜才回来,经常喝醉。”
“大概那个时候她就有点……抑郁了。”
“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还是她临产的时候,她背着我买了『药』,还好发现的及时,才保住了你。”
“她很后悔,差点没了孩子,对她打击很大,后来加上我们『性』格不和,经常吵,我也知道这样对她不好,于是尽量少回家,也给她找了心理医生。”
“情况渐渐好转,但我们两的感情,也就这样了。”
一根烟燃到尽头,他又点了一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