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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慢用。”
沈嬷嬷退到一旁; 对战战兢兢的站在两边的宫女说; “好好伺候。”
她语气沉下来; 两个小宫女一颤; 连连应‘是’。
这两个小宫女平常就馋的很,总是偷吃她的糕点; 所以长得身段很好,气『色』也比别宫的宫女还要红润一些。
“沈嬷嬷; 你忙你的去吧。”白泞笑了起来; “让她们服侍我就好。”
沈嬷嬷很顺从的走了。
她看见自己这小偏殿也有了守卫; 看来是从皇后宫中拨过来的,几人而已,比起皇子还是寒酸了不少,但对她来说倒是正好。
沈嬷嬷一出去之后,站在两旁的小宫女终于忍不住了,两眼迅速涌上泪。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救救我们啊。”
两人齐齐在白泞面前跪下来。
这两人跪下了,白泞只好自己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鲜竹笋,不紧不慢的送进嘴里。
“公主殿下,沈嬷嬷把林嬷嬷赶走了,昨日还不分青红皂白的训斥了我们,好些服侍了公主的小姐妹也都被遣走了。”两个小宫女对视一眼,皆是眼圈红红,总想着白泞也是她们照顾了这些年,这么小点的孩子能知道什么。
自然是谁熟就亲谁。
“这样下去,公主殿下身边的人不都要被沈嬷嬷赶走了吗?”两人就差去抱住白泞的大腿了,“公主殿下,你可万万不能纵容沈嬷嬷那样的刁奴骑到你头上去啊。”
白泞手上筷子轻轻磕在碗底,发出清脆的声音,抽空扭头看了两人一眼。
“公主殿下,奴婢们是真的舍不得离开公主殿下啊。”
两人哭的声音比她们的神情可哀切多了。
“哦?”
白泞发出一声短促的鼻音。
两人还以为白泞是真的不懂,互相对了个眼神,开始滔滔不绝的在白泞面前抹眼『药』。
她们说的快,白泞吃的也快。
她每顿基本上都吃不了多少,毕竟自从失势之后就鲜少有心情好的时候,食欲不振,自然而然胃口就越来越小了。
当她收好自己碗筷的时候,两个宫女显然是已经讲的分外起劲儿,半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白泞单手撑在桌子上,两人像是说到激动了,居然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伸出手想要抓她的肩膀。
可见平常在王公公和林嬷嬷手底下规矩有多松散。
正当一个宫女要装作深情款款的来抓她手的时候,白泞猛地拂开她的手,一巴掌甩在宫女手腕上,清脆的让两人都止住了一张嘴。
“你们说的事情我想好了。”白泞落在桌面上的另一只手慢慢抓起桌面上的小毯,压低自己的声音,说的很轻很轻,“给你们我的回答。”
‘哗啦’一声巨响。
连带着小毯尽数的给掀起来,桌子上的碗碟顷刻之间碎了满地。
两个宫女都愣住了,白泞轻轻松松的将自己手上的小毯一抛,其中一个下意识的接住。
“公主,出什么事儿了?”
外头的侍卫立刻就冲了进来,看见的就是白泞双手拢在前面,低着头煞白一张脸,大大的眼睛里面满是惊慌。
其中一位年纪看起来大些的侍卫皱眉厉呵,“把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刁奴给我抓起来。”
“不是的,不是我们弄的,是她,是公主自己。”抓着小毯的那个宫女扭曲了一张脸,“不是我们!”
“大胆!”
沈嬷嬷本就在不远处,听见动静赶紧跑了过来,看见里头一团『乱』的情景就已经气的手指发抖,宫中何时出了这么没规矩的人了?
况且不过一个宫女,居然敢指着自己的主子污蔑,即便是主子不好,那也不是她一个宫女能信口辱骂的。
“对公主不敬,先拖下去,打她五十大板!”
沈嬷嬷是气狠了,她是皇后身边的老人了,这次皇后娘娘让她到六公主这儿来,意思非常明显,好好照顾六公主。
但是又只派了几个人,同时也告诉她,不要照顾的太招摇。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悄悄照顾,但是这种时候沈嬷嬷还是决定为白泞好好的立立威,虽不能是十分受宠的公主,但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的公主。
想到这里,沈嬷嬷看着两个小宫女的眼神又冷了几分,“带下去,叫偏殿的人都来看着她们,冒犯公主的人,理当这个下场。”
“打完逐出宫去。”
沈嬷嬷说完,那两个宫女就被堵上了嘴直接拖出去了。
她们怎么都不会想到,那个傻乎乎的,看起来很好欺负的六公主,突然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直到被拖走之前,两人的眼睛还死死的钉在白泞的身上。
“公主,要不要传太医给您看看?”
沈嬷嬷来到白泞身边,轻声问道。
白泞抿唇,摇了摇头,“嬷嬷,去母后那儿吧,已经迟了许久了。”
小姑娘说话声音细细的,显然是被吓着了。
沈嬷嬷另叫了几个人来服侍白泞,自己出去找了当时守在外头的侍卫。
听了才知道原来这两个宫女已经在里头说了很久了,还都是说的她的不是,想让白泞给她们出头。
后面怎么掀桌子侍卫倒是也不清楚,但是沈嬷嬷先入为主的觉得定是两个刁奴胆大包天,说道后面见白泞不吭声才动了手。
之前一直都知道白泞这里的下人没有规矩,但不来过是不知道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沈嬷嬷叹了一口气,“公主也是可怜的孩子。”
若是无人照拂,这宫中,便是一处极尽可怕的地方。
白泞很快就换好衣服走出来了,身边陪同的宫女也成了新来的宫女。
沈嬷嬷一边『露』出一个笑脸一边想着,白泞宫中的人,得全部都换掉才行。
在沈嬷嬷明显同情的目光和嘘寒问暖之中,白泞笑的格外乖巧。
她转身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里面仍旧是一片狼藉。
那个真正怯懦的她已经彻底的从身体里剥离出来,被她牢牢的压住,然后脱下曾经被称为‘可怜’的面具,盖在如今的脸上。
“走吧嬷嬷。”她声音轻轻的,垂着眼睛。
抄佛经是十分枯燥的,木鱼的声音也让她觉得心烦。
洛皇后却好似很喜欢,一卷卷的佛经写的行云流水般畅快。
“等会儿宫宴让你四哥和五哥来接你过去。”
洛皇后慢慢写下一个‘琳’字。
白泞看了一眼,感觉到这可能是某个人的名字。
“你母亲叫做洛琳。”洛皇后自顾自的说:“宫宴要开始了,往后再和你说你母亲的事情。”
白泞顺着她抬起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了已经等在门外的白林和白景。
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跟上!”
在洛皇后面前倒是还算收敛。
白泞跟着他们走出一段路之后,白景才像是炸『毛』的小猫儿一样跳到她面前。
“你为什么要去找母后,还进了她的禅房!”
白林的神『色』也很难看。
“那是我们的母后,母后最疼爱的永远都是我们,不会是你,你就算日日去讨好也是没有用的!”
和卓景,还有罗崇年这样的人打过交道之后,白泞有些懒得搭理他们了。
看着他们的举动真真是比她还像个孩子。
“你站住!”白景一看白泞居然还敢走,立刻就虎着一张脸跟上去,不由分说的就要掰她的肩膀。
白泞眯了眯眼睛。
要不等会儿他再推过来的时候带着他一起倒下去然后不动声『色』的垫在他身上?
她力气比白景可大多了。
正在犹豫的时候,旁边传来一声小姑娘清脆的笑声。
“白景,推个女孩儿你还要脸吗?”
同时,一只手从身后绕过来,搭在白泞的肩膀上,轻轻松松往后一带,白景就扑了个空。
那只手上有一些黄『色』的茧子,明明该是和她一个年纪的小姑娘。
手腕处戴了一串火红『色』的宝石小串儿,手心里还抓着一根短鞭,嚣张至极。
“再过两个时辰,我就要去母后那儿抄佛经了。”
一句话,便是拉靠山的意思。
“所以呢?”卓景轻轻松松的就将小丫头单手抱起来,比拎着松子儿还要费劲儿一些。
“你的靠山皇后娘娘知道你大晚上的自己一个人出来?”卓景轻笑,声『色』里夹带着凉刃,割在白泞的心头。
第71章 冤家路窄()
检验真爱的时候到了
“关门。”
洛皇后看了她一会儿; 重新低头。
白泞转身按她说的做。
洛皇后提笔; 在面前画像之上留下最后一笔,一颗泪痣缀在画卷上那人的脸上,平添几分动人。
“稀奇啊。”洛皇后的眼神还是落在画卷上,“你来我宫中三年了; 这是第一次来找我。”
“认识画卷上的人吗?”
她站起来,衣袖上沾染了一些水墨,指尖也黑乎乎的。
“我娘亲吗?”白泞不觉得在洛皇后面前装傻是一件好事情。
“恩。”
洛皇后看着白泞那双和那人极其相似的眉眼,眼神不自觉的软了几分; “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我想问问我娘亲的事情。”白泞一边说; 一边往四处都看了两眼; “我原本想着母后不会告诉我,但现如今看来; 倒是我想错了。”
洛皇后的视线随着她的话定格。
“我一路走到母后这里,都没人拦着我,母后您是在等我吗?”
“白泞; 你果然是她的女儿。”洛皇后单身撑着书桌,将画笔压入清水里,顿时盛开一片靡丽的红,“和她一样聪明。”
“不错,我是在等你,你进我宫中第一日; 我就让她们将你母亲在宫中的身份告诉你了; 她是我身边的宫女; 不过这三年里,你一次都不曾和我开口问过你的生母。”
说到后面那句话的时候,她眉眼显然沉下来,“三年都对她不闻不问的人,今天怎么突然在深更半夜过来找我了?”
她声音不轻不重,却让白泞的心沉沉的坠下去。
不是责问,但之后她回答的每一个字,都将会决定未来她在洛皇后心中的分量。
无端的,白泞就有这样的感觉。
洛皇后探究的目光直直的定在她脸上,让白泞有一种被睡醒了的凶兽给盯上的错觉。
“我不是有镯子吗?”
白泞垂下眼帘,轻声说:“她留给我的镯子。”
洛皇后一愣,显然没想到白泞会突然说起那对金镯子。
“你忘记了吗?”
洛皇后确实是不记得了,那人留下的东西太多,不过那都是给她的,给白泞的,好像是只有那对金镯子。
是因为有那镯子陪着她,就好像那人陪着她一样吗?
很普通的金镯子,放在稀奇珍玩儿无数的宫中显得十分普通。
“镯子不见了。”白泞『摸』上自己的手腕,这算是第一次彻底的昧着本心说谎了,她的脑袋却出乎预料的清醒着,她心里有个声音,清楚的告诉她下一句该说什么话,“掉在宫外了。”
洛皇后是知道她被罗崇年劫走的事情的。
她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白泞不过问她生母的事情,是不是因为根本就没有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为了她机关算尽,甚至难产大出血彻底离世的母亲。
这样的可能让她很是愤怒,所以在白泞来了的这三年对她不闻不问,对那些宫人和白林白景的做法装作没有看见。
只是白泞是真的能忍啊,在前两天哭闹过之后,就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骨子里的那份忍『性』,也像她。
白泞处处像她,却仿佛不记得她。
知道了也装作不知道,听见了也漠不关心。
“画像可以送我一副吗?”白泞看着墙壁上所有的画像,“我最喜欢这幅。”
她指着其中一幅画,那是她生母捧着一卷书,站在凉亭里的画面,她眼神看着远处,不知是看见了谁,脸上的笑容清浅漂亮。
“你不问我为什么有这么多画?”
洛皇后觉得她聪明,同时也有些『摸』不着底,她居然看不透这样一个半大的孩子到底在想什么。
“这是我母亲和您的事。”白泞认真的说:“我听身边的嬷嬷们说,娘亲是个狼心狗肺的人,大家都不喜她,所以我一直都不敢来问您,我娘亲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她抬头,对上洛皇后的眼睛,“但是那对镯子上,刻着的字又让我觉得,她应当是一个温柔的人,不问,我就可以这么劝服自己。”
那对镯子上分别都刻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