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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欣赏盛骁哑口无言的表情。也不知是这屋里空气干燥还是怎么回事儿,这位不省油的病号同志伸出了舌尖,在下唇内侧『舔』出了一条九连发卡弯的路线。他身体不便活动,舌头倒还很灵活。“你病好了是?再不老实……”盛骁倒吸一口气,做了个“折断”的手势,低声道,“小子,脸都没洗还不忘了调戏我。”沈俊彬霎时没了笑容——他们所在的这个神外分科主治颅脑,脑震『荡』算是住院病患中病情最轻的,左邻右舍什么开瓢的、头上打钉缝针的,一应俱全。许是为了避免给手术后的病人增加心理负担,病房里的小卫生间没安装镜子。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模样。脑子被人打震『荡』了,脸呢?沈俊彬谨慎地问:“我脸脏吗?拿『毛』巾来给我擦擦。”现在擦脸,这小子等会儿说不定还臭美想洗头了。盛骁敷衍道:“不脏不脏。”其实沈俊彬脸上磕了一块青,还蹭掉了一层皮儿,入院时护士给他用碘伏擦了,现在只剩隐约的一圈黄,合起来就是黄里透着青,像爬墙失败,从墙头摔下来的小屁孩。只不过沈俊彬这两天晕得厉害,对微小的痛觉没那么敏感,意识不到自己脸上有伤。盛骁岔开话题:“哎,对了,你还得在这儿住几天,有没有什么日用品想拿过来的?我去你房里拿,明天下了班带过来。”“卫生间里有一个白『色』的高瓶,床头有一个矮瓶,它俩是一套的,拿这两个来就行了。”沈俊彬半信半疑,抬起不太灵光的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摸』出哪里少了一块,暂时放了心,“杜总他们等会儿过来看我,你还在这儿吗?”他们平时在同事面前一贯保持着正常的、点到即止的交往,突然之间一个跑到另一个的病榻前头二十四孝,肯定会引人注意。“那我先撤。”盛骁道,“正好,我去派出所问问情况。”紫金派出所的警务室里坐着一个小民警,正抱着一摞走访名单挨个打电话,待他扣了电话听清盛骁的来意,随手呼啦啦翻了记录,瞥了一眼盛骁,说:“你不是报案人啊?叫报案的自己来看。”“他还在医院躺着呢,至少得一个星期才能出院。”盛骁递了烟被婉拒,好声好气地打着商量,“我们现在就想知道是谁打的、两人为什么会打起来、那人找到没有。不是说是因为抢车位吗?这种应该不太难查,看看对方的车牌号,再去车管所问问是谁的车不就知道了?”小民警摆出一个非常没有共同语言的无奈表情:“办案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给你一段监控你自己去抓人得了。”盛骁不气馁,笑着问道:“当时的监控找到了吗?我能看看吗?”“哎我说,”小民警板起脸,“你怎么听不懂话呢?都说了报案人才能看了,你觉得你能看吗?”盛骁:“可现在他不是来不了吗?”“他来不了,就委托律师来看。”小民警道,“规定就是这样,这不是我们自己定的,所有派出所都是这个规矩。要是来一个人就看一遍监控,那我们把大厅的连凳一摆,把这儿改成放映厅算了。”一来二去,两个人都剑拔弩张,再争执下去就该拍桌子了。很显然,在派出所大厅和民警拍桌子,盛骁百分之百讨不得好。他不得不暂时偃旗息鼓,坐下调整表情。小民警仰着头跟他据理力争,争得也很心累,『揉』着脖子一低下脑袋,又看到了桌角上贴的“热情服务群众”提示牌,猛地站了起来。盛骁立刻回头,重振旗鼓,严阵以待。小民警一脸菜『色』,生硬地提醒他:“你喝不喝水?饮水机下面有杯子,喝水就自己倒。”“……”盛骁啼笑皆非,挥挥手,“谢谢,我不喝。”就在这时,一辆警车停在派出所门口,一个身着警服的中年男子下车跨进门。他不仅皮肤黑,气质也深沉,很有一点儿千锤百炼过后波澜不惊的意思。看见盛骁在大厅坐着,他一扬下巴,嗓音浑厚:“有什么事?”小民警乖乖巧巧地起身汇报,道:“昨天在西街一人被打晕的那个案子,这是报案人的同事。”“哦。”那男的一点头,公事公办地说,“现在还在调查阶段,你回去等着听信儿。”一看这人就是个老师父,盛骁起身问他:“什么时候能有消息?”“他报案了,我们也立案了,现在正在调查。这调查取证得有一个过程,得花时间啊。”不用盛骁开口,警官看他脸『色』已猜到他想说什么,“不是不给你找——殴打他人,造成轻微伤害,你要是说知道谁打的,我都不用你专门跑来说,咱们早就把人传唤过来了。但这不是不知道吗?紫金街,他晕倒的那一段路的监控我们是调出来了,可要是一个视频就能看清楚谁是谁,那还叫监控吗?那是大头贴。紫金西街的摄像头那么多,我们不得一个一个捋啊?”“没有拍到对方上了什么车吗?”盛骁追问,“他出事的地方就是我住的小区门口,前天他也是来找我玩的。我能不能看看监控?我在那住了有几年了,如果是那附近的人,说不定我认识。”“人家就没开车,对这一片儿很熟悉,什么都没『露』出来。”黑脸警官一叹气,“哎,就现在找到的和这事有关的监控,你来看,和我们来看,是一样的,明白?你能看出来的东西,我们也看得出来。”“好,您听我说。”从警官的字里行间和表情看来,盛骁感觉这件事似乎并不完全是一桩突发事件,他耐心地说道,“沈俊彬刚来历城工作没多久,还不到三个月,凡是他来历城以后认识的人我都认识。如果需要辨认,他现在不方便,您可以先拿给我,我试着认一认。”警车上下来的另几个民警进了门,听了一会儿他们俩的对话,其中一个警官咂咂嘴,问道:“哎,他丢了多少东西来着?”沈俊彬的手机不知所踪,盛骁拨了那个号码数次,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他道:“就丢了一部iphone手机。”另一个警官道:“现在的小偷,拿了机子直接拔卡、刷机,转头就当二手卖了,很难找。他身上的钱,车里的东西丢了没有?”“没有。”盛骁道,“钱和证件都在。”那警官一挑眉:“钱也没拿?就拿个手机?是不是掉车底下让人捡走了?”一人道:“到年底了,也可能是刚干第一票的,活儿不熟,一紧张,忘了拿身上的了。”“他丢的这手机,刷过的二手顶多能买个两三千,现在两三千好干什么?要是为了钱的,肯定不会只干这一票,你再等等,回去听信儿。”黑脸的警官道,“你要是想帮忙,你就回去想想,报案人平时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会不会是人家上门报复?还有,他经常去找你玩吗?知道这件事的人多不多?”岂止是“不多”?当夜幕降临,当工作告一段落,他们兵分两路穿越半个城市,抵达同一个房间,这是一个秘密。直到今时今日,盛骁的房东先生仍然不知他家的房子里偶尔会多冒出一个人。酒店里只谈公事的那些同事以及平时和盛骁交情尔尔朋友们更不可能知道他俩的关系,正因如此,直到沈俊彬入院,120明确地告知人是从紫金西街这个地方拉回来的,杨总监还丝毫没有把盛骁考虑进这件事来。在这座城市里,唯有一个人曾经撞见过他们俩在一起,并对之颇有微词。这个人经济条件优越,足够他花钱买个“爷乐意”,他冷静的外表下似乎从小就有暴力解决问题的倾向。长大之后,他更不再是单纯的有钱了,他站在父辈建立的城池之上,身处钱和权力交集的中心——作者有话要说:qwq 我知道还欠一章
第68章()
“任远。”一出警务室的门; 盛骁连衣扣都没顾得上系,立刻拿出手机拨号,牙尖相抵着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寒气毫不犹豫地朝他袭来; 见缝『插』针地往他领口袖口里钻; 一冷一热的温差让铁人也要打个寒噤,顺带把人心口的热血一并冰透了。“盛骁?”任远颇感意外; 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来电号码才接起电话,“怎么了?怎么想起给我……”“是不是你?”盛骁开门见山地问; “是不是你让人找沈俊彬的麻烦?”电话那端沉默了一瞬。任远轻轻地苦笑一声; 长叹了口气; 道:“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不是我,我找他麻烦干什么?我没那么无聊。他怎么了?”盛骁语气冰冷地诘问:“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你?”任远朝身旁的人递了个“稍等”的眼『色』; 起身进了卧室,站在窗边,向外望道:“我再说一遍,不是我。到底怎么了?他挂彩了?”盛骁没有回答。任远的口气十分无关痛痒,还不如打个哈欠的情绪『色』彩丰富; 即便不是他找人做的; 盛骁也不想跟他说沈俊彬的情况。可他不开口; 就相当于默认了。任远无奈:“你怎么会想到是我啊?”这怎么想不到?如果沈俊彬遇上的不是个初出茅庐又笨手笨脚的强盗; 那就是特意蹲点守着他的。盛骁承认; 他们沈总监在工作面前是挑刺了一点儿,对待下属偶尔也确实严苛了一点儿; 但他的态度大多时候都对事不对人,绝不至于『逼』得谁不惜代价以身试法,用东窗事发后后果显而易见的低劣手段报复。民警一提到“有过节”和对方知悉沈俊彬行踪的可能,盛骁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任远。他既有闲钱又有人脉,还远在他乡,能轻松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即便派出所接了案子一点一点动手查起来,也查不到他那儿去。就算真的查到了,能怎么样?到时雁门某个分区的派出所所长接起电话,再三确认名字后恐怕会笑笑地回答:绝对不可能,这是我们矿长的公子。“首先,我很忙,”任远不急不慌,条分缕析自证清白,“我根本没时间专门和他过不去。还远程找人打他?你想多了,找人办这种事不用花时间吗?第二,如果不是你提,我既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也想不起来他的模样。他过得好不好、是站着是躺着、被没被打,都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当然,你知道,我和他很不对付,可就算我要打他,我也不会挑他在你身边的时候动手,否则那不是打你脸了吗?”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对面的人仍未说话,也没有要挂电话的意思,听筒里时不时传出街道上人来车往的声音,甚至能清晰听到小黄车一类的自行车铃铛响——从高中毕业直到这次低碳出行的大『潮』兴起之前,任远许多年没有听过这种机械式的车铃了。说来很奇怪,每当街上有车铃传来,他都没有任何根据地感觉自己距离高中时代不过是触手可及。他眼前蓦然浮现出一副画面,那是一条充满人情味儿的小马路,沿路足足有十几家冒着烟的各『色』小吃店,个个赛过如今的山珍海味。那些玻璃窗上全都蒙着一层蒸汽,从窗下走过的路人不多也不少,穿着颜『色』鲜亮的衣服。路边的绿化带里墨绿『色』的冬青顶着白雪,站得分外精神抖擞。忽然,有一群高中生骑着五颜六『色』的大齿轮山地车撒开车把呼啸而过。他们背着超大的书包,大多数人包里鼓鼓囊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书。为首的那个男生不知道怎么回事,经常和大家吃一样的饭,也没见他多吃太多,个头却长得格外高挑。众人百思不得其解许多年,只能归结于他的品种与众不同。他骑着一辆『骚』得脱颖而出、高得只有他才能够着地面的昂贵死飞,大概是青春无敌不知冷,又或者是偷偷穿了什么没『露』边的保暖内衣,他白『色』连帽卫衣外面只套了一件带反光条的牛仔夹克,迎风敞怀,谁也劝不住。在他们路过的地方,盛骁蹲在街边,正把刚刚听来的那番话掰开铺了一地,一个字一个字举起来对着光辨别真伪。盛骁和十七八岁时的相貌区别不大,似乎被岁月磨砺得成熟了一些,然而他这个人从脾气到身板又实在是都很坚丨挺,所以没有被岁月磨损太多。两个力互相作用之下,最后呈现在他身上的不过是精益求精的雕琢,现在给他穿一套卫衣夹克,仍然不难冒充高中生。而岁月,它无形便罢了,它若是有形,任远猜想,它肯定已经被这小子收拾得面目全非。作为一个一路工科学到底,对颜『色』和画面严重缺乏敏感度和想象力的人,这样鲜活生动的场面任远不是时常能构思出来的。他站在街对面或是画外的某个地方静静地看着,盛骁还在开展去伪存真工程,他便不催。他随意地将手中的文件夹搭在窗台上摊开,另一只手始终举着手机,丝毫不觉累赘。文件夹里是一份协议,寥寥数页纸写着五个人今生从此何去何从,每一字都是他亲手拟的,趁这工夫顺顺当当地又捋了一遍下来,确保其中环环相扣,足以让两个大人互相掣肘,对此事守口如瓶,而三个小的又能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足够的成长保障。他耐心地等了良久,怕盛骁在寒冬腊月里被北风吹傻了,问:“想明白了吗?真不是我。”盛骁隔了半晌才闷闷地应道:“知道了。”任远